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人摸了摸袖子,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她知道,能这样不动声色塞到她袖子里来, 一定是刚刚接触过她的人。是几位挨近说过话的妃嫔,还是过来端茶送水送点心的侍女, 再不然是刚刚主持了游戏的女官......
今天她靠近太多人了,一时竟然猜不出来。
而且,为什么要偷偷给她塞东西呢?若是一般的事儿,大可以开门见山地说。隐秘一些的,也可以有别的交流方式。这样藏头露尾、神神秘秘,让林美人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对劲,或许会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当然这也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林美人尽量假装袖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她的演技很好,这并不难),先将这次的品茗会应付了过去。期间,她也一直观察品茗会上的人,想要看看有谁行止可疑,是给自己塞东西的人...只是直到品茗会结束,她离开了清新殿,也没有发现那么个人。
不是说没有可疑的人,而是可疑的人太多。这种人多的场合,谁知道有什么事儿,会传递些什么?而且落到有怀疑的人眼里,可能本来寻常的一些表现,也显得可疑——这种情况下,林美人就有些举棋不定了。
离开清新殿后,步行回坤宁宫的一路上,林美人并没有急着当着他人面检查自己的袖子。而是忍到了坤宁宫,屏退了其他人,这才从袖中抽出一张素白纸笺...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纸笺上字迹寥寥,只有‘白云庵里,风尘观音’。
‘白云庵’正是当初林美人在广南东路时所呆的尼姑庵,至于‘观音’,她曾有一个诨号‘遮面观音’...此时‘观音菩萨’的形象已经转变为女性了,所以能有这样的诨号,本质上是一种亵渎。
不奇怪,本来特意还要寻女尼去‘嫖’的,就是追求一种亵渎的刺激。
这寥寥八个字,竟是一下点破了林美人的来历,揭穿了她不堪的过往——林美人不知道写这张纸笺的人是否了解到了更多,譬如那些死在她手上的人...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当初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但即使只是曾经白云庵的事,已经够让她担心的了。
她进宫时,广南东路转运使为她设定的身份是广州海商大贾人家的家伎,这个身份虽然不堪,但好歹还能糊弄过去。这倒不是说,家伎之流身份上比妓.女更高,而是一个‘惯例’问题。有先例的事儿,再来一次就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不恰当地说,这也是‘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的一种印证。
华夏的皇帝,将家伎之流收入宫中是有不少‘先例’的。最著名的,汉武帝收卫子夫,卫子夫不就是长公主府里的家伎么?人家都能做到皇后了,这可给后世做了个‘榜样’。
虽则,后世总是嘲讽‘脏唐臭汉’,不满汉唐时的礼崩乐坏,以至于很多规矩上严格了很多。像是家伎做皇后,后面的大一统王朝做起来会更难——然而也不是做不到,具体端看皇帝有没有那个底气和想法而已。
别的不说,郭敞要是打定了主意要封一个家伎皇帝,或许外朝会争吵、抵抗,可只要他意志坚定,最后还是能成的。
可是‘妓.女’,即使是最荒唐的皇帝,也没有听说过这种事儿...就素娥所知的那个历史上,最多就是宋徽宗与李师师那样了,可宋徽宗也没有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李师师接到宫中去啊。可想而知,这就是一道红线。
更不用说,这重身份并不是一开始就摊开来说,而是隐藏着的...真的翻出来,还是一桩欺君之罪——就现在林美人对官家的了解,那绝不是一个能对‘欺骗’轻轻揭过的人!
心狂跳了一会儿,林美人几乎要坐不住了。但她过去那些超乎寻常地大胆的经历‘拯救’了她,她终于还是慢慢平静了下来,能够思考问题了:她首先告诉自己,现在事情并不是最糟糕的时候!
毕竟,这样没头没尾送来这张纸笺,告诉她有人知道她的底细,而不是直接向官家告状,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最关键的,那个人应该是要利用她达成自己的目的,威胁她帮自己做一些事...还是那句话,‘被利用’不是最糟糕的事,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才是最糟糕的——至少,她能借此和对方周旋,找出那个人。
再然后...当然是斩草除根!
