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还没说完,车外的人却愣住了,左阳本来是想跟北千秋告别,顺便提一下左昭的事情,却听见这马车中确确真真的传来顺帝的声音,说的话却云里雾里。
她要见的人是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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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阳犹豫了半天,觉得他如果这样走掉反而会更加在意,于是站定在马车附近,下定决心敲了敲车壁,开口道:“阿北。”
北千秋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在车里应了一声,打开车门看他,有些吃惊却也有些不着痕迹的小欢喜,口气却像是埋怨:“你怎么又过来了。”
“我来跟你告别啊,你刚刚头都没回的就走了。”左阳说着探头往车里看去,然而车里的只有沈浮图、阿朝以及一个半边脸都肿起来的农家汉,并没有顺帝。他心里头松了一口气,想来也是他听错了,顺帝怎么可能在此处。
北千秋倒是很坦荡的让他看车内,左阳的目光却凝在了阿朝的脸上。阿朝显然也注意到了左阳,躲开了目光,有些局促的抓住裙摆。左阳半天才开口道:“左昭,你不想跟我聊聊么?”
阿朝半天不肯应,北千秋推了她一把,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阿朝才慢吞吞的走下车。北千秋随着马车离开了陆府,唯留下阿朝与左阳站在陆府东门,左阳看着那张并不熟悉的脸,却几乎能肯定她就是左昭。
四年前才刚刚十一岁的小丫头,如今个子抽长,面目难认,那种狡黠顽皮的气质却仿佛还在,想来当初她逃过曲若的眼线,将北千秋还活着的消息递给他,也是不希望他伤心。
“阿北这几年,想来对你不会差吧。”左阳看着她头顶,将手放在上头,还是以前一样软软的发。
“恩。”阿朝别过脸去:“四年前统主找到我的时候,我受了重伤,必须要尽快找地方静养医治,她怕南明王府一时半会不得安定,便将我接走,想要让我回头再回来。结果没想到治病就花了一年多,我想感谢她救命之恩,就没有再回来。”
“幸而你小时候男孩子气,学了些拳脚功夫倒能用上。”左阳笑起来:“我一直不肯承认你或许会死了,只是一直说是失踪,找不到,结果真的有一天送回到我身边来了。你不打算回府上么?”
“哥,我不能回去。”阿朝眼里蓄起了泪:“我知道娘不在了,我都知道,我在北门什么都看得清,回了南明王府我就是个待嫁的左家丫头,在北门,我好歹能为了左家出一份力。娘的仇,我一定要亲力亲为的报复回去!”
左阳没想到她也有了这份心境,家里的姑娘们一个个被逼成这幅样子,他这个哥哥总有些愧疚。阿朝却擦了泪笑起来:“哥,等我进宫,我也会保护姐姐的。统主教了我很多东西,我能行的。”
“恩,我不怀疑你的能力。”左阳伸手又去捏了捏她瘦的不行的手腕,低声道:“早在宫宴你拦着我的时候,我就该认出你来的。”
阿朝没法说出口,说她已经无法做回左家丫头,快到了及笄之年,旁人家的长安贵女都在挑选夫君……可她早在四年前,被火烧断的房梁压在下头,半张脸躲不开舔上来的火舌,烧的几乎面目难以辨认。曲若看她实在可怜,便花了好几年,尽心尽力,为她制作了一张假面。
她知道她不可能一辈子带着一张假脸,可她也没有勇气面对摘下来假面的那张脸。
左阳显然也心里有些底,他没有问任何关于面容的问题,只是伸手搂住了这个最年幼最瘦弱的幺妹,下巴抵在她头顶,低声道:“你别太拼,不要太努力,大哥也在,我也在,咱们一家人没分开。”
