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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死的时候有谢浔在身边,这一世重生的时候,他也在身边,看来与他真是有缘。只是前世的遭遇已经说明了,她与他之间,只是孽缘罢了。
    好在自己看穿了一切,不会再为他动心了。
    想到这里,崔娆苦涩一笑:“看来,昨日我让大家担心了。”
    “没事。”谢络亲热地拉着崔娆的手,笑道:“看来,那郎中说的没错,你真的无甚大碍。看你如今身子大好了,我很是欢喜呢!”
    “谢谢阿络如此挂念于我。”崔娆说道。
    “谢什么?我们可是金兰之交呢!”谢络冲着崔娆眨了眨眼,一脸的微笑。
    崔娆没有再说话,只是笑着望着她。
    “阿娆,你快过来,给大家道个别吧!”崔植对着崔娆叫道。
    “是!”崔娆一听崔植这么说,也不好再推辞,便拉了谢络等人,一起走过来。
    一走到众人跟前,她便行礼问安。
    众人皆回了礼。
    双方这才起身,又说起话来。
    “二姑娘的身子可大好了?”谢沧笑着问道。
    想到先前谢络对自己那番话,如今谢沧又这样问,想必昨日自己在谢浔面前失态晕倒之时,他也在场,崔娆脸微微一红,略带羞怯地说道:“谢谢二公子挂念,我已无碍了。”
    “这便好。”谢沧呵呵笑了笑,“昨日从崔府归来后,我三……三妹可一直都担心你呢!”
    闻言,崔娆心底一暖,回脸看着谢络笑了笑:“我与阿络是金兰之交嘛,她自然担心我的。”
    谢络微笑着拉过崔娆的手,说道:“你呀,还是别让我担心得好。到了清河,可要好好养养身子。”
    “我会的。”崔娆点头应道。
    大家在一起,又说了会儿话,看时辰不早了,崔植便叫着崔娆上车,准备赶路。
    看侍从拉了崔植的马过来,少年们便都围到崔植面前相送。崔娆又与谢络、桓萱等几个姑娘道了别,这才转身,准备回马车上去。
    没走两步,便听见身后有个少年的声音响起:“崔二姑娘。”
    听到这声音,崔娆身子微微一僵。
    这是谢浔的声音。
    崔娆顿了一下,这才回过身,行了一礼,轻声说道:“三公子有礼,不知三公子还有何事?”
    谢浔回了一礼,淡笑着问道:“昨日二姑娘因悲伤过度而晕厥,谢浔只想提醒一下二姑娘,先人已逝,还望二姑娘莫要太过悲伤,若再伤了自己的身子,便不好了。”
    崔娆浅笑回道:“昨日之事,崔娆多有失礼,让三公子见笑,还请三公子谅解!如今崔娆已然无恙,有劳三公子挂心。以后,崔娆必不会再让三公子难为!”
    听到崔娆如此礼貌疏离的回话,谢浔怔了一下。
    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了崔娆对自己,确实与往常不一般了。可昨日她还是见到自己,便像牛皮糖一般贴上来的崔氏阿娆,怎么过了一夜,便变得陌生了?
    正在谢浔寻思之时,崔娆又说道:“娆还要赶路,如果三公子无他事,便先告辞了。”
    谢浔只好微笑着拱了拱手,“那浔祝二姑娘一切顺利,万事顺心。”说着他行了一礼,便转过身走了回去。
    崔娆见他一回去,桓萱、袁雯樱、张伶薇等人便立即围拢上去,争先恐后地与他搭着话。想必自己以前也是这般的吧?
