“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又不是人。”他歪歪头:“而且我看你们不是挺舍不得他的吗?”
骤然被戳破心思,作为一个常年端架子的人,如果不是人太多,他都想批评两句了:你这鸟懂不懂什么叫给人留点面子!
当然,他和鸟计较会显得他傻,所以他选择让这只鸟滚一边去,单刀直入地问:“那你走不走?要走我们马上走,不然我等下得把他抓去炖了。”
“啊……”
苏尔眨眨眼,他不知道的是,他要是说错一句话,那他就会被和阿希什卡一样被布莱雷利在心里炖成一锅——开玩笑的。
那毕竟是个……大为不同的世界。布莱雷利想,实际上……
“去吧。”鲍里斯对他招了招手,在他走过去的时候,神父如此说道。他取下了在战斗中为数不多幸存并被归还的十字,在戴到他脖子上前,他若有所思地说:“……也许你需要一个新的名字,我就不按教历取了,对你没准没什么用……去吧,我的孩子,替我们去看看一百年后。”
他说了什么,被淹没在了风中,那个十字最终还是戴到了他身上。而玛利亚则将原本属于尼古拉的圣像送给了他。“保重,替他去看看世界吧……”她说。正当布莱雷利和夔娥看天看地,等着最后的告别——什么的时候,苏尔走了过来,说:“走吧。”
……实际上,需要莫大的勇气。
“那你可就不能反悔了。”他轻轻地笑了笑。“那是个变革后的世界,那是个经历过伤痛的国度,说不上好或者坏——就像有了更先进的农具,也还在怀念彼得之前的时代那样……”
“您怕吗?”他问,语气凌厉,那一瞬间,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极了他的父亲——像极了蝙蝠侠。
“怕。”
“那您还确定和我们走?”
“对。”
他笑了起来,夔娥背着手,她的长辫被风吹起,这是个不错的好天气。而给他们告别的时间并不多——他们必须在今天之内离开。在镰月的月相彻底改变之前离开。谁都没什么来得及带的,阿希什卡变回了乌鸦,跑到神父肩头站着,他们目送着这群年轻人走下山坡,走着走着,他们跑了起来,一路冲进松林,一路冲进噩梦般的大雾中,从一段历史跑进另一段历史——
来时的汽车好整以暇地停在了原地,只不过,前方不再是大道,是一片在树林里都显得十分刺眼的强光,刺破了那重获新生之人那被蒙蔽了一百年的蓝色双眸,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源源不断地滚落,真实的阳光如潮水般荡开,回过神时,他们已经站到了一处断崖上,白云如缕,下方是他从未见过的壮阔城市。
他和她分列两侧,任由他走上前,鸟瞰着这一切——
“欢迎来到新世界,”
他对着重获新生之人庆贺道。
“苏尔……不,阿尔塔蒙。”
新的名字。
……新的未来。
第136章
在旁观完小丑发癫后,他突然停止了自己又哭又笑、怪腔怪调的刺耳笑声,他的声音空空荡荡,恶意像漫开的毒液,从监狱的栏杆中流出……
“你不是他,你是谁?”
半点没感到意外的布莱雷利抛出他准备好的言辞:“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什么人重要吗?就像我也不在乎你是什么人,你是为了妻子发疯的丈夫,是为母亲堕入深渊的喜剧演员,是被兄弟逼疯的正直警察——还不够多话,我还能再给你编几个更悲惨、更有乐子的身份,是真是假,没什么意义。”
他“唔”了一声,在惨白而清醒的灯光下,自顾自地往下说:“也许你认为他才是你精神上的伴侣,或许吧,这说法挺恶心的,像吞了什么虫子一样,不过你不在乎,但是我到此处,也不是为了来扇你的耳光——毒打、辱骂、痛斥你为害虫,都是挺有乐趣的,先生,我与你呢,没什么多神奇的关联,就懒得吃你这套了,还望见谅。”
“虽然,”他说,若换做布鲁斯本人来,他可没那么多话要讲,布莱雷利甚至觉得英语限制了他的发挥。毕竟不论是意语还是中文,丰富且庞大的恶毒词汇,以及出了名的快语速,在争论中多少都能沾上风,即使这并不能算一场争论:“我不是很喜欢搞点虚情假意——但考虑到我们都不着急,哦,顺带一提,我这人没什么素质,您想说什么我会直接打断,就想现在这样——我说话是出了名的急和快。那么来讲讲正题吧,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
“你是他新的小——”
“小鸟?可能算吧,人不能总是把自己当做鸟,这不健康。”布莱雷利说,他断人话柄是真的很利索。“要讲笑话的话就免了,你说什么都白搭,我也听过不少笑话,也看过不少乐子,您呢,也许是哥谭最会找乐子的大师,这点不管怎么着,算我送的恭维,不过之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恭维了。我也不评价什么,和诡辩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一旦有个定性的评价,你这种人就会骑驴下坡,要么就搬出来另一套诡辩,嗯?我说的有点啰嗦了……您不会不爱听吧?我还没讲完呢……”
布莱雷利连珠炮似的长篇大论,而且还故意挑了一些互相矛盾的话题来鼓吹,这都是小丑熟悉的伎俩——殊知,世界上有着矛盾观点的那些个哲学家、历史学家和心理学家太多了,全部搬上来打嘴炮,三天三夜都打不完,他偶尔把辩论舞台推给小丑,在小丑讲完,他只会带头鼓掌,并继续拿出一套他从夔娥那边学来的摆烂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