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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原来,又是自己自作多情。
    六年来,她总会在夜晚莫名地醒来,醒了就不容易再入睡,带着一种怀念,一种思绪,也许带着莫名寂静的恐惧,总之,一点都不好。其实,终归的原因只有一个,放在心里不愿意表达的太过于明显,她知道,时间就像一把锁,只有自己才能找到唯一的那把钥匙。
    她想,她还需要更多的力量才可以。
    背对着自己,宋天铭的声音温柔异常,一声声,一句句,摧人撕心。她无力的撑坐起身,将横散在四处的衣服重新套回身上,会那样大胆,是因为无知无畏,可是,在知道他心有所属的情况下,她再不能那般纵容自己,人,可以无耻,却不能无良,慕希雅曾救过自己的命,她的男人,自己绝对不能抢。
    更何况,第三者的游戏,看多了都嫌腻,那混水,又何必亲自去趟?
    并没有太多耐心听他在那边柔情蜜意,苏恋默默的寻到他的西装外套,并不算费力地取走了一张信用卡后,还抽走了五张百元大钞,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宋天铭这厮的信用卡从来就不会设密码。而信用卡可以被停掉,现金却不可以,五百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足够自己挺过一周便可。
    倚在门边,苏恋静静的凝望了他三十秒,六年前,有人曾问她为什么喜欢这个男人,她的答案是不知道,可六年后的今天,当她重新审视过去,却发现答案依然如此,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或者,这就是传说中的,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
    哂然一笑,苏恋轻轻地带上了房间的门,她自嘲的想:这一晚,她不亏,钱也赚到了,人也没赔掉。
    俗话说,人要是倒起霉来,喝凉水都会塞牙齿,本来,关于这种无稽之谈,苏恋较为不齿,试想,凉水又如何能塞牙齿?可事实上,凉水是真的塞不了牙齿的,却能‘塞’住她的胃。不过是喝了一杯凉白开,却被搞到食物中毒的人,这世上除上苏恋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位。
    当她在研究生宿舍楼里上吐下泻导致脱水,而被舍友火急火燎地送进医院抢救的时候,她便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于俗话说,常言道之类的至理明言,从今往后,再不敢轻视,再不敢不齿。
    不过,在她人生最悲惨的时候,她终于发现自己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顺了人家宋天铭一张卡,要不然,在这种不见钱不医人的时代,恐怕她已没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第11章 为了胜利,甚至不惜伤人
    值得庆幸的是,在医院里住了足足三四天,宋天铭的那张卡,似乎也没有被停掉的迹象,苏恋在偶尔失眠的情况下,曾仔细的研究过这个问题,最终得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结论,那就是,因为卡太多的原因,人家宋二少压根就没发现自己缺掉了某一张。
    万幸啊,万幸!
    赖在医院整整一个星期,在主任医师的再三保证兼以医格担保之下,苏恋终于乐颠颠的准备出院。当她提着唯一的行李,到收费处结算药费时,她眼角余光一闪,忽而便瞥见了那个就算是化成灰,她也不可能认错的人。
    在此之前,苏恋曾在心底构想过千万种恶毒的言语,对她进行攻击,可是,当她看清那空落落的一条裤管,所有的言语,都变成了顽石,硬生生堵在嗓子眼,进也不得,出也不能。
    许久,她才连走带跑的追上了莫菲菲,不敢置信的指着她的右腿问:“这是怎么了这是?”
    “截了。”
    迎视着苏恋质疑的目光,莫菲菲神情淡然,仿佛说的只是别人的事,那种冷漠中带着疏离的感觉,一度让苏恋以为自己回到了多年以前。
    那一年,她六岁,而苏恋才刚刚四岁。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莫菲菲的感觉,骄傲中带着几分高贵,淡漠中还有着几分不屑,活脱脱就是一个被捧上了天的小公主,她看到胖嘟嘟的苏恋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也想学芭蕾?”
    口齿才刚刚清楚的苏恋,还根本不懂什么叫看人眼色,只歪着头一脸奇怪的问:“为什么不能?”
