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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把刚刚退朝离开的常左将拦住,叫他来朕御书房一趟。”
    钱公公张了张嘴,忙回道:“老奴这就去拦。”说完已是小跑着朝正殿赶去。
    程梓墨瞄了一眼钱公公,戏谑笑了两声,“叫平儿搜刮这么多钱财。”瞧走远了,才从奏折底下抽出一封密信,展开里面的信又细细看了一遍,仰头叹了声,幽怨道:“臭小子,朕帮了这么多,再搞不定的话,朕都要鄙视了。至于查出的这反贼余党巢穴,朕便先替留着罢。”
    折了几条痕儿的信纸被他往案桌前一推,信纸顺着无形的道滑了过去,来回颠簸几下,上面恣意挥洒出的草书密麻一片,落款正是席夜枫几个狂狷大字。
    另一道圣旨亦于几日后送到了西阳军营,送圣旨的士兵遵从皇命,当众宣读了圣旨,众哗然,有的情绪激动得差点儿拿刀砍了那宣读圣旨之。而席夜枫只是很淡定地接过圣旨,道了一句,“谢主隆恩。”低垂的眸子眼中闪过一道锃亮的光,光下激涌出的笑意被他立马压了下去,深藏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将军,目标快达成了。。撒花的妹纸在哪里,最近不勤奋了都。。
    ☆、38皇上密旨
    宣读圣旨的士兵几乎是在众人杀人般的眼光中逃窜而去。
    席夜枫展开圣旨来回瞧了两遍,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可惜胳膊微举着圣旨,堪堪挡住那鼻尖以下,略略牵起的嘴角亦是密密实实地被遮挡住了。
    皇上,您可真是英明,不但革了末将定远将军一职,连带着末将承袭爵位的资格也剥夺了去,这一点连末将都未事先想到。
    将明黄圣旨一层层卷好塞进了袖中,席夜枫表情不见喜怒。
    周围一片死寂,沉闷的气流中隐有压抑的怒火慢慢弥散开。
    “将军,皇上此举未免太不厚道了!将军分明是去追查叛贼余党的下落,他却借此革了将军的职,我看皇上他这是早就策划好了的!”席夜枫这几日将军饷挨个儿分发了,还说了半路去追叛贼余党下落之事。众人听得心惊肉跳,敬仰更甚,哪料到皇上不但不赏反而处罚将军。石高一脸不忿地说出此话,虽微微压低了嗓门,但周围本是一片沉寂,此话一出,众军皆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
    “石千总!”席夜枫低喝一声,脸上已有不悦,“不管皇上因何革了我的职,皇上都有自己的思量,以后万万不要在背后妄加议论天子的抉择!”说完,一双锐目一一扫过众人,正色道:“以后若我再听到谁对圣上不敬,军法处置!”顿了顿,自嘲般嗤笑一声,“也是,我这定远将军方被革了职,以后便同你们一样,只乃西阳军中的一个小兵而已,我也没资格再管束你们了,你们想如何就如何算了!”
    “将军一日是我们的将军,终生都是,我们哪敢不听将军的!”士兵们见将军气极,连忙道。
    “将军不叫我们乱说,我们以后闭口不言就是,将军可不能不管我们。”石高急着道,“方才是我胡言乱语了,皇上英明神武,是我说差了。”
    席夜枫伸手一止,表情淡淡,“你们且听我说,此次确是我做错在先,是我不该丢下军饷转而追查叛贼下落,皇上说得对,我的确是居功自傲了。这么多年我一直站在高处管束你们,而今稍作歇息也好。”
    众军闷声低着头,不发一言。石高喘着粗气,显然气得不轻。
    “石千总,以后军中大小事务便由你代劳。当然,若你们以后还想听我指教或者和我切磋,我随时奉陪。”席夜枫笑了笑道。
    “将军,你若觉得平儿太累,我石高自然帮你分着活儿做,可是将军即便不是将军了,我们也要尊将军一声大哥。将军如今虽无职位,在我们这儿仍旧是最受尊敬的!大伙儿认为我说的对否?”石高瞪着眼朝人群里扫了几圈,喝问道。
    “石千总说的没错,将军在我们心里永远是将军!”李黑子高声应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席夜枫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有兵如此,他这戎马半生也不虚度了。
    定远将军被革职一事,因着西阳军里军规严令泄露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一些通商之人从往来京都的商队里听得一些。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洛尹峰也知道了此事。
    “本想着鸢姐儿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得以博得忠勇侯府嫡长子青睐,许诺娶她为妻。哪知此事还未着落,便叫我听到了这惊天消息。”洛尹峰叹道。
    江氏眉头一直紧皱着,“老爷,鸢姐儿为何就如此命苦呢,定远将军才跟老爷许诺了结亲一事,可如今却……唉,定远将军一职没了也罢,可皇上连忠勇侯府的爵位也不叫他承袭了,他若能回京都受些拂照也好,皇上却让他一直在西阳呆着,如此的话,他又跟西阳的平民百姓有何区别?”