杀过人的人,而且是成功通过杀人摆脱困境的人,形成路径依赖并不奇怪。从林美人第一次杀死白云庵的主持师太开始,她就这样了...而且,她可不是什么会把事情往好处想的傻白甜,不会觉得她能帮对方办事,她的秘密就会在对方那里一直安全地呆着。
等到她的利用价值没有了,对方当然会把自己解决掉。这样既能解决一个敌人——嗯,当然是‘敌人’,林美人并不觉得要利用她的会不是后宫妃嫔。而一个会要挟他人的后妃,肯定会视得宠之人为敌人。
同时,还能消灭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林美人一旦帮对方做事,肯定会渐渐知道一些事,一些需要保密的事)。
想清楚这些事后,林美人想了想,首先用墨汁涂黑了纸笺上‘庵中’和‘风尘’四个字,只剩下了‘白云’和‘观音’二字,根本看不出意思来。
然后就叫了一个刘姓宫女过来,这刘姓宫女并非张皇后的人,但对林美人也谈不上忠心耿耿。准确的说,她就是个混日子的,正常情况下她能帮林美人办事,可要是张皇后真的派人威逼利诱,她也不可能为林美人牺牲自己。
她原本是另一位妃妾身边的侍女,但那妃妾年初得急病没了,她便重回了掖廷等分配。因着她有伺候后妃的经验,宫中人头也熟,还能读会写,倒不愁重新分配的事——甚至,掖廷的人是出于对林美人的讨好,这才送了个这么‘高素质人才’来。
叫刘姓宫女过来,其实只是林美人死马当活马医,想问问对方能不能认出纸笺来历和字迹出处,从而直接找出那藏头露尾的幕后之人。
最后结果也不出所料的令她失望,那刘姓宫女辨认了一会儿才道:“回禀美人,这纸笺不好说,品质虽好,可也不像是私制的,更像是六局或者意思局给的孝敬。能得这般孝敬的总有那些,而这些娘娘们也可能会分赠他人......”
“至于这字迹,瞧着有些像高婕妤的样儿。但宫中学高婕妤字的人不少...”怕林美人不解,刘姓宫女还解释了一句:“官家曾盛赞过高婕妤的字和画,学画不好说,可学字上,是有不少人去求了高婕妤的字做法帖的。”
“是么...”林美人失望地让刘姓宫女退下。
之后几日,就在林美人忧心忡忡中,随着一份尚功局的份例物送t来,她发现了一些端倪——份例物中最好的一件是一个冠子,寻常份例物就算有冠子,品质也一般,可这个冠子看着就很豪华,用了不少好珠子装饰。
这应该是尚功局的‘孝敬’,孝敬她这个眼下正当红的妃嫔...若是照寻常的来,她这个当红宠妃根本看不上,那做了也白做!要讨好到人,就得做一个人家真正能用的。这样用的时候,总能记得好儿!
林美人理所当然地仔细看了看那顶冠子,嘴上还称赞了一下...毕竟是人家给好处了么。
然后就发现,冠子内侧边上,似乎夹了一张纸笺——是尚功局的人不小心留下,疏忽了,还是...?因着最近正为另一张纸笺不安,林美人下意识联想,一下紧张了起来。
等到尚功局送东西的人走了,她才避开侍女们的视线,将冠子里的纸笺抽了出来。再看时,竟是一样的素白纸笺,一样的字迹。只不过这次的字写的小了一些,几十个字交待林美人要去做一件事。
该来的终于来了,林美人竟有一种事情尘埃落定,反而没那么不安的感觉。
纸笺上要林美人做的事并不复杂,直接来说就是挑拨官家与冯贤妃,最好能叫官家对二皇子生出厌恶——这件事本身很复杂,但写的很简单,应该是具体操作由林美人自己决定。至于说‘做不到’,对方显然没给她这个选择。
说实话,看完这番交待后,林美人第一时间怀疑上了张皇后。要说谁最忌惮冯贤妃,对冯贤妃所出庶长子在意非常,张皇后当仁不让。如果她不想被林美人拿住把柄,要通过这种七弯八绕威胁地方式,叫林美人不能拒绝地做这件事,是很说得通的。
但很快,林美人又觉得不像。且不说宫里别的地方可能有人学高素娥的字,坤宁宫也不可能。就算这字迹的事不说,张皇后一直以来的表现也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不是她光明磊落,而是行事风格就不是这样的,张皇后会阴着使坏,可也不是这样的。
林美人和张皇后如今接触的多,自觉很会看人的林美人不觉得这样的判断自己都做不出。
而如果不是张皇后,会是谁呢?宫中和冯贤妃有仇,会想让官家厌恶二皇子的......
