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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也只是玩笑话,大雍同姓之间,未出五服是不能通婚的。
    阿秀提着衣裙进去,小心翼翼向皇后娘娘行了大礼。皇后娘娘只笑着道:“快起来吧,自家亲戚,就你最重礼数。”
    皇后娘娘出生永昌侯府,年幼丧母,在没有进宫之前也曾过了一段不容易的日子,所以知道阿秀从小流落在外,更是越发对她心疼。
    阿秀起身,稍稍抚平了一下身上的裙摆,上前接过宫女手里的美人锤,不紧不慢的为皇后娘娘捶起了小腿。
    “礼数不可废,皇后娘娘虽然心疼阿秀,可阿秀却不能对皇后娘娘不敬,娘娘不介意,但是别人看着也会说三道四的。”阿秀十一岁才认祖归宗,那之前过的日子是这些皇室圈贵们不能想的,有些人便喜欢拿这些来做文章,别的公主郡主礼数不周,那是天真率直,可阿秀若是出了错,只怕就会被扣上目无尊长的帽子。
    这些都是阿秀进了王府之后,明姨娘一点点的教她的,那时候明姨娘并不知道阿秀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处处都格外小心,在交际上也对阿秀严格控制,礼数方面更是请了宫里的老嬷嬷亲自去教她。
    幸好阿秀聪明过人,且她从小服侍别人,跟懂做低服小的派头,所以连老嬷嬷都夸她可人疼。
    皇后听了阿秀这番话,只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眉眼透出了几分笑意来。
    阿秀的婚事,明姨娘私底下也是跟皇后提过的。若非特殊原因,其实皇上也懒得为臣子赐婚,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太宗皇帝的时候,公主看上了高中的状元爷,可谁知道状元爷上表说自己已经订过了亲事,请皇帝收回成命。皇帝很郁闷,又觉得对不起公主,公主便舍了状元爷,看上了探花郎。皇帝又是一封圣旨下去,谁知第二天,探花郎也递上了奏疏,申称家中有一个从小养到大的童养媳,不日就要成婚了。这下可把太宗皇帝气得半死,原先进士入朝先要在翰林待上几年,就因为这个,皇帝直接下了第三道圣旨,把状元爷和探花郎两个人都外放出去,做了九品芝麻官。
    所以,从此之后,但凡皇帝赐婚,大多都是朝臣们私下已经看对眼了,为了以示尊贵,请皇帝再隆重的说一遍。毕竟大家都懂一个道理:强扭的瓜不甜。
    “你啊,就是小心过头了,不是我说你,你如今就算骄纵些,那又如何?你越发记得以前的事情,越发的小心,别人才会越发想去知道你以前的事情,傻孩子,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皇后见阿秀脸上仍旧带着几分谦卑,只微微叹了一口气,又问:“今儿你去了许国公府没有,我猜你是会去的,有没有遇上太子妃?”
    阿秀听皇后娘娘提起的太子妃,顿时就明白了几分。太子妃和自己无亲无故,为什么要帮自己呢?太子妃自己还是许国公家的女儿,自己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面上自然也不好过,怀着身孕还亲自过去走一趟,想必是有皇后娘娘的授意。
    “多谢娘娘疼我。”阿秀起身又对皇后福了福身子,“其实……别说这事儿别人怀疑,就连我自己,有时候也会想着,会不是是哥哥和姨娘错认了我,心里也越发害怕起来。”
    “真是个傻孩子。”皇后娘娘只笑着道:“你和明姨娘长的像不假,可其实你更像你父王,显儿却更像他母亲,所以你和显儿其实倒并不是十分相像的。”
    听皇后娘娘说起这些,阿秀倒是不太清楚了,恒王府的小祠堂里虽然供奉着恒王的画像,可那正儿八经工笔的肖像画说起来真的看不出什么来。
    皇后娘娘见阿秀脸疑惑的神情,只笑着道:“我说的是,你和你父王年少的时候很像。”
    皇后娘娘才说完,便有一个宫女进来,手中捧着一副画卷。皇后娘娘只命两位宫女将这画卷展开,呈现在阿秀的面前。画卷上画着两位俊美少年,并辔而行,一个气宇非凡、一个丰神俊逸。
    “这……这两位是。”
    “左边的是当今皇上,右边的就是你父王,你自己瞧一瞧,像不像?”
