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最好。”裴子墨淡淡道。
青奴侧过脸,看向那梨花木马车,好似透过那马车就能看到苏念。“裴世子,你可是真心待她。”
裴子墨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角微勾,笑道,“我若是不真心,这世上大抵是无人对她真心了。”
“哦。”青奴闻言也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裴子墨看着青奴,叹了叹气,“我不知你们如何相识,只愿你是真心,真心做她的属下。”
而不是有别的想法。
青奴闻言抬眸看着裴子墨,愣了愣,“我与小姐相识……她救了我,仅此而已。”
说罢,青奴又低下头,掩盖眼里差不多要浮现的情绪。
裴子墨淡淡看着青奴,“我救了她,仅此而已。”
青奴猛地抬头,那张波澜不惊的俊颜霎时变得有些不同以往,“裴世子与小姐何时相识,相识多久。”
裴子墨缓缓站起身,一跃下树,只留余音在青奴耳边回荡。“前世今生,青梅竹马。”
青奴微微闭眸,裴子墨一句话便回答了他两个问题。
——前世今生……相识在前世亦在今生。
——青梅竹马,自小相识,青梅竹马至今,数十年感情。
难怪他未曾听闻苏念说过她与他相识经过,只知道苏念回归京都,惹上这腹黑世子。
原来他竟是出现在他之前。
他还以为他是除了青玉以外,最先遇到她的。
不过是以为而已。
……
裴子墨走到马车前,在未惊动青玉与墨寒的情况下撩开车帘,进到马车里,放下帘布转身便看到苏念慵懒睁开眼。“你去干什么去了。”
裴子墨安坐回苏念对面,“出去走走。”
苏念将信将疑地看着裴子墨,睡眼朦胧,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有病。”
大半夜出去走。
虽然苏念知道裴子墨绝不可能只是出去走走,但她也不知道裴子墨干什么去了。最好不要是出去找青奴谈心。这男人,醋劲这么大。
裴子墨勾唇一笑,好似苏念是在夸赞他而不是在骂他一样。而苏念看到裴子墨这表情,嘟囔了一句“真的有病”就闭上眼睛,再次进入梦乡了。
裴子墨清幽眸中笑意宠溺地看着苏念闭上眼,自己也闭上了眼睛。明日便抵达祖农部落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惯了的。
*
竖日午时,裴子墨与苏念一行人便抵达了西夏。准确的说是,进入西夏的必经之处——祖农部落。
马车缓缓停靠在树林前,裴子墨和苏念皆是下了车,毕竟这是山路,马车不能前行,只能待真正到抵达西夏之后,再让西夏皇帝派人来取。
暗处的青奴脚踏在树叶上,看着眼前的山山水水,心里竟是不知作何感受。
苏念和裴子墨对望一眼,便开始穿山越岭,青玉和墨寒紧随其后。
穿山越岭对于几个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然而真正让青玉和墨寒乃至苏念都变了神色的是在穿山越岭,抵达一片平地之后恍然出现在几人眼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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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今天真的太忙了,木有五千,对不起!