阿朝低下头,吸了吸鼻子道:“恩,我知道。马上到年关了,真希望年关的时候,咱们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左阳笑起来:“会的,肯定会的,你去跟着她走我也放心,四年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她。”
阿朝拨了拨脸颊粘的头发,笑起来:“哥这连身都卖了,往后半辈子都伺候统主,指不定可以还上这笔债。”
左阳笑了起来:“我倒是愿意,她还不知道肯不肯。你若有事,就走吧,要真是要我帮忙,一定记得回南明王府,这么大的宅子,我守着,等着全家人都回来。”
阿朝用力地点了点头,挣开他的怀往后退几步,猛然蹬上不算高的围墙,踏在檐顶,转瞬消失在他视线中。
左阳表情有些动容,忍不住两手敷在面上,等放下手来的时候,已然是一片淡定。
他以为他应该还能连着缠上北千秋几日,然而事实并不是他想象那样,几乎他只能在朝堂上见到站到和他差不多靠前位置的北千秋。
而在朝堂上,大力支持郡国制的左王爷,最大的政敌就成了陆熙然。陆熙然几乎是各种软磨硬泡的不同意郡国制,手下政党的官员们也是哭天抢地以死相逼,文绉绉的句子里却把顺帝骂成了忘了祖业目光短浅的人渣皇帝。
左阳相信,北千秋拐着弯的写这些骂人的话时候,心里一定很爽。
然而左阳在朝堂上也尽心尽力颇有默契的扮演着敌对者,就差和北千秋指着鼻子互骂了。或许是顺帝早有打算,或许是顺帝本来的犹疑,被北千秋激化出的一个结果。在这之后的不到半个月,朝廷上宣布立西北地区直面柔然的魏州寻置魏安节度府,立朔州为梁朔节度府。任命者包括李庆寻在内的两名十六卫领军将领,挟前御前近卫往西北而去,怕的就是西北撤兵派兵这个空隙,因为新任节度使不了解当地状况而被柔然投了空子。
果然如左阳所料,顺帝行事小心,不打算在南方设节度府,生怕南方的局势不受控制。而调走十六卫中最重要的两支,导致御前兵力空虚了近一半,只得从长安周郊常年驻扎的几支府军中抽人来长安。
可他不论抽谁都没有用,北千秋这几年来几乎将势力渗透入各层府军,特别是长安远郊这几位府军将领,看似出身地天南海北,却都无疑是早些年招安后的流匪头目登上来的。
左阳对此不作反应,顺帝果然还是戒心很重,只是让这些新入长安的府军驻拥外城。
不过这也就够了。
左阳认为事情依然望着他想象的方向发展,然而北千秋却忙的几乎仿若是除了在朝堂上出现,其他时间都在失踪。她说着以后来南明王府来找她,然而完全没有,一次都没有!左阳只得拉下脸去闯陆府,然而几乎是在两个多月内回回都扑空。
除了在朝堂上见面,北千秋随着群臣退下去的时候,偶尔去装作不在意的勾一勾他手指,或者是投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左阳几乎都要以为她在躲他了。
左阳实在是没有办法,他有些山雨欲来的感觉,左坤那边急速扩张,消息纷至沓来,他也几乎忙的焦头烂额应付不来。
北千秋期间仍是见了他一面,是夜间披衣来的南明王府,给左阳出了不少阴的不能再阴的招儿。其中之一便是伪造圣旨,封住那些与江南府军尚有联系的朝廷命官的口舌,将这些立命江南七个府军为节度使的圣旨,交由各个军府。
要说各个军府在长安没有眼线也是不可能,大部分都知道顺帝只立了两个节度府,可又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已经膨胀到了极限,先把罪过都推到这‘顺帝身边亲信’送来的假圣旨上,若是七个府军都自立为节度使,抱成团矢口否认,纵然是顺帝勃然大怒带兵回收,也不能拿这个七个府军所组成的势力奈何。