    洛尹峰背着手在屋中来回踱了几圈,想通了什么般,脚步慢慢停住,在近旁的椅子上落座,朝江氏道:“夫人,就这样罢,咱的鸢姐儿怕是这辈子没有做将军夫人的命。”
    “若那定远将军一直便这样了,老爷可仍要答应这门婚事?”江氏问,心里难免替鸢姐儿觉得惋惜。
    洛尹峰思量片刻,道:“单说席夜枫此人,豪气万千,气量也大,是个铮铮铁汉子,就算真是个一无所有的平民百姓,鸢姐儿嫁过去亦不会亏。皇上若是真想革他的职,便不可能继续困他在西阳。以后席夜枫得以回京都,哪怕没能承袭爵位,忠勇侯和席夫人也会将席家的大半田地庄子交给这个嫡长子打理,届时有了家底什么都好说。”
    “这也是老爷自个儿猜测而已,谁也难保定远将军会不会一辈子就呆在这儿了。老爷本就说过圣心难测,咱们哪能按照常人心思量这事。”江氏回道,一颗心又揪了起来,为何鸢姐儿的婚事就不能同兰姐儿的一样顺心。思及此,江氏忽地就想起当初兰姐儿回门省亲时笑中带苦的样子,忍不住又忧愁起来,心中长叹,谁说兰姐儿嫁的就比鸢姐儿好,还不是一样让人操心。
    洛尹峰一时拿不定主意,去了清幽阁问老太太,老太太听完后立即低斥一句,“我儿糊涂!”
    “儿子有时确实糊涂,还望母亲明示。”洛尹峰低头,恭敬地听着老太太的见解。
    洛老太太扫他一眼,“你就是圣贤书读多了,这明摆着的理儿都瞧不清。定远将军在西阳呆了多久,你岂会不知?!多年建立起的威望哪会因为皇上革职便受影响,百姓还不照样尊崇他。就算他一辈子都呆在西阳这地儿,他也是这里最大的主儿,连你这五品西阳知州都越不过。再者,他再无官无职无爵位,他也是忠勇侯府的嫡长子,鸢姐儿嫁给他又岂会吃亏?”
    洛尹峰听到这儿已明白过来,忙道:“多亏了母亲提点,不然鸢姐儿一桩好亲事就叫我毁了。”
    “那孩子时常过来陪我这个老婆子,乖巧懂事,叫人疼惜,我这当祖母的自然也要替她多留意些。这席姓小子我也早早见过了,一表人才不说,做事也极为细心,和鸢姐儿站一块那便是观音坐下的金童玉女,匹配得紧。你可要好生应付这门亲事。”洛老太太一直记着当时半路遭遇劫匪定远将军出手相救一事,当初那小子连住店打尖这些琐事都着手安排好了,还亲自护送了小半路,光冲着这点,老太太也是极为喜欢此人的。
    洛尹峰听闻老太太一席话,心里已有计较,适逢有下人来报,道定远将军有事找来,正于正厅候着,洛尹峰吃了一惊,忙辞了老太太处,去接待这未来女婿。
    ——————————————
    洛清鸢呆在自己的依月阁,听说了定远将军来到府中一事后,心里竟生出一种强烈的想要见他一面的**。她前几日还怪他回得迟了,没想到他一回来便被皇上革了职,这其间发生何事她是不知,但她却感到了席夜枫的不易。在京都的那几日,不只要应对皇上所交的差事,还要抽时间劝说父母答应两人的婚事,他虽在她面前拍着胸脯保证没有问题,其实根本就没他所说的这么简单罢。
    倚着窗儿看向外面,洛清鸢怔怔地看着大树下的那处空地,周围的明光似乎一点点淡了下来,很快交替为暗黑的夜,他那时就站在树下,一脸醉醺醺的样子,连眼睛都醉得睁不全,半眯着望着她,懵懵的表情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还大着嗓门问她自己在哪儿。洛清鸢担保,那时他绝对是下意识地放低了声儿的,不然他高声吼起来,周围歇息的丫鬟婆子们指不定就听着了。还有,他总爱欺负她,第一次在草原上跟他表白,不顾她意愿强拉她上马,还偷吻了她,洛清鸢忿忿地朝窗外挥了挥拳,厚颜无耻的家伙!第二次来府中竟敢半夜闯入她闺阁,她被他吵醒后,刚睁眼瞧见一个影儿和那双锃亮的眸,就被他一掌给劈昏了。浑蛋!更甚,上回他居然当街抱她,她要质问他鸳鸯戏水扇套为何在他那处,他就拿嘴堵他的话,无耻!没皮没脸!她能遇到个这么万里挑一的奇葩,她果然是运气太好了么?!
