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诺站在旁边看着他,只觉得哪哪都不顺眼,这位肖太医神情诡异,动作猥琐,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像被捅了菊花一样无限萧瑟,虽然苏诺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之辈,但是这位肖太医的气质,实在是很让人,呃,吃不下饭去。
启元帝躺在龙床上,将脸别向床内,估计也不愿意面对这位肖太医,要知道,他刚喝下去一碗粥。
“万岁爷!”肖太医猥琐的摸了启元帝(的手)足有半刻钟,才恭身退下,犹豫的开口:“万岁爷身体强健,只是近来似有些休息不足,且劳累过度,这才起了高烧,待微臣开上两副药,服下便无大碍。”
说到这儿,肖太医隐晦的看了冉公公一眼,咽了下口水,才接着说:“万岁爷尚且年少,身子骨还未长成,经不得太过……,微臣会另开副药为万岁爷补身强体,可那熬夜劳累之事,还是慎重些好。”
一句话说完,他就迅速低下头,那个力度,真是差一点就埋进裤档里。
乾清宫里鸦雀无声,所有人,宫女,太监,白司仪……都有意无意的把目光瞄向苏诺。
冉公公隐隐皱起眉,暗中狠狠扫了肖太医一眼,这货竟然没完全照顾他的台词去说,这是怕死啊,怕死啊,还是怕死啊!
难道他以为只有启元帝一个人能弄死他吗?
苏诺站在启元帝身边,用不解的眼神回望着周围用看‘祸国妖女’般神态看着她的众宫人,只觉得莫明其妙,她咬了咬唇,微微别过头,寻问般的看向启元帝。
启元帝僵硬的卧在床上,原本烧的粉红的小脸转为阴冷,神情也似有恼怒,依苏诺的经验来看,他的眼瞳深处似乎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羞愤。
什么……情况?苏诺转了转眼睛,把目光停留在肖太医身上,大脑迅速的回忆着刚才这位猥琐太医说的话……
他说,启元帝身子骨没长成=不能太劳累=吃点药补补=晚上别熬夜=他使用过度=他肾亏!!!
欧糟,苏诺猛的眼圆了眼睛,这说的太隐晦了,她差点没听懂好不好?怪不得启元帝脸都快成紫茄子色了,不管多大年纪,是个男人就不能容忍有人说他肾亏好不好!
呃,不对啊,看着周围众人鄙视的眼神,苏诺猛的反应过来,目前伺候启元帝床塌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她,于是,让启元帝肾亏的人,就是她了?
要坏!苏诺咽了下口水,有种想为自己点蜡的冲动。
自肖太医隐晦的说了启元帝做太多,所以有点肾亏了之后,乾清宫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所有的宫人们都是宁愿低头看鞋预测脚指头,也不敢抬眼看启元帝那张阴冷的脸。
肖太医硬顶着启元帝如火如茶的目光,汗湿全身,他在心中拼命的狂骂冉公公‘死太监,不着调,逼他说出这种话,果然是公公阴损,活该没子没孙。’
他这还没完全按照冉公公的吩咐,直接了当的说出‘万岁爷龙精损泄严重,肾水虚亏’呢,启元帝就已经用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断的眼神看着他了!他这要是真说出来,皇上不得直接生啃了他啊!
肖太医默默的抹了一把汗,他只是早年间受过太后的恩德,所以多少偏向太后一系而已,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为了太后放弃性命啊。
当然,今天他没按冉公公的吩咐说话,可能会让太后不满,甚至这副医正的位置都不一定可以保住,但是,肖太医敢对灯发誓,如果他真的按冉公公吩咐的说了的话,别说副医正了,他日后连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冉公公只是太后的一个马前足,小棋子,可启元帝却真活生生,会喷火,会发怒的真皇帝。太后可以撸他的官,皇帝就绝对可以撸他的头,今天他这么说了,就已然对的起太后往日的恩德了。
冉公公,无论你怎么瞪我,就算你把眼珠子都瞪出来,我也不会在多说一个字哒!肖太医无视着冉公公不满的眼神,在心中默念。
甚至苏.真罪魁祸首.诺,早就低着头,眼珠子乱转,不知在想什么了!