当然这些重塞之地的府军们,也各自都有算盘,总有些胆小怕事的不肯轻举妄动,可圣旨的消息被透露给了这几处府军下头的校尉军官,下头人知道自立节度使就代表着要招兵增兵,他们就能升职加薪,早就开始撺掇这件事。不论是下头的人拿着圣旨一事开始胡作非为,还是有甚者直接架空上司的权势想要往上爬,那些不肯轻举妄动的府军也被事态所逼迫,不得不自立节度府。
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回燎的却是每个人的野心。然而野心却未必和能力成正比,宣州作为当处府军中最强盛之一,也被左坤这等对抗柔然的老将击垮,那些军府被逐个击破也不成问题,只是这都需要时间,而北千秋却等不了这个时间了。
她不肯跟左阳说别的,夜行至南明王府,将这个计划说与左阳时,左阳听到后半竟有些心不在焉,扶着她的腰坐在桌边,看着地图却在想别的。
“圣旨我基本已经伪造好,最后他签下日期的字迹,我也能做到分毫不差。”北千秋转过脸:“依我看来,加上送圣旨过去的时间,不过两个月就要乱套,以乱治乱,若是左坤真的想坐上这皇位,唯有自己将打散的势力收复,这些人才能为他所用。”
“恩……”左阳长长的应了一声,伸手抚过她的脊背:“我了解了你的意思,你早就开始做了这种打算吧,如今的状况咱们两方合作才行啊。”
“绥王是要入长安了么?你那边有没有得到消息?”北千秋拨开他乱摸的手,转脸问道。
“是,他八年没有入长安,在太后死后的半年内来了,恐怕顺帝也是觉得有些想要提防。他的势力一直蜷在益州剑南道北部,多少年一直过的就跟没这个人一样,自八年前就没再参加过任何形式的宫宴,这次是太子十二岁生日,他却要来了。”左阳答道。话是说着,却伸手又去轻轻捏了捏北千秋耳垂,屋里头就点了两盏蜡烛,风吹得帷幔纱帘飘荡,这等好意境,却用来聊这些,总有些浪费。
不是他满脑子都是些有的没的,只是两个月没见她,她开口闭口还是这些事。
“你是不是在躲着我。”左阳不肯表露自己的急切,昂着脸问道。
“怎么会。”北千秋含混道:“大概绥王什么时候——”
“你还说不是!每天下朝溜得比谁都快,我连你的影子都找不到!”左阳恼怒:“我就知道你是那种心思难猜玩完就腻的女人!”
北千秋扶额:“我玩你了么,我都没跟你啪啪啪,怎么就叫玩完就腻!”
左阳愤怨,这才是过分,还没到那一步就腻了才伤自尊啊!
他甩手,感觉自己个儿都快怨念成了望北石,他纵然也是忙,可还是希望北千秋能与他多相伴,北千秋看着气氛冷起来,连忙去挽他胳膊,柔声唤道:“左阳……”
左王爷巍然不动,再甩手往屋里头走去。
北千秋只得过去再牵他,鬼才知道俩人的相处,怎么变成现在这个奇葩样。左阳总是惴惴不安,觉得抓不住她,这会儿甩手了北千秋再贴上来,总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得意安心。
这回他没甩开,斜眼道:“我叫你阿北,你就知道叫我左阳……”
言下之意是,他连个爱称也没有。
北千秋让这句话生生逼出了一个寒颤:“你要是三字儿的名字,我也好除了姓儿叫你,你要是最后一个字不是阳,我也还叫什么郎,然而谁让你起这么个名字。我要是叫你左郎,你家这么多姓左的,又怪别扭的。”
左阳却不满这个回答。北千秋只得从后头拥着他的腰,用出十成十的演技水平,柔情似水的几乎让人腿软,低声唤道:“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人敢直呼你名字,就让我这样叫多好。难不成要叫你三郎,我觉得都没有你名字本身好听……”
转过脸来,她眼波如水,眉眼含情,一张禁欲冷淡的脸,做出这般心心相许的表情来,实在是让人心动。
