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萍生孩子和出月子的时候施颜去看过两次,之后虽忙着开店,但偶尔也会来刷车,感情来往不算亲密,但也不算生疏,这次来过节,从店里面拿了两个新生儿大礼盒,递给卢萍,“这些都是纯棉的,洗完之后可能有些皱,但肯定比其他料子要舒服很多。”
陈青国笑着接下,一边拍施颜的肩膀,埋怨着说:“你看看你这孩子,来了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再说孩子的衣服么,穿着舒服就够了,咱家不讲究样式。”
卢萍抱着小家伙儿走过来,笑道:“来,给大伙儿笑一个。”
陈青国和卢萍的儿子五个月大了,挺胖的家伙儿,胖得咧嘴笑的时候,眼睛都要没了,穿着纸尿裤,光着身子,还挺稀罕人。
施母握着小家伙儿的手对施颜说:“瞧瞧这小模样,多好玩。”
施颜笑着点头,“可不是么,我就瞧我舅天天笑模样多不少呢。”
施颜爸妈和施颜舅之后在厨房煮海鲜,老一辈人做海鲜的手法跟年轻人不一样,也看不上年轻人的手法,就留卢萍和施颜和小孩儿在客厅,施颜外婆在睡觉。
电视里放着巧虎,稚嫩童音,可爱得很,施颜听着巧虎,声音也不自觉地放低了些。
“来,宝贝儿,笑一个?”
新生儿叫陈昊文,大家都叫他小昊昊,孩子不作不闹,很好哄,现在的活动就是爬着和翻身,到处看新鲜东西,见到施颜视线也有些发直,他躺在婴儿车里,施颜拎着小玩具在他脑袋上晃,他却还是追着施颜脸看,咿咿呀呀的爸妈还不会叫,只会啊啊啊。
卢萍说:“我儿子是喜欢你呢。”
施颜笑道:“你儿子从小就爱看美女啊,长大以后还能得了?他晚上哭得厉害么,能醒几回?”
“一觉也就睡俩小时,晚上得醒三四回,奶孩子真遭罪,我听你妈说她奶水就不好?那估计你奶水也不好,孩子要是喝奶粉的话,你还能少遭点儿罪,就让你对象起来喂孩子,要么请个月嫂,都比自己奶孩子强。施颜你过年都二十九了吧?还不准备要孩子?”
施颜不仅到了生孩子的年龄,而且几乎都要过了生孩子的年龄了,都说女人一过三十,生完孩子就大伤元气,很不好恢复了。
“等店里的销售稳定些再说。”施颜最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沉默几秒,就笑着转了话题问,“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我身体还行,月子坐的好,没什么毛病,恢复得也行,但最重要的是三十岁后精力体力都不行了,而且过了三十岁,也不是你想怀就能怀上的了。”正说着呢,小家伙儿突然开始哭了起来,卢萍顺手将孩子抱起来,掀开衣服就开始喂奶,边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像我家基本就我自己带孩子,你外婆能干啥,啥都干不了,也就能坐这看着孩子,我得做饭拖地收拾屋子,偶尔还要去洗车场看着,一忙活一天就过去了,晚上睡觉时腰真疼。不过我听你爸妈说了,你对象挺有钱的?那你应该不用受啥罪,但你体质不好的话,三十岁以后生孩子的话,就等着后悔吧,别听这个说那个说三四十岁生孩子大有人在的,人家暗地里精力体力真不行了,能拿出来摆在明面上吗?肯定不能,要不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
施颜前年还涌出过生孩子的想法,现如今看见卢萍的这大胖儿子,听到卢萍说的这些话,一时间就又涌出要孩子的想法来。
之前她和板嘉东试过几次,结果没有怀上,兴许怀孕这事儿也确实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每过一年,都觉得生孩子愈发像个任务,为此她就有些发怵。
“颜颜啊,你吃辣根不?你要是吃的话就下楼去买点儿,你舅家没有——”厨房里的施母声音喜庆,看似在厨房里热热闹闹挺高兴的。
施颜心想刚好可以打断跟卢萍的这话题,就笑着答应说她下楼去买。
走前顺手将巧虎的声音放小了些,小家伙儿喝完奶就容易睡觉。
同一时间,板嘉东在板家也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板嘉东的姑姑板思钐自然带着郭文彦回板家过节,不然叫他娘俩过年么,板母自然一遍又一遍的打电话叫他二人来,热情得板父耳根都要红了。
板家厨师也要回家过年,所以厨房的大厨就变成板母和板思钐,二位品位都不低,食材都是板嘉东和郭文彦的助理前几天买来的,有商有量地研究着。
板父和郭文彦在客厅下棋,板父穿着中山装戴着老花镜,郭文彦则一身灰色运动服,电视机里放着春晚倒计时节目,音量几乎为无,板嘉东懒洋洋地喝着小茶,吃着葡萄干,气定神闲地围观。
郭文彦下了会儿棋,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地把矛头指向板嘉东,“嘉东啊,过年三十二了吧?”
板嘉东闭着眼都知道郭文彦下句话要说他到年龄该吃饭了,偏就不按他的方向走,笑着说:“是啊,三十二岁就这么大的成就,大哥是说我年轻有为么?”
