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夜空下,破败的农家小院,只有段毅手里捂着的一盏豆大的油灯放出微光,而借着微光,段毅能大概的看清面前女人的全貌。
大约二十来岁,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口,肌肤雪白,乌黑浓密的发间戴着一朵珠花,实在是很漂亮的一个女人。
再放眼全身,黑色的紧身衣贴合身段,将窈窕动人的身材丝毫不差的表现出来,还有阵阵幽香飘来,魅力动人,惹人垂涎。
当然,前提是忽略这美女右手中还泛着暗红色的长剑。
段毅眼神状似无意的扫过那柄一看就是真家伙的长剑,薄薄的嘴唇抿起,没有立即回应自称月娇奴的女人,而是将自己脑海中刚刚消化不久的记忆回想了一遍。
他是大夏元丰七年生人,目前户籍为夏朝河北道魏州临安县人,更确切的说是临安县外大同镇玉溪村的人,十四岁,未婚。
生父是秀才,很儒雅俊朗的中年人,段毅识文断字的本事就是跟着段父学习的,不过段父早亡,去世已经有五年了。
母亲温婉贤淑,为人刚强,虽然不是很美貌,但同样很伟大,在段父去世后,抱着病体将段毅拉扯大,同样在上月去世。
根据段毅的记忆,自懂事起,他就跟随段父和段母生活,也没有见过旁的亲人,无缘无故跳出来个手持染血利剑的侠女,还恭敬的尊称他一声少主,这会不会是仙人跳啊?
不过他又想到自己如今口袋空空,连续三顿清汤就着挖来的野菜裹腹,人家图他什么呢?因此打消了这个不怎么靠谱的怀疑。
“大姐,你有吃的吗?没吃的有银子也成。”
段毅决定不管对方为了什么,有什么目的,甚至不轨的企图,只要给他一口吃的,除了卖屁股,干什么都成。
不是人穷志短,不是走投无路,不是受到即将饿死的威胁,段毅是决计不会如此没有尊严的和一个刚见面的女人说这种话,毕竟他也是有着作为穿越者的骄傲的。
“这,属下拼死冲出重围,几次三番才甩掉追击的人,身上并无银两。”
美女,哦,也就是月娇奴先是摸索了一下身上,随即俏脸一红,不敢看段毅,糯糯回道,那软软的模样,实在是可爱极了。
不过段毅完全没有反应,除了失望,更多的就是不耐和冷漠,在生命面前,一切美色都如浮云,再漂亮也填不饱肚子,顶个屁用。
当然,碍于美女手中的长剑也不敢表现的很明显,只能一手托着灯盏,一手指指自己干瘪的肚皮,有气无力道,
“我现在实在没力气说话,你要是真有事找我,那就给我弄点吃的过来。”
见到段毅面色发虚,头重脚轻,似乎下一刻就要晕倒的模样,月娇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冲着段毅拱手一礼,嗖的一下就跳出老远,在大晚上的着实吓人。
当然,也吓了段毅一大跳,我擦,这美女属兔子的吗,蹦的这么欢实?
美女已经无影无踪,四面也是静悄悄的,段毅慢慢合上几乎起不了防护作用的木门,走到院中央,调整了下位置,正对着门口坐在一个小木凳上,同时托着下巴思索起目下他的处境。
穿越者一枚,前世网络写手一个,专攻武侠一类,生活技能全无,至于造枪造炮,研制玻璃和香皂的高端技术,更是一窍不通,这让段毅有些泄气。
而记忆中的小段毅,那就更完犊子了,小屁孩一个,寡母拉扯着长大,平日除了看点书,仗着力气帮着家里干点活,完全没有任何生存能力。
不,这么说倒也不准确,知识就是力量,段毅怎么说也是识文断字的读书人,虽然文采不怎么样,但给人写个信,帮人算个账啥的,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么一想,段毅心中也就踏实了许多,至少这个突然出现的美女如果最后发现找错人了,他也不会饿死,这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而如果运气好,这美女没找错人,他不就发了吗?
