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内室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姐妹两人对视一眼,全都闭上了嘴。
容恒一身皱巴巴的衣裳从内室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一双凤眸纯净又清澈,他揉着眼睛,一副困倦的模样,闷声闷气道,“娘……你们好吵,吵得恒儿睡不着了。”
沈氏暗暗责备自己,怎么忘记恒儿在屋里睡着了,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还不等她说话,容恒已经小跑到沈氏身边,瞧着她铁青的脸色嗷嗷怪叫道,“娘,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恒儿去揍他!”
“没有没有。这府里怎么会有人敢惹娘生气?”沈氏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抚着容恒的头发放柔了面部线条。
“哦。”容恒乖巧的应了一声,眨巴着眼睛问她,“那恒儿什么时候能娶媳妇啊,恒儿想要媳妇一起玩,一起睡觉。”
“你这孩子。”沈氏失笑,在他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语气慈爱,目光却带着毅然。
“娘很快就给你娶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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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男主滴计划当中,男主不会娶那个神马赵颖儿的,放心哈。
☆、第五十五章 搜集证据
这一场雨仿佛无休无止一般,一直下到六月十三还没有停下来,空气里都有一股子潮湿的气息。
秦惜站在房间的桌案上,抄写着《佛经》,听着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心里无限的安宁。忽然喉咙一阵巨痒,她单手握拳,抵在唇边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姐……你还写什么经文呐,好好歇着吧。”秋意端着托盘,一进屋就瞧见自家小姐一身雪白的亵衣抄写经文,她快步走上来,把托盘放到桌子上,轻轻给她顺气,“小姐,你自己个儿的身子自己个儿不知道吗?前两日淋了那么大的雨,风寒还没好呢就穿这么单薄,还抄佛经……”
秋意只当秦惜是给老太太抄的佛经,不由得心里不痛快,低低的抱怨道,“老太太这样对您和夫人,您还关心她的身体作甚。”
秦惜咳了许久才缓过劲来,她脸色憋得通红,可唇色还是苍白的。一滴浓墨滴在洁白的宣纸上,坏了一张写的极好的蝇头小楷。
放下毛笔,秦惜含笑摇头。
她可没有秋意想的那么高尚,抄写佛经也只是为了能替已经去世的爹娘超度,爹娘的七七已经过了好几天,她不敢在府中给她们烧纸,只能用抄写经文的方式祭奠他们。后日就是六月十五,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是净慈寺的净心师太讲禅的日子,后日她一定要想法子出府一趟拜祭爹娘。
还有一个原因,爹娘死后,她的心偶尔会狂躁,只有抄写经文的时候才能心情平静。
“小姐,药煎好了,快喝药吧。屋子里凉,要不要躺下?”
“不用了,整天躺着没病也憋出病来了。”
秦惜端起桌子上的瓷碗,掀开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药味和苦味袭入鼻腔,她不禁有些晃神。
以前她最怕喝药,每每到喝药的时候都要爹娘和哥哥哄好久才会喝下去,每次喝完了哥哥都会在她嘴巴里塞一颗蜜饯。
如今,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
“小姐?”秋意奇怪的瞧着秦惜,她发现最近一段日子小姐越来越喜欢走神了。
“没事。”秦惜摇摇头,端起瓷碗将药汁一饮而尽。
秋意已经端着一碗白开水,看到秦惜喝完药,快速递到秦惜的手边,“小姐喝口水漱漱口。”
“不用了。”擦掉嘴边的药汁,现在没有任何苦味能哭到她了。把药碗放到托盘中,秦惜转头问秋意,“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一日,不止是她染上了风寒,孙氏的风寒比她更加严重,泡完热水澡,当天夜里就发了热,幸好赵嬷嬷提前吩咐了大夫开了药,喝完药之后热度倒是退了,只是身子骨还是不见好。
“夫人还没好呢。”秋意叹气,“夫人这一次恐怕是动了根本了,大夫说不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恐怕不能见好。”
闻言,秦惜眸子微微泛凉。
秋意瞧着秦惜的模样,轻轻叹口气,正准备劝秦惜躺在床上别再让风寒加剧,内室的帘子却被人掀开。
秦惜的屋里能进来不用通传的也就秋意,含雾和梅蕊了。两人抬头一看,果然是含雾。
含雾一进屋,身上还带着水汽。秦惜瞧见她,眸子微微一凝。这段时间她没有让含雾在跟前伺候,特意给她安排了监视云氏的差事,这会儿她来,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事情?