    “哼,因为你长得像头小肥猪。”
    莫菲菲毫不留情的打击之下,苏恋羞愧的红了脸,从她记事以来,每个人都喜欢捏她胖嘟嘟的脸,总会有很多叔叔阿姨笑着对她说,你长得真可爱。那时候,她曾一度为自己的肥胖而骄傲自信,认为那就是所谓的美,可是,莫菲菲鄙夷的口吻,还有舞蹈老师担忧的眼神中,她的美梦终于被打碎,四岁的苏恋第一次明白,原来,美根本就不是等同于肥。
    虽然很肥,虽然很累,但苏恋终还是凭着毅力和那一股子傲气坚持了下来,外婆兼着三份工才能供她来这里学芭蕾,就算是再碰壁,就算是再委屈,她也绝不能就此放弃。
    这一坚持,就是整整八年,苏恋十二岁那一年,有国外的芭蕾舞剧团来市里挑苗子,因为出色的舞技和完美的身材比例,苏恋最终雀屏中选,被保优选送,只可惜,在她准备到剧团负责人面前一展舞技的时候,一根六厘米的长钉,深深的扎入了她的脚心。
    那根长钉,仿佛钻入了苏恋的心,透骨摧肝的疼,当她捂着脚心痛到冷汗如雨之时,她很清楚的记得,是莫菲菲顶替自己站到了剧团负责人的面前,有那么一瞬,苏恋觉得自己是恨她的,恨她抢夺了自己的一切,恨她为了胜利,甚至不惜伤人。
    第12章 原来最惨的不是自己
    可是在医院里,莫菲菲忽而哭着向苏恋道歉,虽不是她亲自所为,但罪魁祸首确实是莫菲菲家的人,那时候苏恋才知道,原来莫家在一夜之间频临倒闭,而莫菲菲也由高高在上的公主,变成了和苏恋一样的贫民,为了不让女儿的未来前途坎坷,莫妈妈才会出手,替女儿抢回了原本以为非她莫属的‘白天鹅’资格。
    所有的恨,几乎都转化为同情,苏恋就是这样的人,天生只会为别人着想,反而忘记了自己。
    或许是倒霉惯了,苏恋甚至安慰起了莫菲菲,她说:“这就是命,我反正从小到大就没有一天过得顺,这个白天鹅的资格,也许真的就不该属于我。”
    苏恋的善良与单纯,像一股清新暖流,瞬间温热了莫菲菲的心,在苏恋的强烈反对之下,她还是执意放弃了唯一进入剧团的机会,她说:“我以前真的很讨厌你,一开始是因为瞧不起,可渐渐的我发现我是在嫉妒,苏恋,我妈妈做的事我不能阻止,也无力挽回,但是,从今天起,我要开始喜欢你,和你一起努力,总有一天,我会凭借自己的能力,圆我的天鹅梦,而不靠这样阴险恶毒的手段”
    一番话,诚挚感人,两个美丽的少女,自此亲密无间,情同姐妹。可惜,好景不长,苏恋做梦也没有想到,当莫菲菲成为贫民少女之时,她却成为了财阀千金,两人的身份互换,却自此再不平等。她看懂了莫菲菲眼中的失落与哀伤,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为这份难能可贵的友情而努力。
    甚至在外婆与母亲都过世之后,将老房子租给了无家可归的莫家人,说是租,其实,每个月她都只收取很少很少的一点租金,为的只是让莫菲菲能住得安心。
    她自问对她们不错,可莫家人却在自己最为艰难的时候,再度出手,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拆迁款,五十万不多,却也足以让自己为之奋斗半生。
    憋了一肚子的怨,也憋了一肚子的恨,可此时此刻,所有的言语,都已不足以形容苏恋的心情,虽然,被接回苏家后,她已不再学芭蕾,但同为舞者,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失去一条腿的后果。总以为自己已经够倒霉了,可看到莫菲菲所遭遇的一切,苏恋忽而觉得,原来,最惨的,果真是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
    许久,苏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含着哽咽,她轻声而问:“怎么会这样?”
    “骨癌,不截就会死。”平静,非常平静,莫菲菲的表情有如一潭死水,平静得让人惊心。
    “菲菲,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过不去了,其实我知道的,截了也会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苏恋,我又抢了你的东西,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伤感的摇着头,苏恋幽幽地问:“医药费够了吗?”
