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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对也对。”祝安辰连连点头。
    电梯门缓缓阖上,临末了,隔着狭小的门缝,两人依稀能看见曾亦舟似乎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然后,动作轻微地盖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祝安辰挑眉问:“你觉得那个女人是谁?”
    “我现在心里能想到的,也就是你能想到的那个人。”周律笑道。
    “那咱们玩个大学时代的游戏,我说一二三,我们一起报出那个人的名字。”
    “好。”
    “一、二、三……”
    两人对视一眼,情不自禁地笑开来。
    “梁语陶!”
    密闭的电梯空间内,任何细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因此,当那个名字,从两人的唇齿缝中,同时吐露出来时,也有点惊天地泣鬼神的气韵。
    “果然是她。”祝安辰挥舞着手指,激动道:“当年随手甩了曾亦舟五百万开公司的那个。”
    “不止。”周律摇摇头:“我印象深刻的是另一件事。”
    “我知道你在说哪件。”
    “对,就是相框的事情。”
    祝安辰挑眉,嘴角牵动着,但是硬憋着不笑出声来:“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大一刚入学,曾亦舟的床边就一直神神秘秘地藏了个相框。我一好奇,就趁着曾亦舟不在,怂恿你去宿舍门口望风。结果刚拿到相框,曾亦舟进来了,你拦截他没成功,我一激动,就把相框给摔碎了。”祝安辰啧啧叹道:“我还记得他当时把我们俩打得那叫一个惨,我头顶还缝了两针呢。”
    周律了然地笑笑:“不过幸好不打不相识,要不然我们仨也不会合伙开启公司。”
    “也是。”祝安辰耸了耸肩,笑道:“话说回来,那年我根本没看清楚他相框里的照片。后来也是大学毕业季的时候,我趁着他醉酒不醒,才从他嘴里套出了个话来。原来,照片里的是他的青梅竹马,人家为追随心爱的学长去了美国,一直没回来。”
    “对了,你后来有见过那张照片吗?”
    “没有。”祝安辰别过脸,惊讶道:“难不成你见过?”
    “嗯,在曾亦舟的办公桌上见过一次,应该还是当年摔碎相框里的那张照片。我爷爷做相片修复的,上面玻璃划过的痕迹依旧很明显。”周律解释道。
    “青梅竹马那姑娘长得漂亮不?”祝安辰为人外貌主义,唯一能问得出的也就是这么一句。
    周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仔细回味着那张相片,对祝安辰描述道:“那姑娘挺标致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身。照片是在树底下拍的,估计两人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两人一左一右地站着,那姑娘手里还拎了一把小提琴,估计是学这个的。”
    “哟,原来曾亦舟喜欢文艺系列的。”
    “可能是。”
    叮咚一声,电梯停靠,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出去。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梁语陶是被饿醒的,当肚子十分欢快地叫了第五遍的时候,她终于被空虚的胃唤醒,搓了搓脸,惺忪地从沙发里爬了起来。
    刚一动弹,身上就好似有什么东西滑了下去,梁语陶定睛一看,才发觉那竟是一件男士西装外套。
    “终于醒了?”低沉沉的男音从她头顶传来,好听得像是大提琴的低鸣优雅。
    “咦,你怎么在这儿。”
    曾亦舟迈步走到沙发旁,一并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勾进臂弯:“这话该是我问你,怎么一声不吭地来了公司,还大大方方地在会议厅门口睡着了。”
    梁语陶抱歉地揉了揉脑袋,“嘿嘿”干笑了两声,说:“我早上走得急,把钥匙给落公寓里了。想打电话问你要钥匙吧,结果手机又没电了。我记不得你的号码,只好单枪匹马地上你们公司来找你了。”
    “那我以后可不是得给你每个衣服口袋里都装一张便签,写上我的号码,以免你像个得了阿兹海默的老年人,转眼就迷路回不了家了。”
    “这倒不用,我忘性大,但记性不差。况且,凭着曾总的名气,想在久江市找到你并不难。”梁语陶故意揶揄他。揶揄完了,还不忘仰着脸朝向他,圆润的眸子眯成一条线,俏皮中带点可爱。
    曾亦舟折服于她迷糊的功力,摇头无奈道:“你倒也是厉害,我们开会这么吵,居然也还能倒在沙发上睡着。”
    “那是因为我累坏了。”梁语陶扳着手指跟他数:“早上七点起床去上课,上午十点半下课,回到公寓十二点。发现没带钥匙,又花了一个半小时到你们公司,周旋了半个小时才跑上来。结果吧,又等了你两个小时的开会时间。”
    梁语陶放松了身板,整个人往沙发后背上靠,待疏松完筋骨,她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叹道:“今天这一天,我可是舟车劳顿,折腾得……”
    咕噜——
    她还没将一句话说完整,处于空虚状态的胃,就立刻焦躁不安地叫起来,提醒她该给它喂食了。前厅本来就只有他们两人,气氛安静得很,多了这一声羞耻的“咕噜”声,一向厚脸皮的梁语陶也禁不住尴尬地红了脸,她对着曾亦舟眨巴了好几下眼皮,竟是说不出话来。
    “饿了?”曾亦舟挑眉。
    “嗯!”梁语陶上下晃了晃脑袋:“中午都没吃呢。”
    “怎么这么折腾自己?”
