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了,你家里有厉鬼!”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孟炎成一手拍到楼梯扶栏上,瞪过去,“你家才有厉鬼呢!”
话音落就见一名蓝衣人从房梁上跳下来,稳稳的落到孟炎成面前。此人脸上带着笑,双手抱胸,懒洋洋的样子,一转身就坐到书桌前。
“我可不跟你开玩笑。”蓝衣人从腰间摸出一壶酒,打开盖子一股陈酿酒香扑鼻而来。连一向不爱喝酒的孟炎成都伸手去夺。仰头就喝了一口,然后满意的扔回蓝衣人手上。
蓝衣人白了他一眼,意思是你也真是不介意共饮一壶酒。
“说吧,查到了什么?”
蓝衣人依旧一副懒散的样子,“还记得我们认识那会儿发生的事吗?”
“认识那会儿?”孟炎成马上一脸平静,“要是没那事,你能把人都抵压给我!”
“开玩笑,我是投身军营誓做良将杀敌报国。什么压给你,小心公主听到……”
孟炎成抓起桌上一本书扔过去,“还啪啦啪啦个没完,赶紧说正事。你在我家查到了什么?厉鬼长什么样子?”
蓝衣人手里接着书,郁闷。“其实我是想说,我们认识那会儿,你不是怀疑草原上的毒是我下的吗,死了你心爱的几百匹宝马。”
“毒!”孟炎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
蓝衣人不懂怎么回事,已经看到他眼里的杀气,还有疼惜!
这是怎么回事?
“喂,你怎么了?还在为那几百匹马伤心?”
孟炎成被他问得回过神来,伸手捏了捏脸,让自己平静下来。
蓝衣人很识趣,不再隐瞒,“昨天晚上,我守夜的时候发现沈小姐端了一杯水去后院,一只小猫喝了水以后瞬间毙命。”
“猫!”孟炎成又似想到什么,不过没有刚才反应大,很快就控制自己的情绪。转头问蓝衣人,“你亲眼看到是沈秋呤毒死了猫?”
蓝衣人点头,“我做事向来清清楚楚。我猜测她在试毒。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去搜一搜,或许能找到毒源。”
孟炎成想了想,“这事就拜托你了,你想个办法什么时候去她房里搜一趟。越快越好。别让她在我家里捣乱。”
“什么?将军将军,我只是答应帮你守几天夜查查情况,我可没说管你府里的事情?你还是另找高人吧!”
“你敢!别的不说,你人都还压在我这里,说好到死的,你这才几岁就不听话了。”
蓝衣人双手叉腰,严重的鄙视他。
孟炎成问蓝衣人沈秋呤下的是什么毒,蓝衣人干咳两声焉了。“那什么,这种毒有点复杂,一时半会还查不出。你给我点时间。”
在孟炎成眯着眼看他的时候,他又补话:“最多三天,的确从来没遇到这种毒。别给我那么大压力好么大将军?”
孟炎成摆摆手,懒得再理他,边走下楼梯边道:“三天内你找不出结果,赏你八十大板。本将军亲自执行。”
蓝衣人抓狂:“……”当年年少无知的我不应该把命压给你!
孟炎成下楼,脸色都是黑的。沈秋呤要下毒,那毒是从哪里来的?幸好她试毒,如果是直接下毒还不知道她会选择谁。
想到毒,他心里极不舒服坦。好的是他早就派专人防着这一手,府里所有的饭菜茶水都会有人检查。即使沈秋呤要下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试毒?这代表沈秋呤对这件事情很害怕。她似乎也在担心下毒的结果。
这么想来,□□是她身后那个人给的。想到这一点,他马上找来门口的守卫,询问这几日沈秋呤是否出过府。守卫说只有昨天下午沈秋呤去了一趟侯府。
这就不好查了,昨天去侯府,路过几条街就是遇到人也不知道谁是背后的人。看来,想查到背后的那个神秘人不是这么容易。
他正在书房里想心事,刘叔急急忙忙跑过来,告诉他季氏在二叔家门口上吊了。
“上吊?”孟炎成腾的一下站起来,眉头直皱。自己家里还一团事要解决,那季氏到底还要闹到几时?
