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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准备好了,走吧。”白恩秀走到中间对着连家的人说道。
    连家的人头也不抬一下,宛如没有听见一般。
    现场一阵寂静。
    西鸢萝见白恩秀妆容精致,连头发都是精心盘过的,蓦然想起,但凡连家聚会,总是少不了请齐怀渊的。难怪她会如此刻意装扮自己。原来竟是要去会意中人,只是她这意中人却是她妹妹的未婚夫。思及此,西鸢萝冷冷地看着白恩秀,嘴角弯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不知所以的白恩秀见连家的人一动不动,心底很是懊恼,脾气一冲就嚷道:“喂,叫你走你听到没有。”
    “恩秀,不得无礼。”白翠浓赶紧阻止女儿。
    那连家的人修养颇好,无视掉白恩秀的无礼,转向西鸢萝恭敬地问道:“小姐,可以起身了么?”
    西鸢萝点点头,站起身,礼貌地道:“有劳明叔了。”
    被西鸢萝唤作明叔,郑明脸上职业化的笑容立刻慈蔼了不少。
    白翠浓有些心焦,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如果就这样让西鸢萝走了,那她在西家还有什么脸面可言?但是当着连家的人面,她又不好开罪西鸢萝。只得强压了性子故意说道:“鸢萝,本来我想着你身子不好,让你姐姐一起去有个伴,我也好放心一些,而且你外公也挺喜欢恩秀的。不过,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你记得早去早回,妈炖了补汤等你回来喝。”
    呵!
    纵然是敌人,西鸢萝也禁不住要为她喝彩了。白翠浓啊白翠浓,你果然是个狠角色。轻而易举就能将局势扭转。几句话显得她宽容大度,而她却成了为难继母继姐的刁蛮小人。
    “其实,老爷最疼小姐了,如果是小姐带过去的人,老爷想必也不会不高兴的。”郑明看了一眼西鸢萝说道。他无疑是在给西鸢萝阶梯下,同时又点明白恩秀不过是沾了西鸢萝的光才能进连家。
    西鸢萝也不想再在这点小事上费心神了,便顺驴下坡,说:“好,那就走吧。”顺便也看看这个白恩秀究竟是如何不要脸的勾引她未婚夫的。
    郑明一边点头答应,一边让到旁边让西鸢萝先走。然后自己再跟上,距离西鸢萝三步之遥。
    闹清楚怎么回事的白恩秀气急败坏,一赌气真不想去了,但是又不想白白失去见到齐怀渊的机会。最后跺跺脚,还是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到了连家,白恩秀故意走在西鸢萝的身边,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她们姊妹两个感情有多好。但是西鸢萝明白,这是白恩秀在故意挤兑自己。她的发育比较迟,又兼好阵子嗑药弄坏了身子,所以整个人比较偏瘦,个子也略矮。而反观白恩秀,身材高挑,玲珑突兀,本来就比她高半个头又穿了八公分的高跟鞋,更是高出她一头都不止了。
    无论重生几次,西鸢萝身为一个女人,怎么都受不了这样的屈辱。但是又无可奈何,总不能一把将她推开吧?那样只会更加惹人笑话而已。没办法,西鸢萝只好拼命抑制心中的恼恨,尽量拿出高贵不凡的气度,来压制白恩秀明媚娇艳的妩媚气质。心底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养好身子,要比白恩秀更加的凹凸有致。
    俩人走了一段,穿过白柳林,前面就是连家主屋了。刚走出白柳林,忽闻前面不远处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放眼望去,却是几个年轻男子在月季花架下说笑闹腾着。那几人西鸢萝都熟识,不是连家的亲戚,就是表哥们的同学,俱都出身不凡。其中最为醒目的一人就是齐怀渊,他站在那里,天生一股王者的气度,虽然嘴角挂着微微笑意,但是那些些年轻人相互打闹的手脚始终不曾碰到他的身上。
    一见着齐怀渊,白恩秀就像蝴蝶见了花,急急奔上前去,欢快地叫了一声:“怀渊哥哥。”
    齐怀渊眉头微皱,没有应声。倒是他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子开口调笑道:“哟,这不是小白么?有段时间没见,越长越漂亮了啊。”