北千秋那张死人都能说活的嘴,说起情话来,对付左阳还是绰绰有余,她这么说来,又温存柔情的一次次唤他名字,左阳也哪里还能冷着脸,抬手拥著她,托起她的腰就往床的方向抱去。
“那个……”北千秋被抱起来,她有些艰难的说道:“你忘了,正好两个月了,这会儿……我正好来例假……”
“我靠!”左阳忍不住爆粗口:“北千秋你简直就是渣!人渣!”他松开手,北千秋被摔在了床上。
北千秋一脸无辜的往床上缩,抬手就抱起枕头挡在身前,拿起软枕,却看见了枕头下头有本图画簿子藏在下头,左阳身子一僵几乎是扑上去就抢——
却赶不上北千秋离得更近,一把夺来翻看就看。
左阳咳了咳,结巴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要脸,还往我枕头下头……塞什么书。”
北千秋翻看这本上色简单的体位大全,感慨道:“你说古人想象力怎么这么差,我都没见过什么有新意的,你说这几种,就抬得腿不一样,都是后入有什么区别。”
她看的仔细,几乎是张张吐槽,左阳却感觉尴尬的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你要点脸,这种事儿能不能别张嘴在这儿说。”
“你屋里,就咱俩人,我还不能说了呀。”北千秋看了两页就翻不下去,随手扔在一边,左阳满心是泪,自个儿翻着看了不知道多久,天天想着旖旎的册子,却让她批的一文不值。
他咬牙切齿的扑上去:“你光说不练算什么本事。”
“在这个连冰火九重天和波推飞机都没有的年代,我怕一开口吓着你……”北千秋笑起来:“其实我是不想这个身子和你温存,可我没办法。每天在朝堂上,每个人叫我陆熙然,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这实际是个也努力了十年的可怜女人,你要是跟我温存,我却反而觉得你好像是在跟别人温存。”
她嘴上是笑着说的,眼里头的神情却有点悲凉。
“可……”左阳语塞,他也花了很多精力去适应北千秋的新身子:“可之前李氏……”
“李氏是你的妻子,那时纵然不是我,你也会跟她圆房不是么。”北千秋苦笑:“可现在不一样,你是因为知道是我,所以才要与这个其实跟你毫无关系的身子……”
左阳慢慢直起身子:“你一直很在意这个么。”他若是想起来也有些明白北千秋心里的悲凉。想要跟爱人亲密,却连自己的一张脸都没有,一切都是在篡夺他人的身子,用着别的手指却摩挲爱人的脸颊……北千秋甚至说来,她连自己真实的样子和声音都已经渐渐不记得。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她早些年一直拒绝和别人过于亲密。她恐怕连看着对方瞳孔里映着的是一张不属于她的脸,都觉得恐慌难过。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左阳坐起身来:“我不在意,你若是很在意……我也会尊重你。”北千秋也坐在床边手敷在他膝盖上,她多少年也未曾说过,她其实相当惧怕去照镜子,每个人的脸都对应着父母的结合,对应着他曾有的经历或名字,可她没有。
左阳凑过脸去亲吻她:“你记得你最早时候的样子么?我好想看看你那张脸……要是能看一眼,我就努力一辈子都记住。”
北千秋说不出话来,她垂下眼去被动的回吻着他,咬着他的唇说道:“那张脸一点都不好看,你不会想要看的。你叫一下我的名字听听……”
左阳依言去唤她,叫她北千秋,叫她阿北,北千秋垂着眼睛,听着这一声声呼唤,撇了撇嘴角,却好像是在控制着面上的表情,不让自己看起来可怜难堪,永远都会保持着属于北千秋的那份嬉笑的尊严,终是回了一句:“嗯……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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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阳万没有想到,自那次与北千秋见过面后,再见面却又是将近一个多月。长安已入冬,飘雪格外早,层层叠下来如盐般的雪不化冻,地上几乎都是一层厚冰,多少年没逢上这么冷的冬。
