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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男人很多年前就对自己心有倾慕,但那时心高气傲,怎会看得起他一届小小的校尉?
    棱角分明的面庞,刚毅的线条,陈棠的确是极优秀的男人。
    只可惜,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若非心头妒火难平,恨陈婠争宠独占、天子薄情,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可现如今,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
    温淑妃自嘲地笑了笑,转而将自己肩头的薄纱轻轻一散,露出大片雪白,“陈将军,今夜即成全了你,也成全了我,这笔交易咱们两不相欠。”
    曼陀罗花乃西域奇花,无药可解,是她费好大力气托哥哥暗自送入宫中的。
    躁动的纠缠中,两人皆已衣衫半褪。
    温淑妃踮起脚尖,重重印上他的唇。
    那一刻,陈棠脑中如大片白光炸开,几乎要失了心智。
    他猛地按住她的腰,转身将她抵在墙壁上,更加深重的探入。
    温淑妃承受着猛烈的攻占,第一次知道男子的索取竟然会如此…
    原来,在皇上那里,自己从来都不算真正的女人!
    想到这里,仅余的一丝愧疚之意,也消失无踪。
    她如蛇般灵活的身子抱住他,贴合的再无缝隙。
    可就在深深情动之时,温淑妃却突然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这一推仿佛用尽了男人全部力气。
    径直将她推倒摔在粗粝的地面上!
    一双赤红如血的双目望过来,陈棠的嘴角因为痛苦已经咬出了血,顺着坚毅的下颌流了下来,“今日,微臣便是毒火攻心,死在这里,也绝不妥协…”
    温淑妃捂住擦破皮的胳膊,她从没有受过如此对待,更何况是一直缠在自己身后的陈棠!
    “为什么…”她撑起身子,神情几近崩溃,“你不是口口声声我爱慕我?甚至为了我,连妻室也不娶!但要你碰我一下,你却宁愿死也不做!天下的男人皆是如此口是心非…你也是…陛下也是…”
    她不死心,扑过去缠住。
    这一夜,是她费尽心思才筹谋好的,等到回宫之后,就再无转圜之机了!
    僵持片刻,她死死抱住不松手。
    许久,见陈棠毫无动静,温淑妃一抬头,竟见他不知何时抽出了一把三寸长的小金刀,刀尖狠狠插在左臂上,翻起皮肉血淋淋。
    尖叫一声,她往后退开了几步,心中更大的耻辱却翻涌上来。
    尖锐的疼痛,缓解了陈棠焚身的欲念,他的眼光渐渐清明,“今夜淑妃娘娘约微臣出来也好,从今以后,微臣会将前事种种全部忘记。从前若有冒犯之处,请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再不必挂心。”
    句句诛心!
    说话间,陈棠颤抖着手伸入怀中。
    那是一只拼接完好的玉簪。
    温淑妃只觉得心头上想被什么重重击打了一下,尖锐地疼了起来。
    “这是入宫前你送给本宫的东西…”她声音不稳,那是她弃如敝履的物件儿,若非羞辱陈婠,她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陈棠带血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然后用力一甩,玉簪打在墙壁上,又落下地,这一次,摔了米分碎,便是能工巧匠,也再粘不完整。
    他缓步走进,一件一件捡起地上的衣服,“今后你我恩断情绝,形同陌路。”
    温淑妃抱着光裸的身子,蜷缩在地上,一言不发。
    陈棠蹲下来,随着刀割血肉的疼痛和流血,身体里曼陀罗花的药性似乎也渐渐减弱。
    他沉默地将衣裳裹在温淑妃身上,然后毅然转身,一脚便将木门踢碎。
    待温淑妃再抬起头时,空荡的室内,除了散乱的碎片和衣角,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失败了,就连她一直认为会永远跟在自己身后的陈棠,也终于放弃了。
    霜灵偷偷跑进来时,就见月光下,自家娘娘裹着衣衫坐在地上。
    鬓发散乱,毫无平日里的从容艳丽。
    “外面可有人来过?”她带着浓重的鼻音,目光有些呆滞的看向窗外的月。
    霜灵摇摇头,赶忙扶着起来,替她整理好衣衫。
    温淑妃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任由霜灵扶着从后门小径,走回了寝殿。
    在西林猎场小住了月余,陈婠的骑射之术日渐精进,整日不用面对后宫里的勾心斗角,颇有几分乐不思归的意味。
    但奇怪的是,自从在那日和自己针锋相对之后,温淑妃一直称病幽居在寝殿中,鲜少露面。
    偶然皇上设宴,就连洛嫔也出席的,却不独独见温淑妃。
    据她贴身婢子霜灵说,自家娘娘水土不服感染风寒,不能侍奉陛下。