板嘉东越不愿谈什么,郭文彦就越谈什么,身为大哥,语重心长地说:“可惜男人不只要有事业,到一定年纪,家庭就更重要了,听说祝蕊的儿子在舅家那段时间,二老过得挺开心的,你现在还没个消息,未免太不孝顺了吧?”
板父虽然不触及商业,但也是位老精明,眼睛一眯,就轻描淡写地帮了自家儿子,“孝顺不孝顺也不是这么算的,而且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远忧,嘉东做任何事,我和你舅妈都支持。”
板嘉东微笑,满心的舒服,抬手便给他父亲斟茶,“润桑,多来点儿。”
板父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大哥说的对,三十二岁了再不成家要孩子,等你儿子二十岁时你都五十好几了,还能有什么力气管教他?你儿子还能借上你的光么,我和你妈还能活几年?”
板嘉东斟茶的手一抖,“爸您到底站谁那面儿呢?”
“怎么岁数大了反而连茶都倒不好。”板父淡道:“你爸我这么多年来就认一个理字,去拿纸过来擦了。”
郭文彦缓缓笑开。
板嘉东轻哼了一声,“我去厨房帮忙。”抬脚便去了厨房。
郭文彦笑着对板父说:“嘉东还是太随性了。”
板父不声不响地又站在儿子一边儿,“随性也好,快乐。”
板母正在焯菜,板思钐倚着厨台跟板母聊施颜,板嘉东刚进来,板思钐立即就住了嘴,指着板嘉东扬声说让他去客厅玩去,嫌他碍事。
板嘉东倚着门,眸光很清澈,他永远能够在不同场合轻松切换不同角色,满身柔光,抱着肩膀轻笑道:“我说老姑,咱家这厨房可是四十平的,而且我还没进去呢,我就碍手碍脚了?”
“你在那站着,我就觉得你碍手碍脚了!”板思钐变着法地唠叨板嘉东还不结婚要孩子,眉毛一挑,就似笑非笑地说:“如果是你儿子在那站着,别说站着,就是来回乱跑,我都不会嫌他烦人,就是上天都行!”
板嘉东觉得脑袋瞬间就疼得嗡嗡直响了,幸好板母还算明事理,知道帮着自家儿子,一脸慈祥地柔声道:“现在也挺好,我和你哥都清闲。”
板思钐笑道:“清闲?祝宇轩在这的时候,我听说你们俩还挺高兴呢,见天儿带祝宇轩去跟许家小姑娘玩呢,许老头说你们俩天天眉开眼笑的。”
板母登时被板思钐噎得无话可说。
板嘉东脚尖点着地,半笑不笑地说:“去年祝宇轩在我们家的事,老姑您和大哥竟然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您可远在澳洲呢,消息递得可真远……还是我身边有什么人,也是您的人啊?”
板母一听板嘉东又将公司里那一套搬回家来说道了,不喜欢在家里还明争暗斗的,立即笑着打断他,“对了儿子,过年给你老师打电话了么?去提前拜个年,省着半夜打不过通。”
板嘉东笑笑,开口要玩笑地说话,板母忽然瞪了眼,“看什么?你老姑都正式见过施颜了,我和你爸还没见过,你还真是孝顺!”
板嘉东彻底没了脾气,忙举手投降,“好好好,不在你们眼前晃了,我去打电话。”
板嘉东前脚走,板思钐后脚就对板母叹道:“像文彦似的稳当点儿多好,有儿有女的,再怎么样心里都有惦记,有底。”
板母佯装心疼地叹道:“哎,那小彦春节也不好受吧,媳妇儿儿女都在澳洲,你也想孙子孙女吧?你看看你们一家人,要回来就一起回来啊,春节过得就是团团圆圆,还分隔两国了。”
板思钐脸一僵,笑道:“一会儿视频就行了。”
板嘉东是人精,板家二老自然也都不容小觑。
板嘉东走到哪都有人唠叨他不成家不要孩子的问题,懒得跟他们解释他的人生观,回房间跟施颜通电话,翘着二郎腿,晃着脚,状态十分悠闲。
施颜正在去超市买辣根的路上呢,电话里她气息不稳。
板嘉东男人的恶趣味就又上来了,“干嘛呢?这声音怎么像你没干好事儿啊?”
施颜乐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外面走路呢。”
“噢。”板嘉东声音恹恹地,“我被家里人唠叨一天了。”
“唠叨什么,唠叨结婚生子么?”施颜笑道:“我也被我舅妈唠叨了呢,说三十岁以后生孩子的话不好恢复,体力精力都跟不上……你明天是不是得去拜年?你们公司也是初八上班么?那你初几和我……”
板嘉东忽然打断她说:“要么,咱也要个孩子?”
施颜愣住。
☆、第79章
电话两边都在沉默,只剩浅淡的呼吸声。外面气温很低,施颜觉得手指尖儿冻得很疼,便换了只手,继续听着那边板嘉东的喘息和内心。
施颜站在大街边儿上,身边人来人往,她一脸迷茫。
半晌,施颜才再次开口,“你认真的?”