想着这些的林美人思考了一番后,找来自己亲信的那个侍女,吩咐了一些小事情后,仿佛是不经意一样说道:“说来,宫中都说冯贤妃能容忍,是四妃中最可亲的一个...但我想着,哪有人大家都喜欢的,难道就没人与冯贤妃有过龃龉么?”
宫中的人事,林美人进宫前、进宫后都听过不少,有些隐秘之事说不得比自小长在宫里的宫娥还清楚。但是,一些散碎细节之类,还是不能和作为‘地头蛇’的宫娥们相比的。她听人说那些,说的都是大致脉络,至于那许多‘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就省去了。
“与冯贤妃有龃龉?”亲信侍女想了一会儿,还真说了几件事。有听说的早年间传闻,也有一些是发生时她吃到的第一手瓜。
冯贤妃是从东宫混到后宫的,即使不怎么得宠,可也坐上了四妃之一。这一路走来,要说她只依靠做好人好事,就把位置坐稳了,把人聚拢了,那未免太假了。这个过程中,她当然做过一些不那么光明磊落的事,与一些人有过利益冲突。
所谓‘龃龉’,或许没有一些人那么多,可真数起来,也能说个三五六七件呢!
掰着手指头数了几件后,亲信侍女道:“对了,还有高婕妤...这件事说起来还让一些人看了贤妃娘娘的笑话呢。当初贤妃娘娘拉拢过高婕妤,只是高婕妤没应,让贤妃娘娘好大没意思。也就是贤妃娘娘心性较为宽大,不然要是妃位上其他的娘娘,怕是要找高婕妤的麻烦了。”
当初冯贤妃拉拢素娥的事,肯定是隐秘状态下进行的,事后素娥也不会宣扬自己拒绝了冯贤妃。只是这宫里保守秘密向来是个玄学,那之后过了一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消息,还是被人知道了。
“倒不见得是贤妃娘娘心性宽大,也有一直以来高婕妤颇为受宠的缘故吧?”林美人一言点破了关键。她站在冯贤妃的角度想这个问题,手握二皇子这张底牌,她是占尽了优势,时间尽在自己这边,很多时候都不必为了一时之气冒险。
找高素娥的麻烦固然有可能成功打压一个不听话的潜在对手,可也有可能叫官家不满。特别是高素娥不可能是最后一个,再遇到这样不愿意加入自己的,难道也要一样处理?多来两次,官家怎么想?觉得她这个贤妃十分霸道?
郭敞可一向不喜欢那种女子!
手握一张制胜底牌,会让有的人自高自大,什么都敢做。也会让另外一些人更加保守,避免冒险。只要看过冯贤妃一直以来的行事,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她属于后者......
“...更不必说,高婕妤后来还怀上龙裔,更不可能——”说到这里,林美人猛然打住。
这样说起来,高素娥的嫌疑倒是很大,林美人忍不住这样想。一来她与冯贤妃有过龃龉,深知如果冯贤妃有机会打压自己,肯定不会放过。二来,孩子也是个关键!有二皇子在,之后的皇子要继位是很难的。
二皇子如今依旧是唯一一个脱离了‘危险期’长大的皇子,之后就算有皇子能长大,和他的年龄差距也会极大。而大出的这么些年,他大可以聚拢一批人,形成‘庶长子’的势!光是这一点优势就极大了。
更不必说法理上的优势了,只要皇后没有嫡子,庶长子就是皇位天然的继承人。除非官家真的讨厌庶长子,不然没必要改变嫡长子继承制的顺位,平白给权力继承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考虑到高素娥怀孕,她有心做这方面的布置,也有可能——不过,在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男女,若是男孩儿,也不确定能否长大的前提下,做这样的布置,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就算说‘未雨绸缪’,那也过早了。
而如果不提为自己的儿子筹谋这一点,单单考虑两人的过节。不想将来自己成为昨日黄花时,冯贤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直接掐掉对方的底牌...嗯,这就有些‘小题大做’了,真的那么担心这件事,当初答应拉拢不就是了?
