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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娆看着谢浔的背影,恨得牙痒痒,却毫无办法。待大军走远了,再也看不到了,她才与兄嫂一起归了家。
    崔娆本以为谢浔回来后,手边事务肯定繁多,打算过几日再想法子约他出来见面。
    没想到次日一早,崔献便派人来传话说,谢韶夫妇与谢浔晚上要过府来。
    听到这个消息,崔娆愣了片刻。
    这架式,怎么像是定亲前的相看呢?
    她原以为,崔献与谢韶私下既然有了约定,便不用相看了。没想到谢家竟然如此看中礼数,还是要将谢浔带过来给女方家相看。
    不管怎么样,自己晚上便能再见到谢浔了。一想到这里,崔娆心中便雀跃不已,就盼着快些天黑。
    说起来,崔家曾经两次相看过女婿。一次是相王阑,一次是相赵斐。上两次,王家与燕王皆是天快黑才来,大家便直接到清竹院席上见的面。
    而这一回,谢家酉时便过来了,此时离开席还有半个多时辰。
    崔献便派人叫了崔娆与桓氏到中堂来待客。
    崔娆听说谢浔过来了,心中激动不已,却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她跟在母亲身后进了中堂,偷偷瞥了一眼谢浔,便将头低了下来,也不敢多看他,便先去给谢韶与青阳公主行礼。
    青阳公主看见崔娆,似乎十分喜欢,亲自上前将她扶了起来,送了她一对嵌红宝石滴珠耳坠做见面礼。
    崔娆赶忙道谢。
    青阳公主拉过崔娆的手,含笑道:“其实我送儿媳妇的礼,你是早就收了的啊。”说罢,手指在崔娆腕上的白玉镯上轻轻一抚。
    崔娆面色一红,说道:“臣女之前不懂事,不知这玉镯如此珍贵,贸然收下,还望公主莫怪。”
    “怪你做甚?”青阳公主笑吟吟地说道,“这镯子早送晚送,都是要送与你的,早点收下更好!”
    崔娆一脸娇羞,不知如何回答,便抬头看了看谢浔。
    谁知谢浔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站在一旁抿着嘴偷笑。
    桓氏这才明白崔娆手上这玉镯的来历,想着青阳公主既然对自家女儿如此有心,崔娆到了谢家后,应该不会受婆婆的气,心头也是一阵欣慰。
    崔献又招呼着众人坐下,随意说起话来。
    崔植兴致勃勃地问起谢浔出征之事,谢浔便将自己所见所闻相告。崔献与谢韶也是擅兵之人,不时插话对谢浔等人这回用兵作战之策进行点评。
    听他们说得轻松,崔娆在一旁却听得胆颤心惊。不过,谢浔总算平安回来了!想到此,又看着谢浔好端端地在自己面前,与众人说着话,崔娆面上不禁浮出一丝微笑。
    正要众人相谈正欢之时,有下人上前禀报说酒席已经准备妥当了。
    崔献便招呼着大家前去清竹院用席,并与谢韶率先出了中堂。袁氏带着崔栉去请崔老夫人过来,便由桓氏招呼着青阳公主。崔植则陪着谢浔,崔娆便扶着有孕的蔡静蕴一起出了门。
    可出了门没走多远,蔡静蕴便说自己累得慌,崔娆力气小,扶不住她,便将崔植叫过来陪着自己。
    这样一来,崔娆便与谢浔走在了一起。
    两人对看一眼,皆未说话,却很有默契一般,走得极慢。慢慢地,两人便被众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从中堂到清竹院,要经过崔家花园。
    路过园子里那棵黄桷树下时,想到崔娆相看王阑那晚,谢浔在这里偷亲自己一事,崔娆不禁轻笑出声。
    谢浔想是也想到了此事,听到崔娆的笑声,面色一红,问道:“你笑什么?”
    “不笑什么?”崔娆仰头看着他,调皮地回答道,“只是看见这树,我便想笑!”
    “现在知道笑了?那昨日在街上,为何要哭?”谢浔问道。
    崔娆一怔。想到昨日之事,她轻轻咬了咬唇,说道:“不知道,一看见你便想哭。”
    谢浔一听,扯了扯嘴角:“以后不许哭了!你哭起来好丑。”
    “我知道。”崔娆嘟着嘴。幸好自己在他走近之时,用手将脸蒙住了。
    “我走到你跟前时,为何要将脸遮起来?”谢浔又问道。
    崔娆哼了哼,说道:“你不是嫌我丑吗?遮起来免得碍你眼啊。”
    “以后也不许把脸遮起来。”谢浔嘴角轻抿,“我就是喜欢看你丑的样子。”
    崔娆一梗,说不出话来了。
    见崔娆一副吃了瘪的模样,谢浔偷偷笑了起来。
    “对了,怎么还要相看啊?”崔娆问道,“我伯父不是与你父亲早说好了我们的亲事吗?”
    谢浔瞥了她一眼,说道:“这不是礼数吗?要让你们家里先看看我,还要问你看不看得上我啊。”
    崔娆撇了撇嘴,说道:“你不是说我在八岁的时候便看上你了吗?”
    “如今可不一样了。”谢浔望着崔娆,笑了笑,又说道,“我这可是才从战场上回来,万一少只胳膊断条腿,你说不定就看不上,不要我呢?”
