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问题铭尘并没有考虑过,认真来讲,他这一次出来就没打算再回到一区。
但何文宣并不知道铭尘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个男人还在为他们的未来考虑,即便现在何文宣和何鸿雪有了矛盾,这对兄弟也不可能兵刃相向,对何文宣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远离何鸿雪,远离暴风眼一般的一区。
“我的后半辈子是属于你的,都是你的。”
铭尘其实可以想象他和何文宣以后的生活,他们可以去一个偏远却美丽的地方,建盖属于自己的房屋,可以养些一马,一群羊,一些其他的小动物。
也可以在小镇上开家酒吧,一家画廊,或者是一个餐厅。
安稳快乐的度过下半生,没有阴谋,没有血腥,也没有死亡。
这曾经是铭尘儿时所向往的生活,一个美好温馨的家,一个深爱自己的人。
但有些重要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比如说母亲,比如说他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
晚上的时候,从浴室出来的何文宣听到了电视机里传出来的声响,铭尘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安静地靠坐在床头读书,而是表情凝重地盯着电视机看。
【本台收到最新消息,国家护卫队已由一区出发,请各位三区居民在近期尽量减少外出,三区指挥官将竭尽全力保证三区人民……】“是亚瑟和小布莱克,他们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找到泰瑞尔,我和依云被迫分开了……”铭尘低声喃喃着,“我没能保护好依云。”
“我也没能保护好你们……”何文宣走了过去。
“不要说任何抱歉的话,依云很好,我也很好。”轻轻叹了一声气,铭尘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子示意何文宣过来。
这几天他们是在同一个房间里休息,但晚上的时候何文宣并没有睡在铭尘旁边而是独自一个人在附近的沙发床上。
这就是何文宣,一个心思细腻又温柔体贴的男人,他会陪着铭尘,却也会考虑到对方的感受。
除非铭尘愿意让他过去,否则他不会越过那条安全线。
“我感觉很不好,这个地方让我觉得心乱,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铭尘轻轻靠在了何文宣的肩膀上,握着对方结实的手臂,手指轻轻地摩擦着何文宣手背上和指尖上的皮肤。
“现在暂时没办法,艾瑞克封锁了所有离开三区的交通。”
那个任性的一心想为女儿复仇的父亲几乎让整个三区的贸易交通崩溃,但艾瑞克也不是一个纯粹的疯子,估计就在本周以内艾瑞克就会赶在国家护卫队的人抵达之前找到亚瑟,失去了属下的亚瑟无论个人能力如何强大也敌不过千军万马的围攻。
即便艾瑞克杀了亚瑟,一区的皇室也不可能对艾瑞克下击杀的命令。
艾瑞克不管是不是一个疯子都对三区太过于重要,这个家族早已经在三区扎根落地多年,在民间享有极高的声望,和妻子的爱情故事更是为这个疯狂的男人增添了一抹悲情的浪漫色彩。
何文宣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时事新闻,他轻轻楼住男人亲吻着铭尘的额头:“动乱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很快我们就可以安安全全的回家,收拾好行李去世界各地旅行,去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我想养马。”
“那我们就养马,我可以教你骑马,我们一起去大草原,那里满眼都是碧绿的草地……”
“何文宣。”
“嗯?”
“你爱我吗?”铭尘抬起头看着男人。
“爱你。”
他继续问:“以后呢”
“以后也一样。”
“不管我以后变成什么样子?”
“不管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
“我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的。”铭尘扬起了嘴角,轻轻楼住了何文宣的脖子,又重复着呢喃了一边,“我会记住的……”
一件又一件接踵而来的烦心事已经让何文宣连续几晚都没有睡好,但今天睡得格外香沉,耳边听着铭尘的声音就渐渐入了梦乡,仿佛沉入了蓝色的海底一般,失重的身体渐渐下沉,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铭尘?”
一股强烈的室息感让何文宣猛地睁开了眼睛,心慌的感觉挥之不去,他急切地把手伸向了旁边,手指没有碰到任何物体,只有空空的一片。
心里咯噔了一下,何文宣从床上爬了起来,铭尘会不会是半夜起来喝水或者是在卫生间?
