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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为什么?”荀意问。
    西鸢萝抬起头,直截了当道,“因为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荀意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是的,不合适。”西鸢萝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笔,说:“我和他都背负着各自的家族利益,这种利益就像一枚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什么事情而爆发。那种血淋淋的伤痛,经历一次就够了。”
    “我明白了。”荀意了然道:“你是在害怕。你害怕齐家跟连家争斗,你不知道站在哪一方好,是不是?”
    西鸢萝面色一冷,道:“他们的政治斗争我不想管。”
    “可不论你管不管,你都陷身其中。”荀意道。
    西鸢萝沉默不语。
    荀意继续说道:“退一步讲,就算你不跟齐怀渊复合,可当有一天,他跟连家斗起来的时候,难道你就能够心安理得,袖手旁观?”荀意说完,不等西鸢萝回答,就直接给她下了定论,“你不能,因为你爱他。不管你承不承认,是否涉入其中,只要你的心里还爱着他,你就摆脱不了这种痛苦……”
    “够了,别说了。”西鸢萝打断她。
    荀意闭上嘴巴,但过了一会儿,又叹息道:“鸢萝,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可以不管连家和齐家的政治斗争,但是,你不可以否认自己的内心,否则,将来痛苦的人是你自己。不要让不必要的负担隔绝掉自己的幸福。至少,你还有希望啊,而我……”说到最后,荀意近乎有些绝望的呢喃。
    西鸢萝抬起头目光幽幽地看向她,荀意适时地打住没再说下去。两人对望了一眼,彼此了然,却始终什么都没说。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西鸢萝和荀意一起走出公司,准备去吃晚饭。刚到门口,一辆黑色宾士缓缓驶到二人面前,车窗摇下,露出齐怀渊刚毅冷峻的脸。两人一时有些愣愣地。齐怀渊叫了一声:“鸢萝”。荀意回过神来,立刻说临时有事先走了。西鸢萝想抓她都来不及。
    齐怀渊下车来过来请她,“鸢萝,能上车聊两句么?”
    “我还有事,齐司令请自便。”西鸢萝说完,欲绕开他离开。但齐怀渊再一次叫住她,道:“鸢萝,难道我们之间,真的连说几句话的情分都没有了么?”
    他语中掩抑不住的悲戚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齐怀渊把握时机走上前,西鸢萝一时恍惚,被他拉进车里,直到车子启动才回过神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
    齐怀渊说:“别怕,我只是想带你走走,说几句话而已。”
    西鸢萝无语。
    她当然不怕他,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车子行了一路,车内的两人却始终沉默不语。最终,西鸢萝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不耐烦道:“你不是有话跟我说么?”
    齐怀渊把车停在护城河边,静静地看着她,却始终不说一个字。
    西鸢萝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撇开了脸说:“如果你没什么要说的,那我先走了。”说完,她伸手去拉车门。
    “等一下”齐怀渊急切地拉住她的手。
    西鸢萝面露不悦,推开他的手,说:“有什么话快说。”
    齐怀渊依旧那样满含深情地,静静地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吐不出一个字。最后连他自己也忍不住苦笑道:“以前你不在的时候,总感觉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你说,但现在你真的在我面前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西鸢萝心中一阵抽痛,想要逃避,伸手去开车门。却被他一把拉住。
    “陪我吃碗面吧。”齐怀渊低声祈求道。
    对于他这样突然的要求,西鸢萝有些莫名其妙。抬起头,看见对面的那家牛肉面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竟是当初他们第一次吃饭的地方,那个时候,大表哥捉弄他,让他饿着肚子看他们吃海鲜,回家的途中,她拉着他去那家面馆吃了一碗牛肉面。
    “鸢萝,就吃一碗面,吃完了,我就送你回去。”
    似乎是害怕西鸢萝拒绝,齐怀渊越发拽紧了西鸢萝的手。
    西鸢萝狠不下心决绝,只好点头答应。
    面馆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有两个可爱伶俐的孩子。其实她完全记不起7年前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两位老板了。
    “记得第一次来这里吃面,你坐在我对面,一直看着我笑,那个时候,我觉得这里牛肉特别好吃。”
    想起那一次,西鸢萝不觉勾动了一下嘴角。那时候她笑他,并非其他,而是因为他吃面时的样子,狼吞虎咽的,跟他平日里的沉稳端肃相比,判若两人。
    看到她笑,齐怀渊的嘴角也跟着上扬。
    西鸢萝巴拉着面条,最后只捡了一小牛肉往嘴里送,齐怀渊见状,便将自己碗里所有的牛肉都夹到了她的碗里。
    西鸢萝看着碗里的牛肉久久不语,眸中氤氲了一层水雾。
    荀意白天的话在她的耳边萦绕。其实她说的对,就算她不理齐怀渊,不管连齐两家的纷争,可只要她心里还爱着他,她就不可能真正做到置身事外。既然如此,她又何苦要委屈勉强自己,伤人伤己呢?