    “好像不太够,不过,我好像没脸再找你借了,苏恋,看来,我们真的不适合做朋友,有我这样的朋友,你是不是觉得很丢人?”莫菲菲是不想哭的,忍了这么多天,就算是亲眼看见自己的残肢时,都不曾如此伤心,可看到苏恋,她的泪就如开了闸的水,收也收不回。
    第13章 背后插刀的姐妹
    “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菲菲,你说过的,我们要一起努力,所以,千万不要放弃,我会永远支持你的。”苏恋本来也是不想哭的,可是,当她亲手感受着那空落落的裤管,她整个心都已开始揪着疼。没了腿,莫菲菲再也不可能重新站到舞台上,没有脚,她的天鹅梦也自此破碎。
    她一直告诉自己,人不可以没有梦想,却从来没想到,梦想,原来也会有碎裂的一天。
    “包括这五十多万的钱?苏恋,如果你还是苏四小姐我也不至于这么内疚,可是,我都知道了,你终于还是被赶出苏家了,其实,现在的你和我一样穷对不对?”带着哭腔,莫菲菲伤心地反问,她是真的想把苏恋当姐妹,可是,有她这种背后插刀的姐妹,或者才是苏恋人生中最大的不幸。
    “我有手有脚,饿不死,这五十万,我就当送你了,没事的,真的。”其实,说完这话,苏恋就后悔了,但头可断,血可流,患难真情不可丢,就算是再心疼肉疼这五十万,可为了莫菲菲的病,她觉得,或者,也许,可能,大概,她真的能……
    不是没有想过苏恋的反应,可当她真的大大方方对自己说不要钱,莫菲菲还是觉得受不了,她捂着脸,泣不成声:“小恋,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菲菲,别哭了,别告诉我这五十万还买不回你的自信?”轻揽过莫菲菲的肩,苏恋柔声安慰,她们都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莫菲菲此刻的无助与心冷,做为最好的姐妹,她觉得自己有责任让她振作起来,哪怕,她的病,真的是过一天少一天。
    “小恋,我完了,我知道我已经完了,除了你,我已经没有任何值得自信的地方了。”
    为了活命,她一次又一次出卖了自己的姐妹,但每一次都被她轻而易举的原谅了自己,莫菲菲真的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可是,死亡离她那么近,她真的无力面对这样的结果,只能再一次赌上了苏恋的为人,而事实正向她证明,苏恋确实是她这辈子,最大最大的庆幸。
    轻拍着莫菲菲的背,苏恋的泪,无声而落,没有人明白她的担心,也没有人明白她的隐忍,她有些挫败的想:或者,她真的是个不详之人,命中带煞,会克到她身边每一个人。
    ***
    做为生物系研二的学生,苏恋的时间还算充裕,除了每天到实验室里捣腾一下她的豆科植物以外,大多时候,她都在准备读博的课程,只是,人的生活总会因为经历而改变,而她苏恋所做出的最大改变就是放弃读博,决定直接寻事就业。
    一直觉得,如果可以永远学习不必工作,一定会成为她人生中最为期待的生活方向,可惜,人算不如天命,她的学习生涯也就此终结,为了工作,她居然要沦落到来应聘内衣模特的地步了。
    第14章 我又不是没有穿内衣
    拿着从报纸上剪出的地址,苏恋很顺利便找到了模特海选的地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什么样的活动都要被冠以海选之名,仿佛如此一来,便能将活动上升一个档次。只是,望了望面试大厅外仅有的十几个竟聘者,苏恋不由又将视线狠狠调回了海报上那着重标记的海选二字。
    这片海,还真是非一般的小啊。
    横视一圈,苏恋的眼光,红外线般扫描过所有竟争对手的‘胸’力,而后,她不自觉的抿唇一笑,挺了挺原本就煞人眼球的34d小巨峰,苏恋顿时信心满满,果然是此‘海’第一峰。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竟聘,可轮到苏恋正式入场,展示她的波澜壮阔时,她忽而华丽丽地囧了,拿着手里超级卡哇依的少女型内衣,她顿觉无语向苍天。神呐!谁能告诉她,她该如何将自己塞进这34c的内衣杯罩里?