卫生间里没有人,卧室里也没有铭尘的身影。
拿起一件外衣披上,何文宣离开了卧室,客厅里没有,那个男人经常待着的书房也没有。
心越来越慌,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铭尘?!”何文宣大声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他低头看了眼手腕,现在是凌晨四点,铭尘不在家里会去哪里?
听到了喊声的何文瀚也从房间里出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看着一脸焦急的双胞兄弟:“怎么了?”
“铭尘不见了。”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何文宣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对了,还有一个地方,何文宣转头朝依云的房间跑了过去。
何文宣用力拍打着依云的房间,没过多久依云睡眼迷蒙地楼着眼睛开了门,何文宣直接冲进了小女孩的房间里。
“依云,铭尘呢,你看到他没有?!”
依云先是愣了一下,喃喃道:“先生?我没有看到先生啊,他不是和您在一起吗?”
“铭尘不见了……”自言自语了一句,何文宣转头跑出了依云的房间。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幕后黑手(一)
车子停在了楼下,穿着一身黑西装的男人匆匆忙忙地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大步跑进了楼里,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个人影猛然袭来,揪住了何鸿雪的衣服领子把他用力撞在了墙壁上。
“铭尘呢?!”
脊背一阵阵地发疼,何鸿雪冷冷看了眼一脸质问语气的何文瀚,真接双手握住对方的肩膀一个用力把人推开,何文瀚踉踉跄跄地连着退了好几步才有勉强稳住身体,一抬头就对上了何鸿雪冷锐的视线,刚才的气焰顿时被压了一头。
抬手轻轻拂了拂被何文瀚抓皱的衣服领子,何鸿雪反手把一旁的门关上,沉声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铭尘不见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凌晨五点十分。
“何文宣人呢?”
“他带人出去找铭尘了,”微微喘了口气,何文瀚压着心里的怒意满是怀疑地打量着过于平静的何鸿雪,“人真的不是你带走的?”
看也没看何文瀚一眼,何鸿雪径直上了楼:“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大半夜的把铭尘带走?”
何文瀚向来是一个脾气暴躁冲动的人,但骨子里这个何家人依然是理智大于感性,冲动归冲动,何文瀚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傻子。
但不能否认铭尘对何文瀚的影响比何鸿雪想象中的要大也要多,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一点,以前的何文瀚嚣张归嚣张但绝对不会顶撞他,现在何文瀚不仅会顶撞他甚至还会动手了。
可谁让他以前骗了何文瀚呢,只是铭尘很巧妙的抓住这一点并且把这一个关键点彻底放大了。
他当初真是中了铭尘的魔才会让那个男人去说服何文瀚,不过是一颗包了毒的糖。
“你那天可是亲口说过,你要铭尘。”何文瀚跟着何鸿雪上了楼,何鸿雪直接进了何文宣和铭尘的房间四处查看着。
双手抱在胸前靠在一旁,何文瀚冷冷注视着何鸿雪的一举一动,这个男人的一言一行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任何公信力。
“我是要他,但不会大半夜的把铭尘带走”何鸿雪回过头淡淡看了眼何文瀚,语气里的直接和自信毫无保留,“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他带走,不会像小偷一样半夜偷人,明白吗?毕竟我是何鸿雪。”
“你的自傲有时候可真是让我觉得讨厌。”
“谢谢你的讨厌。”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
何鸿雪打开衣柜看了眼,铭尘的衣服都好好的摆放在里面,不管是浴室还是书房看起来都很正常,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铭尘是被人绑走的。
何鸿雪可是还记得那天铭尘对他挑衅的笑,他相信铭尘的每一个举动都有一定的目的,那个男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但何鸿雪也无法否认他心里其实是在担心铭尘的,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铭尘是自己离开而不是被人绑走。
“如果我告诉你,铭尘很有可能是自己离开的,你信吗?”又回到了卧室里,何鸿雪走到床头坐在了床上,他眯了眯眼睛拿起了摆放在床头的杯子。
杯子里还有三分之一喝剩下的牛奶,何鸿雪拿着杯子凑到鼻子下面轻轻嗅了嗅,没有任何异味。
“我得说实话,我现在很难相信你的话。”何文瀚走了过来,他看了眼何鸿雪手里的杯子,挑了挑眉,“你觉得铭尘在杯子里下了药让何文宣睡着,然后自己离开?他一个人在陌生的三区能去哪里,我是不是可以怀疑是你逼他的?”