    “从学校走得急,没来得及吃,到了公寓又没法进去,急着找你,也就忘了吃饭。”
    曾亦舟轻轻叹息,无可奈何地站起来。彼时,落地窗前夕阳正好,他高大的身影,落在梁语陶的面前,与她重叠。
    他说:“走吧,想吃什么?”
    她高兴地跳起来,挽住他的胳膊,无限谄媚:“我想吃四川火锅,要锅底特别特别辣,麻椒特别特别多的那种。”
    “不行。”
    “为什么?”她不甘地甩开他的手。
    “你过敏刚好,暂时别吃辛辣的东西了。”
    “那……好吧。”
    介于父母之前的到来,梁语陶对过敏这件事依旧是忌惮几分的。她保不准哪天要是再过敏一次,父亲梁延川就可不得五花大绑把她绑回远江市。为了息事宁人,所以她最终决定听从曾亦舟的想法。毕竟,要是再食物过敏了,她也好将全部责任推到曾亦舟身上。父母从小对他这个小竹马向来欣赏,照理来说也是卖他几分面子的,到时候自己再留两滴眼泪,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于是,两人就吃什么的问题,又再次争论了一番。梁语陶挑三拣四,嫌这个难吃,那个清淡。最后,由曾亦舟果断裁决,两人去吃日本料理。
    下定主意之后,两人就直奔地下停车场。
    结果,刚一走到车跟前,祝安辰和周律恰好也从楼梯口出现,四个人撞得正着。
    祝安辰最爱看热闹,毫不犹豫地就喊住了曾亦舟,招呼道:“哟,曾总这是要带个漂亮的姑娘去哪儿啊?”
    周律则是站在一旁,但笑不语。
    梁语陶自然是不认识他们的,她不解地对曾亦舟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跟这两人认识吗?”
    还未等曾亦舟回答,祝安辰已经先一步跑到梁语陶面前,十分绅士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曾亦舟的大学同学兼现在的合伙人,祝安辰。”末了,他还不忘将手转了个圈,指向一旁的周律:“这位是周律。”
    “你们好。”
    梁语陶虽是平时在曾亦舟面前插科打诨,样样能行,但在外人面前,她依旧得体优雅。她本身五官就精致,再加之多年练琴得来的娴静气质,倒是一下子让祝安辰看呆了。
    梁语陶弯着唇角,甜甜一笑:“我是曾亦舟的发小,梁语陶。”
    心中的答案得到证实,祝安辰和周律都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周律恭维道:“久仰大名,原来你就是曾亦舟传说中那个一掷五百万的青梅竹马啊……”
    梁语陶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些场面话,正当犹豫之时,曾亦舟已经先一步发声。他往她跟前垮了一步,将他掩在身后,“祝安辰、周律,你们俩别跟她玩这种虚与委蛇的把戏。她没进过商场,不懂这些推波助澜的手段。”
    “哟哟哟,这是曾总的保护欲发作了呀。”祝安辰在一旁凑热闹。
    梁语陶眼看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诡异,只好从曾亦舟身后窜出来,摇着手解释道:“你们别误会,我跟曾亦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
    她话音刚落,原本嬉笑着的三个人都陡然安静了。祝安辰、周律和曾亦舟同窗多年,自然是知道曾亦舟的心事的。如今,梁语陶将他们俩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祝安辰和周律也自然知道,自己的开玩笑开过了头,反倒是将弄巧成拙了。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曾亦舟是时候出声,缓解气氛。他曲起手臂,瞥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对梁语陶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你不刚刚还哭着喊着要吃东西吗?”