乾清宫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卫嬷嬷带着万医正并一群太医匆匆赶来,打破了尴尬气氛的话,苏诺都怀疑用不了一会儿,这殿里的空气就绝对凝重到可以自燃了。
卫嬷嬷请来的万医正当然是启元帝一伙的,他肯定不会提什么肾亏不肾亏的,只信誓旦旦的说启元帝是邪风入体,不甚着凉而已。
万医正果然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他完全无视了乾清宫那诡异的气氛,启元帝那肾亏(铁青)的脸色,恭敬洒脱的开了药,纯治风寒的,不带任何补身作用。
看他这么镇定,苏诺也就把那份惊恐抛到了脑后,左右只有肖太医隐晦的说了那么两句而已,也没定性,这殿里十来个太医,包括万医正在内,都信誓旦旦的说是风寒,那,不管真相是什么(喂),启元帝就是风寒了。
既然是风寒,那就跟她没关系(渣燕:风寒也是跟你打野炮得了好吧!苏诺:滚蛋),至于乾清宫宫人异样的神情什么的,拜托,她眼大无神,她没看见!
就这样,靠着现代女汉子特有的‘无视’功力和肖太医的‘胆怯’,苏诺糊糊涂涂的就度过了她穿越后的第二个巨大危机(第一个是冷宫)。
对此结果,冉公公很不满意,他本意是想把苏诺一朝打入谷底,就算不死也要扒她层皮,顺带罪及一下推荐她的卫嬷嬷,并且还要污一下启元帝的名声,一箭好几鸟的事,就因为肖太医的明哲保身,没直接喊出来定性,好不容得到的机会弄了个虎头蛇尾,他自然很不高兴。
匆匆忙忙赶回来,从小宫女那儿知道消息的卫嬷嬷也很不满意,她就算紧跟紧的没错眼珠,那小蹄子也把万岁爷勾搭坏了,连龙精都损了!这样好的把柄,她却偏偏不能张扬出去,还得左捂右捂的生怕连累自己……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高兴。
本来就倒霉催的感了冒,难受的要死的启元帝自然更不满意了,哪个男人被肾亏了会高兴啊?
至于苏诺,那就更不用说了,莫名其妙的差点被扒层皮,她现在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呢!
在‘启元帝被肾亏’事件里,唯一高兴的或许就是白司仪和柳雪了,因苏诺伺候不慎(到底还是得避避风头),被罚禁闭翠凝阁十天,所以,这两位得到贴身照顾生病的启元帝这一机会。
白司仪就不用说了,高兴的几乎蹦起来,贤惠的脸都快扭曲了,而柳雪,则是照顾过冉公公的风寒,比较有经验,因此被人荐了上来。
苏诺用眼神安慰了启元帝一番后,老老实实的回去关禁闭了。她直到现在才算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经过了什么样的险,真真是生生吓出一身的冷汗。
跪罢安后回到翠凝阁,丛兰一脸焦急的迎上来,披头盖脸的就对她说:“这可太险了!”得亏没坐实了,要不就完了。
“谁说不是呢?”苏诺后怕不已。
“这回知道厉害了吧,看你还敢不敢在四处乱野了!”枪打出头鸟,这次明白了吧,看你还敢不敢那么张扬。谨言慎行,这才是宫中的不二生存法则,丛兰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教训着苏诺。
“这回我可知道了,在也不敢了。”早知道有这么严重的后果,说啥也不玩野战了,真是一次就够了,苏诺痛哭流涕。
“唉,你知道了就好,这几天就听训呆在翠凝阁里,别在招惹上什么别的。”丛兰伸手摸了摸苏诺的头,心疼她受了一回惊吓。
“嗯,好。”苏诺点头,丛兰说的对,老实呆在翠凝阁,不去乾清宫了,免得启元帝把感冒传染给她!
鸡同鸭言的两人和谐的沟通了一回,各自满意,各自离去,她们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们如此圆满的对话,说的其实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第30章 从前,有一只祸国妖姬
苏诺老老实实的翠凝阁里蹲的时候,后宫隐隐传出了一些‘肾亏’,不对,是‘妖女祸国’的风声,可惜,连两天都没传上,卫嬷嬷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打压下去。甚至,连郑公公都拉着一张长白山出现,并皮笑肉不笑的‘请’了好几个人去慎刑司‘谈谈心’,谈完之后,这股风潮连烟儿都起,就瞬间灭下去了。
冉公公在幕后把眼都哭绿了,被‘谈心’的几乎都是他的心腹!