    听了谢浔的话,崔娆身子一僵,随即停下脚步,红着双眼望着谢浔,说道:“你说什么呢?就算你少只胳膊断条腿,我也要!谢浔,就算你胳膊腿都没了,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就要的!”
    谢浔一听,哭笑不得:“阿娆,你这是在咒我吗?”
    “我还没说完!”她望着他,眼泪从面颊上淌过,“我说过,谢浔,就算你死了,我追到地府也要找到你!还好,老天待我不薄,将你好好地还给了我!”
    闻言,谢浔神色一动,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崔娆。只见那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清亮的水气,自己在她的眼中,随着波光荡漾着。
    长久的思念,多时的隐忍,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来了。
    不知不觉间,他只觉得鼻尖酸酸的,嘴里像被什么哽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久,他才哑声叫着她的名字:“阿娆……”
    “谢浔!”崔娆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呜咽着哭了起来。
    谢浔用双手将她搂得紧紧的,似乎一放开她,便会发现这又是一个梦,梦醒了,她也不见了。就像这半年来,每个夜晚自己醒来时那般,留给自己的,只有惆怅和思念。
    如今,终于可以紧紧的拥着她,感觉到她真实地在自己怀里,世间似乎再没有比这更美好之事了。
    他低下头,想去寻她的唇,刚刚触到,便听到桓氏一声惊呼:“你们俩这是作甚?”
    两人一惊,赶紧分开。
    崔娆满面绯红,偷偷抬起眼,看见桓氏与青阳公主走了回来,正一脸惊异地望着自己与谢浔。
    她心中不禁暗自叫苦,自己与谢浔这样,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发怒。
    正在尴尬之时,青阳公主突然呵呵笑了起来,转脸对着桓氏说道:“亲家母,看这两个孩子好成这样,我看我们还是选个吉日,为他们早些完婚吧。”
    桓氏盯着崔娆和谢浔,犹豫了片刻,然后对着青阳公主点了点头,笑道:“日子你们选好便是。”
    青阳公主笑着说道:“那我们选几个吉日,到时送过来你们挑。”
    桓氏笑了笑:“一切便依公主所言。”
    “好。”青阳公主拉过桓氏的手,“那我们快些回清竹院吧。”
    桓氏点了点头,又转过脸,对着崔娆和谢浔说道,“你们俩跟上来,别再走丢了,一屋子人可都在等你们呢。”
    “是。”崔娆与谢浔不敢再耽搁,便跟了上来。
    看着母亲的背影,崔娆对着谢浔小声说道:“糟了,先前你亲我,肯定被我娘看见了。”
    谢浔撇嘴:“没事儿。我都没亲到。”
    崔娆咬着唇,说道:“可你当时抱着我,这总是了吧?”
    谢浔一脸无辜:“是你先扑过来的!”
    崔娆嘟着嘴:“那我娘要问起来,我要怎么说呀?”
    谢浔瞥了瞥她,一脸正色道:“你就说,你到我身上来擦眼泪鼻涕的?”
    崔娆一听,气得牙根直痒:“谢浔!”
    谢浔见崔娆气得脸都红了,赶紧讨好道:“阿娆,别恼!是我错了……”
    青阳公主与桓氏虽然和崔娆、谢浔之间还有些距离,但也隐隐听到两个人在后面说的这些话。
    两人互相看了看,相视一笑。
    做父母的,自然都希望自己儿女能过得好。
    看来这门亲事,至少两个孩子是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光棍节,谢浔与崔娆结婚!前十名留言的读者送红包!
    ☆、第90章
    崔娆与谢浔成亲的日子定在八月十二。
    到了这日,谢浔骑着那匹与自己在战场上同生共死的玉骢马,来到江安侯府,迎自己的新妇过门。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穿着红色的喜服,坐进轿中,跟随着自己步伐回家,他的心像踏入了云朵里一般,软软的,柔柔的。
    对崔娆而言,此时同样仿若在梦中。
    直到拜完堂,与谢浔一起入了洞房,她才敢相信,这一切不是梦,而是真的。
    喜娘的声音响起:“公子,该揭新妇的盖头了。”
    他要来掀盖头了。
    想到这里,崔娆突然心中突然有些小小的紧张,双手紧紧攥着裙边,手心里渐渐沁出了汗。
    谢浔接过喜娘递上的玉如意,手不禁微微有些颤抖。
    他抬起眼,看着崔娆僵直地坐在喜床之上,等待着自己去揭开她头上的盖头。
    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今日,两人终于修成正果。谢浔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他缓缓走到床边,伸出手,用玉如意掀着盖头的一角,突然他脑中有莫名的东西闪过,突然觉得自己揭开盖头,出现的女子并不是崔娆,而是桓萱。
    他心头一紧,猛地冷汗涔涔冒出。
    如果盖头下的女子,不是崔娆的话,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谢浔赶紧甩了甩头,然后在心底安慰着自己,定是这些日子自己患得患失太过了,才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他定了定神,不再迟疑,将手中的玉如意果断地向上一挑,一张女子美丽的容颜便映入他的眼帘。
    这女子脸上搽了脂粉,似乎和崔娆平时的模样有些不同。
    他仔细瞧了瞧,确实是崔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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