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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将军歇息处时,刘明昊正见他认真翻着几页兵书,案桌上赫然就是自己写的那封拜帖。
    席夜枫抬头扫他一眼,将桌上的红帖子递给他,语气淡淡,“适逢明日我受邀去知州府,不如你同我一道前去。”
    刘明昊接过请帖,微微讶异,“原来将军明日要去知州府,那我就更不能同去了。将军可能不知,那洛知州跟家父交情深厚,我身为晚辈理应去拜访一下。不过,既要拜访,早一些晚一些也无甚关系,而且这几日我想多多和士兵们练一练长枪和大刀,三日后就要在校场比试了。”
    席夜枫嘴角微微上扬,“看你这是明白过来了,若是以后刀法枪法精进了,我同你亲自打一场。”
    刘明昊听了这话,顿时激亢起来,忙不迭道:“将军便等着,我一定刻苦练习,争取早日赶上将军!”
    席夜枫表情柔和地点了点头,悠闲地翻着手中的兵书,也不知道到底看进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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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酌痛饮
    像洛尹峰这种文人,若不是被贬谪到西阳边城之地,怕是与席夜枫此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如今第一次见到百姓赞不绝口的威武定远将军,洛尹峰不由纳罕。本以为这位厮杀战场常年浴血奋战的男子该是个魁壮的大汉,岂料站在他面前的男子跟他想象中的相差甚远,他的身子挺拔而颀长,力道隐忍却不张扬,不止是少了那种杀戮的凌厉,更多了一分儒雅的柔和。
    “可是我来得过早了?”席夜枫问道,说话未有一点儿上位者的逼人气势,反倒带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
    “将军快快入座,是我怠慢了。”洛尹峰快速打量几眼后,忙不迭地将他往那上座引去,边引他落于上座,便解释道:“本欲亲自出门迎接将军的,没想到将军却是早到了一步,将军莫怪才好。”
    席夜长袍一撩,落落而坐,端的是恣意洒脱,不由叫人觉出几分世外之人的出尘脱俗味道。听他此言,已是朗笑道:“大人太过客气,是我想着今日营中无甚大事,倒不如早些过来同知州大人畅叙一番,没想到却唐突了洛大人,该是洛大人不要怪我。”
    洛尹峰先前还有些微微发慌,毕竟他乃一介文人,甚少同作战沙场的将军打交道,且这定远将军还是出了名的手腕狠厉,没想到只这么一两句话对下来,心中那股子慌意全然不见,反而愈加松畅起来。
    两人从一开始的客套慢慢聊到朝堂,又聊到这西阳的治理。洛尹峰发现,这定远将军的见识非同一般,他虽人在西阳,朝中近一两年发生的事他却了如指掌,还有这西阳,他对此处的规划和见解,连他都自愧不如。
    “……西阳此处毕竟被西羌族侵入了十年之久,若不是忠武将军领着我同他们对峙多年,只怕他们会更嚣张地扩充西阳领地,意图占领整个西州也不无可能。过去是朝局动荡,我西阳军人单力薄,才让这群西羌人有了可乘之机,如今虽收回这西阳之地,可当地百姓毕竟受其文化熏陶多年,若要按我大宸国风俗风气来约束他们,一不小心很可能适得其反。”
    “将军的意思是,顺其自然?”洛尹峰接道,适时有专门的丫头送了茶水来,便取了自己身边的茶水朝他一举,笑道:“从京都一路带来的云里雾,希望将军莫嫌寒碜。”
    席夜枫端起茶盏,回道:“洛大人说笑了,这雾里云乃我大宸国五大名茶之一,产于雾里峰绝顶之处,烟云荡漾,雾露滋培,受天地精华之洗礼,芬香袭人,叶绿味浓,我若连这个都嫌弃,那可真要被人说道了。”
    洛尹峰本是客套,那料他竟当了真,还叫他看出这定远将军也是个爱茶之人,心里愈觉两人贴近几分。
    “洛大人若是不嫌弃,我府中还有翠中雨和银耳针,改日送与洛大人府中,你我好生品论一番。”席夜枫话中无不透出欢快愉悦,让洛尹峰情绪万分高涨,两人越聊越欢。
    “……说起来,洛大人还是我做敬王爷伴读时的经师,我还当感谢洛大人当初的启蒙指导。”聊到欢愉之际,席夜枫又提了这么一句。
    洛尹峰忙大笑回道:“要说感谢的话,我还要感谢将军半路上护送家母和小女一事,不止如此,连陌凌送来的那些个士兵也是将军的手下,这些恩德可不是我今日一顿饭就能还得了的,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将军只管提。”
    “只是小事一桩,洛大人无需记挂在心上,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我也会这般做。”
    这一番畅快淋漓的闲聊下来,洛尹峰对定远将军大为改观,大有相见恨晚之意。等到吴嬷嬷来催,两人才去了膳厅用膳。洛尹峰也少说那些客套话,直接让下人抱了一坛子陈年桂花酿来。
    “除却上次跟陌凌女婿喝了半坛子,这陈年桂花酿我平日可是舍不得拿出来招待客人的,如今我与将军相谈甚欢,自不该藏下这美味佳酿,哈哈……来,我虽酒量一般,却也能陪将军小酌几杯。”跟这定远将军呆的久了,洛尹峰觉得自己仿佛也变得恣意几分。
    席夜枫嘴角一勾,伸手就将那酒杯挪到一边,满面的笑意多了一丝狂放的桀骜,“既是好酒,自然要开怀畅饮,我乃粗野之人,不喜用酒杯,就用这碗。”说罢,已是大掌一罩,啵的一声,连同那大红绸缎拔下那封坛的盖子,两指一屈,把住坛子沿儿,冲那大碗里一倾而倒,因着速度快而急,竟没有洒出一滴酒,斟满了自己的碗,才将酒坛子递到洛尹峰跟前,哈哈一笑道:“我便不跟洛大人客气了,酒香怡人,我已迫不及待想先饮一碗。”将碗朝他一举,然后仰头咕噜几声饮尽,喉结随着他的吞咽上下滚动,嘴角溢出一小流,顺着脸颊脖颈一直蜿蜒而下,坠入了衣襟掩盖下的胸膛。
    洛尹峰大叫一声好,竟也换了一个碗,同他对酌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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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可不得了了!我方才路上遇到送饭菜的丫头,听说老爷这会儿和那定远将军痛饮,还学了那将军拿碗盛酒,如今两人已将那陈年桂花酿开了两大坛。”李妈妈一进门就开口道,说完后这才发现洛清鸢也在太太屋中,忙收了急调子,“原来姑娘也在此处。”
    洛清鸢笑了笑,“我这有个鸳鸯戏水花样子,想做个扇套。可这鸳鸯的眼睛总觉绣不好,这才寻了太太想要请教太太一番。”
    江氏听了李妈妈的话,已将手中那绣了大半只差双眼的鸳鸯戏水扇套放下,双眉一蹙,面上微露吃惊,“老爷同将军已喝了两大坛子陈年桂花酿?”