少主啊,这明显不是简单的角色,说不定是回去请他继承亿万家产的,果然,对于穿越者,老天爷都是厚待的。
然而段毅却忽略了美女长剑染血,杀出重围的事情。
没等段毅想入非非,两米多高的土墙外突然翻过一个人,惊的段毅直接从小木凳上摔了一个屁股蹲,连带边上的油灯也熄灭,不过却没有大声呼喊,而是就地蹲下,壮着胆子对着黑影沉声问道,
“谁,是月大姐吗?”
段毅所在的临安县乃是魏州小县,境内山峦环绕,人烟稀寡,外加他还是处在县外的玉溪村,那人口就更少了。
在他印象中当中,能直接翻墙过来的,除了刚刚见过面疑似会武功的月娇奴,便没有别人了。
“少主别担心,是我,娇奴在村外抓到一只野兔,正能为您饱腹。”
月娇奴倒也是个人才,溜达一圈,统共也没多长时间,就抓到一只兔子。
段毅大喜,重新点燃油灯,便带着月娇奴来到这穷家的灶房开火。
只见月娇奴手法娴熟,撸起双袖,纤纤玉手将已经没了气的兔子放到煮满沸水的锅内闷着,多时后,取出拔毛,剥皮,熏烤……
这个过程看得段毅口水直流,等到入口,更是狼吞虎咽,月娇奴则是一脸欣慰的看着,似乎自己的手艺能让少主满意十分高兴。
不多时,整只兔子除了骨头尽数落入段毅的腹中,原本干瘪的肚皮也圆润起来,反差惊人。
吃完后,段毅便带着月娇奴来到残破的房间内,他自己在铺着被褥的木榻上坐着消食,月娇奴则在屋中站着,双腿并拢不留缝隙,腰身微曲,似向段毅行礼。
没办法,段毅让她坐,但这女人脑袋轴得很,偏不,也罢,猪不喝水人也不能强按头啊,随她去。
“你说我是你少主,你给我说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不会是你认错人了吧?”
段毅也是鸡贼,月娇奴还没开口,他便率先出声,先将认错人这一点点明,免得这女人待会儿发现真相气不顺一手剑法把他宰了。
“绝不会错,少主颈间的半边长生锁与娇奴手中的这半面一般无二,合则为一体,这便是信物,想必是少宫主将自身的长生锁转给了少主。”
月娇奴一边解释,一边从怀中掏出半块银锁,借着桌上的油灯,凑到段毅跟前让他细看。
段毅仔细一瞅,手上动作也不慢,同时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从小戴到大的长生锁,略一对比,便能发现的确是同一块长生锁被人拆分。
“我爹叫段越,娘叫颜芳菲,还未请问,你口中的少宫主是哪位?我爹还是我娘啊?”
段毅确认过后,心中便松缓不少,至少月娇奴没有找错人,他也就不必担心对方恼羞成怒大开杀戒了。
“少宫主本名正是颜芳菲,娇奴果然没有找错人,少主,不知少宫主现下何处?”
段毅将自己母亲名字讲出,月娇奴更加确认自己没找错,因此极为兴奋,想来她之前也只是根据信物猜测,没有十足的把握。
段毅也不啰嗦,直接将自己目下的处境一股脑的和月娇奴讲明白,那意思就差你赶紧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去继承家产吧。
然而骤然闻听段毅母亲过世的消息,月娇奴却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被震得不轻,身体颤抖,嘴唇哆嗦,几经调整,也是没调整过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登时清泪如泉涌,看得好不让人心疼。
段毅虽是穿越客,但融入灵魂,却也如亲身一般,感同身受。
不过到底是男人,理智更多一些,似乎察觉到面前这女人和自家老娘关系匪浅,更起探究之心,刚想发问,就看到月娇奴已经当先朝着自己单膝下跪,
“少主,既然少宫主不在,那么您就是老宫主的嫡系血亲,还请您诛杀叛逆,光复我拜月宫正统,娇奴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段毅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震得迷迷糊糊,此时一脸懵逼,完全不晓得这位美女在搞什么鬼。
自己不是要回去继承家产吗?
叛逆?报仇?光复正统?还尼玛赴汤蹈火,莫非这不是福,而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