    “姑娘高兴成这样,可是想到什么好事了?”雪梨在她右侧站着,笑嘻嘻地看着她问。
    “好事?我哪里在想好事了,我明明在心里骂人!”洛清鸢悠悠地转头瞪她一眼,然后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呀?我今个儿算是长见识了,骂人还能骂得姑娘嘴巴上翘,这被骂的人可得在心里偷着乐了。姑娘不妨跟我说说,让我瞧瞧,谁这么好福气,竟能害姑娘骂着骂着就笑起来了。”雪梨咯咯地笑道,眼睛往洛清鸢手腕上瞅了瞅,“姑娘藏得再死,我这时时刻刻伺候着的丫头怎么可能瞧不见,早些日子左手腕上便多了条红绸线,前几日右手腕上又戴了个链子,姑娘倒同我说说,这两件东西怎的就忽然冒出来了?”
    洛清鸢将袖子往下撸了撸,挡住手腕上的姻缘线和手链子。她虽觉得没什么,可私相授受总归不是件光彩的事,哪能光明正大地同这丫头说了,只同她道:“这红绸线是广济寺姻缘祠求来的姻缘线,当初我瞧着好看就收起来了。”见雪梨眼露狐疑,忙又补了一句,“我自然是收在你瞧不见的地方。至于这手链子,前几日出去遛马的时候,女师傅偷偷带我去逛集市,我顺便买的。”
    “姑娘你去了集市?”小丫头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洛清鸢呵呵一笑,“你可替我保密着,若被太太知道铁定数落我一番,指不定连遛马都不准了。下回我再有机会去集市的话给你也带上一条。”
    “我可不敢。”雪梨连忙挥手,“姑娘的私房钱本就不多,还是自个儿留着当嫁妆罢。”
    “嫁妆自有太太准备,你个小丫头操什么心。”洛清鸢敲她脑袋,两人小打小闹着,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洛清鸢先前便觉得自己心里好似一只在期待着什么,直到这会儿听了消息,心中顿感失落。定远将军已经离开知州府走了,这一次并未同父亲痛饮,也没有宿在府中。
    洛清鸢先是坐在软榻上绣花,接着翻了本书随便瞧上两眼,最后干脆趴在床上,时不时叹两声气。难不成她在期待席夜枫深更半夜再钻一次窗?洛清鸢皱眉。她先前好像是有这么个打算,晚上装作已经熟睡,然后竖着耳朵听他如何破窗而入,等他靠近了,再狠狠地在他腹上踹一脚。结果精打细算的计划没用上,她自然会因此感到失落。这么一分析,洛清鸢心情好上许多。
    席夜枫此次前来知州府却是为了正事,离开京都前程梓墨交给他一道密旨,叫他转交给洛尹峰,那道密旨上写的什么就连他亦不知。自然,席夜枫顺道也办了办私事,先主动同洛尹峰说了自己被革职一事,后又拍胸脯地保证对鸢姐儿好。洛尹峰本听了洛老太太一席话后,这门亲事本就看好,只好好叮嘱他娶了鸢姐儿后要好好相待。
    “洛大人放心便是,等鸢姐儿过了门,我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叫她不受半分委屈。至于我被皇上革职一事,洛大人也无需忧虑,就算我不再是定远将军了,我也有的是法子让鸢姐儿过上好日子!”