“半个认真的吧。”板嘉东依旧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声音慵散性感,好像正说着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就是今儿个我家二老两度提起祝宇轩,我就突然希望身边有个小孩儿了,你要是愿意生,我就不工作了,你去上班,我在家哄孩子玩儿,怎么样?”
施颜:“……”
这跟施颜想象得太不一样了,他们俩性别扭转了么?她去上班,他在家哄孩子?他那么大的家业都不要了?
“不是,”施颜有点儿懵,“你是认真的么?你要不上班,我可养不起你,你穿的一条内|裤都够我发奋图强半个月的了。”
“什么比喻啊。”板嘉东笑出声来,“不过我确实是认真的,人最重要的就是知足么,前十年我差不多把钱赚够了,现在没别的愿望了,就是身边有你,再添一两个小家伙陪伴左右,看书旅游度蜜月,一家三口,多好。”
施颜还是有些转不过来弯儿,板嘉东怎么说一出是一出……当初他在她生日时拿出戒指跟她求婚的时候,也是一个炸弹投下,让她没有一点点防备。
板嘉东知道施颜脑袋心里都是迷宫呢,就没有再逼她,只是十分真诚地说着俏皮话儿,“小名儿我都想好了,板栗怎么样?”
施颜还是以为板嘉东在开玩笑,便随口应道:“好好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到超市了,去买东西了。”
“去吧,新年快乐。”
板嘉东扔了手机,起身倒了杯酒,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悠悠地开始想儿子。
板嘉东三十多年来,很少会去幻想未来,那不真实,是在浪费时间,什么都比不上干实事儿来的真实,这时却破天荒地开始幻想起自己陪着儿子的模样。
他一直喜欢小孩,就像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祝宇轩都能喜欢到心坎里一般。
想想他一个并不喜欢被人亲近的人,竟能无数次地让祝宇轩趴在他身上睡着,小家伙儿黏人的时候他也不觉得烦,眼看着祝宇轩越来越像他,虽然并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他满心都是成就感和自豪感,更何况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呢。
板栗,板嘉东轻抿一口酒,眼里尽是梦想成真般的笑意,他笑着想,这小名儿有意思,甚是好听。
春节喜庆圆满的过去,凌晨时鞭炮齐鸣,震耳欲聋,卢萍捂起儿子的耳朵,轻抚他的梦眠。
施颜将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桌,大声招呼着长辈们吃饭,“过年好啊,吃饺子咯。”
施母急步走过来,找着她脑袋就拍了一巴掌,“小点儿声,小昊昊睡觉呢。”
施颜笑道:“外面鞭炮声那么大,我这声音还算大啊?”
果然下一刻陈昊文就被鞭炮声震响,哇的一声哭醒了,但哭了没两声就被卢萍哄得安静下来,趴在卢萍肩上,一眨不眨地瞧着施颜,那眼里是任何成年人都不会有的干净与清澈。
卢萍和陈青国一起逗着小家伙笑,“这是你出生后的第一个新年呢,笑一个?”
小家伙眼睛忽然就弯了弯,晃着脑袋笑了起来,那可爱的模样,简直稀罕到人心坎里。
随即烟花齐放,漫空绚烂,窗外幻若白昼,施颜也跟着笑了起来,微笑与璀璨烟花般灿烂,那一瞬间,突然觉得,板栗这个小名儿,确实不错。
初八各大公司开始上班,板嘉东和施颜假期归来,晚上回家,终于开始了造人计划。
每天晚上都大战几回合,施颜化作一弯水儿,配合的不得了,板嘉东也舒服得在公司里整日眉开眼笑。
板嘉东浑身气场都开着花,公司职员和身边的人也一并觉得轻松不已,活跃不少。
为此,板思钐和郭文彦自然得到了消息,板思钐气得不轻。
“他最近心情很好啊?”板思钐推开家门就气得摔包,“把什么破事儿都推给我,他倒清闲了!公司里那么多丑闻,他居然一项都不管?我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全拍到棉花上了?!”
郭文彦跟澳洲的老婆孩子通完电话,见他妈怒发冲冠的模样,倒了杯水递给她,“他这是以不变应万变,以前老师教过的,他表面上不在乎,私下里却掌握着公司的一举一动呢,要么他能即使不常在公司出现,仍旧不失人心么。”
“真是人精人精的,上次也是。”板思钐提起这个更来气,“餐厅的事我都处理好了,他又装老好人去上门拜访了,现在市里对他板爷的为人全都赞赏有加呢,你说气不气人!”
“老师也教过,假手于人之策,若是我,大抵上也会这样做。”
板思钐没好气地说:“那祝老头就没教过你们应该怎么对付他这种人?”
“逼他出手就好了。”郭文彦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老婆孩子的照片,“商儒白还没找到祝蕊,已经跟我联系多次,而三一五眼看就要到了,让商儒白去找施颜的麻烦最合适,嘉东会为了施颜分心,会先找到商儒白头上,趁这段时间,可以再做出些不利他的事情,继续说服董事开董事会,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董事们对他的信任,总会耗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