在说苏诺,她自从穿越之后,就一直为生存忙忙碌碌,从身到心的‘奉献’给皇帝,真是时刻生怕自己被陪葬。有几天的休假(禁闭)时间,她还是挺满意的,一觉睡到大天光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有木有?人家吃着她不用站着的感觉太幸福了有木有?
每天吃吃饭,洗洗澡,睡睡觉的休息了两天,苏诺觉得,她几乎都想关一辈子禁闭了。
可是,不同与苏诺的悠闲快意,这厢还病着的启元帝,却是各种不适应。
夜幕初临,明月将升,乾清宫内寝中,烛光大亮。
启元帝穿着明黄绣龙纹的寝衣靠在塌上,手里拿着一本临南知府上的农物丰收,歌功颂德的折子,看着心神畅快,眉眼都柔和了。
“万岁爷,时辰不早了,进些点心在看吧。”白司仪柔声上前劝道。
别看白司仪长的不怎么样(审美观啊,审美观),可她却有一点好处,那便是肤如凝脂,塞雪压霜,那双柔荑也真真是十指纤长,柔若无骨。现下,她捧着一盘梅花糕,桃粉的糕,柔白的指,相互映呈在一起,嫩的仿佛要滴出水来,看着就有食欲。
“拿下去。”可惜,启元帝一丁点怜‘香’惜‘欲’的意思都没有,他专注的看着折子,连眼角都没斜一下的沉声斥了一句。
“万岁爷……”白司仪被吓的一颤,禁不住有些抖。前文说过,启元帝是个‘仁厚’的君主,对下从不严苛,更何况是乾清宫的这些贴身伺候他的宫人们,那是根本就没听过什么厉声呵斥。
启元帝表示:反正有冉公公,反正有卫嬷嬷,在不济还有郑公公(长白山上的慎刑司),宫人们犯了什么罪放这三位齐上。朕跟他们不是一个等级,犯不着以大欺小。
“万岁爷,您晚膳没进多少,还是用些在看吧,别伤了肠胃。”虽然挨了斥,可启元帝平常的表面功夫实在做的太好,白司仪不甘心就这么退下去,她咬了咬了,打起精神,再接再厉的显示着她的忠心贤惠。
启元帝抿了抿嘴,终于抬起头,看向白司仪。
有个理论说过,只需要二十一天的时间,就能让一个人对一件事养成习惯,而有些人,如无意外,对于日常形成的习惯,却是非常不愿意改变的。
恰巧,启元帝就是一个不愿意改变习惯的人,而苏诺呢,她陪伴启元帝的时间又何止二十一天?
在陪伴启元帝的日子里,苏诺为启元帝养成了很多良好的生活习惯,比如,起夜醒时不喝茶,比如,书房写字时不用人伺候,再比如,看折子的时候不吃东西……
这些习惯,都是苏诺花费心思,在日常生活中潜移默化的慢慢令其养成的,而启元帝呢,尝到了好处(比如书房),感觉到了方便(看折子的时候,吃完东西还是得洗脸擦手),就很习惯的遵守了下来。
遵守了,自然就会习惯,习惯了,也就不容易改变。
手里拿着折子,抬脸看着一脸‘奴婢忠心耿耿,忠言逆耳,全是为了万岁爷身体’的白司仪,启元帝觉得心里很烦,这几个月,他早就习惯了安静的看折子,安静的思考,平常他就是在愿意跟苏诺玩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说实话,虽然这才是苏诺关禁闭的第三天,可启元帝就已经感觉到了深深的不适应,晚上,床上缺了热呼呼,软棉棉的‘温香’,就已经让他很不习惯了。用膳时,贴身伺候的白司仪和柳雪还不知道他的口味爱好,夹的没一样他爱吃的。好吧,这他也能忍,反正左右就十天,怎么都能挺过去,可是现在,想看看折子还有人打扰!!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只是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这都不行吗???
“朕不需伺候,速速退下!”启元帝冷下脸,沉声斥道。
摄政王那边派来的人,而且还不是美人,假装关心讨个巧就想爬上龙床,刺探龙性,用苏诺的话来说,凭个毛线啊?
