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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欺负我姐,欺负这么多年,我没冲动。”薄欢尽可能地压低嗓音,喉咙干涩哽咽,“太过分了!”
    她紧握着拳头,别过头胡乱地擦了把滚下来泪珠,心口的悲痛越发难忍,她恨不能立马冲下去将姐姐身上的伤尽数奉还!
    “别激动,这事——”
    “小欢?”
    虚弱的嗓音还带着刚醒来的沙哑,无意打断男人的话。
    薄情醒了,缓慢地坐起身来。
    薄欢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跑床边坐下,无力压住翻涌的泪珠子,“姐。”
    “傻孩子你哭什么?”薄情笑得没往日精神,抬手抹了抹对方眼角,笑道,“哪有你这样结了婚还哭哭啼啼的,不怕人笑话?”
    薄欢可不管这些,胳膊一抬就抱住她脖子,头埋在薄情的肩窝,小声哭喊:“姐,薄少承那个王八蛋是不是欺负你了,是不是!”
    薄情脸上的神情一晃,有些说不出的晦暗和阴沉,倏尔扯开唇线,“他一直很好,没欺负我。”
    这是薄情第一次表扬薄少承,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咒骂,像是宽慰薄欢不必担心般,又用带着伤痕的胳膊拍了拍她的后背,“真的。”
    景盛离床隔了几步距离,随着薄情有一搭没一搭手缓缓拍后背的动作,他明显看见薄情右手虎口有些裂开。一个千金大小姐的手应该细嫩光泽,而薄情虎口那个地方明显还有鲜红的划伤。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关于薄云志的死。
    **
    傍晚
    薄欢舍不得薄情便没有回去,薄少承并不怎么愿意应付薄家那些亲戚,毕竟当初薄家有难也没见他们露过面,薄云志一死就陆续出来,他不难想到是为了什么。
    一群人沉默在在餐桌边坐下用过晚餐,二姑明显因为景盛和薄欢而气势汹汹的一板一眼,景盛倒是沉得住气没理会,气得二姑直接撂下筷子。
    不愉快的沉闷晚餐后,薄欢冷着脸端了食物去楼上,期间经过薄少承身边时用力哼了声,冷眼瞪着他骂了声‘你给我等着’。
    心力交瘁的薄少承没精力理会她,只当是不屑一顾。他坐在楼下点了支烟,似看见偌大的厅内出去佣人也就只有景盛一个人说得上话的。
    景盛见他吞云吐雾,有些怀念上次找薄少承要的那盒烟,味道不错。“给我根。”
    对方弹了根烟过去。
    显然对于那晚被景盛黑了一整包烟还耿耿于怀,在知道情情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时候,他疯了似的飙车想抽根烟发泄,却发现那时候景盛拿了烟就没还,这厮败类。
    “过了明天,想好以后了吗?”景盛点燃烟随口问了声。
    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和薄少承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聊人生,可能就在看见薄情身上的伤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然后在薄少承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毕竟在二十三岁那年,他被迫看着那令人作呕的录像带时一次又一次幻想有人能杀了景启山这个老禽兽,别再让他母亲受罪。
    他怯弱,哪怕外表强硬油盐不进,可内心深处的肮脏却怯弱,害怕面对那个自己,更害怕面对造就他如此肮脏的景启山,真的恶心。
    相比而言,第一次觉得薄少承这个男人除了不要脸外,似乎还有点意思。
    薄少承眯起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优雅地弹烟灰,“顺其自然,再说吧。”
    他顿了顿,抢在景盛开口前出声,“八年前我说了谎。”
    “我知道。”景盛也弹了下烟灰。
    “立场不同,所以一直没和你说清楚。”薄少承神情有些微妙,猛吸了口烟后继续道,“我不想再管薄家的事了,和你也不存在立场的关系,很抱歉,当初的污蔑。”
    才刚到三十的薄少承,年轻的俊颜有些说不出的沧桑,显然薄云志给他心里造就的阴影并不算小。
    景盛漫不经心地将烟从嘴角拿开,笑了。他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薄情手上的刀伤怎么来的?”