☆、69.祖农部落,血红河水
山还是山,树还是树。让几个人都变了脸的是眼前那湍急的河流。河流湍急并没有什么好惊奇的,更何况几人都是经历不少事情的人,不可能因为一条河就变了神色。只是,眼前这条河不仅流速湍急,而且,河水的颜色是妖艳的红,不,还参杂一些暗沉的红。
红得像血。
苏念默默吞了吞口水,她对这种颜色尤为倒胃。转眸看向一直站在身后且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这条血红色的洪流而改变神色的裴子墨。“裴子墨,这是怎么回事……”
青衣阁也不是不经商,经商通往西夏都有西夏为商人专备的商道,根本就没来过这。
她应该在来之前让西夏青衣阁分舵将西夏地形和如今的社会形势都传递到青玉手上,好做分析的。
裴子墨淡淡抬眸,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映着那河流的红,竟是让他清远的眸子也染上了几分邪魅,薄厚适中的唇半抿,看向苏念,淡淡道,“这是祖农部落的血河,与苗疆的黑河性质差不多。”
其实进入西夏不止这一条路,可是官道是不能去的,否则东曜老皇帝是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那这寻找青河图之路,便会更艰辛,又多一条阻碍。
苏念听了裴子墨的话,脸上凝重并未锐减半分,反倒是愈发凝重,米分唇紧咬。
苗疆是蛊毒发源地和盛产地,蛊毒能控人心,能改变容貌和体格,还能作毒作药,总之用处颇多,虽被世人视作邪术,难成正道,可是古往今来,想要掌控苗疆蛊事以此来征战四方,以邪术称霸天下的君主和有心人并不在少数。
苗疆土地也就两个城镇那般大而已,族人也就上千而不足万,可却从未有人攻克过苗疆。其原因就是苗疆边境那条环绕苗疆,将苗疆安全包围其中的黑河。
苗疆黑河河水呈黑色,还会不断滚动薄发黑色水泡。河面极窄,一次只能过一艘乘两三人的小船。当然,河面如此之窄,也有不少人妄图运用轻功飞踏过去。可是只要一跃而上,途经河面,黑河里便会飞窜而出一似龙似蛇,头长巨型触脚的黑漆漆生物将其吞入腹中。
苏念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涛涛湍流的血红长河,胃里一阵翻涌,面上却依旧神色淡淡,清冷的眸中同样有着红的倒影。“这红河中,不会也有什么吧。”
“不知,未曾关注。”裴子墨黑眸紧锁那红红的河水,眉眼间都是淡淡的愁绪,“因着有苗疆黑河为前例,便无人敢在红河上猖狂。”
黑河里那怪物无数英雄豪杰前去讨伐,都并未成功将其斩获,反而皆是丧生黑河怪物口中。
苏念闻言秀气的眉头紧皱,杏目微眯,“眼下这红河又无人摆渡,我们如何得以过河。”
裴子墨淡淡看着苏念,“有人摆渡,只是,一次只能过两个人。”
苏念闻言回头看了看,她和裴子墨为两个,青玉和墨寒又是两个,这种情况下青奴是绝不可能隐匿暗处随行,如若不然,红河都过不了。可是,摆渡一次只能过两个人,那么最后只剩青奴一个人?
苏念不禁眉头皱得更紧。
暗处的青奴好似看穿了苏念的想法,为了不让苏念担心,冷冷的声音虚无传来。“小姐不必忧心,属下从西夏商道或官道走便是。只是属下一人,顶多言明是青衣阁执事,小姐大可不必担忧。”
如果说是苏念他们一起走大道,必然轰动东曜和西夏两国。青奴一个人,世人皆知青衣阁分舵遍布各国,身为四大影卫之首的青奴四处游走,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苏念犹豫着,还未开口,便听闻一声踏空,不远处好似就少了一抹气息。
苏念还在错愕,一旁的裴子墨却是黑曜石般的眸子晦暗不明地看着苏念,淡淡道:“别看了,青奴走了。”
苏念点点头,罢了,青奴的武功很高,连自己都不知道高到何种地步,当年若不是他身中剧毒,恐怕那些人亦不是他的对手。
裴子墨看着苏念的眸暗了暗,上前几步,手指抵在唇边,朝着血河对面,轻轻吹响,声音清远而悠扬,传到河对面。
不一会儿,血河对面树木丛中窜出一小老头,探头探脑地看了看河对面,发现有人渡河,又回过头推搡着一艘小木舟走了出来,慢慢将小木舟推进河里,拿上船桨,朝苏念和裴子墨划来。
船缓缓驶向岸边,顺利抵达岸边,小老头看了看岸边的裴子墨等人,嘴边的胡子翘了翘,“是你们要搭船?”
苏念点点头,“老伯可方便?”