含雾进了屋没敢靠近秦惜,生怕把身上的凉气传给秦惜。远远的站在一边,含雾憨厚的对秋意笑笑,秋意瞧她冻的脸色有些发白,忙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她手中。含雾捧着茶杯,对秋意含笑点点头,随后才和秦惜道,“小姐,奴婢好像发现了一点问题,但是奴婢脑子愚钝,有些想不透,就来禀报小姐了。”
“什么事?”
“这几天奴婢一直观察着云姨娘那边的动静,前两天还好,很平静,可是今天奴婢却发现钱嬷嬷鬼鬼祟祟的从春华院中偷偷溜出来,怀里还揣着东西,奴婢悄悄的跟上去,就瞧见钱嬷嬷冒着大雨跑到花园里,把一样东西埋在了花丛中。”
秦惜心思一动,立马明白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钱嬷嬷很是小心,奴婢生怕她发现没敢靠的太近,等她走了之后奴婢去花园里把东西给挖了出来。”说着含雾放下手中的茶杯,从腰侧的款型腰带中取出一个用丝帕包裹着的东西,她打开丝帕,把东西摊在秦惜的面前,“奴婢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想着能让钱嬷嬷这么小心翼翼的东西肯定不是简单的东西,所以就挖出来拿给小姐瞧瞧。”
秦惜和秋意目光都落在那物事上。
那是一块小小的布片,只有手掌大小,上面还沾满了湿泥巴,但是却掩盖不住那布片上面暗红的血迹。秦惜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小小的布片,布片形状不规则,丝绸的面料,倒像是从什么东西上面剪下来的一般。蹙眉瞧着上面的血迹,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她把布片凑到鼻翼间轻轻闻一下,一股淡淡的异味冲入鼻腔。
秦惜微微一愣。
再看布条时目光微微变幻起来,这怎么那么像葵水呢?
钱嬷嬷一大把年纪了,早就该没有葵水了,而能惊动钱嬷嬷亲自去埋,还偷偷摸摸的葵水布料,能是谁的?
答案呼之欲出!
秦惜心头一跳。
云氏一个孕妇怎么可能会来葵水!如果这是她的葵水,只能说明两件事。要么她怀孕的事情根本就是假的,是她和周大夫联合起来逃命的招数!要么……就是她的孩子已经没了。
而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对她都是极其有利的事情。
秦惜握紧手中的布片,忽然呵呵轻笑起来。
“小姐?”含雾满头雾水的看着她。
秦惜把手中的布片小心翼翼的收好,这可是她能灭了云氏的最好证据。她抬头瞧着含雾,嘱咐她道,“含雾,你继续监视春华院里的动静,只要稍稍有异动就来告诉我,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最好是能弄到云氏安胎的药渣子,如果能弄到别惊动人,包一些来拿给我。”
“奴婢明白。”
“秋意,你让梅蕊去厨房查一下云氏这几天的饮食,看看她吃的都是什么东西,查到之后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秋意比含雾聪明,已经从秦惜的话中听出一些端倪,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福了一礼就拉着含雾退出了房间。
秦惜瞧着那一块带血的布条,笑的万分愉悦。
上一次对付云氏,没想到突然她爆出怀孕的事情,这一次,她倒想看看云氏还有什么法子能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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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借刀杀人
含雾办事很是稳妥,第二天一大早就弄来了云氏喝剩下的药渣子。秦惜直接让秋意去孙氏那里拿了对牌出了府,让她去外面的药铺里找大夫来辨别药渣。
梅蕊也带来了好消息,“……奴婢先去了夫人的院子里查看了云姨娘的食谱,才去的厨房,刚开始厨房里的人闭口不谈,后来奴婢悄悄的离开,瞧见厨子们给云氏做的吃食和食谱上根本就不一样。奴婢悄悄把送饭菜的人拦了下来,看了食盒里的吃食,全都是一些补血补气的药膳。”
秦惜听的认真,等梅蕊话音落下,她面上已经是一片愉悦。她现在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定云氏已经小产。
现如今……就等着秋意拿回来最直接的证据了。
临近午时的时候,秋意终于归来。顾不得已经淋得半湿的衣裳,秋意激动的把怀里的药包掏出来,摊在桌子上,兴奋的道,“小姐,您没有猜错,大夫说了,这药根本就不是什么安胎药,而是用于小产后身子虚弱的女子。”
屋里的含雾和梅蕊同样高兴,云氏已经失势,如果不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早就被老太太给丢出去了,现在她连最后保全自身的筹码都没有了,看她以后还怎么使坏。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揭发她?”含雾略微激动的问道。
“不去。”秦惜轻笑,把药包包好了交给秋意,瞧着三人疑惑不解的模样,她笑眯眯的道,“这种事情如果是我们爆出来,只会惹得一身腥。”
而她现在还要利用老太太对付云氏,所以还不能引起老太太的怀疑。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任她?”梅蕊郁闷了。
“当然不会。”她好不容易抓到云氏的把柄,自然会把她往死里踩!秦惜目光冰凉,从柜子里掏出昨天含雾发现的葵水布料,一同放到秋意的手里,嘱咐她道,“你去把这两样东西交给王嬷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她说清楚,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三人瞬间猜到秦惜是要借刀杀人,不过不得不说,这把刀借的太正确了。
秋意福了一礼就往外跑,“奴婢这就去。”
一把拉住她的手,秦惜无奈的笑道,“这么着急做什么,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万万不能在紧要关头出问题。你出门的时候小心些,这府中的探子多着呢,别让人瞧见你和王嬷嬷碰头。还有……”她面色严肃下来,郑重嘱咐道,“让王嬷嬷切记,必须今天就处理好这件事情,还有,让她想办法说服老太太,明天去净慈寺听禅。”
“好!”
