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care。”唐末晚满不在乎的回答。
傅绍骞夸她:“你还真是心胸宽广,有容乃大。”
有容乃大这四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唐末晚忍不住脸红:“傅绍骞,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他不要脸?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人这么评价他。不过无妨。
“比傅子慕总是要点脸皮的,还有,我比他有钱。”
“……”唐末晚忍不住翻白眼,“你以为我在乎钱吗?”
“至少我不会跟唐宛如苟且。”
唐末晚拧了拧细眉:“说下去。”
“跟我结婚,我可以让你继续读研究生,考博,也可以让你留在陆立风的诊所工作,两年后,我就放你自由,当然,你还可以继续治疗我。实现你当医生治病救人的伟大梦想。”
多么诱人的条件啊。他真是了解她,分寸拿捏的处处得当。
对她来说,可算是百利而无一害。
那么对他呢?“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利令智昏,但她并没有。
“我,是好人。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负责,就会负责到底。”
唐末晚摇头:“但我并没有怀孕啊,不用你负责。”
傅绍骞有些动怒了:“唐末晚!你怎么那么冥顽不灵,事已至此,你觉得我们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你已经身败名裂,你如果还想在这个城市立足,除了嫁给我,你还有别的法子?难道你喜欢傅子慕?”
“怎么可能!”她想也不想就否定了,而且他说的对极了。
“那你是不想离开傅家了?不想继续考研读博了?”
“当然想!”
“那没有比我这更好的条件更好的出路吗?”
好像是没有。他的话,她完全无法辩驳。
身败名裂四个字,太沉重。她暂时负担不起。
“还是你担心自己会爱上我?”
“你做梦!”她当场不留情的驳回,“我才不会爱上你,你比我大那么多,五岁?七岁?还是十岁?我有喜欢的人,绝对不会爱上的。”她说的斩钉截铁。
虽然心头有些稍稍不适,不过这答案,不是他希望听到的吗?
“很好,那你还在考虑什么呢。”
也是,一想到傅子慕和唐宛如当时那错愕的模样,她痛定思痛,端的是与他比肩而立共同进退的心态:“好,傅总,我嫁!希望你说话算话。”
他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唐末晚,懂得审时度势,也是一种生存技巧。”
是啊,生存,她要离开傅子慕生存下去,傅绍骞就是她的依靠,比起傅子慕,她自然是更喜欢傅绍骞的。
哪怕他冷漠看起来不近人情,其实,内心还是温柔富有正义感的。
每一次都在她危难关头,从天而降,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最重要的是,那个两年之约。为了追求更好的海阔天空,她乐意为之。
傅子慕从没想过,离婚协议书会是由傅成光送到他手上的。
二楼的书房里,厚重的窗帘拉着,屋内只有桌上一站台灯亮着。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盯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他面色死一般的寂静。胸膛里燃烧着一股无名的怒火,脸上却不动声色。
傅成光亦平静的注视着这个与自己年轻时长得八分像的孩子,不过傅子慕比他更爱玩,也玩的更精,更外化,当然,也更容易吃亏。
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此刻内心究竟什么想法,所以,开口:“拿回去好好看看,没有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签了,凭什么?”他咬牙,这几个字就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傅成光满意的盯着傅子慕脸上的薄怒,嗤笑:“不签,又能如何呢,你曾祖父亲自下的命令,傅家谁也违抗不了。”
傅子慕脸上的肌肉狠狠抽了一抽,伸手拿起桌上的香烟,点了一根,就这样当着傅成光的面,肆无忌惮的吞云吐雾,他的脸笼罩在层层的烟圈里,傅成光微微蹙眉,打开了旁边的窗子。
“如果我就不呢。”傅子慕的声音隐藏在朦胧的烟雾中,连他的脸似乎都被身后的光影模糊了。
傅成光摇头:“你没得选择。明天早上这份协议书就必须送到你曾祖父面前,如果你不签,你会失去傅家所有股份的继承权,包括我的,你也一分拿不到。”
“呵呵。”傅子慕轻笑,“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我娶了一个香饽饽啊,唐末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值钱了?就因为小叔看上了,所以我要无条件的拱手相让?如果今天,我已经跟唐末晚上床,是不是也要把她夺走?”
“问题是,子慕,你晚了,也输了,你们什么都没发生,而且,她还怀了傅绍骞的孩子。”傅成光拍拍傅子慕的肩膀,像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尊尊教诲,却又不全然像是父亲对孩子的怜爱,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我也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没动她,不是你一直强烈要求娶她吗?子慕,既然是随意的开始,那就随意的结束吧,为了补偿你,你曾祖父可是给了你百分之一的傅氏股份,这比起傅绍骞的百分之十,实在太重要了,你要好好把握才是。”
“说完了?”傅子慕沉默的听傅成光说完,指尖的香烟也正好燃尽,他拿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站起来,另一手落拓的插在裤袋里,“明天早上我亲自给老太爷送过去,谁也不必费心,我心里有数。”
傅成光没有回应,傅子慕究竟在想什么,其实连他这个父亲都琢磨不透。
身份揭穿,傅绍骞也用不着再遮遮掩掩,索性就将唐末晚带回了自己的别墅。
这是唐末晚第三次来这里了,满眼金碧辉煌的装修看着人头晕目眩,再将身边的这个高挺男人联系起来,脚步都有些走不稳了。
傅绍骞蹙眉看着她,唐末晚尴尬笑,管家如前几次一样,平静客气的叫她唐小姐,不过她总觉得她与傅绍骞一起出现,管家还是有些诧异的。
傅家保安严密,手段严苛,在傅老太爷九十寿诞上发生的夺妻事件,已经被傅家动用一切关系压了下去,就连在场的每一个宾客,都收到了类似的忠告,不想惹麻烦的人,是绝对不会把傅绍骞和唐末晚以及傅子慕的孽障给捅出去的。
可唐末晚依然战战兢兢。
傅绍骞倒是随意,动手脱了西装外套交给管家,又吩咐:“给唐小姐安排一间客房,以后,她就住在这里了。你需要保姆吗?”
