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瑞王妃见到被领过来的安嬷嬷,同样也糊涂了,“世子让你来伺候我?”
安嬷嬷忐忑地道:“是的,世子说,让老奴听王妃的吩咐。”想了想,又道:“老奴曾伺候过宫里几位有孕的贵人,懂得一些医理。”
瑞王妃想起卫烜几次见面时的话,句句都是对她好,仿佛盼着她平平安安地生下腹中的孩子。虽然对他送安嬷嬷过来有些不解,心里也不可能一下子便信任他,不过仍是将安嬷嬷收下来。反正安嬷嬷是世子的人,若是世子真的想要害她,也不会送安嬷嬷这么明显的把柄过来。
安嬷嬷是太后特地从宫里派过来伺候卫烜的奶嬷嬷,不仅精通医理,而且也是个有经验的妇人,她性子本就细致,自从她来到瑞王妃身边,瑞王妃发现生活顺心了很多,安嬷嬷也不插手她院里的事情,只是同她说一些孕中之事,让她跟着照做,等太医过来给她请脉后,发现身体越发的好了。
如此,瑞王妃越发的搞不懂卫烜的想法了,仿佛好像真的是为了她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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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孟婼出阁的日子,婚礼前一天,康仪长公主带着阿菀去隔壁公主府给孟婼添妆。
因康平长公主为人豪爽,京中各家夫人皆与她相交甚笃,所以在她的长女添妆这日,来公主府的人极多,整个厅堂都挤满了人。
阿菀很快被孟妡给叫过去了,孟婼害羞地躲在房间里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大伙知她性子,也不在意,便由孟妘照顾两个小的,免得人多,她们贪玩,到时候不知道出什么事情。
当孟妘牵着两个小妹妹过来时,那些正围坐在康平长公主身边说话的夫人们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惠安郡主明年也及笄了吧?”定远侯夫人笑着说,“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便是大姑娘了,瞧这模样儿,生得真是俊俏,也不知道以后要便宜了哪家小子了。”
其他夫人也奉承道:“这府里也不知道是如何养人的,瞧瞧这几个孩子,一个个的都长得俊俏非凡,看得就让人喜爱,几位郡主就不必说了,小公子年纪小小的,那些小姑娘每次见他险些争着为他打架。”
“是啊,公主真是好福气,明年惠安郡主及笄时,恐怕求亲的人又要踏破公主府门槛了。”
虽然是奉承,但是在场的夫人们也无不是艳羡康平长公主的得宠,所出的三个女儿都被皇帝封为郡主,惠安郡主便是孟妘的封号。
康平长公主面带笑容,嘴里说道:“哪里哪里,她们小人家的,当不得大家如此称赞。”心里却有些发紧,大女儿和小女儿的婚事她都不愁,就是这二女儿,随着她的年纪越大,她心头就越沉重,几乎恨不得二女儿不要长大才好。
想罢,心里叹了口气,看着乖巧地牵着两个妹妹站在那里的二女儿,模样儿极为秀美清丽,秀美中又有一种孤芳自赏的清冷,平时看着也是冷冷清清的模样儿,这般冷清的人儿,哪里适合进宫与旁的女人争宠?
皇宫看着光鲜亮丽,内里的阴司却不少,她哪里舍得送女儿进去耗一辈子青春?特别是这女儿的性情清冷,根本不屑于和其他女人争一个男人的宠。且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到时候就算她凭着花容月貌得宠,也不过是短时间的事情,待时间一长,到时候只有失宠的份儿,难道要她看着女儿后半辈子都耗在那深宫孤独终老么?