秦惜这才松开秋意的手,这一个多月以来,老太太都没有出府去净慈寺听禅,这一次她一定要想办法让老太太带着她出门才行。
……
百草园。
老太太的心情和外面的大雨一样,已经好些日子都没有放晴了,自从上一次老侯夫人带着建昌候愤然离开秦府之后老太太就每日每夜的担忧,生怕老侯夫人真的以殴打朝廷命官的罪名参上秦漠北一本。
想起这个老太太就恨得牙痒痒,孙氏那贱人,如果同意了把秦珊放到她名下,这些事情不全都会省了吗!
瞧着桌子上精致的午膳,老太太蹙眉吃了几口,随即挥挥手就让人撤下了。
“老太太,再吃一些吧,您已经好些天没有食欲不振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要伤身子的啊。”李嬷嬷满脸担忧,捧起手中的米粥送到老太太跟前,“您再喝两口吧,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这几天建昌侯府都没有动静,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动作了,等天晴了再让大小姐去赔个不是,这事儿也就翻篇了,您就别往心里去了。”
“我怎么能不往心里去,这么好的姻亲就这样好生生的给毁了。”老太太烦躁的推开李嬷嬷的手,咬牙切齿的道,“孙氏这女人就是不识抬举!”
一边伺候着的王嬷嬷闻言,忍不住叹道,“听说夫人这段时间日子也不好过,病的很严重,到现在都还卧床不起呢。”
“那女人死了也是活该!”老太太愤愤然。
王嬷嬷心口微微泛凉,聪明的不再说什么。
用完午膳,李嬷嬷为了彰显自己是老太太贴身嬷嬷的身份,叫来小丫头开始收拾碗筷,进进出出的好不忙碌。王嬷嬷就陪在老太太的身边,扶着老太太进了内室休息。
老太太每天都有午睡的习惯,睡觉的时候习惯人给她揉捏着肩膀。王嬷嬷先是扶着老太太上了床,随后便踢掉自己的鞋子,进了床榻的里侧,握着她的手腕,从肩头开始揉捏起来。
老太太倚在床边,根本就睡不着,王嬷嬷见此,面上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来。
老太太一抬头就瞧见了王嬷嬷的面色,倚在床榻边舒服的叹息,“我瞧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是怎的了?”
王嬷嬷面色慌乱的垂下眸子,“没……没事。”
老太太最恨别人有事瞒着她,见此,一张老脸当即就沉了下来,从王嬷嬷手中抽出手腕,她面色微凉的道,“王嬷嬷,你现在胆子大了,竟然敢有事儿瞒着我了!”
闻言,王嬷嬷面色一白,慌忙从床榻上滚下来,跪到老太太的床边,惊慌道,“老奴不敢,老奴怎么敢瞒着老太太,只是事关重大,老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事关重大?!
老太太坐直了身子,厉声道,“究竟是什么事?!”
王嬷嬷仿佛被逼问的急了,这才从怀中掏出一片染血的布片,这布片正是秋意悄悄送来给她的。瞧着老太太不解的目光,王嬷嬷仿佛极为为难,半晌,她咬咬牙,抬起目光,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老太太,这是春华院的钱嬷嬷瞧瞧拿到花园里去掩埋的东西,今儿个早上老奴刚好去针线房,就瞧见钱嬷嬷鬼鬼祟祟的模样,老奴顺势跟了上去,等她走了之后就把这东西给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