    洛尹峰听着这话,心里便真的是半分担忧都没了,这么好的女婿哪去找,整个西阳整个京都也便只他席夜枫一个了。
    等送走了席夜枫,洛尹峰这才揣着一颗忐忑的心打开了皇上的密旨,快速浏览完密旨上的字,洛尹峰的表情逐渐沉重起来。难道西阳也盘踞着睦王爷留下的叛贼余党?当年,睦王爷领兵逼宫,事败被擒,后才有如今的乾元帝。但是睦王爷素有贤名,拥护之人何其多,一时根本无法肃清。当年的驸马冯安国也参与了睦王爷一事,如今被流放到西阳做苦力军。皇上的意思是叫他暗中多盯着他。此事交予定远将军太过招眼,而他一介文官,做此事做适合不过。更重要的是,定远将军才被革职,若有叛贼盘踞于此,这段时间怕是会有所动作了。
    洛尹峰大喜过望,皇上既然能交如此重任与他,想来心里对他还是看重几分的。若能立得大功,回京都亦是有望。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花。。无力趴地。。
    ☆、39军中喜事
    洛清鸢不知道席夜枫跟父亲说了什么,只知晓这几日父亲早出晚归,所做的事也是神神秘秘,虽偶尔露出倦态却挡不住眉宇间那不经意间流泻出的喜意。
    定远将军被革职一事终究没能瞒住,席夜枫干脆任期扩散,还这消息中主动强调了自己的失职,以及皇上体恤边关将士拨下军饷的浩荡皇恩。不管百姓心中作何思量,对这心中的威武将军还是一如既往地尊敬。至于席夜枫,面上虽革了职,实则半点儿未受影响,军中的大小事虽由石高处理,可事先都要暗里询问席夜枫一番,士兵们该切磋的时候仍旧切磋,席夜枫还是一边观望指教。皇上只是说革去定远将军一职,并未说其他,石高等便钻了空子,仍旧让席夜枫住营中的将军主屋。
    “呔!刘兄弟,吃一拳!”校场上,石高与刘明昊赤手搏拳,士兵们水泄不通地围了密麻一圈,双眼紧盯着搏斗的两看,喜欢咋呼地便叫唤着起哄几句。
    “刘兄弟,石老哥这身子骨状得跟头牛似的,可得闪躲着点儿,这一拳下去劲道厉害着呢!”李黑子朝正搏斗的两大笑着道了一句。
    旁边有立马打趣道:“黑子老兄,可说对了,石老哥的拳头就是厉害,记得上回一拳打右脸颊下,那脸颊上的肉立马塌了进去,好些日都是半边脸大半边脸小,哈哈……”营里的兵是惯爱打趣玩笑,当即便有其他士兵附和起来,叫李黑子好没面子。
    李黑子一张黑脸上泛起几抹红晕,朝取笑的士兵们大喝一声,道:“老子上回就是输给石老哥了,如何?们有本事也上去跟他切磋切磋,到时候们可不只是被打脸这么简单,指不定屁股都给他踹飞了!”
    此话刚落,就闻一声粗噶的闷哼响起。刘明昊恰使了巧劲儿躲开石高的一拳,然后横脚侧踢,实实地踹了石高的腹上,石高被踢得吐出一口浊气,快速道了一句,“好小子,长进不小。”然后又狠力攻了过去。
    众先是一愣,然后纷纷拍掌叫好,有的朝李黑子大笑起来,“李黑子,可瞧瞧,刘兄弟非但没被石老哥踹飞,反而踹了石老哥一脚,这马屁没拍到马屁股上却拍到马尾巴上了!哈哈……”
    李黑子铁着脸瞪过去,想说什么却无从反驳,只得将闷气往肚里咽。
    席夜枫环胸站高处看着,随着两的搏斗时而蹙眉时而舒展,然而嘴角那抹淡笑却一直未退。
    待到校场中两终于打得累了,分别坐地上大口喘起气来。
    “大哥,倒是过来说上几句啊,演示演示也好。”李黑子朝台上的席夜枫嚷道。
    席夜枫定原地未动,沉默稍许,才所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悠悠地迈着步子踱去,没有走到石高和刘明昊跟前,而是直直走向李黑子,笑着看他两眼,趁他未回神之际,长臂猛一伸,一手掐住他肩,一手拽住他前衣襟,连声儿都没出一下,就已将他整个提起,众还未来得及眨一下眼,就看到李黑子席夜枫肩上绕过一个漂亮的弧,然后咚的一声摔地上,四肢张开呈大字形。李黑子顿时疼得大叫起来,连忙回头看去,咧着牙哭丧着脸,“将军为何摔?”
    众惊大了嘴,席夜枫悠哉地双手叉腰,瞄了前面几一眼,笑问,“演示完了,这一招学得如何?”