    爱情很多时候往往都是不期而至,而旧情复燃,更只需要一丁点的火花,就能够燃烧起整片心田。一个念头转瞬,便是柳暗花明的新景象。
    齐怀渊看到她哭很是慌乱,握着她的手,语无伦次的安慰,却愈发惹得西鸢萝涕泪连连。
    不远处的路灯下,白恩秀跟杨扬望着面馆的方向并肩而立。
    “我早说过,西鸢萝一定会勾引齐怀渊的,现在你看到了吧?”白恩秀冷嘲着说道。
    杨扬的身子仿佛石化了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馆中手握着手亲密交谈的两人,几欲喷出火焰来,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都深深嵌入了皮肉里。
    “西鸢萝,我不会让你抢走怀渊的,我不会让你抢走他的。”她冲着马路对面的面馆喊道,然后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我要你死。”
    白恩秀站在旁边,听见她的话,露出了阴鸷的笑容。
    ☆、第129章
    西鸢萝为外婆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寿宴。寿宴当天,名流云集,连家上下,全都喜气洋洋。西鸢萝和几个表兄一起在门口迎宾,齐怀渊到的时候,先是跟连彦博寒暄了几句,然后特意走到她身边,两人交谈了几句,在初秋的阳光下,一个眉目温润,一个含笑温婉,看上去很是融洽,完全没有传言中那般冰冷生疏。
    陈美玲和白宁兰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露出些许担忧。待齐怀渊走进宴席落座,白宁兰便朝西鸢萝那边走去,一边笑着招呼客人,一边像是随意地说道:“鸢萝啊,看样子你跟大公子的关系,还是很好呀。”
    西鸢萝面上隐隐露出几分不悦,正色道:“二舅母,虽然我跟怀渊解除婚约了,但他还是大表哥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白宁兰略微有些尴尬,讪笑着道:“舅妈没别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
    因为陆陆续续有人进来,西鸢萝也就不再说话,专心招呼客人。但有些东西,她自己心里最明白。说到底,连家只是外家,血缘上差了一层,虽然疼爱她,可一旦涉及连彦博等嫡亲血脉的利益前途,他们的选择是毋庸置疑的。七年前的事情,已经证明一切。所以她也不可能掏心掏肺甘为连家铺路的棋子。她所能做的,只是有限范围之内的回报以及制衡。
    ……
    白翠浓疯了。
    在西家后院的小木屋里被禁锢了七年的白翠浓终于疯了。
    她去看过一次,原本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白翠浓,已瘦如枯柴,神情呆滞,傻兮兮地坐在草地上拔草,时不时呵呵傻笑几声,还将拔出来的草往嘴里塞。西鸢萝站到她面前,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对她呵呵傻笑一声,然后又低下头专注拔草去了。仿佛真的完全认不出来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她此生最痛恨的仇人。
    白恩秀苦苦哀求西崇明,让她送白翠浓回白家段老家静养,还说什么要将弟弟也接过去,因为白翠浓就算疯了,也记挂着弟弟。
    西崇明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用手吃东西的白翠浓,满是厌恶的神情。当即就让白恩秀带她走,至于西恩辉,她想都不用想。西鸢萝清楚,西崇明跟她一样,怀疑白翠浓疯癫的真实性,所以他怎么可能放走唯一一枚能够制约白翠浓的棋子?