    阿秀的视线在画卷上停留了下来,她知道恒王是武将,虽然祠堂里供奉的那一副肖像不太像,可她也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的父王是长得这般俊秀的。
    “你父王和当今皇上只差了三岁,这是皇上二十多年前在东郊狩猎的时候,画师为他们两人所画的。那时候你父王才十三岁,正是最年少的时候,你如今的神情模样,倒是和他那时候又七八分像,只是见过你父王这般大的人不多,没有什么人知道而已。”
    88|第 88 章
    皇后娘娘命人卷起了画卷,只继续道:“我也是三年前,皇帝下诏让你入皇室玉谍的时候,豫王提醒说起了这事情,才把这画找出来的。”
    原来豫王自从在国公府见过阿秀之后,便一直觉得眼熟,可却想不出到底在哪儿见过,直到他从淮南回来,皇帝寿宴的时候请了画师作画,提起二十多年为皇帝和恒王在东郊画过的画作,这才想了起来。
    后来周显上书让阿秀认祖归宗,皇帝对于皇室血脉一向清查严格,豫王看在自己小舅子萧谨言的面上,便将此事告知了皇帝。皇帝请人将画卷找了出来,阿秀头一次进宫的时候皇帝和皇后便已经认定了,阿秀就是恒王的亲生女儿。如若不然,皇室也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认了一个民女当郡主的。
    可周显和明姨娘却不知此事,所以才会有了后来一连串的事情。皇后将画收了起来,只笑道:“我今日把这画拿出来给你看,是想让你知道,你是恒王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有错的,谁要是敢质疑这件事情,那就是挑战皇室的威严,你大可以不必如此小心谨慎,除了宫里的那些公主,你就是大雍最尊贵的姑娘家。”
    阿秀稍稍低下头,脸颊上带着几分红晕,只福身点头道:“阿秀多谢皇后娘娘的抬爱,阿秀明白。”
    正这时候,外头有宫女进来回话:“禀皇后娘娘,欣悦郡主和四公主回来了,徐贵妃在御花园遇上了她们俩,也跟着一起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脸上显出几不可见的一丝嫌弃,只冷冷开口道:“请她们都进来吧。”
    这徐贵妃阿秀倒是知道一些的,是太后娘娘娘家的侄女,皇上刚登基不久,就被太后弄进了宫里,那时候皇后又身怀六甲,无心顾及后宫,所以才让她一步步的爬了上来,还怀上的皇帝的龙种,索性徐贵妃并没有一举得男,那几年也让皇后松了一口气,可谁知道太子病疫的时候,这徐贵妃却又怀上了龙种,并生下了五皇子。
    皇后娘娘从那个时候开始,变越发记恨起了徐贵妃,可这么多年,两人在后宫斗了大半辈子,也没有真正分出个胜负。直到豫王立储之时,皇后娘娘的立场明显的偏向了豫王,徐贵妃才赫然发现,皇后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经重立了阵营。
    阿秀坐在皇后娘娘软榻边上的小杌子上,拿着美人锤有一没一的替她锤着腿。她这两年其实也见过几次欣悦郡主,但是因为有前世的阴影,总觉得在她的面前,自己似乎还是抬不起头来。所以当她看见三个华服之人从殿外进来的时候,阿秀又习惯性的低下了头。
    欣悦郡主穿着一身芙蓉色的霏织丝锦衣,头上带着赤金五彩琉璃步摇,胸口还有赤金盘螭璎珞圈,盛装打扮,让人眼前一亮。而她身边站着的鞑靼四公主,穿的是她们鞑靼的服饰,大红色绣缠枝花纹的长裙,上身交领窄袖上衣,头上戴着镶白狐毛流苏小毡帽,皮肤虽不十分白皙,五官却生动分明,那一双浅褐色的眼珠子顾盼神飞,看见皇后娘娘也并不在意什么礼数,只拱了拱手笑着开口道:“皇后娘娘,你们大雍的花园可真好看,我们鞑靼的皇宫没有花园,只有广漠的草原,小花就长在草原上,春天的时候一望无垠,策马在草地上奔走,都是花香。”
    阿秀听她短短的几句话,都能想象出来那满地鲜花的样子,忍不住就带着几分向往,抬起头多看了四公主一眼。那四公主贵为一国公主,自然也是有眼力见的,一眼就看出阿秀的神采打扮并非是一般的宫女,只笑着道:“这是哪位公主妹妹,长的跟天仙一样好看,怎么方才午膳的时候没瞧见?”
