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不知道行什么军法!”一语既出,几个手持军棍的都纷纷低头。
阮婉一把抓起赵荣承,“去把你的军装穿上,本来就难看得要死,想晃瞎本侯的眼睛吗?”转眸看向袁涛,又道,“你给本侯听好了,你是本侯麾下,堂堂禁军右前卫!谁再敢越过本侯,扒你的衣服,你就上前砍死他!”
“是!”赵荣承铿锵应声。
台下哄笑作一团,这般典型的昭远侯作风份外让人怀念。
袁涛脸色挂不住,上前拱手道,“侯爷,禁军之中岂可儿戏!乱了军纪!”
阮婉勃然而怒,“儿戏?陛下将禁军半数划归本侯麾下,睿王有事也和本侯相商,又岂会动本侯的人不知会本侯一声?动本侯的人而不知会本侯一声才是儿戏!”
顿了顿,缓步上前,“袁统领,本侯也觉得你今日以下犯上,冒犯本侯,本侯也让你领两百军棍,你主子会不会觉得儿戏?”
阮婉话中有话,袁涛僵住,再和她争论下去没有半分好处,所幸缄口不言。
禁军之中却很是振奋。
阮婉环顾四周,冷冷言道,“既是京中禁军,就拿出京中禁军的样子来,只要禁军一日在本侯麾下,就是本侯的人。谁敢动一根头发,就把他的头发全部给本侯拔下来。”
……
回到侯府,阮婉双腿就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江离休假去了
☆、第一百零六章 京中变(下)
第一百零六章京中变(下)
回到侯府,阮婉双腿就软了。
唤了阿心备了浴桶泡澡,没入温热水中,才长长舒了口气。
她先前在禁军大营不过耍耍嘴皮子,虚张声势,样子做得像些罢了!她今日是将袁涛唬住了,袁涛若真要将赵荣承如何,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脑子里乱成一团,少卿,文槿……
不知泡了多少时候,玉骨酥松,从浴盆中起身,去够一旁的浴巾。耳畔是哗哗水声滴落,没有听到苑中窸窣声响。
浴巾方才环上,就闻得急促跑步声,她来不及反应,有人便推门冲入。阮婉大骇,“小傻子?!”
“少卿救我!”
阮婉僵住,苑外传来大片脚步声,还有火把和吵嚷人声。
阮婉抓起他,关门,将他推进浴桶里,“别出声!”顺势扯下旁的浴巾盖上,自己将头发撩起束上,慌忙披了件外袍!
屋外人声就至,叶心呵斥,“你们好大的胆子,擅闯侯府!”
屋外之人听声音该是刘素,“侯爷可在房中?末将奉命捉拿宫中要犯。”
阮婉深吸一口气,一脚将门踹开,叶心都怔住,屋外是赵荣承带了守在府中的禁军相拦。
“宫中要犯,抓到本侯府上来了?”戏谑瞥过,旁人都知何意。刘素就道,“禁军中有人见到要犯往侯爷府上来了,末将奉命搜查,也是为了侯爷安全着想,还请侯爷见谅。”
赵荣承一眼瞥到苑中痕迹,心中明了多半。好在是夜里,旁人又不知其中说道,根本没有留意。
阮婉眉梢微挑,猥琐笑道,“搜,欢迎刘大人搜,只是要搜快些,好给本侯多留些时间再去禁军大营闹一闹。”
她突然开口,旁人都莫名看她,不知她何意。
她就向赵荣承摆摆手,示意他让人撤开,“今日本侯才大闹完禁军大营,袁统领怕是颜面上挂不住,想必是要找回来的。快些搜,搜完轮到本侯再去!”
刘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昭远侯是以为袁涛特意派他来滋事,全然没有想过有人来了他府上。
莫非,真的没有到昭远侯府?见他眼中疑惑,阮婉又让出身后,“搜!马上给本侯搜!不搜出个要犯来,就跟本侯一同再到禁军大营中去搜,看本侯能不能搜个要犯出来!”
刘素脸都绿了。
但转念一想,昭远侯这幅模样分明就是怄气,不像是演戏。许是,那个傻子没有往昭远侯府来?