虽然心里万千愁绪,康平长公主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分毫不露,待女儿们与诸位夫人见过礼后,便对孟妘道:“寿安身体不好,你带两个妹妹下去吃些点心,这里便不用你们忙活了。”
“是。”
孟妘行了礼后,又与诸位夫人告罪一声,便领着两个妹妹离开了。人看着虽然冷清平淡,但是在礼仪上却是挑不出一丝的错误,一举一动,优雅清贵,如同一副美丽的画,让人赞叹不已。
孟妘刚领着阿菀和孟妡到花园里时,便见到几个年纪不一的男孩子,都是随着母亲过来的各府的孩子,正由孟沣带着他们逛花园。今儿倒是没有女孩子过来,那些夫人们自会看人脸色,知康平长公主不喜小姑娘往自己儿子身边凑,自然也不会去讨那没趣了。凭着孟沣那副好容貌,小姑娘们哪里不受诱惑的?为着自己的女儿好,还是让女儿离孟沣远一些。
“这是我二姐姐,三妹妹,还有寿安表妹。”孟沣对那些锦衣玉佩的男孩子介绍道。
这些男孩子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是和孟沣一般十岁左右,并没有什么男女大防,所以孟妘停下来,和他们见礼。
“阿菀。”
温温润润的声音响起,阿菀转头看去,见到站在一群男孩子中的卫珺,面上也露出了个笑容,“珺表哥怎地来了?”
卫珺自然是陪母亲一块儿过来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阿菀,不禁满心欢喜,走过来道:“我陪母亲过来的!好久不见了,你看起来精神多了。”
阿菀朝他笑着点头。
因着康仪长公主和靖南郡王妃是手帕交,所以两府常有往来,回京后,阿菀也见过卫珺几次,因卫珺怜惜阿菀身体病弱,时常得卧病在床,每次来公主府时都会给阿菀带些礼物,所以一来二去的,阿菀和卫珺也熟悉了许多。
卫珺虽不是在场所有男孩子中最出色的——孟沣才是最出色的那个,但是却有一种如玉般的光华,让人移不开眼睛,忍不住心下暗暗赞叹。
孟妘看了看卫珺,又看看阿菀,若有所思。
阿菀和卫珺说了几句话后,见孟沣要离开了,忙和他道别。
等孟沣带着一群男孩子们离开后,孟妡便对阿菀笑道:“阿菀你和珺表哥很熟悉么?他看起来挺高兴的。”
阿菀失笑,“回京后见过几次面,靖南郡王妃和我娘亲是手帕交。”
孟家姐妹俩很快明白了,便不再提这个话题。在孟家姐妹心里,卫珺再好那也和阿菀无关的,因为卫烜和阿菀才是一对的,虽然现在他们年纪还小,可是长大以后一定会成亲的那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嘛,以后不成亲作夫妻也枉费了这种亲厚的感情了。
所以,在阿菀以为自己在努力养弟弟的时候,卫烜已经明明白白地用行动告诉周围的人,他对阿菀的企图,分明是将阿菀圈进他的地盘里了。
孟妘带着两个妹妹去看躲在屋子里害羞的孟婼,见她一副羞涩难抑的模样,都忍不住好笑,连孟妘这个平时看起来清冷不爱说话的姑娘都好生地调侃了姐姐一次,羞得孟婼要起身过来拧她的嘴。
正笑闹着,突然听得丫鬟过来说,孟妡养在花园里的两只大白鹅咬了人。
孟妡双眼放光:“咬着谁了?是不是他们去惹我的三毛和四毛了?”心里暗暗握拳呐喊,让那群人见识一下她的三毛四毛的战斗力!