要知道拒绝拉拢的时候她林美人的影子都没有呢!高素娥能想到如今这出对付冯贤妃的法子?
这样想着,林美人暂且将这个想法按了下去...幸亏,这纸笺上交代的事儿,本就不是一时能做成的,她有足够的余地‘拖延时间’。
那传信的幕后之人显然也‘理解’这一点,所以除了偶尔催促外,倒也没硬逼着她立刻做一些能看到‘成绩’的事儿。只不过,这不代表林美人就能什么都不做了,通过各种渠道送来的素白纸笺一两个月间,还带来了别的‘指令’。
那都是具体的指令,并非是最开始那样的‘长期任务’。
通过这两条指令,以及几次送来纸笺的渠道...慢慢的,林美人排除了很多可能的人选,最终确信一直在幕后要挟自己的就是玉殿高素娥——或许最开始给出的任务有些动机不足,但也只是动机不足而已。
林美人觉得自己又不是当事人,谁知道当时有哪些考虑呢?所以,有不能理解的地方,也是自然的。
最重要的是那些实实在在的‘证据’,一切都指向了玉殿...相比起别人告知的,人都会更相信自己调查推理出来的结果,现在的林美人就是这样的——但这也不能怪她不精明,谁能想到后宫有一个方采薇呢?
方采薇之前凭借‘未来记忆’,在宫里安插布局之精密、隐蔽,是超出寻常的!之前能够躲开王志通的调查,就说明了其厉害之处。如今误导林美人而已,相比之下还要容易些呢!毕竟,林美人得宠归得宠,可她人在坤宁宫,受制于人,身边也乏人可用,稍微深入一些的调查都是不能做的。
林t美人确信那个藏着要挟自己的人就是高素娥之后,之前在心里已经考虑清楚的计划就越发清晰了。
她当然要除掉高素娥,而且这上面她和方采薇想到一处去了——素娥现在身怀六甲,稍稍一点儿意外,平常或许不致命,这个时候也能要了她的命,还更不容易看出来...简单来说,林美人打算故技重施。
她之前学到的毒杀法,虽然看不出下毒的痕迹,可到底是要让人没命的。如果是一个身体康健,一直没病没灾的青壮年人死掉,还是会引来一些调查,存在风险。可是一个孕妇,那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第123章 宫廷岁月123
豆芽炒猪肝、鱼头豆腐汤、芝麻拌菠菜、虾仁肉沫焖饭, 这就是这天素娥的主要晚膳——若说早先素娥还会任由内膳房进一些看盘之类,毕竟是‘规矩’么,现在就以看到满桌子菜, 本来吃的下的, 都无从下箸为由, 给免了。
除了她真正会吃的菜色, 只有果盘依旧会上,饭后吃个水果还是不错的,但不能多吃。
“这焖饭做的不错,内膳房应当有多做的, 你们别忘了也尝尝...这么好的虾仁不易得呢。”素娥一边吃饭, 一边告知自己身边的侍女。
宫廷里好东西多, 按理来说‘虾仁’算不得什么名贵物。但事实不是这样, 受限于运输条件和保鲜技术, 古代大多数地域性很强的物产,可能在当地随手可得, 在外乡就十分珍贵,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了。
像是海产, 或者某些大江大河里才有的水产, 如果不是临海、沿江居住的人, 是很难吃到的——不只是因为距离, 还因为海产、水产保鲜更难于其他!