何鸿雪拿起床头的电话直接让人过来把剩了牛奶的杯子拿走做化验,他侧过身轻轻抚摸着已经变得冰凉的床铺,沉声道:“你就那么自信铭尘没有骗过你?”
“每一个人都是怀有自己目的的自私的……”顿了一下,何鸿雪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从何文瀚身边大步走过,“你现在这么护着他,信任他,万一哪一天发觉他骗了你,何文瀚,你会怎么做?”
何文瀚转身跑出了卧室,站在二楼看着已经走到了一楼朝门口大步流星而去的何鸿雪:“你要去哪里?”
“去找铭尘,既然你们两个人现在不相信我,我们也没必要一起行动。”
离开了公寓,何鸿雪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车子里,发动车子的同时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了眼跳出来的信息:已找到亚瑟的行踪。
凌晨五点,半夜里的温度不到十度,冷风咻咻地吹着寂静的城市街道。
几盏路灯仍然将道路照得明亮,几个喝醉酒的男男女女在灯光下扭曲着身影大声嚷嚷着,歪歪扭扭地走着路。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戴着礼帽,身材高挑的男人形单影孤地走在宽敞而平坦的道路上,街道两边的店铺都关着门,摆放在门口和窗台上的花朵在秋风里瑟瑟发抖。
“嘿!有钱吗,你有钱吗?”
几个年轻的男女嬉笑着朝男人走了过去,三三两两地挡住了男人的路,其中一个看起来还没有成年的小年轻明显是喝醉了,低着头要去看压低了礼帽男人的脸,一边伸手过去:“喂,身上带钱了没有,拿一些给我们,你长得可真不错,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喝酒,嗯?”
没有说话,铭尘从礼帽底下露出一只眼睛来,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钞票随手往旁边一扔,几张带了数字的纸被风一吹就往远处飘了去,几个小年轻嬉笑着朝被风卷走的钞票跑了过去,忙不迭地在地上捡了起来。
才走了没有两步,铭尘又被刚刚那个小年轻给拦了下来。
“把我当乞丐打发吗?把钱都拿出来,全部!还有这衣服,衣服也脱下来。”看着男人的衣服挺不错,小混混伸手就要去抓铭尘的肩膀。
动作快得看不清,一个黑色的坚硬的冰冷的物体抵在了小混混的脑门上。
“抱、抱歉…我马上走,我马上就走!”
“滚。”冰冷的声音从喉咙溢出。
“快走!快走!”
刚才还嚣张的几个小混混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进了三区城市的阴影里,像一群巧遇到狮子的狼狗,狼狈而又慌张。
快速收起了枪,铭尘双手放进口袋里转身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就在他走进巷子里没多久,一个瘦高的阴影出现在了街边,眼底抹过一丝狠厉,亚瑟跟着铭尘走进了那条黑漆漆的潮湿的小巷子里。
没有人。
不像街边有路灯,狭窄而阴暗的巷子里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不是有人。
这可难不倒亚瑟。
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夜视镜戴上,亚瑟紧紧握着手里的枪,这才有警惕地走进了巷子里,视野里并没有一个人影,铭尘不知道去了哪里,偶尔出现的一只猫把亚瑟吓了一跳,他暗暗骂了两句继续往里走,紧张的气氛让他绷紧了神经。
走了一会儿以后仍然没有见不到人,在巷子里有一道铁门没有上锁,亚瑟靠在了门边并不急着进去。
大约过了不到五六分钟,一队身穿黑衣的特工精英和亚瑟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