    听人夸奖她漂亮,白恩秀更显得意,笑得也愈发娇媚,说道:“杜恒哥哥你就会取笑人家。”说话间上前一步,靠近了齐怀渊。
    杜恒不着痕迹地斜跨一步,挡在了齐怀渊身前,手不老实地朝白恩秀的脸蛋捏去,说道:“杜恒哥哥哪舍得取笑你,你确实越来越漂亮了。”很有几分天上人间昕薇姑娘的品格了。
    此时,西鸢萝也走到了近前,微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几位哥哥好。”目光转及齐怀渊的时候却略显生疏,轻声道了一句:“大公子好。”
    众人看着改头换面的西鸢萝一下子都有些转不过神来。最后还是杜恒先反应过来,后退一步,口中说着:“不敢不敢,嫂子好。”心中暗呼庆幸,这白恩秀怎么说也是西鸢萝名义上的姐姐,若是真戏弄了她,只怕也不好交代。
    西鸢萝被他一声“嫂子”窘得满脸通红,偏偏其他人此时都跟着叫她嫂子。虽然西鸢萝多活了一世,但前世因为和齐怀渊相互讨厌并无多少交集,也没有这样被人叫过嫂子,她的面皮又薄,是以现在羞得恨不能找条地缝儿钻进去。
    幸好此时二表哥走了出来,一眼看见西鸢萝,就奔了过来,兴奋地叫道:“鸢萝,你来啦。”
    鸢萝答应着叫了一声“二表哥。”
    连彦杰听表妹的声音清婉,又见她的装束可人,完全不似往日那般,心下越发高兴,搂着她的肩膀说道:“快进去,奶奶正等着你呢。”
    走了没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招呼齐怀渊他们:“大公子,杜恒,你们也都快进来。”
    杜恒笑着打趣:“原来你还记得我们啊?我还以为你见了妹妹,眼里就没兄弟了。”说罢众人一阵哄笑。
    连彦杰也笑,说道:“少耍嘴皮子,快进来。”说罢自己搂着妹妹先进去了。众人笑着跟上。独余白恩秀待在当地没人招呼,颜面扫地。咬着牙,跺了跺脚,只好也跟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9不予计较
    一群人嬉闹着走进客厅。
    连彦杰则一路将西鸢萝送到奶奶安凤珠的怀里,安凤珠正在偏厅里和几个媳妇儿说话,刚刚说起了鸢萝的母亲连清蕊,一想到英年早逝的女儿,安凤珠心里就难受得紧。恰好连彦杰又送了西鸢萝过来,便一把搂住了她,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心疼地道:“可怜的孩子,怎么又瘦了那么多。”
    安凤珠一哭,西鸢萝也跟着哭了,重活一世,感受着难得的温情,心底怎能不动容?哽咽着叫了一声“外婆”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嘤嘤地哭着,仿佛要将因前世所受的不可告人的委屈而压抑着的痛苦全都宣泄出来。
    西鸢萝哭得凄惨,在场的人亦觉心酸。而安凤珠的情绪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了 。大舅母陈莹美赶紧走上前,也是红着眼眶,说道:“妈,别哭了。鸢萝身子刚好,经不起这么哭的。”
    西鸢萝是安凤珠的心头肉,一听对她身子不好,就赶紧收了眼泪,一边还忙着给鸢萝擦泪,一边哄道:“好了乖孩子不哭了,不哭了。”
    西鸢萝吸着泪水点了点头,身子却禁不住地颤抖。那模样要多惹人心疼就多惹人心疼。
    齐怀渊一行人虽然在外面的大客厅里,但只要有心稍加留意,偏厅里头的情形就能觑个七八分。
    杜恒伸长了脖子“偷窥”了老半天。悄悄推了一把齐怀渊,轻声道:“喂,你的小未婚妻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怎么哭得那么惨?”说话间眼神微微瞟向白恩秀。
    齐怀渊低头把玩着一个银色花纹的zippo打火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好不容易才劝住了痛哭流涕的祖孙俩。陈莹美让人带西鸢萝去房间梳洗补妆,自己则留下来安慰并伺候安凤珠。西鸢萝梳洗过后心情平复了许多,这一通大哭,倒让她胸中的郁结消散不少。脸上也阳光了许多。白凤珠看了亦是欢喜,亲手领着出了偏厅,到大客厅里去见大家。谁知刚进大客厅,就见安惠伶领着三个女孩子走了过来,手上提着个精巧玲珑的小篮子,拉着西鸢萝说道:“鸢萝,我们去摘提子吧。”