    “你们现在是打算去哪家吃晚餐,给我们俩参考参考呗。”祝安辰在一旁不怕死地招呼道。
    曾亦舟原本是不想回应的,可偏偏梁语陶向来是个不动脑子的人。别人问,她就答:“我们打算去朝日屋吃日料,你们呢?”
    “朝日屋的日料确实不错,我跟周律原本也在考虑之中。”
    “那要一起去吗?多两个人也热闹。”梁语陶坐上副驾驶座,降下车窗,耐心地说着。
    “好啊。”祝安辰倒也不见外:“那我们现在就去取车,待会朝日屋见。”
    说罢,祝安辰也不给曾亦舟拒绝的余地,立马和周律消失在地下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
    曾亦舟发动车子,慢条斯理地将脚从刹车片上松开。自动挡的车子,只消轻踩几脚油门,车子便利落地驶了出去。地下车库通道旁缀满了黄色的指示灯,车子移动之时,指示灯便迅速往后退,在车速的上升中,逐渐化身为灯火辉煌中的一条长龙。
    “待会祝安辰和周律跟我们一起吃饭,没问题吧?”他稍稍侧过脸看她。
    车子由地下驶入地面,完成了从黑暗到白日的蜕变。她撑着脑袋,心猿意马地盯着车窗外的流景:“当然不介意,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你什么时候这么懂道理了。”他扶着方向盘,笑道:“我可记得,娇贵的梁小姐很早的时候就跟我说过。吃东西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情,如果有不认识的人在场,饭桌上客套劝酒徒添尴尬,那也就失去了享受的感觉。”
    “对,是我说的没错。”她舒服地将脑袋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大约是在嘲笑那时的自己当真是自在烂漫。
    路遇红灯,曾亦舟轻踩刹车。待车子平稳停下后,才幽幽偏过脸看向她:“那你今天怎么心血来潮,邀请他们一起了?”
    “因为啊……”她摇晃着脑袋,像个小书童一般地转溜了一圈。最终,调转了脑袋,一瞬不瞬地看向驾驶座上的他:“因为啊,我在会议厅外面的时候,听到你跟他们一直在吵架。毕竟是合伙人,而且以后还是要一起工作的,我怕你们因为争执影响感情。正好他们有意向要一起用餐,我觉得如果能借此帮你们缓和气氛的话,那何乐而不为呢?”她嘴角上扬,裹挟着漂亮的笑容。
    黄昏来临,车内灯光也一如室外昏暗,甚至还有些伸手不见五指的意味。在这样的景状之下,四目相对之时,曾亦舟仍能零星地从她的目光中,探寻到自己的影子。而游离在她眼眸的水光中的,只有有他,没有别人。
    红灯转绿,他恋恋不舍地挪开目光,将视线重归道路。
    他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忍俊不禁地说:“梁语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良心了。”
    “良心一直胸腔里待着呢,只是你太大意,没发现。”她嗤笑。
    曾亦舟会心地笑了,他忽然心生安慰。他这个没心没肺的青梅竹马,这个没心没肺的梁语陶终于开了窍,终于……懂得为别人着想了。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朝日屋的包厢内,四人席地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
    梁语陶不能吃海鲜类的食物,于是乎生鱼片、天妇罗以及一系列海鲜制品,也被曾亦舟同时拉进了黑名单。祝安辰和周律点了好些菜品,都是带海鲜的,梁语陶望眼欲穿,但想到自己的毛病,又硬生生地将口水咽了回去。
    曾亦舟担心梁语陶控制不住自己,毫不犹豫地就把端上来的海鲜菜品推到祝、周两人面前。而梁语陶的面前,也就只剩下几团饭卷,外加一盘铁板牛舌。
    梁语陶憋屈地盘腿坐在地上,委屈地将饭团往嘴里塞。末了,还不忘狠狠瞪着她左手边的曾亦舟,以示不甘。曾亦舟对她的怒火中烧装作视若无睹,他慢条斯理地拎起筷子,咬了一口寿司。
    “这家店的生鱼片最有名的了,梁小姐怎么都不吃?”祝安辰热切道。
    梁语陶刚打算解释,曾亦舟已经先一步开口,成了她的代言人:“她海鲜过敏,不能吃。”
    “那倒是没口福了。”祝安辰夹了快生鱼片,沾了点青绿色的芥末,送入口中:“不过话说回来,梁小姐和曾亦舟的感情可真是好,他居然连你海鲜过敏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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