    想到这里,崔娆心底一叹!谢浔此人,只可惜了这些女子对他的那番情意。然后转过身去,上了马车。
    听到崔植在外面说了几句临别之言,马车这才辚辚走起。
    随着马车的行进,在帷帘地跳动间,崔娆看见马车经过了前来送别的一行人的车前,谢浔挺拔的身姿特别显眼。
    崔娆只觉得心中有些莫名的烦闷,皱了皱眉,用手按下帷帘,将车外的事物都牢牢关在了外面。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自己与他们的世界隔绝。
    三年后再回来,一切便与前世都不一样了。其中最大的不同便是,谢浔,我不会再喜欢你。
    崔植护送着桓氏母子三人的马车,一路向北,往崔氏家族的老家——清河郡而去。
    江安侯一支虽然自崔娆祖父一辈便离开了清河,定居建安城,但每逢族中大事,也会回清河,且身故去之后,也是回清河下葬、守孝。因此,与留在清河的崔氏族人并未疏远。
    崔娆一家回了清河后,族中也派有专人负责安排,将桓氏母子三人安顿到了崔镜的堂兄崔韧家中居住。
    崔植在崔镜下葬后,又陪着桓氏母子在清河住了半月,看崔韧一家对母子三人照顾有加,自己也无事再担心,这才离开清河回了建安,向父亲复命。
    在清河,桓氏母子的生活一切由族中安排,也无甚烦心之事。
    远离建安的尘嚣,崔娆的日子倒也过得平静。
    桓氏与族里的妇人平日在一起拜拜佛、绣绣花什么的,而崔栉也得到与族里其他子弟一起到附近的书院上学。
    崔氏家族的女子也要上学,族里专门请了夫子来教女子念书。崔娆也与大家一起到女子学堂上上学,闲时还与族中的女孩子们到山上采采野果,下河摸摸鱼。
    这与建安完全不同的生活,让她觉得新鲜而欢乐,身子也比前世好了不少。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慢慢流逝了。转眼桓氏母子三人在清河呆了已经两年多了,很快守孝期便满了。
    两年多的岁月,崔娆已经长成了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女,再加上她绝美的容貌,不知不觉间,她便成了清河郡远近闻名的美人。
    桓氏觉得,女子声名太盛,终究算不得好事。不过想到很快崔娆便会离开清河回建安,而京中名媛贵女众多,自家女儿未必再如此出众,桓氏倒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这日,桓氏与崔娆来到崔韧的妻子吴氏院中品茗闲聊之时,吴氏无意提起九云山天恩寺的善航法师外出云游归来,七月十五,他会在天恩寺主持今年的盂兰法会,济度六道苦难,报谢父母长养慈爱之恩。
    “这善航法师可是得道高僧,由他亲自主持这法会,可是难得的盛事。可惜我是去不了。”说到这里,吴氏不无遗憾。
    “为何?”桓氏讶然问道,“过中元节不是七月十四吗,第二日才是盂兰法会的,二嫂完全可以去啊。”
    吴氏笑了笑,说道:“虽然两者错开了一天,但此去天恩寺,路上便得耽搁一天。因此,要去这法会,七月十四日一大早便出门。再说了,今年族里的中元节由我们这一房三家操办,那几日我必是忙得晕头转向,如何能抽得空出去?”
    听到吴氏提起善航法师,坐在旁边的崔娆心里一动。
    在前世,崔娆便听过这善航法师的大名。她若没记错的话,明年善航法师便会圆寂归天。
    前世善航法师圆寂后,弟子茶毗其遗体后,得舍利上千颗,在当时极为轰动。如果这一世善航法师还是于明年西去的话,算起来,这应该是他圆寂前所主持的最后一次盂兰法会了。
    于是,崔娆在心里便暗暗下了决心。她要去这法会,为爹爹祈福,尽自己最后一份孝心。
    ☆、第四章
    与桓氏从吴氏的院子回来的路上,崔娆便给母亲提起了这桩事,让母亲带着自己一起去天恩寺参加这盂兰法会。
    听崔娆这般说,桓氏面色有些为难:“阿娆,你刚刚也听二婶娘说了,如果要去参加这法会,便不能留在家里,参加族里中元节的祭祀仪式了。”
    闻言,崔娆撇了撇嘴,说道:“女子又没有资格上祠堂。娘和女儿反正也参加不了这祭祀仪式的,还不如去天恩寺参加这盂兰法会呢。”
    “可你弟弟是你爹爹唯一的儿子,他要去祠堂的啊!”桓氏苦口婆心地说道,“再说了,我们在你叔叔家住了这么久,他们对我们一家怎么样,你也看在眼里。到了那几天,他们为了准备中元节的祭祀仪式,必定异常繁忙,娘总应该去搭把手,帮帮他们吧?”
    “那这么说来,便去不成这法会了?”崔娆的表情很是失望。
    “我们以后有机会再去吧!”桓氏柔声劝道。
    “可我们都快离开清河了!就算明年善航法师再办法会,我们远在建安,也去不了啊?”崔娆有些着急。
    更何况,明年善航法师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根本没有下一次了。
    “建安城也有高僧的。”桓氏安慰道。
    “嗯。”崔娆无奈地点了点头,可似乎心里还是不甘心,又想了想,然后又对着桓氏小心翼翼地说道,“娘,要不你和阿栉在家里准备族里祭祀之事,女儿一人去天恩寺,可好?”
