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诚眉毛一皱,赶紧撒开步子率先跑进了铺子,习惯性牵着的小妹也被他丢给了身后的大哥二哥,生怕新衣服就这样飞了。
他心里愤愤:都不记得有几年没买过一身像样的衣服了,可不带这么忽悠人的!
江月夜走进了店铺里,挨件挨件的打量,不只看款式也看布料和做工。
眼前这家铺子的衣服一共分为两个层次,靠门边的是细棉布做的棉衣和短裙,做工一般布料一般,犹如现代的纯棉衣物。而往里一看,就有了绸缎的衣裳,并且越往里面质地越好,从低等绸缎到高级蚕丝,竟是无一不有。
江月夜低眉思索,看来这紫曦国国力不错,要不然平民百姓那里穿得起绸缎?更别说蚕丝真丝这些高档货了。
纯棉的衣物柔软舒适,棉麻的话要偏粗糙些,但是却是最透气的。
至于这真丝绸等面料,除了光滑细润颜色更是精美,配上各种繁花锦簇的刺绣图案,显得光彩夺目又精致雍容,是世家贵妇们的不二之选。
“姑娘,有中意的么?如果看中哪件可以上试衣间试试无妨。”由于过年店中的雇员都回了家,所以当老板的也只有纡尊降贵的来招呼起了客人,一个面相忠厚的中年人看江月夜看得认真,便走上前来问了一句。
江月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指着一件质量下乘的绸缎男衫问道:“这件,要多少钱?”
“姑娘,你说的是这件么?”店铺老板牵起长衫的一角,见江月夜点了点脑袋,于是答道:“这件宝蓝色的长衫要一两银子。”说着他的眼睛不着痕迹的在江月夜身上绕了一圈,最后指着门边的一件棉质长衫说:“如果是那一件的话,只要一贯钱。”
一贯,就是一百文。
店铺老板显然是看出了江月夜的狼狈,但是却没表现得太过势利眼,只是好心的推荐着,看样子不是什么渣人。
当然,江月夜最近遇到的渣人够多的了,也不希望逛个街都要受气。
如果那样子她还真不敢保证会不会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了,如此憋屈还不如再死一回。
饶是这样,江月夜也微微有些心惊,这个朝代的衣物卖得可真贵,自己辛辛苦苦的挣的一两银子竟然只够买一件下等绸缎做的衣服?
不公平呀不公平,那她什么时候才能穿上蜀锦华服呀!
“大哥二哥四弟五妹,咱们买不起贵的,只能在靠外的棉衣里挑几件厚实点的驱驱寒,你们自己挑吧,看上哪件就拿下来试试,待会儿我一起付钱。”
江月夜心里酸涩,但还是让家人先挑衣服,想想身上的一两银子买七套棉服应该还是够的,宋氏哪里还留着五百文,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
棉花填充的棉服只要过了一冬就不怎么保暖了,自己身上这件也不知穿了几年了,其余人的也差不多,所以就算想将就也是实在将就不下去啦,索性全都换一身新的吧。
她吩咐哥哥们自己去挑衣服,自己却转身和老板砍起了价:“好大叔,您看我们家人多,银钱又不够花,给我们算便宜点呗?”
“姑娘,我这也是小本买卖,挣不了你几个钱,你就别为难大叔了。”店铺老板苦着脸,看起来竟然比江月夜还要可怜点。
江月夜暗笑,没想到你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大叔,做起买卖来也一样奸猾。
那棉布值几个钱儿?
你这一身衣服不赚个百八十文的我连江都不行好吧。
“大叔,大家都是同行人,这里面的利润我都清楚着呢,您就别跟我哭穷啦!我们是过年才有钱买件新衣服穿的,您就行个方便吧,丫头我提前祝你来年生意大好,红红火火,万事大吉。”
“行了行了,别再贺下去了。”
江月夜张口就出的一串吉祥话把店家给逗乐了,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妥协道:“看你这么懂事乖巧的份上,一套算八十文好了,你们自个儿慢慢挑,不着急。”
“什么?八十文?”江月夜不乐意的重复了一遍,最后用手指比了一个六,坚持道:“六十文!”
“七十文,不能再少了!”
江月夜心里一乐,学着店家的语气继续坚持:“六十文,不能再多了!”
店铺老板被江月夜磨得有些哭笑不得,又看她小模小样却十分老成的和他砍价,心中一欢喜便做了最后的让步,摇头叹气的答应了下来。
反正也是年前最后一桩生意了,赚不赚钱在其次,得个彩头倒是不错的。
最后,江月夜挑了一件大红色带碎花的小棉袄,下身配的是没到脚踝的姜黄色长裙,过年嘛总该喜庆点明年才会有好运降临。
江家三个男丁选的都是清一色的长衫配棉裤,江月华挑的是月白色的比较素雅,江月白选的是天青色的相对来说更活泼,至于江月诚,不知道他什么眼光,竟然拿了一件枣红色的,江月夜嫌其太过成熟硬是给换成了橘红色的,穿起来连皮肤都村得亮了不少。
谁知道她们这边挑得火热,江月诗却硬是拉着一件水红色的襦裙死都不放手,那襦裙是抹胸系带陪长袖短衫的,看起来可爱又亮丽,也怪不得江月诗死活看不上其它的了。
江月夜拿她没办法,就算那裙子比别的贵了一倍不止也还是一咬牙买了给她,然后又替江家二老选了两套合适的棉服,最后手上便只剩下了不到五百文,万一她们回去张氏又寻上门来要账,那这笔钱就所剩无几了。
唉,当家才知油米贵呐,江月夜不得不这样感叹了一回。
在现代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啊。
现代的时候江月夜是独生子女家境也还殷实,出学校以后工作顺利工资优厚,所以从来没这么深切的体会过没钱的烦恼,穿越这一回倒让她不得不经历这种困境,果然是天妒英才不假。
正文 作死
江家五姊妹买好了衣服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街上多逗留了一会儿,将每个人的鞋袜等物都买齐了,才慢慢吞吞的往回走。
路过一家针线铺子时,江月夜嘱咐哥哥们在外面等着,自己却是走了进去。
要了几枚绣花针以及各色丝线,付钱的时候又瞅见店铺里有卖零散珠翠的,便又多挑了几样用木匣子装起来预备一块儿买走。
眼看该置办的东西都已经买得差不多,几人才蓦然发现天色已经暗了,若是再不回去恐怕就会误了年夜庆,于是大伙儿便左领着包裹右拿着木盒急急匆匆往家赶。
饶是脚下匆忙,但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是喜气洋洋的,一点没有赶路的疲态。
江月夜前脚才跨进院门,一个尖锐的女音就刺耳而入:“哼!我说江家媳妇儿,别不识好歹!你以为你说孩子们不在我就会善罢甘休?赶紧的,趁我心情好你把货款给我结了,你要是不结,我今儿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张氏肥脸一颤,骄横着一屁股就坐在的门槛上,大有“你若是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死赖着不走了跟你家过年”的气势。
宋氏充耳不闻,低垂着眼自顾自的摘着菜,没理会身旁唧唧歪歪乱叫一气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