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想说,“我知道。”
刘思睿说,“你和非烟……咱们都是朋友,人以群分,我希望咱们都是一路人。”
余想看着他,苦笑道,“我这次把你得罪的狠了,一个劲这里敲打我。好歹认识那么久,那时候我才19,想不出更高明的手段,那时候,只知道爱她爱的不行了。她那时候和江戎天天吵架,她想出国,江戎不愿意去。我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说服家里出国,根本不是我父母预算中的事情,当时我妈妈卖了一套可以收租的房子……”他说到这里,闭了闭眼睛,有不愿回忆的痛苦浮上心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俩到底是怎么了,她和我分手,是因为我给别人买了个东西,还是找借口,因为,她心里一直都爱着江戎……”
刘思睿皱起眉头,这个问题太难回答。
想到也令人很头疼。
他很烦恼,一个看戏的,关他什么事。
他拿过那银行卡,看向余想说,“你说吧,要干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办。”
——
第二天一早,沈非烟睡醒,接到了刘思睿的电话。
她迷迷糊糊地下楼,有点不敢相信,“你怎么来这里找我。”
刘思睿看她身上还裹着晨衣,里面长袖的睡衣睡裤还穿着,他笑着说道,“红色底,黄色的小鸭子?你在家这么童趣?”
沈非烟低头,看着自己睡裤的花,迷糊着说,“这是我以前的旧衣服。”
刘思睿心情很好地敲着方向盘说,“我连着三天,两次看到你穿睡衣,我觉得这是一种暗示,你那两个男朋友都不靠谱,要不你考虑一下我吧。咱们俩也算老关系,知根知底,你怎么看?”
沈非烟打了一个哈欠,她左右看看,虚挡着嘴说,“我早上还没洗脸刷牙,就被你叫出来,你就要给我说这种废话?”
刘思睿摇头,“一看就是被表白的太多,完全麻木了。”
“我是不上当。”沈非烟抬脚踢他的车门,“有话快说,我以为你有急事,还穿着睡衣呢。”
刘思睿笑着趴在车门上,看着她说,“有个工作机会,我一个哥们,要出国考察,他身边缺个英语好的翻译。你帮帮忙,跟着去一趟。”
沈非烟纳闷了,“我现在不给人翻译了。”
“我知道,但这不是我求你帮忙吗?”他趴在车门上说,“他伦敦有房子,回头可以借给你住。我和他说好了,你那边不是还有工作才搭上线吗?”
沈非烟说,“我的签证就快到期了,不用在那边工作。”
“那他在法国和西班牙都有度假的房子,我和他说,回头你英国签证到期,弄个申根签证,去法国意大利换着住一住。”
沈非烟说,“你刚说的,法国和西班牙。”
“意大利也有……”刘思睿不耐烦地补充,“还有希腊,希腊你想去也行。当趁机散心怎么样?——还有,最重要的,人家在省会城市,和你那些男朋友都不认识。也不怕他们。”
沈非烟动心了,看着他笑道,“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都不敢答应。”
刘思睿说,“对方大公司,回头你上他公司网页看看,做外贸的,现在搞电商,年少有为还单身,你要能挂上他,我恭喜你,替我除去了一个竞争对手。”
“这话怎么说的?”沈非烟茫然地看着他,“我怎么听不懂?你家不是搞餐饮的吗?”
刘思睿说,“他活着,显得我特别不努力,我爸总拿他敲打我。不如你帮帮我,和他好了,你那个男朋友,叫江戎的,一定下黑手除去他,这样不是帮我做个好事。我私下可以赞助你,包你的机票你说怎么样?”
沈非烟裹着睡衣,用重新审视的目光打量他。
刘思睿挑眉对她嬉皮笑脸,又正色说,“人品给你担保,那人和我家还有亲戚关系,绝对没什么问题。”
沈非烟说,“什么时候走?”
“就是这个挺急的。今天就走。人家已经过去了,发现那边没合适的翻译才要人,所以你得赶过去。”
沈非烟:“……”
“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你的两个男朋友闹到你家来吗?那个江戎来不来我不知道,余想的妈妈说不定会来找你的,余想的爸妈还不知道你们分手了,对不对?”
沈非烟说,“……几点的飞机?”
——
江戎撑了一天,临到下班时间,他决定今天要去沈非烟家。
正在往购物单上添加要买的东西
sky匆匆忙忙冲了进来,神情惊悚。
“哥——非烟姐,非烟姐又出国了。”
江戎一下站了起来,一时简直没听懂。
“怎么说?”
“已经上飞机了。我们根本没有收到消息,只知道今天早上刘思睿去找的她,当天下午她就出机票走人了。”
“去什么地方?”