“是,是,奴婢遵旨。”白司仪被启元帝散发的‘龙威’吓的小脸惨白,什么不甘心都压下去了,她慌乱的应诺着,狼狈的后退。
一脸的难堪,满心的羞愤,白司仪红着眼圈儿往殿外走,行至正门口时,她看了这两天一直跟她轮班伺候启元帝日常起居的柳雪。
柳雪捧着水盆站在走口,脸上堆满了笑,眼中却满满都是嘲讽之意。
“白司仪这糕点做的真精巧啊!”两人相交而过时,柳雪娇笑着说了一声。
白司仪脸上一烫,紧紧的咬了咬唇,一句话没说,逃荒似的疾步走了。
“哼!”轻蔑的瞟了下白司仪的背影,柳雪鄙视的冷哼一声,就算是四司又如何,名正言顺又怎样?见天摆着那贤惠样儿,以为自己是皇后啊?
长成那个德行,就是皇后也是个不受宠的!柳雪啐了一口,扭腰摆胯的‘摇’进了内殿。
柳雪此人,原是永详宫太妃身边的,属于冉公公特别偏爱的那种类型的女人(智商不高,好控制的炮灰系),原就是她和目前不知去向的陆司帐一起争夺四司之位的,只可惜,最后因地理条件和长相问题一招惜败。
陆司帐是太后宫里的,天生就比太妃宫里的柳雪高出一头,至于长相吗?陆司帐属于甜美娇俏风,而柳雪,却是个妖媚狐狸样儿!
她是瓜子脸,狐狸眼儿,胸前木瓜两颗,小腰不堪一握。谈笑风生之间,风流媚态尽显,行动坐卧之时,万种风情尽现。
简而言之,就是那种天生媚骨的*人物,这也是她惜败陆司帐最重要的原因。
要知道,启元帝才十五,正是少年慕艾色的时候,举荐这么个‘妖精’当四司,能有什么好心思?冉公公正是考虑了这点,才放弃了柳雪,选了陆司帐。
可惜,陆司帐太没用,连启元帝的毛都沾上就让人给废了,而且,自苏诺上位之后,启元帝竟然还‘忠贞不二’了,冉公公推了好几波人都没献上身,白司仪又拒绝了他,万般无奈之下,他才从永祥宫里把柳雪这个天生尤物拔拉出来。
贵妃眼瞧就要进宫了,可太后这一系却没在启元帝身边安一个人,冉公公也是急了,在顾不得名声好不好听了。
殿内,呵退了白司仪的启元帝觉得,他终于能安静的当个美男子,不是,是看会儿折子的时候,柳雪以把腰扭断的劲头一路‘摇’了进来。
“万岁爷,快亥时了,歇歇吧,您的病还没好呢!”柳雪手捧水盆,向前斜身(露胸啊)的娇声道。
值得表扬啊!行动那么大,扭的那么严重都盆不动,水不泼的,足以证明柳雪的本质工作(宫女)作的有多到位了。
启元帝翻了翻眼珠子,心里抓狂的无法形容,他把折子往龙塌上一甩,愤怒的看向柳雪。
当然,说实话,启元帝刚见到柳雪时,对她的态度还是很友好的,做为一个刚开荤的男人,还是可以后宫三千的皇帝,似柳雪这般妖娆的美人戳在他面前,就算因立场关系不动身心,也不防碍欣赏欣赏,在心中歪歪一下。
但是,所有的欣赏歪歪都在知道柳雪的名字之后,彻底结束了!
柳雪,姓柳,名雪。已逝的柳嫔,姓柳,名雨!柳雪,卑贱的宫女,柳雨,启元帝的亲娘,一个名字跟他娘好像亲姐妹一样的,卑贱的宫女在他面前卖骚求宠,启元帝怎么可能高兴的接受。
冯太后一系的人从来看不上柳嫔,而柳嫔又已经去逝太久,死后也未有加封,再说了,姓名这东西,除了帝王家之外,平常人也用不着避讳,柳雪这个名字,自然不会有人觉得不对,甚至,都不会联想到柳嫔。
其实自启元帝正式记在冯太后名下时,他就跟柳嫔没半点关系了,可是亲娘就是亲娘,血缘关系不会因为记名而改变,何况冯太后并不慈爱,对启元帝多是利用,现在又是对立关系,那么,自然而然,已逝的柳嫔就成了启元帝遥想母爱的最佳人选。
毕竟,在活着的孩子心中,早逝的母亲基本都会披着名为怀念的面纱,越加完美慈爱。
于是,跟柳嫔同姓,甚至名字都有点关连,却整天风流卖俏,眼中恨不得长出小勾子把人勾到床上的柳雪,想当然不会受到启元帝的待见。
☆、第31章 夜访翠凝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