阿菀给她的两只白鹅取名大白和二白,孟妡便给她的两只鹅取名三毛和四毛,说是和阿菀凑成伴。
“有好几个小公子都被咬了。”丫鬟担心地说,“有两个小公子被咬哭了。”
孟妡马上缩起脑袋,咬着自己的手指头道:“竟然哭了?糟了,娘亲要骂我了……怎么办?”小姑娘泪眼汪汪地看向她的二姐姐,闯祸了找二姐姐兜着准没事。
孟妘微微蹙了下眉头,起身道:“先去瞧瞧情况。”
☆、第 48 章
听说是小妹妹养的白鹅咬了人,孟婼也极是担心,今日是大家过府来给她添妆的日子,让她觉得是自己的责任,如何也不放心,不由便想起身去瞧瞧。
“大姐姐明日就要出阁了,此时不宜出去见客,就不必过去了。”孟妘将她按下,“我们去瞧瞧便好。”
孟婼懂得自己现下不宜出去,见小妹妹泪眼汪汪的模样,知她是怕被母亲责罚,到底不忍心,便对孟妘道:“若是娘亲生气,你护着妡儿一些。”
孟妘似笑非笑地应答一声,见小妹妹怯生生地瞅着自己,点了下她的额头,“行了,别对我摆这副模样儿,一起走吧。”说着,又一手牵着一个,牵着孟妡和阿菀一起出去了。
很快便到了花园,远远的便听到了一阵吵闹声,还有白鹅嚣张的嘎嘎声。
孟妡有些焦急,生怕那些人为了救人而伤了她的三毛和四毛,心里忍不住埋怨,她的三毛和四毛可乖着,她养了这么久都不见它们咬谁,一定是有人去惹了它们,它们才会追着人咬的。
不过在她们到来的时候,很奇特地没有见着大人过来,场面虽然乱,但却只让人觉得好笑。阿菀略一想便明白了定是孟沣暂时将这事情压下了。
阿菀所想不错,孟沣也极是爱护孟妡这个小妹妹的,知道是小妹妹养的白鹅咬了人,若是让母亲知晓定然会生气罚人,不若先将人安抚住了,若是他们自己都不追究,想来母亲要罚小妹妹也会轻拿轻放。当然,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更好了,反正男孩子皮粗肉厚,被咬几下也无甚大碍。
很快她们便看到了现场的情景,只见那两只大白鹅十分勇猛地追着两个公主府的侍卫跑,那几个男孩已经被护在湖边的亭子里了,想来是让那两个侍卫吸引大白鹅的注意力,让几个男孩们得以逃脱大白鹅的追逐。
孟妡见状,忙从挂在腰间的荷包里拿出特别定做的哨子,三长两短地吹了起来。
两只正在追着侍卫啄的白鹅听到哨声,马上弃了那两个侍卫,摇着尾巴往着三个姑娘方向奔来。
亭中那些男孩们自然听到了那哨声,等看到两只白鹅凶神恶煞地朝着三个女孩子冲去,皆忍不住惊呼起来,甚至有几个叫着让她们快逃。不过很快地,当看到两只白鹅乖巧地停在了三个姑娘面前,也没见它们攻击人时,都忍不住错愕万分。
“它们是我妹妹养的,听到哨声就不会咬人了。”孟沣朝他们解释道,然后叹了口气:“所以刚才我就警告你们了,不要去招惹它们啊!”
等两只白鹅悠哉游哉地跳进湖里游往湖心处,孟妘带着阿菀和孟妡过来了。
“你们没事吧?”孟妘目光在男孩们脸上转了一圈,很快便找出了被咬哭的两个孩子,是景国公和承恩公府的小公子,都是八九岁的年龄。
此时两个小公子见到三个姑娘看过来的眼神,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先前被咬哭时还不觉得,现下被三个姑娘见着,心中羞愤欲死,恨不得宰了那两只白鹅熬汤嚼了。
孟沣见状,心里笑个半死,嘴里却道:“自然是没事的,只是先前被白鹅追时摔了几跤,疼了点儿罢了。”多少还是给这些男孩子们一些面子,免得在姑娘家面前丢脸过大,心中越发的悲愤。
孟妡见状,觉得自己不会被罚了,马上精神起来,问道:“谁被咬了?”
“没有!”
“没有被咬!”
“对,只是摔了一跤!”
男孩子们纷纷回道,死也不肯在姑娘们面前承认先前被两只扁毛禽兽追得屁滚尿流的是他们。
孟妡忍不住鼓起脸,觉得这些男孩子真讨厌,竟然还撒谎,当下不悦地道:“你们是不是去惹我的三毛和四毛了?它们平时可乖了,都没有咬过谁呢。”
听到她这么说,当下又有几个男孩子脸上浮现尴尬之色。先前他们看到两只大白鹅大摇大摆地在花园里走来走去,一时间大为好奇,这般漂亮的花园,怎地会养两只白鹅在此?又不是什么农庄。而这群男孩子虽然受过良好的教育,可是仍处在人嫌狗憎的年龄,最是活泼了,见到两只白鹅,可不是上前去招惹了嘛,连孟沣都来不及阻止。
结果,便变成那样了。
孟沣赶紧道:“好妹妹,是哥哥惹了它们,你就别生气了,稍会哥哥再给你陪罪。行了,你们去玩吧,哥哥要带他们去找些药擦擦了。”
孟沣这义气之举,当即赢得了所有男孩子们的好感,觉得他真是够哥们儿,一力承担下来,没有让他们丢脸。
孟妘听罢问道:“可需要叫大夫?”
