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无防备地回过头。
一阵薄雾扑面而来,他呛了口,片刻后,淡白色的烟雾散尽,一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五官精致秀气,皮肤白皙,嘴唇水润微翘。
她眯着眼冲他笑,“真不好看?”
那一瞬间,周时亦忽然觉得,
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好像真的长大了。
她眨眨眼,瞳孔湛黑有神,有点像《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冲至尊宝眨眼的那张图,灵气十足。
阮荨荨又问了一遍:“我好不好看?”
她似乎跟这个问题杠上了,好像一定要这个男人亲口承认她漂亮。
而她根本不知道。
此时的周时亦,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按住她的后脑勺,然后狠狠亲下去。
是的,他想亲她。
他早就想亲她了。
理智回神。
周时亦拎起她,往后一提溜,两人拉开些距离,他松开手,丢下一句“早点睡。”然后转身离开。
阮荨荨盯着他高大的背影,吼了句,“周时亦,你这个大骗子!”
他顿了顿脚步。
身后的人指着黑压压的天空,说:“这么黑,你那颗星星呢?”
周时亦头也没回,“那么大一颗你看不见?”
阮荨荨回头又扫了眼,始终没找见他说的星星,“哪里?”
他人已经走出老远,声音淡淡传来,“我说的是月亮。”
“那是卫星!”
“卫星不是星星?”口气竟然有些莫名的理直气壮。
……
尽管是这样,但阮荨荨睡觉前还是友好地跟公寓的主人示意:那张床有你一半的位置。
但公寓的主人表示,没病你就滚去睡。
……
次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公寓里,阮荨荨其实已经醒了,可她坐在床上有点犯懵。
周时亦敲第三次门的时候终于失了耐性,“你再不出来,电影也别看了。”
阮荨荨不是不愿意起来啊,她是真的傻了。
早知道这样,昨晚说什么也睡地板了。
睡相差这件事,从小就想改了,但她改了十几年了,一直都没改过来。
十点半,阮荨荨穿好衣服磨磨蹭蹭走出去。
周时亦已经买好早饭,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是电竞比赛的转播,见她磨磨蹭蹭凑出来,冷讽道:“终于出来了?”
阮荨荨干咳了声,别过头,表情相当不自然:“等很久了?”
“不久啊,也就三个小时。”
还不高兴上了,这么点耐性都没,啧啧啧……
谁叫她寄人篱下?
“我跟你说件事啊,等会我们可能得去趟超市了。”
周时亦目光盯着电视机屏幕,没看她,“去干嘛?”
她表情尴尬,“你买的……东西,不太合适。”
周时亦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合适再去买就是了,跟他说什么?
“ 哦。”
阮荨荨知道他肯定没懂。
“我是说,你可能要先去买一条床单。”
周时亦这才回头看她一眼,不解,“买床单干什么?”
妈的,怎么这么笨?都这么明显还不明白。
“漏了,你的床单红了。”
“……”
临近年关,贺岁大片密集上映,电影院人山人海。
不过,今天电影院人特别多,除了人还多了几颗圣诞树,阮荨荨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居然是圣诞节啊,果然是单身狗。
阮荨荨让周时亦去边上等着,她挑了半天,最后选了部青春文艺片。
然后她排队去换票,周时亦则跟个大爷似的坐在等候区等她。
周时亦光是就那么坐着,就有好些女生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他百无聊赖地四处扫了眼,几乎人手一桶爆米花,想着要不要给她也买一桶。
女生应该都会喜欢吧?
周时亦起身走向小卖部,跟营业员拿了一桶爆米花,
“请问要大还是小?”
“小份。”周时亦想了想,“算了,还是大份吧。”
他买完东西,阮荨荨刚好换完票回来。
萧南生的优惠券送的就是情侣套票,情侣专座,双人沙发。阮荨荨冲他扬扬手中的电影票,解释:“只能换情侣座。”
周时亦嗯了声,把爆米花塞进她怀里,插兜往里走。
券上白纸黑字写着,他又不瞎。
两人坐定,阮荨荨怀里捧着爆米花,看了眼身旁的某人,只见他有些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青春文艺片,其实看的就是一个回忆。
画面陈旧泛黄,校服单车,林荫小路,整部电影下来,最触动人心的大概就是最后几分钟上浮现的一行字:
你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人,
现在在哪儿?
电影结束,灯光骤亮。
阮荨荨那手肘捅了捅他,随口问了句:“哎——你念书的时候,有没有喜欢的人?”
周时亦没看她,伸手拿了块爆米花丢进嘴里,嚼了两口,“有。”
☆、24
阮荨荨讶异地侧头看他一眼,本以为他高冷的性子是不会回答的,谁知道他不咸不淡的回答一句有,阮荨荨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
两人并肩走出电影院,正值傍晚。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街上霓虹闪烁,寒风阵阵。
阮荨荨裹紧大衣,八卦地问了句,“后来呢?你们有没有在一起?”
周时亦声音低沉,“没有。”
阮荨荨一愣,“为什么呢?”
两人站在电影院门口,他的声音云淡风轻:“后来我就毕业了,没机会。”
“哦。”
电影院一楼就有一家大型连锁超市,阮荨荨想去给他买条床单,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们,哦,不,是叫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商场太吵,周时亦好像根本没听见。
他还是继续往前走。
衣袖忽然被人从后面拉住。
她回头看了眼,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好像有人叫你。”
周时亦这才停下脚步。
袖口上的力道还在,阮荨荨仍旧没有放手。他低头看了眼,纤瘦白嫩的手指拉着他的大衣袖口,那双手很小,很瘦,没有戴手套的缘故,指关节有几处被冻的通红。
他忽然很想握住那双手,然后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心里有些东西在崩塌。
掩藏了很久的心绪。
那么多年,从未跟人提及。
他以为他藏的很好。
……
一楼的商场大厅门口站着两人。
大包和徐盛互视一眼,确认这真的是他们家十一后,才挤过熙攘的人群,走到他们面前,不可置信地说:“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