    薄少承散漫的神情一怔,机敏地凝眸警惕起来。
    似知道对方在顾忌什么,毕竟景盛自知给薄少承留下的印象就是‘嫉恶如仇的阴险小人’,他摸了摸鼻尖解释,“到底薄情是阿欢的姐姐,我不会动她。”
    “呵,”一声冷嘲,薄少承又怎么会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他不清不楚地丢了句,“你都猜到了,又何必问我。”
    景盛不由地挑眉,如星的眸子就落在对面男人没有丝毫笑意的脸上,“是你?”
    一支烟正好抽完,薄少承将烟蒂精准地弹进烟灰缸内,他没再说话,手指抚摸着烟盒坚硬的棱角。
    得到想要的答案,景盛并不想再插手薄家的事,毕竟伤了薄情他家媳妇儿会难受,再者说,因为薄云志这件事他有些羡慕薄少承那份勇敢。
    起身离开,刚走一步就听见身后火机打燃的清脆响声,景盛下意识停下脚步。
    “阿欢跟我说过,吸烟有害健康。”说完才发现自己这样补刀有些不厚道,景盛笑着补上一句,“薄情应该也跟你说过类似的话吧?”
    熟不知,最后一句才是真正的神级补刀。
    薄少承愣是气得将细烟拧成一团,向来只有他关心情情的份儿,情情只怕是巴不得他早点死!
    当天晚上
    留宿的两口子在薄家分房睡,薄欢洗完澡就跳到薄少承的炕上抱住了薄情,死活就是不下来。薄少承阴沉着脸上去就要掀被子,想一脚将那霸占他女人的傻子给踢下去。
    哪知道薄欢开口就是:“你禽兽,人家没穿衣服!”
    “……!”薄少承动作一僵,被薄情那鄙视的眼神气得面红耳赤,怒地回身朝门口吼去,“景盛,你给我进来,速度把那傻子带回去!”
    靠在门边的景盛耸耸肩,与薄少承的暴躁不同,他一脸斯文清俊,朝薄欢宠溺地说了声:“阿欢,好好和你姐睡一晚,晚安。”
    “~mua~xss晚安,阿欢爱你么么哒!”
    “我也爱你,阿欢么么哒。”
    这幸福秀的薄少承又酸又冷,怒火蹭蹭的冒,偏偏薄欢挥舞着光溜溜的胳膊时而一句‘裸.睡真舒服’,而薄情鲜少笑得这么开心……
    事实上,薄欢穿着薄情的吊带,内心小诽谤:人家才不会裸睡呢。
    果断那晚,薄少承沉着脸说要在屋里守上一夜,想刺激刺激薄欢让她滚蛋。
    景盛一听薄欢要和其他男人住一个房立马不干了,他比薄少承聪明了点,找了个沙发挪到床边,然后躺上去,和阿欢你看我来我看你,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全然当是在自己家呢。
    ☆、58|58
    066
    薄云志葬礼很低调的结束,事情过后薄少承就带薄情去办了手续将薄情从薄家的户口本彻底除名,与薄家再没有关系。
    初夏的阳光下,手里拿着一叠盖公章材料的男人一身休闲西装,见对面女人终于露了个笑,他不禁问了声:“要不要改回以前的姓氏?”
    薄情愣了愣,神情有些微妙,“你还记得吗?”
    对面男人笑得有些痞气,揉了把她的头发,自觉地将她拎小鸡似的勾到自己肩下,正儿八经来了句:“叶家妹妹,既然长大了就给我当女朋友吧?”
    薄情似没想到他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时这个称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一脚踩在他脚尖,细弱的身边往上一个牵引,胳膊抱住他脖子当支撑,红唇稳稳地印在男人口上……
    “这吻技怎么和我有点不谋而合?”薄少承戏谑地打趣,脚尖突然一疼他眉心抽了抽,“叶家妹妹,能不能高抬贵脚?”
    “这叫,痛并快乐着。”薄情面带笑意地说完,又用力踩了踩,“薄家哥哥这些年不是最喜欢痛并快乐着,嗯?”
    “你个妖精!”薄少承痛得龇牙,他并不是一个人有风度的人,特别是与在人前人模狗样的景盛相比,他简直就是一个行动派,抱起薄情就走。
    薄情第一次没有反对薄少承在大庭广众下这样亲昵地抱着她,有些新奇有些紧张,她还是没忍住将头往他怀里蹭了蹭。
    她很感谢薄少承最后如同阳光般选择了她,这句‘谢谢’就跟薄云志一样是个禁忌,她不想说出口,因为薄少承也不想听。
    “薄家哥哥。”
    男人步子慢了些,垂目看她,“嗯?”