小老头听着苏念对自己的称呼,嗤笑两声,“噗,哈哈哈,我一个糟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老伯。”
苏念淡淡打量着眼前的小老头,约莫一米五高,背微微坨起,更显矮。脸上有皱纹,却是不多,白花花的胡子不长,还有些翘,看那样子,也就是五十多岁的样子。“老伯看起来大抵也就五十出头,不必那般贬低自己。”
听闻苏念此言,那小老头笑得更欢了,捋捋胡须,笑道:“哈哈哈,小丫头,老头子我都快过百了!还五十出头,你莫不是讨我欢心,好免了你的过渡费吧!”
苏念闻言微微一愣,快过百?不可能,这小老头虽胡须头发都雪白,可怎么看都不像过六十的人,怎么就快过百了。
裴子墨见苏念这模样,也知道她是不相信,便缓缓走近苏念,微微侧头,附在苏念耳边,轻缓而温和地道,“摆渡老伯常年在血河旁渡人过河,受血河熏,饮血河水,若不是日夜不得眠,估计都还是年少模样。”
“饮血河水?”苏念微微讶异,眼看着眼前那湍流的血红的河水,这……怎么喝得下……
裴子墨黑曜石般的眸子微闪,薄唇微抿,不知道该不该跟苏念说……
苏念微微侧眸,将裴子墨的神情尽数纳入眼中,眸子微转,“裴子墨,怎么了。”
“没什么。”
裴子墨直起身子,淡淡看着前方。
苏念摇摇头,看了看裴子墨,又看了看那血河,秀眉微蹙,“河水有什么问题?”
裴子墨黑眸微微一动,终是没有言语。
“哟,这公子不说话,是怕吓着这小姑娘吧?嘿嘿。”小老头好笑的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书快电子书为您整理制作
苏念愣了愣,小老头都听见了?看来小老头也是有武功的人。
“唉呀,这河水啊,老头子我也不愿意喝啊。当年不懂事沾染了,不喝就活不下去咯。那时老头子我也八十岁了,在替摆渡的祖农部落族人暂时守着船。本是不能替着摆渡人的,被一个小姑娘骗得将她给摆渡了过来,还沾染了河水,自从那时沾染了,就一直是八十岁的模样。”
小老头搅动着手里的船桨,好似颇为无聊,“后来真正的摆渡人回来了,气恼不已,上报祖农部落族长,况且离开这河水我就会气绝身亡,不仅因为被罚,为了活命,我就只能一直这血河摆渡咯!不过倒是一年比一年年轻了,哈哈!可是这河水均是由罪人血水凝成,阴气重的很!沾不得,沾不得啊!”
苏念闻言不禁打了个冷颤……
裴子墨轻轻揽住苏念的肩膀,五指微微握了握苏念的手,“别怕。”
苏念摇摇头,她不是害怕……“没怕,有点……吃惊而已。”
裴子墨点点头,“这是祖农部落特殊的惩罚方法,将罪人身上血管都割开,任凭血流入血河之中,那种感觉着自己的血液一点点流走、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感觉,痛苦至极。”
苏念灵动的眸子滞了滞,点点头,“嗯……”
祖农部落的族长一定是个变态!
“老伯摆渡多少年了?”苏念问道。
“将近二十年咯。”
闻言,苏念默了默,那就是一年年轻近两岁?
小老头将船桨插直,一手叉腰,道:“还坐不坐船啊!”
苏念点点头,“坐。”
“那就快上来!”
这小老头……一开始还觉得他可爱的苏念现在觉得这小老头一点都不可爱了。
裴子墨揉揉苏念的黑发,牵着她往船上走,不忘回头吩咐墨寒,“墨寒,待会你带着青玉赶第二趟。”
“是,世子爷。”墨寒点头道。
而青玉……一直躲在墨寒身后不敢出来,这条河……她看一次都觉得十天睡不着觉了。她不要看第二次,她怕她会直接吐出来……
裴子墨和苏念直直站在小船上,小老头动作熟练地摇着船桨摆渡,还不忘闲扯。“这公子和小姑娘可是兄妹?可是同一地方的?这怎么从祖农部落这地去西夏,不从官道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