    李妈妈忙不迭点点头,询问一声,“太太,可要找人去劝劝老爷?”
    “老爷怎的一点儿分寸也没了,本来酒量就一般,哪能学将军痛饮,若是在客人面前醉倒,岂不失了礼数。老爷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江氏寒着脸道,“让旁边候着的人多盯着一些,万万不要让老爷在定远将军面前出了丑。”
    李妈妈应了声,连忙小跑着出去。
    洛清鸢见她已没了心情教她针法,便收了那扇套,劝慰道:“太太别忧心,父亲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如今既放了胆子去饮酒,许是瞧出那定远将军是个性子豁达之人,并不会在意这区区礼数。大醉一场又何妨,若搁在平儿,父亲他哪敢啊,太太管得可严着呢。”说到最后,已带了几分俏皮的笑意。
    太太被她说得一笑,“你这丫头,平里打趣丫鬟嬷嬷们就罢了,连我也开始打趣了。”
    “女儿哪敢。”洛清鸢笑呵呵道。“时辰也不早了,女儿便不打搅太太歇息了。”说完,已拿了针线和鸳鸯戏水扇套端端正正地退了下去。
    江氏盯着那愈发窈窕的背影,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稍许,李妈妈返了回来,却直接带回个苦瓜脸,“太太,老爷和将军都喝高了,如今这会儿都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江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低斥道:“老爷也真是的,这么老了也没个正形!”想了想,还是吩咐道:“赶紧去腾出个厢房来,扶着定远将军进去歇着,再让厨房里熬点儿醒酒汤送去。”
    洛尹峰被下人扶着回屋时,江氏还未近身就闻到一股熏天的酒气,连忙上前从下人手中接过他,口中难免训斥几句,“老爷做事怎的也没分寸起来,在客人面前醉倒像个什么样儿。”
    洛尹峰一张脸通红,耍酒疯般笑道:“妇人之见!你懂什么,我这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定远将军年纪轻轻,见解却是非比一般,连我都不由佩服几分。哈哈,以后定要再多多痛饮几番。”
    江氏懒得与他多讲,直接替他除了鞋袜扶他躺下,又听他嘴里嘟嘟囔囔道:“我听将军说,嗝——,西阳民间有个风俗,专为未出阁女子所设的马赛,改天也让鸢姐儿去试试,嗝——,西阳没咱京都那么多条条框框,咱要学会入乡随俗……”说着说着,洛尹峰已经砸吧两下嘴睡了过去。
    江氏听得李妈妈来报,定远将军已在东厢房歇下,不由呼了口气,“可让将军喝下醒酒汤了?”
    “喝了两口便昏睡了过去,看来真是喝高了,据一旁伺候酒菜的下人说,那两大坛酒几乎都是将军喝了的,老爷只喝了一两碗便抵不住了。”
    江氏沉默了片刻,才道:“找两个规矩点儿的丫头在门口候着。”话音才落,似觉不妥又立马摇了摇头,“算了,既然昏睡过去了,想必半途也不会起身,明个儿一早再遣两个丫鬟婆子去伺候更衣梳洗。”
    李妈妈哎了声,下去吩咐。江氏回头看了看睡熟的洛尹峰,扶着他起身,将那醒酒汤递到他嘴边,“老爷,喝点儿醒酒汤再睡,不然明儿起来头还发晕发痛。”见他没动静,口气微微硬了几分,“老爷,你以后要是想喝酒了,我不再管着就是,瞧你这八辈子没喝过酒的样儿。”话落,果见他微微张了嘴,忙喂他喝下半碗。
    再说席夜枫,步子晃晃地被两个小厮扶到新腾出来的厢房,迷迷糊糊地喝下两口醒酒汤,嘀咕了两句酒后胡语,便身子一滚,倒在了床榻上。不知过了多久,只闻门吱呀一声阖实,屋内一片沉寂。
    床上本是睡得沉沉的身子忽地动了动手,来回翻了几个身后,最终变为仰躺,眼还未睁开,那修长单腿便一屈,另一条往上一搭,被人褪去了足衣的光脚颠颠儿地晃动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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