    皇后娘娘闻言,只把正在一旁行礼的徐贵妃晾了一会儿,转头回答四公主:“她不是宫里的公主,她是恒王府的郡主,才刚过来。”
    “我刚刚还在外头跟欣悦姐姐打赌,说这世上没有比她更漂亮的姑娘,谁知道这才进来呢,就输了,这位妹妹叫什么名字?”鞑靼人生性直爽,四公主这一番话说的洪欣悦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
    皇后娘娘原本就不喜欢欣悦郡主,且今儿徐贵妃又在场,*长公主素来与徐贵妃亲厚,她也不是不知道,所以只笑着道:“论起掌长相,阿秀是比一般姑娘家长的好一些,不是我夸她,便是宫里这十来个公主,能比阿秀强的只怕也没几个。”
    古代身份比一个人的容貌重要千百倍,欣悦郡主长的再好看,她也妄想和宫里的公主们相比,四公主说的虽然是玩话,可她没在一旁劝着,也是托大的很了。
    欣悦郡主听了皇后娘娘的话,顿时脸上就有些变色了,只微微低下头去,掩饰她心中的怒意。皇后娘娘嘴角若有似无的勾了一下,心中暗暗冷笑,和她母亲欣悦郡主一样的脾气,怪不得到这个时候还嫁不出去,也是活该了。
    这时候阿秀抬起头,瞧见欣悦郡主窘迫的样子,心里却有着异样的滋味。前世她哪里见过欣悦郡主这副样子,便是在婆婆孔氏跟前,也都是颐指气使的样子,在萧谨言跟前虽说看着温和一些,但也不会这样低着头,一派做低伏小的样子。阿秀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她们这样的人,也不过就是柿子挑软的捏而已。如今她这样的身份,欣悦郡主对她就算有什么不满,也不过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徐贵妃在边上还摆着行礼的姿态,脸上的神色却越发僵硬了起来。皇后稍稍瞥了徐贵妃一眼,只装作讶异道:“哎哟,妹妹,你怎么还没起身呢,倒是我的不是,跟这几个孩子说了几句话,就忘了你了。”
    皇后虽然话语中似乎带着淡淡的歉意,可脸上却没有半点那种神情,徐贵妃倒是脸色淡然,只起身道:“是臣妾不请自来,扰了姐姐的清静。”
    “无妨,你这会儿不来,一会儿本宫也要派人去请你,再过半个时辰,也快到了开宴的时候了,难得皇上高兴,在内宫宴请群臣,你回宫好好准备一下吧。”
    徐贵妃只微微福身,那边欣悦郡主便抓住了机会一样,只急忙福身道:“那臣女也跟贵妃娘娘一起去了,臣女进宫时带的衣裳,在贵妃娘娘的宫里。”
    皇后也没留她们,只淡淡的说了一声:“去吧。”
    那边宫女们便送了两人出去,皇后命人摆了茶水果子,请阿秀和四公主吃。
    四公主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一会儿吃一口糕点,一会儿又喝一口清茶,只赞叹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肉更好吃的东西,原本我父王说,你们大雍人吃的都是草,我还不信呢,这些都是用草做出来的吗?”
    “这些不叫草,叫粮食,是植物的种子。”阿秀一边说,一边请宫女替四公主添东西,又道:“公主少吃一些,一会儿晚宴还有更好吃的,大雍御厨的手艺,一定会让四公主舍不得回鞑靼去的。”
    四公主只抿了一口茶,放下了茶盏,眼底却带着几分失落:“要真这样就好了,那也不枉费我大老远的跟过来,只是……这御厨的手艺,是不是只有住在宫里才有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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