    安惠伶是安凤珠娘家二房的侄孙女,七岁的时候父母双亡,由连家抚养长大,情分自比别个不同,说话也较别人更随意亲和些。而另外的三个女孩子分别是大舅母二舅母的娘家侄女陈玉珊,白筱婷,外加林恒的妹妹林薇。
    安凤珠想着跟女孩子们玩玩鸢萝可能会开心些,便说道:“鸢萝,去吧,玩玩就好,别累着。”
    不待西鸢萝回答,安惠伶就雀跃得拉过了她的手,说:“走吧”。
    几个女孩子欢天喜地地朝外面奔去,经过白恩秀身边的时候,西鸢萝停了一下,笑意柔柔地说道:“姐姐,你也一起去吧。”
    见西鸢萝被众星拱月般捧着,白恩秀心中早已艳羡不忿。正独个儿在那儿生闷气。又见西鸢萝对着她笑,便觉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炫耀,心中愤懑更甚,当下一个没忍住,眼睛一横,身子斜斜往沙发上一靠,冷淡地道:“不去。你们自己去吧。”
    安凤珠当下脸就拉长了。
    西鸢萝笑笑,并不以为意。什么叫给脸不要脸,自寻死路,就是白恩秀这样的。
    几个女孩中,安惠伶、陈玉珊、白筱婷平日里走动频繁彼此相熟,都不大喜欢白恩秀,所以此刻也就不搭理她。唯独林薇,自小在国外长大,刚刚回国,今天林恒特意带了出来玩,不知道白恩秀是什么性子什么为人,只是第一眼觉着这个姐姐很漂亮,刚刚又见哥哥和她玩笑,便以为是跟哥哥要好的朋友。所以就笑着抓了她的手,娇腻地道:“白姐姐,一块儿去嘛。”
    林薇人长得娇甜,笑起来有一对深深地酒窝,更显得甜美可人,剪水般的清眸,清澈单纯,仿佛一眼就能见到底的小溪流。任谁看了都会爱上三份,不忍拒绝她的要求。
    但是看在白恩秀的眼里却仿佛一道芒刺,烦人的紧,心中只道:这讨厌的丫头是谁呀?
    林薇不懂察言观色,仍一个劲儿的摇着白恩秀的手,撒娇道:“姐姐,去嘛。”
    白恩秀虽然个性有些莽撞,经常藏不住心事,但并不愚笨。安凤珠的脸色,客厅里气氛微妙的转变她早已察觉。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里是连家,是西鸢萝的地盘,她不得不低头。
    “哟,这是谁家丫头?可真会磨人。”白恩秀娇笑倩兮,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居高临下的世家大小姐的骄傲姿态。
    客厅一阵静谧,无人回答她的问题。白恩秀嘴角的笑容渐渐有些挂不住,既尴尬又恼恨。
    好在林薇是个没心机的,察觉不出客厅里涌动着的怪异暗流,只当是白恩秀答应了,高兴不已,拉着她的手更加的用力。白恩秀也就顺驴下坡站了起来。
    林恒不想妹妹跟白恩秀走到一起,见白恩秀起身,他立刻也站了起来,说道:“我也去。”但被死党一把拽了回去,并说笑道:“人家女孩子去玩,你瞎凑什么热闹?还是留下来陪我们打牌吧。”
    林恒早不想去晚不想去,偏偏等白恩秀起身就说他也想去,真是容易让人误会。
    白恩秀扬起脸,笑容又显得自信而得意。女人嘛,无论什么时候,男人的追随,永远都是炫耀的资本,而且还是像林恒这样家世样貌都极其出色的男子。
    西鸢萝嘴角划过一丝淡笑,转头看向安惠伶,在她前世的记忆里,安惠伶可是林恒的妻子,而且还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
    安惠伶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只是眼神忍不住闪过一丝厌恶。
    几个女孩子出去了,安凤珠又坐了一会儿,跟孩子们说了会儿话,不过男孩子毕竟不同于女孩子,能和奶奶聊贴心话,最后反倒还拘束着他们玩儿。安凤珠便也识趣地又回偏厅去了。
    一进偏厅的门,安凤珠的脸立刻黑了下来,“那个姓白的丫头真不识抬举,竟然敢甩脸色给鸢萝看。”
    身后跟着进来的二媳妇白宁兰立刻接着说道:“可不是?这还是在连家,要是在西家,指不定还怎么欺负咱们鸢萝呢。”
    陈莹美最后一个进来,听见了白宁兰的话,不仅有些好笑,这白宁兰和白翠浓本是大学同学,往上推几代,还沾点亲戚关系,按古代的话说,那就是同宗。只是这俩人一向不对付,白宁兰仗着家世好瞧不起白翠浓,而白翠浓呢,仗着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在学校里,那可风云人物,自然而然也就不把白宁兰放在眼里。陈莹美当年和她们念同一所大学,只是比她们高两届,有些情况也略知一二。此时见安凤珠对白恩秀颇有微词,白宁兰还不往死里落井下石?