    闻言,桓氏一愣,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你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独自出门,这怎么行?”
    “如何不行?”崔娆不服气地说道,“以前在建安时,女儿在庙宇之中就见过无长辈相陪的女子。”
    “在建安的庙宇上香,一天便可来回。此去天恩寺,一来一回却要三四日,你让娘如何放心你?”桓氏说道。
    “娘有什么不放心的?”崔娆对着母亲劝说道,“还有几月,女儿就及笄了,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
    “不行!”桓氏仍然摇着头。
    “娘!”崔娆拉着母亲的衣袖,撒娇道,“你便让女儿去这一回吧!女儿真的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阿娆,你从未独自出过门,娘亲不放心!”桓氏叹气道。
    在桓氏的心里,崔娆还是那个在自己羽翼之下的孩子。可在崔娆心里,自己已经是嫁过人,死过一回的人了。这一次的重生,让她对鬼神之说更是深信不疑,她相信,这由去世后化身为舍利子的善航法师主持的盂兰法会,定能让父亲的灵魂得以安息,所以,这一趟,她必须要走。
    想到这里,崔娆又对着母亲劝道:“可女儿不能一辈子跟在母亲身边啊!女儿长大了,总要出嫁,总要离开家,到那时,女儿还有谁可以依靠?不如母亲现在便让女儿自己出门,多历练些!”
    “什么出嫁?”桓氏听到崔娆的话,眉头一皱,对着女儿嗔道,“小小年纪,说这些也不害臊!”
    “难道女儿不出嫁?”崔娆对着母亲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上一世,自己十七岁便嫁去了燕地。算起来,在母亲身边也呆不了多久了。
    “可哪有姑娘家,像你这般说话的?”桓氏瞪了女儿一眼。
    “娘亲,女儿说的可都是实话,你就让女儿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吧!”崔娆拉着桓氏的衣袖,继续央求道,“这善航大师是世间少有的得道高僧,女儿想去这法会,只是想为爹爹祈福,也不枉爹爹生前对女儿疼爱一番。”说到这里,崔娆眼睛一红,便哽咽起来。
    经历过生离死别,崔娆知道,家人对自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桓氏与崔镜少年夫妻,相知相伴十几年,感情极深。看到女儿提起丈夫,她心中也是一酸。想到以前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时光,更是忍不住泪水涟涟。
    “娘若是实在担心女儿,派个得力的人护送女儿前去便是!”崔娆又说道,“再说了,崔家在清河乃是世族大家,谁人不敬重我们。我马车上有崔氏族徽,想必无人会对女儿无礼的。”
    桓氏低着头,似在思忖着什么,并未说话。
    见母亲的神色间似有松动之色,崔娆便趁热打铁道:“娘,你就可怜可怜女儿对爹爹的一番孝心吧!让女儿去参加这法会,为爹爹祈福吧。女儿这一世,别无所求,只愿家人能够平安多福!”说罢,她用衣袖捂住眼,偷偷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见此情形,桓氏终于心一软,深深叹了一口气,点头说道:“如此,娘便同意你去天恩寺。不过,你不可在外贪玩好耍,务必快去快回!”
    见桓氏终于应了自己,崔娆又惊又喜,擦干眼泪,一把抱住母亲,大叫道:“谢谢娘!女儿这就去准备!”说着便松开母亲跑了开去。
    桓氏看着女儿雀跃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是啊,女儿就快及笄了,也到了快议亲的时候了,能学着自立一些,其实也好。
    七月十四一早,桓氏与崔韧夫妇亲自将女儿送出了门。
    陪崔娆前去天恩寺的,有丫鬟翠晴,和车夫宋录。
    宋录三十多岁,原是崔家护院。因少时在武当山学过武,崔韧便叫他驾车护送崔娆前去九云山,途中若是有事,凭他一身本事,还能保护崔娆。
    桓氏原本还要找两个人陪着崔娆前去,但被吴氏劝住了。
    吴氏告诉桓氏,清河一带甚为天平,贵女前去天恩寺祈福,也是平常之事。再加上这一路前去,走的也是官道,三四日便回来,不用为此大费周章。而且,这去天恩寺参加盂兰法会去的人本就多,带的人多了,反而引人注目。
    桓氏想想也对,这才只叫了翠晴陪崔娆一起去。
    活了两世,除了前世临死前逃命那一回,崔娆这般独自出门,倒真的是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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