但刘素何等心性,都进了侯府自然不能作罢,略微颔首,身后禁军就四下散开,之后阮婉身后的主屋,没有人敢上前。
她就站在门口,即便让出一条路,何人该去触她眉头?
阮婉心中忐忑不安,也死绷着脸,也不回头往浴桶里看。刘素虽未进屋,却眸间扫过,阮婉还是心虚,低眉见到地上草削,是宋颐之从苑中带来的。若是被他发现,要找到狗洞不是难事?
心底一僵,趋步上前,伸手暧昧刮了刮他的侧脸,魅惑道,“刘大人搜完之后,可还有旁的要事,有兴致陪本侯喝上一杯?”
若说刘素先前的脸色是绿的,眼下就如风霜打过之后的茄子,青得发紫。
旁人瞠目结舌,继而通通想起,昭远侯原本在京中就是断袖,只是后来陛下指婚西昌郡王府的扶摇郡主之后才收敛了许多。
京中被他调戏过的王侯贵族不胜其数,顿时一股恶寒翻胃涌上心头。昭远侯,怕是看上刘大人了。
刘素忍得额头青筋暴起,阮婉就笑得更欢,“反正本侯也看袁涛不顺眼,刘大人陪本侯尽兴,谁做禁军统领不是做?”
刘素怒火就要忍耐不住,恰逢身后散开的禁军都回来,“大人,搜过了,没有。”
“侯爷叨扰了,末将告辞!”怒意拱手,然后跑得比兔子还快。
阮婉眼中明显一松,摆摆手,“都下去吧,没事了。”一眼瞥到赵荣承抬步,脚下就将好踩住一根草削,旁人才看不到,阮婉心中一顿,“不知道。”开口唤他,目光盯住他脚下,赵荣承就面无表情开口,“侯爷,末将什么都不知道。”
阮婉遂才莞尔。
不知道其实什么都知道。
唤了叶心进屋,就将门栓好,跑到浴桶前揭开浴巾,怕宋颐之憋死了。宋颐之倒是听话,一直没有出声,即便有呼吸气泡,上面有浴巾掩盖,也看不尽,没有憋住。
叶心见到宋颐之吓了一跳,睿王不是在宫中吗?
遂才想起方才的人,该是来抓睿王的,小姐装得太像,连她都瞒过去了。
“少卿!”宋颐之一把抱住她,口中呜咽,“少卿少卿,真是你!”阮婉也环臂抱他,宽慰道,“小傻子,没事了。”
“呜呜,少卿!”哭得鼻尖通红,不肯放手。
二月末,春寒料峭。他浑身湿透,惊魂未定,易染风寒,此时劝他不哭又是无用,阮婉慢声絮语,“小傻子,吃过东西没有,饿不饿?”
宋颐之哽咽摇头,还是不肯松手。
阮婉又道,“乖,换身衣服,我让阿心去拿你喜欢吃的栗子糕,我陪你一起吃好不好?”
宋颐之怔了怔,才将手松开,他其实是饿急了。阮婉一提,饥肠辘辘,便咕噜叫了起来。见得如此,叶心会意出屋。
“少卿少卿!”他出声唤她,好似这般才心中踏实些,阮婉牵了他到屏风后, “别着凉了,换好衣服再同我说。”
纤手替他解开外袍,宋颐之拼命点头。她是真的少卿,不是那个假少卿。少卿说的话,他都听的!
脱完外袍,阮婉别过头去,拿了干净衣裳递给他,往屏风外走。宋颐之接过,却窘迫开口,语气有些急,“少卿少卿,都是薇薇替我更衣的。”
里衣,中衣,外衣,他不会。
阮婉倏然明了,又不好让他等到阿心回来,只得折回。拿起衣裳替他穿,也不大看他,穿好了里衣,又是中衣,许是怕尴尬,她就随意问起旁的话,“薇薇呢?”