    果然,白宁兰又说道:“妈,要我看呐,以后都别让那丫头进咱们连家,要让她们知道,鸢萝虽然没了娘,可还有我们连家给她撑腰。哪儿容得了一个拖油瓶对她蹬鼻子上脸。”
    安凤珠端起茶轻轻啜了一口,似是在考虑白宁兰的话。
    陈莹美见状,浅笑着说道:“白恩秀那丫头确实张扬了些,不过毕竟还有姑爷在,哪有不疼亲生女儿,反疼别人女儿的道理?何况,不是还有个连忠在西家么?”
    白宁兰犹不死心,说道:“大嫂,常言说的好,继母娶进门,亲爹变后爹。而连忠不过是个佣人,再怎么着,也管不了主人家的事儿。”
    陈莹美浅笑依旧,说道:“姑爷是个聪明人。清蕊去的早,只留下了鸢萝一个孩子,公公婆婆视若珍宝,他想和连家搞好关系,就只有捧着鸢萝的份儿。”
    安凤珠放下茶杯,略微点了点头,觉着陈莹美的话有些道理。
    陈莹美见婆婆点头,眉角微微上扬,又说道:“再说了,我们堂堂连家,怎可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若传扬出去,只会让人笑话。虽然她跟连家没有关系,但怎么说也是鸢萝名义上的姐姐,我们就权当是给鸢萝面子了。”前面都是铺垫,这个才是正理。连家在上京是世家大族,行事一向严谨,最是在乎门风和名声。更何况,陈莹美的大儿子虽然从了商,可小儿子却是从了政的。有老爷子这个榜样在,家里人的心难免都会大些,搞不好,将来再出一个国家主席也说不定。如此,家族清誉就更加重要。
    “莹美说得有道理,犯不着跟一个孩子计较。只是以后多接鸢萝过来住住,我瞧她今天的样子,倒是比以前懂事乖巧了。好好一个孩子,可不能再让她学坏了。”安凤珠说道。
    “那是自然。只要鸢萝愿意,她常住这边才好呢。”白宁兰笑着说道。她的儿子彦杰走的也是政路。她自然一样顾及连家清誉,也就不再提及白恩秀了。
    作者有话要说:
    ☆、10争锋相对
    几人朝提子园走去,沿路上,翠绿浓荫,繁花似锦,风景如画。
    女孩子走路都是一对一对的。安惠伶拉了西鸢萝。陈玉珊和白筱婷是同学,自然而然就走在了一起。剩下了林薇,就紧拽了白恩秀的手。
    到了提子园,入目只见一大片碧绿,高高的提子下挂着一串串或红或紫的大提子。人钻进里头,阴凉幽深,一眼竟望不到头。
    提子架下有几个佣人正忙着采摘,见是西鸢萝和安惠伶她们来了,负责人老陈赶忙走了过来,擦了把脸上的汗,喜道:“小姐,表小姐,你们来了啊。”
    “陈伯,你忙你的,我们只是过来玩玩。”安惠伶说道,言语间颇有几分女主人的架势。
    老陈一边不停地擦着汗,一边说:“是。那表小姐有什么事就叫我。”
    安惠伶点头“嗯”了一声,说:“去吧。”
    老陈点头答应着让到一边让几个小姐先走。西鸢萝经过面前的时候,他弯了弯腰。西鸢萝便也对他微笑,又见他大汗淋漓,就安慰了一句:“陈伯辛苦了。”
    老陈有些受宠若惊,笑着说道:“小姐,您最喜欢吃的白玉葡萄那头已经摘了一大筐,要不要洗一些过来您先尝尝?”
    西鸢萝笑着拒绝:“不用了。等下我和外公外婆一起吃。”
    老陈憨憨笑着,赞扬道:“小姐真孝顺,难怪老爷老夫人把你当宝贝似的捧着。”
    西鸢萝淡淡一笑,不再回应。
    安惠伶还没有走远,背对着二人在挑提子,闻言神色间隐隐有些阴晦。
    白恩秀站在边上,满脸阴郁,她穿了高跟鞋,这泥土地令她的脚十分不适。她冲着老陈喊道:“喂,你,去给我搬条椅子过来。”
    “是是。白小姐稍等。”老陈答应着转身去了。
    不多时,就有人拿了一条小凳子过来,却不是老陈,而是一个13、4岁的小姑娘,说起话来怯怯地:“白小姐,我们这头没有椅子,只有凳子,您将就着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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