    “以后对我温柔点吧,”薄情小声埋怨了句,“你以前脾气太坏了。”
    男人在路边停下步伐,许久之后鼻息间吐了口气,“行。”
    他没有休息直接处理完千禧广场工地的意外事故,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催促着,薄少承马不停蹄地解决好一切。
    他并没打算接手薄家,本想将薄家剩下的产业都转到现如今薄云志名义上唯一的女儿——薄欢名下,显然景盛对薄家没有好感,义正言辞的拒绝。薄少承想想也是,刚出了这事就把薄家给景盛多少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好,遂也不在意给了不怎么亲热的姑妈。
    **
    五月的最后一天,夏日的燥热在y市有了苗头。
    人来人往的机场里,一个身影纤长的女人散披着如海藻般的卷发,圆润的肩头上挂着漂亮的薄荷绿长裙,女人长相生得很美,她突然抬起手,朝对面穿着同款粉裙的女人招了下,脸上露出欣喜的笑。
    “小欢,在这里。”
    “姐!”也不管身后的男人,快步跑过去一跳就抱住了薄情。
    “你小心点!”薄情连忙后退一步,下意识看薄欢的肚子,不禁数落,“都是要当母亲的人,怎么还毛毛躁躁?”
    薄欢吐吐舌,拌乖卖萌起来,“好伐,以后不毛不躁了。”
    “你确定这傻子——”薄少承被薄情那一眼瞥的咂舌,撇嘴换个称呼,“你确定欢欢知道毛毛躁躁是什么意思?”
    对于薄少承如此亲昵的爱称,薄欢表示很受惊!吓,什么时候薄少承对她用起‘欢欢’这么萌哒哒的叫法。显然这个时候的薄欢没有料想到,等下一次再见薄情时,薄少承正遛着一条雪白的阿拉斯加,满脸笑意地过来打招呼:欢欢,看又来一个欢欢。
    此时,薄欢往薄情怀里躲了躲,不服气地哼哼。“姐,你真的要和薄少承出去旅游啊?”
    知道薄欢担心自己被薄少承逼迫,薄情也不知道怎么和看起来聪明了一丢丢的妹妹解释,无奈地摸了摸薄欢的头转移话题。
    “景盛为什么现在才打算带你回景家?”薄情不明白为什么结婚前不待薄欢回景家,非耽搁到薄欢怀孕。
    薄少承瞧见瘦高的景盛已经走过来,怕叶家妹妹突然开启‘妹控模式’和景盛闹腾起来,毕竟都是出去办喜事的不是,吵起来多晦气。
    喜事不假。薄少承准备带薄情一边浪漫旅行一边暧昧结婚,而景盛带那傻子肚子里的孩子回景家‘认祖归宗’,原谅薄少承语文渣渣到不及格,此时想不到合适的成语。
    “阿欢,别抱薄情了,”景盛盯着薄欢的后脑勺,眼神却朝薄情脸上扫,“你把宝宝压瘪了。”
    薄欢又是一吓,从姐姐怀里跳开。转身委屈地望向景盛,抓起他的手往自己有些凸起的腹部放,紧张兮兮的。“你快摸摸宝宝,瘪了没?”
    见他的小女人那焦急模样都快哭了,景盛心情颇好,顺从的隔着布料摸了摸那鼓起的肚皮。忽的皱起眉,手停在一处不动了,“咿,怎么真瘪了?”
    “啊?”薄欢自己也去摸,越发觉得景盛说的是那么回事,急的眼中泪花闪烁,“怎么办,阿盛怎么办?”
    薄欢只觉得脚步发颤,她忙护住小腹,别掉啊宝宝,别瘪下去啊宝宝……
    “别怕,我给你揉揉,揉揉就揉圆了,揉揉宝宝就回来了!”景盛笑的春.光和煦,眼里竟然没有一丝算计和精光,就跟说大实话似的坦荡荡。
    薄欢肚子一挺,别嘴的担忧模样别提多可怜了,“那快揉,快。”
    薄情真的是看不下去了!就开口时,薄少承快语一步,“情情跟哥去洗手间,咱不认识那俩撒币,忒掉价了!”
    说完薄少承就抓住薄情的手走开,隐约还能听见几句不怎么文明的鄙俗字眼。
    瞧见那两人真去了洗手间,薄欢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去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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