宋颐之却僵住,阮婉抬眸看他,先前好容易止住哭声,眼下眼眶又红了,“薇薇护我,他们将薇薇乱棍打死了。”
阮婉心中骤然一紧,胸中就似喘不过气来。敛了眼中氤氲,继续给他穿衣,安慰道,“小傻子,不哭。”
恰逢叶心端了栗子糕回来,阮婉就唤了她去帮宋颐之,兀自走出屏风,眼泪就落下来。薇薇于宋颐之,便同江离于她的意义。
半晌,叶心领了宋颐之出来,宋颐之不哭了,抓起栗子糕就吃。囫囵吞枣,塞得满口都是,该是饿得不轻。
“慢些吃。”阮婉心底隐隐作痛,叶心又倒了茶水给他,宋颐之顾不上旁的,大口饮下又去吃栗子糕。
叶心眼睛也红了。
阮婉怕阿心一哭,小傻子看了也会哭,就让她去取些别的吃的。
见到叶心离开,宋颐之突然警觉,也不管满嘴的栗子糕能不能说出话来,就也慌张起身,“少卿少卿!”
阮婉同他相处久了,知晓他的用意,握着他的手,“小傻子,阿心是去取吃的。”宋颐之脸色果然舒缓了些,又着急朝她道起,“少卿也不走。”
“不走。”阮婉眉头微拢,却强作清浅一笑,“有我在,小傻子不怕。”伸手替他擦脸上的糕点碎屑,宋颐之便也跟着笑起来,“我不怕,我日后都同少卿一处。”
夜深,宋颐之睡不着,阮婉便在近旁陪他。
宋颐之道起今日之事,宫中有人要杀他,是皇兄救了他,他是悄悄逃出来的。
煜王?阮婉微怔。
宋颐之就从身后环住她,埋首在她发间,嘶哑哽咽道,“少卿,我一直以为皇兄厌恶我是个傻子,今日有刺客杀我,皇兄就让我跑,让我来昭远侯府寻你,皇兄他……”
阮婉心中滋味难以言喻,恍然想起煜王从前的冷漠高傲,似是从未拿正眼看过宋颐之,宋颐之热情招呼,他也视若无睹,阮婉时常愤愤不平。他们二人明明是兄弟!
他们二人是兄弟……
阮婉心中扼腕。
好容易等宋颐之睡着,箍紧她的手却不放开。返京第一日,一波三折,阮婉也觉困极,所幸由着他揽着,枕着他身上的被子入睡。
起初还有些凉,恍惚间,一股暖意揽她至怀中。
第二日早起,寻了赵荣承来,让他去打听看看,都有何人能出京城,赵荣承应声去办。又怕宋颐之在屋内憋不出,便叫叶心去了棋盒来,宋颐之喜欢下棋,她同宋颐之下棋。
宋颐之昨日还明显担心受怕,今日又好了许多,脸上洋溢着笑容,旁的也不管。幸好,他是小傻子,阮婉顿生错觉。
同他下棋,也心不在焉。
景王架空京城,封锁消息也顶多是一时之功,若等邵文槿和西昌郡王返京,他便是谋逆。景王会大费周折,断然不该如此愚笨。唯有一种可能,便是在他邵文槿和西昌郡王回京之前,名正言顺登上皇位。
敬帝膝下两子,虽然储君未立,但煜王和宋颐之都在京中,一旦敬帝驾崩,新帝也该在煜王和宋颐之之间。
煜王师承傅相,有治国之才。宋颐之虽傻,却同她昭远侯府走得近,京中从前就有风声,宋颐之即位,会倚重昭远侯府。换言之,即便敬帝突然病逝,皇位也轮不到景王头上。
除非,煜王和宋颐之都不幸亡故。
想起宋颐之昨夜说的刺客,是她回京后在禁军大营所作所为,让人起了顾忌,要冒险在部署完成之前,先除掉宋颐之,留下煜王做幌子。结果阴差阳错,煜王为了救宋颐之身死,宋颐之又逃出了宫中,有人自然慌了。
即便要冒险同她撕破脸,也要入府寻人,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京城并非久留之地,宋颐之要活命就必须逃出京城,所以她才让赵荣承去打听,这些日子都有哪些人出了京城?
她不敢贸然举动,又不敢留宋颐之,她自身难保,不知能护宋颐之到几时。
“少卿少卿,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螃蟹风刮过,,所以,,,侯爷是良配认怂,等等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