    白恩秀也没多说,当即就带着白翠浓出了西家。以前赶都赶不走,现在却急不可待地要离开。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吃过一次亏的西鸢萝,自然不会掉以轻心,命人时刻观察白家人的动向。但白恩秀带着白翠浓回老家之后,一心一意照顾白翠浓,除了偶尔出门散步,基本不出门,到让人觉察不出一点异样。
    但一个月之后,她得到消息,白家老二出狱了。
    一个原本判了二十年刑的人,短短7年之后,却出狱了。
    更为古怪的事,白家老二的出狱手续,从表面上看十分合理。监狱方面表示白家老二在服刑期间表现十分好,还在一次大火中救了人,立了功,所以连续减刑4次。就连跟他同一个监狱的人,都异口同声的表示,白家老二人非常好。
    一切都很完美。但正因为太过完美,反倒令人相信,这其中必有蹊跷。
    尤其是当听说,白家老二出狱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回白家段老宅,而是在西鸢萝的公司附近溜达了一圈的时候,她就断定,这一次,又是冲她来的。不过这样也好,有些事情,的确也该了结了。
    ……
    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西鸢萝从外面坐车回公司,路上与一辆装满垃圾的三轮车相撞,三轮车主是个老汉,虽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可他楞是躺在地上不肯起来。西鸢萝就让司机下车去处理,她自己开车回公司。谁知司机刚下车,旁边过道里忽然冲出两个人,飞速上车,一个占了驾驶座,一个上了后座拿刀架住了西鸢萝的脖子。
    “你们要干什么?”西鸢萝仰起头尽量让脖子远离那把寒光闪闪的刀。
    前面驾驶座上的人回过头来,冲着她狞笑,那是一张瘦削而憔悴却又透着几分狠厉的脸。
    “白老二!”西鸢萝叫道。
    “西大小姐好记性,居然还记得我。”白老二不怀好意的调侃。
    西鸢萝但笑不语。
    “西鸢萝,我们的帐是时候该算算了。”
    白老二说完,启动车子。转弯的时候,司机回头看了一眼,隐约看见驾驶座上的不是西鸢萝,等他想要上前查看的时候,车子已然加速远去。
    西鸢萝被绑住双手,蒙住双眼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当眼前黑布取下时,一时难以适应,她微微眯起了双眼,朦胧中只见面前站着两个熟悉的女人的身影,过了一瞬,视力恢复,她终于看清,那两个女人是白翠浓和白恩秀,正用幸灾乐祸得意的眼神看着她。
    眼前的白翠浓虽然身形消瘦,但眼神清明,哪里有半分疯子的迹象?
    “白翠浓,原来你是装疯?”
    “要不是这样,你们怎么可能放我出西家?”白翠浓边说边朝她走来,眼神中充满了恨意,待到近前,扬手就扇了她一个耳光。西鸢萝白皙的脸上瞬间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嘴角溢出鲜血,转过头,她以同样憎恨的目光回视她。
    见她不屈服的模样,白翠浓扬手欲再扇她一个耳光。但被白老二身边一个高个子男人给制止住了,他拽住她的手,说:“行了,别再打了,要是她身上有伤,接下去的事就不好办了。”
    白恩秀也走上来说道:“是啊,妈。反正她很快就要没命了,到时候,什么仇都报了。”
    闻言,白翠浓极不甘心的收回手,但还是捏住了西鸢萝的下巴,抬起她的头,阴冷地道:“西鸢萝,终于让我等到今天了。放心,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说完,用力甩开她。
    “你们想要干什么?”西鸢萝依旧镇定自如。
    “干什么?”白翠浓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吃吃地笑,指着西鸢萝对面窗户外面的河流说道:“看见那条河了么?待会儿,我就会将你连人待车推下去,做成你意外死亡的样子。”
    西鸢萝冷冷地瞥了一眼白恩秀,然后又将视线转回到白翠浓身上,道:“如果我死了,那你女儿以后也别想继续待在西家,你们什么都得不到。还有,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在我手上呢。”
    白翠浓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俯下身子,幽幽地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知道你妈妈怎么死的么?”说完,她盯着西鸢萝的脸看了半响,然后才心情愉悦地继续说下去,“她是被我和你爸爸害死的。我换了她的药,让她的病好不了,而你爸爸,亲眼看着她死在他面前却不救她,哈哈哈……”
    西鸢萝早就知道这一切,但亲耳听见从白翠浓的口中说出来,依然恨意翻涌,双目若赤,狠狠地盯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
    “看在你好歹叫过我妈的份上,我让你做个明白鬼。”白翠浓道:“等你死了,我就会连同当年的证人,一起指证西崇明,告他谋杀你妈妈,这样一来,西家,包括你——西鸢萝的所有财产,都将归我们母子三人所有。哈哈哈哈哈……”
    白翠浓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了。西鸢萝冷冷地看着她,讥讽道:“果真是好计划,不过,还要看老天爷帮不帮你。”
    “老天爷要是不帮我,怎么会让你落到我手上。”白翠浓尖声嚷道。这个时候,一直在后头喝酒吃花生的白老二走过来说道:“行了小翠,别跟她耍嘴皮子。赶紧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白翠浓得意地扬起嘴角。“好。二哥,接下去就交给你了。”
    白老二将手中最后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阴测测地盯着西鸢萝说:“放心吧。”然后朝身边那个高个子男人使了个眼色。
    高个子男人会意,亲自上前架起西鸢萝,西鸢萝挣扎了几下,高个子男人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喝骂:“再动老子现在就宰了你,走。”
    高个子男人一路拖着她往外走,又将她塞进她自己的车子里,一边不停地喝骂,一边割断她手上的绳子,最后在西鸢萝耳边悄声道:“水底下已经安排好人接应,大小姐放心。”
    话音刚落,白恩秀忽然冲过来,质疑道:“你为什么割断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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