唐末晚一怔,忙不迭摇头:“不需要,我完全可以把自己照顾好。”
他淡淡的点头,完全一副合作的伙伴模样:“那你自便吧,我去书房了。”估肠妖巴。
“哦。”看着他信步上楼,那洒脱的姿态俊逸如行云流水,坐拥千亿财富而如此安之若素的,他应该算是个中翘楚。
管家的叫声拉回她的注意力:“唐小姐,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客房。”
二楼都是客房,管家指着两边密密麻麻的门说:“你自己选一间吧。”
唐末晚看的头皮发麻,二楼跟三楼是一样的格局,她去过傅绍骞的书房,也知道他在哪里,于是指了书房正对下的房间:“那我就住这间吧。”
管家颔首,没有多余的表情,拿出钥匙为她打开了房门。
房间的装修虽然算不上极致奢华,但却简单明快,深得她心,尤其是水蓝相间的壁纸和天花板上垂下的流苏吊灯,清爽而不失简约,她笑着对管家道谢,管家说:“不用谢我,我只是听吩咐办事,你先休息下吧,我去准备晚饭,好了就叫你。”
“好,谢谢福伯。”唐末晚乖巧的喊了一声。
管家离去,她倒着翻到床上,心头却如小腹一样沉甸甸的,下意识的去找手机,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早被傅子慕弃尸荒野了。
哎,又该破财了。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猛地跳起来,打开电脑,找到那家已经自动确认收货的淘宝店铺,按照医生的话查看具体的生产日期。
擦!居然卖给她的都是过期的假货!难怪还闹出这样的幺蛾子……
点开底下为数不多的评论,居然都是差评。
都怪她当初心急,又心虚,不敢细看,飞快买好就完事了,结果……差评,差评,连续四个差评,又在底下狠狠评论一通指责了一顿才算完!
然后果断将店主拉黑,省的人家来骚扰她。
管家速度真快,这么一会儿就用内线通知她可以下去吃饭了。
好吧,她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开门,傅绍骞也正好从三楼下来。
看样子他已经沐浴过了,换了一身休闲的亚麻色家居服,黑亮的发上还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珠子顺着他的发梢悄然滚落,落入他修长的脖颈内。
空气中还隐约散发着他身上带来的沐浴乳清香,那味道,如当初在走廊上救她的,如出一辙。
果然是他啊。
一想起那个吻,那一夜,她就情不自禁的脸发烧发烫。
低头,盯着自己脚尖,亦步亦趋跟着他,结果他脚步一停,她就撞上去了,鼻尖碰着她的后背,她赶紧用手一捂,傅绍骞往前走了两步,这才转身看她,眉宇间虽没太多不悦,但也算不上愉快:“以后,至少跟我保持一米的距离。”
这是嫌弃她的意思吗?
她有些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他已经在餐桌入座。
一张长方形的巨大餐桌,就两个位置,他坐了主位,剩下的自然是给她的,饭厅空荡荡的比她们的寝室还要大,福伯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站在一边,她有点儿不自然的递过去一眼,想开口,不过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就像彭媛,是决不允许佣人上桌吃饭的,她也释然,安静的用餐。
傅绍骞的修养是真的好,一举筷一投足都带着贵族的气质,刀叉赶紧清爽,绝不会像她一样哪怕是小心翼翼也难免与碗碟发出清脆的碰撞。
一出声响,在这个寂静的餐厅里就格外清脆,她也觉得相当尴尬,最后干脆放弃,只使用筷子和汤勺,但喝汤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出了类似嘶嘶的声音。
果然,傅绍骞那挑剔的性格,微微蹙眉。
她呲牙,觉得如坐针毡,后来干脆只吃白米饭。
看着他矜贵优雅沉默有礼的用晚餐,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来:“我吃饱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上三楼。”
离去。
唐末晚的筷子举在半空中,点头如捣蒜,目送他清贵的上楼。
然后,大快朵颐。
但还是尽量避免造成太大的动静,毕竟,人在屋檐下,给人留个好印象不吃亏。
酒足饭饱,人生终于得以圆满。
摸着舒服的胃站起来,看着满桌稍显凌乱的杯盘,她有点儿不好意思的问:“福伯,这些是要端去厨房吗?”
福伯道:“我会处理的,你也上楼休息吧。”
“哦……”
上了楼,肚子吃的撑撑的,才意识到不对劲。
难道以后她的生活就都要是这样的,吃饱了就上楼睡?
有些闷闷的站在阳台上看着底下一片苍翠葱茏的景致,她开始甩手甩脚蹦蹦跳跳,做些饭后消化动作。
底下一个巨大的露天游泳池中蓝澄澄的湖水在月光下闪着幽光,几张白色的悠闲躺椅摆在岸边,远处花园里的昙花正静静的绽放。
这座笼罩在星光月色下的别墅,像东方明珠塔上的那颗安静的明珠,静静的伫立在山尖上。
唐末晚深吸一口气,看看天色已晚,放弃了下楼的打算。
打开电脑,在alex的资料档案上稍作修改,填上他的中文名字,傅绍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