“现在还不好说,因为她好像要转机,我猜是不想咱们查到。”
江戎转身抽掉椅子上的西装,疾步而去。
他知道打电话也没用,直接到沈非烟家找她妈妈去问了。
沈非烟的妈妈在家,而且做好了他会上门的准备,水都没倒,就直接汇报道,“嗯,今天,早上……她一个朋友来找她。叫刘思睿的,你认识吗?”
沈非烟的妈妈语气和善,说的也慢,好像很怕伤害他。
江戎的心沉沉往下落,不知道刘思睿怎么会插手这件事,难道他也看上沈非烟了。
在他看来,谁都喜欢他女朋友。
看他不说话,沈非烟的妈妈又说,“是不是想不起来?”
她奶奶在客厅看着电视说,“非烟认识的男的那么多,他咋能都认识。”
江戎连忙回神,说道,“认识的,认识。”又对沈非烟的奶奶郑重更正说,“她没有认识很多男的。”
沈非烟的妈妈笑了,有些心酸地看着他,江戎这种不假思索的袒护护短,这些年都一样。她柔声说,“对方说给她介绍个临时的工作,去给朋友帮忙当翻译。她以前去那边上学的时候,也给别人当过临时的翻译你知道的。所以她就去了。”
江戎直抓重点词,“临时的?那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沈非烟的妈妈不忍心说真话,站起来说,“她给你留了一封信。”她去屋里拿信。
沈非烟的奶奶嘟囔说,“现在谁还写信,我几十年没有见人写过信了,别说信,写字的人都没见了。”
江戎没有说话,喉咙干涩,他坐在餐桌旁,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一盘苹果,他不敢去想,那信上会写什么。
沈非烟的妈妈走出来,“给。”
递过来一个奶油色的信封。
江戎抬手,有些激动地从沈非烟妈妈手上拿过信,第一次体会了千斤重这种形容词的意义。
不敢看,又有些迫不及待,
沈非烟的妈妈说,“你去她房间看吧,或者在这里看,我去厨房给你倒茶。”
沈非烟的奶奶插嘴说,“真的还写了信。这样的人也有人喜欢,真是让人想不通。”
江戎看向她说,“奶奶,你不要再试探我了,我爱非烟,和你们一样爱她。无论她做什么,我都爱她。这一辈子也不会丢手的。”
沈非烟的奶奶看向他,“那你怎么还不去追?给你封信都不敢看……”
“她心烦,我让她玩一段时间再去。”江戎站起来,对沈非烟的妈妈说,“我还是去车里看吧。”
——
机场,
蓝天白云,国际航班的飞机拉出长长的航迹云。
江戎坐在驾驶位,手里捏着沈非烟给他的信,窗口开着一条缝,风灌进来,把信纸吹的一摆一摆。
“江戎,
我一直都知道有这一天,无形力量的悬殊,地位,经济,可掌控的资源,直接决定了两个人的差距。你可以轻易控制我的一切,包括生活。
而处于弱势的我,是没有可能和你平等的。
永远,都不可能了。
六年前就知道,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曾经爱过你,很爱很爱,一个人想变成什么样的人,有时候并不完全被自己主宰。才到伦敦的时候,我一晚上一晚上无法入睡,坐在电脑前,看着邮箱里曾经你发给我的信。我总觉得你还会来找我,有一天我出门,也许你就在门外等着我,看着我说,“你赢了。”
但是你没有来。
我走在桥上,街上,泰晤士河边,我也总会幻想,电影里的场景,也许随时都会出现,你会来,站在对面看着我一脸无奈。
我不知道自己当年怎么那么傻,总想等着你来找我,争那一口心气,那样,就能证明在你心里比我爱你多。
可你始终没有来。
后来家里出事,我回国,我们都没有遇上。
我才知道,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一年又一年就那么过去。你知道我的性格,还有我对你的感情,你该来的。
可你始终还是没有来。
我才觉得,也许我终究是错了,自以为是自己太重要,心里的不可替代,在别人那里并不是独一无二。
你不来,就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后来我用了很多时间去说服自己,另一种生活,也可以让自己过的好。
反正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一辈子那么长,
我学着脚踏实地,余想曾经喜欢过我那么多年,我告诉自己相信他。
可到最后,我才发现,原来最大的失败在这里。
原来有一天,也会有一天女的走到我面前,用我一贯的语气,和我轻描淡写地说,大家玩一下,他还是你的,你别介意哈。
这件事对我影响最大的是,
有没有事情已经不重要。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没有魅力的时候,有人竟然觉得她比我好,所以走到我这里,顺理成章地告诉我这些,我的男朋友就像是一块布,她需要的时候是毛巾,用过之后是地布。她不要了,扔回给我。
可这样的地布,我天打雷劈也不会要了。
信任,什么才是信任?
有时候那个人不是要骗你,他只是真的觉得,那并不是欺骗,不算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