    犹豫了很久,苏恋终还是向外探出一个头,向准备内衣的工作人员求救:“那个,我想说,能不能给我个大的?”
    “大的?给你的几套不都是最大的?”
    最大的,最大的,最大的……
    脑中盘旋着这‘伤人’的三个字,苏恋真的很想自动忽略那个‘最’字,只是,望着工作人员那发直的眼神,苏恋还是不免红了脸:“对不起,我一件也穿不上。”
    她已经尽力了,可穿不上这种事,也没法去勉强,谁知道这内衣商脑袋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最大就只做到一个c杯?
    怒,无以复加的愤怒,但当怒火攻心,苏恋最终还是只能灰溜溜地将手里的几套内衣还给工作人员。
    “要是你穿不了,可能就不能进去面试了。”
    “……”
    “小姑娘,别泄气,这款是少女系列可能没有你的型,不过,我们公司也有成熟性感系列的,到时候你再来。”
    靠,去他的成熟性感,她挑中这个少女系列不就是因为这种内衣还能有所保留么?要真的来那个什么成熟性感系列,只怕是得扒得只着片缕,一丝不剩了。
    挺直了腰杆,苏恋离去的步伐走得如同凯旋,只是正当拐角,她忽而又一阵风地折了回来,义愤填膺地指责工作人员:“凭什么没有我的型号就不让我去面试?我自己又不是没有穿内衣,而且,我穿的也是少女型。”
    如果对方不是个男人,她恨不能当场就解开外衣给他看,只是,脱衣服这种事,毕竟还需要那么一点点勇气,给面试官看是为了工作,其它人嘛,她也只能谢敬不绝了。
    工作人员显然没想到苏恋还会回来杀个回马枪,只得愣愣的回答:“小姐,这个可不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
    听到这里,苏恋又火了,横鼻子竖眼地问:“要求?哪条要求?有写明只能穿你公司的内衣才能面试的吗?型号对不上那不是你们工作的失误吗?谁规定少女系就不能def,永远只能止步在一个c?”
    “呃,这个……”
    被问到哑口无言,工作人员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反驳的理由,面对苏恋咄咄逼人,势在必得的架式,他终还是吁出一口气,让步道:“好吧,你要进就进吧,上不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第15章 一遇到他,哪儿哪儿都不顺
    提醒不提醒,对苏恋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她又给自己争取到了一个工作机会,现在的她,真是非常需要这么一个能快速赚钱的机会。
    什么也没想,苏恋就那么直接冲进了面试间,只是,当她二话不说,当场扯开外衣的拉链时,一双猎鹰般的眼,已牢牢锁定她天使般纯净无暇的脸。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自心底油然而生,苏恋凭着直觉回视于人,当她看清对面正中端坐着的那张熟悉的脸,她只觉得,全身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倒涌回了头顶。
    当然,一切感觉,绝不仅仅只是苏恋的想象,当她突感鼻前湿润,抻手一抹,却是满手鲜血,望着手中那粘腻着的腥红,苏恋几近崩溃,看胸的没出事,晒胸的却反倒流了鼻血,这种百年难遇的千古奇观,怕也只能出现在她这种衰霉体质身上了。
    “对不起!我,我去下洗手间。”
    几乎是连走带跑,苏恋仓惶而逃,直奔洗手间。好吧,虽然非常非常不想承认,但她似乎又把事情搞砸了,只是,为什么哪儿哪儿都有他?为什么一遇到他,哪儿哪儿都不顺?
    有些事,明知道是错,也还在坚持,因为不甘心;有些人,明知道是爱的,也要去放弃,因为没结局;有时候,明知道没路了,却还在前行,因为习惯了。
    没错,因为习惯了,她就是如此如此的倒霉。
    用冷水不停的拍打着脖颈,当苏恋成功止住鼻血,不争气的眼泪,却簌簌而落,最狼狈的时刻,她总会遇见最不想见的人,一如当年,每当她练习时因脚软耐而滑倒,总会看到对手讥笑的脸,宋天铭虽不是对手,但,他却是比对手还重要的人。
    啊!啊啊!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的生意什么时候从股票做到了胸罩?
    紧捂着脸,苏恋对着镜中的自己低声轻叹:“苏恋,你完了,你个倒霉孩子,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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