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含霜没有疑惑多久,很快,她就知道沈丽娘为什么这么做了。
堂内女眷颇多,脂粉味混合在一起香气浓郁,卫含章正觉得有些不适,就看到一个年轻女郎扶墙做呕吐状,哗啦啦吐出一摊秽物。
女郎身后永乐候府的侍女焦急唤了声:“表小姐。”
场中不少夫人捂着鼻子,眼露深思,目光直溜溜盯在这位表小姐肚子上。
老辣些的都能看出孕相。
永乐候府的表小姐一副未婚姑娘的妆发,却珠胎暗结?
谁的?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古怪,高门内院谁家的阴私都不少,但被众多客人亲眼撞破总归还是不多的。
而卫含章想的是,这位有孕相的是永乐候府表小姐,而救了卫含玉的男子是永乐候府的表少爷,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一对亲姐弟,或者亲兄妹。
按照今日情况,即便男女大防不严,但衣衫轻薄的未婚女子被一男子当众从湖里救起,卫含玉除了嫁那位表少爷外,如何还能另觅良缘?
想到这里,卫含章心里猛地一沉。
这一环一环未免也太巧了,卫家姑娘被人推下水,正好沈府表少爷救了他们家的姑娘,大概率婚事没跑了。
但这个表小姐又未婚有孕。
常年在府内养着的姑娘,能同谁苟合?
无非就是府上的公子们。
卫含章脸色冰冷,假若…
第16章
假若这位表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要是跟未来六姐夫有关,那等他们成婚后是不是要纳这个表妹为妾氏?
到时候,他们卫府八姑娘在被算计之下,嫁给自己姐夫后院某位妾氏的兄弟?
这是恶心谁?
恶心的不止是卫含霜卫含玉,更有整个卫家!
卫含章能想到的,卫家几位浸淫内宅多年的夫人一个个早已想的通透,看向那位表小姐的目光瞬间冷的厉害。
钱氏更是对着沈丽娘直言相问:“不知沈三姑娘今日为何如此刁难我卫家女?”
沈丽娘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眼神闪躲不肯吱声。
卫含叶拍了拍嫡妹的手,几步走到沈丽娘面前,冷笑道:“方才有人私下同我说,亲眼看见你推我们家玉娘下水,敢问是何等深仇大恨,让小娘子你置一女子名节于不顾?”
“许是人多看错了。”
永乐候府世子妇对这个小姑子即便恨的咬牙切齿,也不能见她被如此逼问,赶紧打圆场,笑道:“丽娘性子骄纵了些,但大面上…”
话音未尽,被卫含叶冷脸打断:“闲事少谈,先问问你家表小姐肚子里是贵府哪位留的种。”
到底是已经成婚的妇人,说的话直白的很。
世子妇面色一红,僵硬半晌,就听见小姑子的声音。
“当然是我二哥的,”
受尽千娇万宠长大的沈丽娘哪里忍的了外人这样的轮番诘问,她大声道:“易姐姐同我二哥青梅竹马,早已互许终身,他们是真正的夫妻,你才是外来者!”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指着卫含霜,大喊‘你才是外来者’。
场面彻底哗然。
永乐候府世子妇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
前院。
今日的寿星公正同几个多年老友说话,人到四十,永乐候沈兴保养得宜,身子骨看着十分硬朗,推杯换盏间,门外一奴仆小跑着进来,俯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只见他当即色变。
眼神如刀般剜向下首坐着的二子。
忠勇侯卫平连同其世子卫洹皆不明所以,世子卫洹更是奇怪发生了何事,未来亲家这么瞪他的女婿。
不一会儿,卫家仆人也自门外匆匆进来,同样附耳跟忠勇侯说了些什么。
后院发生的事,在各位夫人的传递下,很快被在坐的几家公侯老爷知晓。
心下怎么想的谁也不会表露出来,都是有眼色之人,见到上首的沈候面容僵硬,笑意都维持不住,不由得纷纷识趣,拱手寻了个由头离席。
忠勇侯卫平脸色铁青,带着几个儿子告辞。
寿星公永乐候领着长子亲自送至门口:“卫兄放心,今日之事,我必给贵府一个交代。”
…………
等父子二人送完宾客回到内院,永乐候夫人早已将事情原委查明。
最后一丝侥幸也无,寄居在家的外甥女肚子里竟真是她二儿的种,而她的幼女知道此事,却帮忙瞒着,今日还如此设计陷害卫家姑娘。
如今卫家八姑娘被推下湖,众目睽睽之下叫外男贴身抱住,此事该如何能罢休!
永乐候细细听完,铁青着脸讲过手里的茶盏朝跪在地上的沈瑜砸去:“混账东西!你竟能干出此等有辱门风之事!”
京城相熟人家皆知,他们府上住着的表少爷和表小姐乃侯爷远嫁岭南那位嫡亲幼妹的血脉,他们的娘早逝,临终托孤,拜托兄长对她的两个孩子照拂一二。
结果照拂到了儿子的床上,还是没名没分的未婚先孕。
这可是嫡亲外甥女,即便她的父族衰落,再不济也得是个贵妾,可现在闹的是什么事?
永乐候夫人脸色发白,正被大儿媳拍背顺气,她颤抖的手指着小女儿,“你可知你今日做的有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