    皇上倒也不曾亏待她,宣了随行的太医替她诊治。
    更令陈婠奇怪的,是大哥的异常。
    御驾启程回京的前一日,西林猎场举行了规模宏大的赛马。
    皇上与她坐在猎烟台上,身后华盖遮阳,悠然地观赏场中赛马。
    而大哥身为九营统领,自然在列领头。
    赛马激烈壮观,热血沸腾,但不知何人的马突然失控,将原本跑在前面的陈棠重重撞击,当下便滚落在地。
    猎烟台上,陈婠猛地站起来,却见大哥撑着身子重新站起,那纵马的士兵跪在地上,大哥并未多言,说些什么陈婠听不清楚。
    而后他挥挥手,重新上马,示意比试继续。
    但大哥始终捂住左臂,面色有一丝隐忍的痛苦。
    她看的分明,坠马时,大哥摔伤的应该是右腿,左臂只是牵扯了一下,对于惯于习武的大哥来说,根本无足挂齿。
    但那痛苦的神情,是装不出来。
    晚间陈婠本已经卸了妆容,拆了钗环饰品,不料岫玉过来传话,说是陛下在书房召见。
    待她简单地收拾一番过去时,却意外地见到大哥也在。
    案头和书架上堆着厚厚的折子,即便是远在沧州,朝政上封禛绝不会有丝毫的放松,身虽不在明堂,却运筹帷幄千里之外。
    他刻意留懿太后在宫中,看似纵容,实则已然将长线抛出,引蛇出洞,只待日后时机成熟,收网殆尽。
    欲要取之,必先纵之,封禛深谙此道。
    放下手中书卷,封禛摆手示意她近前来。
    “你替朕劝一劝你大哥,”封禛淡着脸,抬眼扫过静立在原地不动的陈棠。
    不明就里地看向大哥,只见他目光沉沉,显然心意已决,“微臣对天河城地势民情熟悉,朝中没有比微臣更合适的人选。”
    “好好的富贵京都留不住你,年纪不小,仍是独身一人无妻无妾,教朕如何舍得将最亲信的爱将送到西北去。”
    陈棠始终半弓着身子,“望陛下成全。”
    封禛沉默,他本是要将陈棠放在身边留做心腹,晋升内廷卫尉总领指挥使的诏书都已经拟好,回京便要宣召,哪里想到他竟忽然间铁了心要去西北。
    西北的确要塞险峻,为防御重地,但他如今正是招贤纳士的时候,一颗好棋不想放得太远。
    “看来你心意已决,”封禛将折子扔到一旁,“朕最了解你的心性,认定了便不会更改,朕也正是看重你这一点。”
    陈婠虽不知道大哥究竟为何,但凭她的直觉,此事绝非面上这样单纯。
    “大哥若是远赴西北,家中父母靠谁赡养?本宫在宫中侍奉,许久才能回去一见。”
    陈棠早已想好了对策,“高堂康健,父亲为国效力,母亲身体安康,况且微臣并非一去不回,只是暂时替陛下缓解乌蒙之患。”他掀起眼帘,目光如炬。
    那一眼,封禛忽然体解了他的良苦用意,转念之后唇角微扬,渐渐澄明,“既然西北有定远将军青年俊才,镇国将军年事已高,常年驻守西北苦地,也是时候回京都享享清福了。”
    封禛正有意要重整三军,彻底破除懿太后的势力牵制。本想将兵权制衡的局面放一放,但陈棠这一去,刚好造就了天时地利的契机。
    出了栾川阁的殿门,梢头一轮弯月高悬天幕,林间的夜风轻柔寂静。
    陈棠一身韚绸锦袍迎风吹动,走下台阶的脚步有些缓慢。
    “不论大哥为何要走,”陈婠轻叹,“但好男儿志在四方,身为妹妹必当全力支持。”
    陈棠点头,“就要离开京城,日后你在宫中需得更为谨慎,虽然陛下如今对你宠爱有加,但万事皆有变数。”末了又淡淡叮嘱一句,“尤其是温淑妃,尽量离她远一些,越远越好。你心思太过单纯,敌不过那些女人。”
    这一番话,陈婠登时便听出了别样的意味,她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了大哥的左臂。
    陈棠冷不防,疼地倒抽了一口气,连忙避开。
    “这是温淑妃留下的吧。”她目光飘远,“不过,只要大哥终于能够放下,从前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陈棠看着妹妹素净的小脸儿,不禁一阵愧疚心疼,自己长久以来的执念,险些将她至于险境…
    他点头,伸手轻轻地揉了揉陈婠的发顶,就像小时候那般。
    也许,只有在宫外,他们兄妹二人才能暂时抛却荣宠地位,毫无顾忌地交谈倾心。
    但今夕一过,陈婠仍做回她的深宫宠妃,陈棠远赴边关做他的定远将军。
    庙堂之远,远在他乡。
    端阳节前,御驾从沧州返京,婉惠妃不在的日子里,后宫由懿太后操持,而选秀的帷幕正式拉开。
    各地符合条件的已满十五岁及笄少女,次第入京,先由储秀宫接管,再由尚宫局的教导嬷嬷们进行初试,体貌特征,高矮胖瘦,一层一层仔细甄选。
    这一段时日里,秀女们是没有机会面圣的,不必惊动天子。
    ☆、第60章 暗表情思悄无音
    端阳节,乃是登高顺天的好日子,宫中在清凉台设宴,亦是新帝登基的第一个重要节日。
    天儿一入五月,暑气渐来。
    许久不见,这回宫的翌日,众位妃嫔便都要往慈宁宫请安听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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