季氏选在二叔家门口上吊,明显是冲着酒而来。她一口咬定二叔供的酒有问题。就是众人怎么解释她也听不进去。类似针对二叔的意思。
孟炎成也知道,自家二叔平时不怎么出风头,生意做得不算大,名气也不算大,重要的是人比较软弱,容易被欺负。
可他孟成不是软柿子。没有爹娘以后,二叔夫妻就是他的爹娘,谁敢动他的爹娘,他就敢把谁狠狠的踹回去。
“刘叔,迅速去营地让明智兄弟带一对骑兵去二叔家里。还有,把县衙赵大人也一并带过去。”
刘叔一看他百年不遇的黑脸色,就知道季氏选择在二叔家门口上吊触到了他的死穴。于是动作麻利儿的牵了一匹马直奔营地。
孟炎成回房取来佩刀挂在腰间,系上披风直奔二叔家里。
这个时候二叔家里已经乱成一团。季氏在二叔家门口上吊,上吊前口口声声说是孟朝东害死了孟德富。还说族长不给她伸冤她就死在孟朝东家门口。
当孟朝东一家人跑到门口一看时,季氏当真吊了上去,双脚在半空踢来踢去,整张脸也因为痛苦而扭曲。
孟运礼别看是个书生,反应可不慢。赶紧跑过去托住季氏,之后一家人合力将吊得半死的季氏救了下来抬回客房,包氏放下孩子忙不跌去请大夫,一家人乱成团。
闻讯赶来的孟德寿几兄弟,以及族长,还有那些三姑六婆什么的都赶了过来,一进房就看到半死不活有气无力的季氏躺在床上喊冤。
孟炎成赶到二叔家,一出现时众人第一眼看到的是他腰间的佩刀,着实吓了他们一大跳。因为谁都知道孟炎成虽是将军,但在亲人面前从不带刀。今日他却带了这把刀,这代表什么?
他速度很快,进门时扫过众人一眼,脸色非常阴沉。众人下意识给他认路,他直接去了房中。此刻房间里二叔一家人站在床左侧,一脸愁容。对面是族长和和他的几个儿子孙子,十来人,将整个屋子站满。
大家都看到了孟炎成腰上的佩刀,孟德寿目光一寒,目光看到孟炎成的脸上。只不过孟炎成根本没有看他。
族长孟昌武也感觉到了异样,目光定在孟炎成身上,恰好孟炎成也看向他,两相目光相碰,族长滞了一下,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在疆场上叱咤风云大将军人。而这么多年,大家只看到亲和的孟炎成,实则大将军才是他的真正外衣。
族长心底叹息,侧头看到儿孙们早已傻了眼盯着孟炎成腰间的佩刀。
第43章 家族分化齐斗狠
季氏在床上哭哭啼啼,凄凄哀哀。三个儿女在床边抹着眼泪,长子孟春海站起身看一眼孟炎成。小子两眼通红眼圈发黑,连人都瘦了一整圈。看来家里接二连三的事他也够累的。
“春海,你娘怎么样了?”族长一脉所有的孩子中,孟炎成认为最正直的人是孟春海。他爱读书,还一边跟他爹做生意,不为考功名,只是一种不能缺少的习惯。更重要的是,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看人的目光保持着真诚。
孟春海哽咽着,“二哥,刚才大夫给我娘看了,说是火气攻心,又伤心过度。精神有些失常,要好好养着。”
这都是老实话,孟炎成看得出来。这时孟德寿和他几个兄弟不满意了,——孟炎成进门后就当族长他们的爹没存在过。
孟炎成看向族长,“大爷爷,既然小婶一口咬定六伯的死跟一些人脱不了干系,那就满足六婶的要求。此事我已经报官,赵大人稍后就到。”
床上的季氏一听报官,整个人腾一下坐起来,指着孟炎成道:“我不同意报官,这事必须让族长查。我不相信你们,你是大将军,赵大人什么都得听你的,你肯定会帮你二叔开脱。”
孟春海的弟妹把娘按回床上,让她别着急,好话安慰了一阵儿。
孟炎成无奈,示意大家到外面去谈。总之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个了断。绝不能再让季氏这么闹下去,把孟家的脸都得丢光。
一出到厅中,外面院子一群人就都围过来,但看到出来的几人脸色都不好,也没一个人敢进去,都在门口围着。
孟德寿的四弟孟德文脸色变得很难看,首先对孟炎成道:“老二,这是族内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报官?”
孟德寿碰了碰四弟的手臂,示意他看看孟炎成腰间的刀。此刻他的另一个身份是朝庭官员,地方上的事他有权处理。
门外的人听到报官,一个二个开始咬耳朵,不过声音却越来越大。基本上都在反对,说这是族内的事不需要衙门出面。
“这件事情根本不须要报官。”说话的是孟昌武的长子孟德财。他身体不太好,这些年也少管事。“老二,你不能因为这件事情牵连朝东,你就报官。你别忘了你是大将军,那赵大人巴不得事事听你的讨好你。我看这事根本就是意外,何必要多此一举?”