少女一双清冽的眼睛望过来,姿容秀美,眼波流转间,是一种说不出的风华,让这群男孩子们一时间看得有些发怔,直到孟沣的咳嗽声响起,方回过神来,不由得脸一红,便低下了头。
家中也有年长的姐妹们,可是愣是觉得这位惠安郡主生得比姐妹们更好看,方一时间看迷了眼。
“不用了,并不严重。”
阿菀的目光也在那群男孩身上看了一回,最后落在卫珺身上,发现他的袍子下摆沾上了汅渍,心中了然,定然也是遭殃的倒霉鬼。以卫珺的脾气,他估计不会干出去招惹大白鹅的事情,莫不是被连累了?
“珺表哥还好吧?”
听到小姑娘柔软的声音,其他男孩的目光终于从孟妘身上转到了正看着卫珺的阿菀身上。
卫珺笑道:“我没事,就是先前不小心被白鹅咬住了衣服,并没有受伤。”
听罢,阿菀安心许多,可不愿意见到妍姨的儿子在这里受伤,不然她母亲也会跟着难受。卫珺见她眉眼缓缓舒展,平静无波的墨眸中如有点点涟漪晃过,面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整个人仿佛打破了魔障,瞬间灵动起来,苍白的脸蛋也添了几分可爱,让他心头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知晓这里没事了,这群男孩子们也爱面子不会去告状,孟妘很放心地将这里交给孟沣,带着阿菀和孟妡离开。
果然花园里的这一幕并没有惊动在前院厅堂里的大人们,不仅因为孟沣第一时间封住了守园的仆役和婆子们的嘴,加之男孩子爱面子,回家后被长辈发现受了伤,也只说是不小心摔伤的,绝口不肯提他们是被两只白鹅追着咬的事情,如此,倒是没有起什么波澜。
孟妡十分高兴,不过还没来得及显摆一下,就被她的哥哥姐姐们镇压了。
“别高兴太早,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可没有这般幸运了。”孟沣戳着小妹妹的额头,“以后乖一点,和阿菀学学。”
阿菀正坐孟婼身边喝茶,见自己被点名,只挑了下眉头。
孟妘双手托着下颌,懒懒地道:“阿菀的耐心不是谁都能学得到的,不要指望她了,她就是只小猴子。”
“为什么?”孟妡有些不服气,“我现下常和阿菀一起,耳濡目染,我以后也能学得阿菀几分安静。”说着,她扑过来搂住阿菀的手臂,凑近阿菀亲亲热热地道:“阿菀,我和你好。”
阿菀没想到孟家姐弟这般高看自己,不禁有些汗颜,自己一个心理年龄二十几岁的人了,哪里能和小孩子比?而且两辈子的身体不好,已经磨出了她的耐心,自然是小孩子比不得的。
“算了吧,阿菀连个混世魔王都能驯服,你能么?”孟妘毫不客气地打击。
想到那么可怕的卫烜大魔王,孟妡便恹了,这点她确实比不上阿菀。
阿菀:“……”
孟婼微笑着看姐妹们的笑闹,想到明天自己就要出阁离开这个家,顿时满心的羞涩期待化成了浓浓不舍,开始伤感起来,众人又少不安抚她。
翌日,康平长公主长女出阁,整个京城都热闹了一回,婚礼办得热热闹闹,那十里嫁妆几乎让京城的百姓看花了眼。
孟婼出阁后,孟家姐弟三人很是低沉了一阵子。
不说孟妡反应最直接,就连孟妘有时候也会突然面露惆怅之色,姐妹俩跑来看阿菀,懒洋洋地趴在阿菀屋子里的那榻上啃蜜梅,看着就没精神。
卫烜过来寻阿菀的时候,见到那姐妹俩霸占着阿菀的美人榻,吃着阿菀的蜜梅,面上有些不悦,对阿菀道:“她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