如素娥今天吃的虾仁肉沫焖饭,其中的虾仁个大弹牙、味道鲜美,就不是随便什么水域都能捕捉到的。这是外地捕到,用加了水藻的木桶封装, 以马车运到京城的。其中选出鲜活优质的送到宫里,也只有贵人才吃得上。
素娥如今怀孕到了晚期, 吃喝上的份例充足。而且就算是份例上没有的,玉殿的人到供应司去‘点菜’,那边也会想尽办法满足。想要好鲜虾不是问题,今天可是装了一大盆来!这么多素娥肯定吃不完,也不适合吃完,多余的自是给玉殿宫人加餐了。
“是,多谢娘子。”肖燕燕代表其他侍女谢道。
用餐完毕,素娥又在嬷嬷们的保护下去散步。不过此时她已经八个月了,负担一天重过一天,虽然自觉玉殿转一圈没问题,但在大家的阻止下没有强求。现在散步,都只在檐廊下来回走两圈就算了。
嬷嬷们扶着素娥散步,其他人先轮班去吃晚饭。散步完了,稍事休息时,肖燕燕就禀报道:“娘子,殿中给接生妈妈的屋子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将人送来就能住进去......”
素娥怀孕满七个月后,太医院就安排了太医专门为她晚间值班,但凡有意外,随时可以去太医传太医。如今,虽则离‘预产期’还有不短的时间,可为防意外,负责接生的接生婆也要在玉殿随时等候了。
素娥轻轻点头:“此事你们办了就是,定不会有错。到时候接生妈妈来了,也好布置产房。”
产房都是提前布置的,不过产房的许多设置都是从‘迷信’出发,素娥也不是真的在意这个——此时生产就是过鬼门关,更重要的是,即使是富贵人家也无法在这上面有更多活下来的几率。这种情况下,大家倾向于搞些迷信,求个心理安慰,并不奇怪。
不过好在这其中也会有一些经验之谈,不知原理却有用,譬如此时也重视产房的清洁卫生...虽然以素娥的观念来说,此时那种程度的清洁卫生作用有限。很多看不见的病菌,导致产后并发症的元凶,根本没受影响。
产房关系到自己的生命安全,素娥当然是有想法的。不过她早就学会宫廷里做事的方式了,不用先提出来,看接生妈妈做了哪些。其中有害无益的当然要制止,无害无益的就放在那儿好了——有益的就不必说了。
其实有害无益的还是比较少的,毕竟专业的接生人士在这种事上都很有经验了,总会模模糊糊意识到一些事有害,然后就摒弃了...这种事上,大家还是很实用主义的。
另外,素娥还会安排一些传统产房里没有的事,对此她并不担心其他人不听她的。毕竟她要求的都看不出有什么错来,既然是这样,她作为‘主子’,尽可以吩咐...这也算是尊卑分明的封建社会对她这种‘穿越者’的一个好处。
她作为‘贵人’,其他人并不会要求她一定要给个解释...说实话,真要她解释的话,很多事是解释不清的。
最近素娥其实就在记录自己能想起来的产房安排,诸如产房内用‘酒精消杀’,到时所用器具都要用沸水煮过等等,都算是最简单的了。素娥还回忆了一些应该有用的验方,但想来想去,真到了要用药的时候,还得看太医的,也就算了。毕竟情况不同,还得用不同的方子。
然后素娥又开始回忆产钳...产钳可是大名鼎鼎的玩意儿,构造简单,即使是现在也不存在技术上的障碍。唯一的问题是,素娥只听说过,并没有见过实物或者图纸。非要弄的话,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素娥还是和韩太医交流了一下这件事,假托儿时在乡间曾见过一个游方医用‘产钳’给难产的妇人接生——当然,她作为孩子,并没有亲眼见到接生的一幕,只是后头听帮忙接生的妇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过。
这产钳真有大用,如今她也怀胎,就想起了这事,希望韩太医能复原出‘产钳’。到时候即使自己用不上,说不得也能活人无数。
素娥估计着,韩太医就算能根据她简单的描述,做出类似产钳的东西(毕竟这东西并不复杂,只差有人提出理念,戳破这层窗户纸),也不是一时的事儿。更不必说,之后要学着使用产钳...最初可以在动物身上尝试,然后到人身上。
这些都需要时间,反正素娥是‘享受’不上了。
但这终究是一件大好事,不知道能挽救多少母亲孩子的命。之前素娥没想到就算了,眼下想到了,不管自己能不能用上,也该推动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