    “大哥这一招好极!”刘明昊歇息够了,从地上站了起来,顺便拍了拍腿上的土,兴奋地朝席夜枫道。其他也立马嚷叫起来,嘻嘻哈哈的,还叫席夜枫多教几招。
    半个时辰后,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些有气无力的士兵,剩下的自动站得老远,警惕地盯着站最前首的那,心里揣测道:将军莫不是还为革职一事心情苦恼,不然为何下手如此重,但凡嚷着叫将军叫拳脚的士兵都被将军修理得很惨,当然,他们这些旁观的却是看得爽极。
    刘明昊被席夜枫拿来演示了三招,横刀扫、破空翻,飞云踹。刘明昊捂着肚子,痛苦纠结一起的眉好久才得以舒展,看向抱胸站前的,因为逆着光,强烈的明暗对比使得他一张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只能看清那光线勾勒出的挺拔身形,他的双脚微微分开一个角度,站得笔直,他的下颌微抬,一双眼那一片阴暗中得以绽放出唯一的光亮,叫移不开眼。这样的恐怕永远都是傲然而立于世的,刘明昊如此想。戎马半生,饶是谁都无法接受皇上说革职就革职罢。纵横战场的定远将军也落得如此下场,那么他呢?他一直想着如何出头地,却从未真正考虑过自己想要什么。席夜枫或许是那种战场上可以热血沸腾的杀神,他却不是,自愿来西阳磨砺亦不过是为了以后可以更好地就职。想到这儿,刘明昊双臂一展,干脆躺了地上,心中苦笑一声,他想成为席夜枫那样的,却又害怕成为那样。
    “喂,刘兄弟,躺着作甚,难不成被将军打怕了?”坐一边的李黑子笑呵呵地拿脚尖他腿上踢了踢。
    “不是。”刘明昊轻笑了一声,“只是觉得太累了。”累得什么都不想干。
    “瞧们一个个的,多是平日没好好操练。石千总,记得多督促督促他们。”席夜枫瞅了石高一眼,道。
    “大哥放心,明早开始每绕着校场跑十圈。”石高检讨道。众军立马苦了脸。
    “此事暂且不说。想问的说,们前些日子军饷也领了,没有娶媳妇的怎么还不娶,怎的,难道还要亲自给们一个个地去姑娘家提亲?”席夜枫环着胸走近几,话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方才还以为将军心情不好的听了此话总算是吁了口气。
    “此事哪劳大哥操心,家中老娘早就去那姑娘家提亲了,八字也合了,道是天配良缘,连日子都选好了,就下个月初六。”李黑子挠着挠头嘿嘿笑道。众听完,哄笑起来。
    席夜枫听众一一道完了,方知道大多已定好了良成吉日,皆集中下两个月,目光扫视一周,停刘明昊身上,见他表情淡淡,不由走上前,俯身看他,双眼微眯出一丝笑意,“刘兄弟,双亲虽远京都,但是纳妾无需繁礼,上回赛马那姑娘既对有意,可莫要辜负姑娘一番心意,让家姑娘久等了。”
    席夜枫话音一落,其他立马附和起来,全道要刘明昊马上纳了家姑娘。
    刘明昊坐起身子,被众说得脸一红,当处就是被大伙儿鼓动得写了信寄给京都的太太,后来想想只觉得可笑,好似自己是个贪恋女色之,他是来西阳历练的,岂是为了来这儿逍遥。可是,他总归是接了那姑娘的马鞭,这会儿回拒已是不可能。除此之外,太太的回信他前日也收到了,太太信中道,纳妾乃小事一桩,由他全权处理。
    而刘明昊不知道的是,王氏收到他书信之前的半个月便收到了洛江氏的退婚之信,本就憋着气,又听他西阳想纳妾,当即便回信答应了,心里傲气道:等这给昊哥儿做妾的到处都是,更莫说那正室之位,洛家太太迟早会后悔,鸢姐儿也没可能嫁得更好!
    “将军,此事不急,等大伙儿都成亲了,再办这事。”听闻周围一片欢声笑语,刘明昊便也冲着席夜枫笑了笑。
    席夜枫一只手搁他肩上,刘明昊不自觉地就感到了一种威压,望着的那眼中黑色似乎慢慢变深起来,嘴角勾了勾,“大伙儿的好意刘兄弟可莫辜负了,正逢近日军营中气氛沉闷,不如刘兄弟便做这头一个,前几日正好外面看中了一套小院,已经让李管事提前定下来,若点头了,马上命给布置新房,叫早早把那姑娘迎进门。”
    刘明昊惊得不轻,“将……大哥,这万万使不得,怎能劳烦大哥操心诸多,明昊承受不起!”其他士兵此时也是惊诧地瞪大了眼,将军的心肠什么时候变得跟菩萨般了。
    席夜枫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套房屋离军营近,每日来军中操练也方便。反正刘兄弟西阳也只待一年,等走后,那房屋自然是要收回的,所以无需跟客气。”
    “刘兄弟倒是快答应啊,这么好的事们求都求不来呢!”周围的士兵笑着起哄道。
    刘明昊垂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看他,感激地点了点头,“谢将军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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