孟炎成没有说话,外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众人转头一看来人正是孟继业。过去他一向跑生意的多。
不过今天孟炎成腰挂佩刀出现,提醒了大家他的另一个身份,——镇国大将军。永清侯。
不自觉,大家的目光也往孟继业身上看,果然在腰间看到一条玉带,坠的是墨玉盘龙。在坐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条玉带是皇帝亲赐之物,像征了永清侯的地位。他在朝中也挂了个闲职,这么一来二叔身后等于都是官场的人。
这要是打起官司来,谁能不怀疑他兄弟俩不搞小动作?
孟继业一出场,面带寒气,眉头紧皱,双手背在身后一派威风凛凛。偏偏他身边还带了个侍卫,这侍卫看大家一片茫然,多了一句话。
“见了侯爷,为何不跪?”
众人:“……”刚才大将军来都没这么派头好么?
孟继业侧头瞪了一眼侍卫。面上虽然很反感,但心里——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族长一瞬间脸黑成炭,定定的看孟继业。他虽然是一族之长,但对官场来说他就是个草民。
“给侯爷请安!”
从人看到族长都给跪下去,哪还敢大意,纷纷请安。
“大爷爷……”孟继业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托住要跪下去的族长,一脸黑的冲身边侍卫吼一句滚出去。侍卫赶紧逃命。
他这做和法自然是做给人看的。转过头他对族长说了几句抱歉。便问起刚才他们商量的事情。
孟德文跟孟继业一块儿做生意,两人感情不错,这便站出来说孟炎成报了官,让官府来调查六伯的事。
孟继业看到自家弟弟腰上的佩刀,就跟他腰上挂的玉带是一个意思。自然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也有些意外,这事他居然会以大将军的身份站出来报官。
“炎成,这事你就是想报官也应该跟族长商量不是,其实这件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是六伯饮酒出的事,大夫也说纯属意外。小婶心痛之下做出这些事情我们应该多我体谅。没有必要闹到县衙。”
孟德寿和孟德文互看一眼,眼里的意思是这兄弟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冷静的族长孟昌武对孟炎成报官一事也很意外。像他们这些大族人家一般都受到地方官员的保护,族内的事情能自己解决可以不报官。如果事态严重官府才会介入。
孟炎成不答兄长的话,而是看向自家二叔,稍后又看向族长,“大爷爷,六伯的事情您怎么看?”
孟昌武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目光担忧的看房间方向,“孩子他娘确实有些偏激了。老六的死根本就是意外。可是他俩感情一向好得没话说,老六这一走丢下三个孩子,她怎么受得了。”
众人不说话,孟朝东抹了一把鼻子看向房间的方向,显然是无能为力。
孟昌武又说:“这件事情我还是不赞成让官府介入。身为族长,我有责任为全族的利益着想。这事如果是闹到官府,咱们族的威望在别人眼里就成了笑话。”
那么庞大的一个家族,如果因为一个女人就闹得鸡犬不宁,那还谈什么威望?
大家的想法都是这样的。只有从小与武为伴的孟炎成例外。
“春海,你怎么看?”孟炎成问。
孟春海看了一眼从人,小子一点都不怯场,“我爹过逝太过意外。二哥问我意见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事我听我娘的。”
孟春海不蠢,也不是愚孝。他的心思很简单,就是有一个理由让他娘信服,别闹,接受他爹过逝的事实。而这个理由,无论是出于官府的口,还是出自族长之口,都无所谓。
“二叔,小婶一口咬定你的酒有问题?你怕不怕查?我的意思是整个酒场都要检验!”
众人惊讶,整个酒场?这可不是小事,得查到什么事?而且又能查出东西来吗?
孟朝东老实巴交的点头,还抹了一把辛酸泪,“清者自清。我不怕查。只要能让春海他们娘儿四人信服。”
在众人的眼中,无时无刻都是软弱无勇的孟朝东,终于因为“清者自自,我不怕查”八个字硬气一回。
孟炎成眉目淡淡,扫过众人,大声道:“二叔说了,他不怕查。而我之所以反官不是因为我本身是个官,我孟炎成敢当面对大家承诺,绝不用私。”
“我们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在维护孟族的颜面!”孟德财道。可随着他这一声维护颜面,另外几个兄弟也跟着反对,外头更有不少人同样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