左阳难得换上了暗金色的正服,配着黑裘大氅,金冠束发,少见的贵气端然,坐在轿上往宫前去。今日是太子十二岁生辰,少年十二岁生辰多被重视,可今年办得并不如他想象中盛大。
毕竟是南方重地军府独立,背后又有富商不求回报的支持军晌,势力颇为稳固。顺帝从西北调走的兵力,往江南去没有先碰上左坤,而是先和这帮军府打了个对冲。西北的兵去往南方打仗,往日的作战规划还勉强能用,但在西北冬季穿的棉衣暖袍自然是要换,又加上南方较为富庶的粮仓几乎都被支持军府的富商所占,这帮将士要吃饭,都是要从长安附近运粮过去。
这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国库几乎是不要命的往外掏钱。北千秋原先在宫中时,勒令宫中采办决不可虚报钱额,曾经忽悠了整个禁庭皇家人几十年的惊人物价,在内司姑姑所在时,降为市面物价的水平。
北千秋任内司姑姑前,顺帝连着先帝吃了多少年报价五两一个的鸡蛋,用了多少年八百两一斤的细银碳。顺帝后来才知道五两够买八百个鸡蛋了,勃然大怒,又另将财政上的一部分权力转给了北千秋……
也是那几年,油水从肥的不行的宫人们口袋里掏出来,打仗多年的国库总算是有了个样子,宫人门纵然是心有不满,可好歹是国库有钱,他们基本工资翻了三倍,这是正儿八经绝不会掉脑袋的钱,就也没有宫人再去使绊子了。
然而养了十几年肥起来的国库,也不知道被这西北柔然进攻连着南方战乱消耗了多少。
左阳走进了举办宫宴的前殿,如同近半年前的宫宴一样的热闹,宴请的人数比太后寿辰少一些,却是近臣都来了。他一眼就看见了靠下位置与几位老臣把酒言欢的北千秋,左阳一时站在那里,不肯脱了大氅坐下,希望他这个鹤立鸡群站着的,能让阿北投过来一眼。
然而北千秋喝的拊桌大笑,笑的一抽一抽的,根本就只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左阳负气坐下,宫人看到是左王爷坐在这里,就想要把旁边留给女眷的位置给撤下去,毕竟是半年前郡王妃还坐在这儿跟他谈笑风生,左阳却伸手拦了一下:“不必,放在这里就是。”
北千秋这几日出入宫廷的次数尤为多,虽说是跟战事紧张,顺帝多次召近臣入上书房也有关,但她几次单独留在上书房,左阳是认为,这或许就是顺帝允她见几次左晴的条件。
过了没一会儿,宫妃与皇后从后头款款走出,左阳万没想到左晴竟然也露面了。她面上妆容精致,带着浅浅笑意,形容举止依然优雅,丝毫不像是被软禁的样子,后头跟着长高了一些的兆振,他依然是不言不语的乖巧跟在左晴身后,左晴落了座,似乎捏了捏他的手,问兆振要不要吃些什么。
兆振只是摇了摇头,往左阳的方向看来,左晴也转过脸来,看见了左阳。她怔愣了一下,咬唇朝着左阳轻笑一下,点点头,似乎在表示自己还好。左阳心安的遥遥朝她举起酒杯。
可惜这会儿北千秋离他远了,再没有人坐在他身后,偷装着掉了筷子,去捡的时候顺便偷吃几口。
他环顾四周,往下头群臣的方向看去,竟看到不起眼的位置,坐着曲澄!
曲澄消失了不知道多久,似乎北千秋也在找他而未果,这次竟然正面来参加宫宴。只是他有些委顿,瘦弱苍白的几乎像是被折磨了很久,也没有当时故意来找北千秋时候的意气,唯有那弧度不变的笑容还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