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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母知道了那张地契,心里也有火,就那么点子银子,她这么些年也操劳了这么多,为这一家子老小的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最后就只得了这,而且就连这些,也给的不情不愿。但,她忍住了,能拿一点事一点,总比没有强。而且机会又不是没有,往后她也不傻了,捞多少就是多少。
    看着不再和自己说话的周彤,就连小弟也怕生生的,而大弟,却是站在娘这边,不是为了土地,而是为了娘难过,孙惠很是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是分配的问题,从头到尾都是错处,先前周海过分,而唤作现今,狮子大开口的孙母,也是有问题的。毫无办法,她的思维和古代人终究是不同的,两个时代思考的不同,所得出的道理也不同,她认为正确的,别人眼里却是离经叛道。
    别的不知道,但是孙惠有一点知道,这样的事只是开始,往后连表面的礼节也会丧失。住在这儿很尴尬,也很不自在,她想着建房子,建一所属于孙家的房子,不需要仰人鼻息,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样,她会很轻松,而且对大弟的思想也非常利处。
    但是,却有些舍不得,舍不得孙母与小弟。她可以和大弟离开周家,但母亲他们两个却没法子,这儿是他们的家,以后十年、数十年不变的家。不过即使舍不得,房子孙惠还是选择尽快的搭建。因为,那样一来,在周家的视线避开,没了她们姐弟二人的碍眼,周家更能接受些母亲,而小弟也不用夹杂在中间左右为难。
    搭建房子的银钱,很多,孙惠不准备只是盖一间茅屋,她宁可花费的银钱更多,也要砖瓦房,搭建的漂亮些。至于这笔银钱,孙惠把眼睛描向了围在圈子里的罗罗。它们卖了,也能值些银子,够买上一批砖了。
    罗罗不准备年初卖,因为小罗罗这时候已经看出公母,很幸运的是,有只罗罗是公的,罗罗性成熟是一年多,想来到了年尾会有小罗罗出生。到时候就能稳稳的赚上一笔,再加上辛苦些买上一头牛犊,照顾着长大,不管是卖了,还是租借,都能稳稳的来钱。
    这都是孙惠的成算,准备实现的成算。
    ☆、第21章
    吴彩蝶的到来,也清晰的感觉到了周家气氛的凝重,一点也不负去年下半年的和谐。不仅是周彤和周山,就连长辈们也是摆在脸上的不高兴,对待孙惠、孙尹很是脸臭,再看孙母,也是戾气,心情非常不好,没了往常的笑脸。吴彩蝶只略略坐了一会儿,没说几句话,就告辞了,让孙惠隔几日到她家里坐坐。
    实在是待不下去,吴彩蝶在这儿很是不舒服,有些话,想着还是让孙惠到她家里去再聊。孙惠笑了笑,很是不自然,知道家里的情况,也就没留吴彩蝶,起身送她:“好,我下次去你家里再详谈,你慢走。”吴彩蝶挥手,道:“好,你不要送了。”临出大门,吴彩蝶终是忍不住,左右瞧了一眼,见没人,凑过去低声道:“惠子,你知道吗,现在村子里说什么的都有,有一些话很不好听。都是都是说伯母的坏话,尤其是村头的那位碎嘴婆子,更是指指点点的说了一箩筐。”小心的打量了孙惠的脸色,见她没有难看:“你别气,都是胡乱说的,我清楚知道伯母的为人,下次再有人乱说,我会帮着呵斥的。”
    反正这一旬里,当周海为孙尹买了二亩地的事情被人传了出来,孙母的名声就彻底的臭了,她以前还有个对比,算是不错的继母,但现在,已经被认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孙母在这儿又没个亲族撑腰,更是被流言说的是万恶的继母,话是越说越难听。别说是孙氏娘三个了,就连吴彩蝶都是非常愤怒,她这么开口,是想帮着开解一番,免得孙惠胡思乱想。
    孙惠如果说半点也没在意,那是一点也不可能的,她就算成熟,心里也不是大佛,做不到被人指点的骂还能心平气和,一点不在意。但是,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活了三十多年,也算是能看透不少东西,对于这些指责,也能笑着面对,还能对弟弟和母亲进行安慰。所以,她对好友吴彩蝶道:“没什么,我不在意的,你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
    吴彩蝶确定孙惠没有佯装,确实心里不算纠结,叹了口气,果然如娘说的,孙惠已经是大人了,能够知道怎么看淡,不像她似的,很在意别人的眼光。“好,你不在意就好。恩,如果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就到我家里找我,我们聊聊,多一个人分担,也不用很累。”叮嘱着孙惠,就怕她心里难受,也不愿意和人诉说,憋的不痛快。
    孙惠笑了,点头道:“知道,我会去找你的。别太担心了,我都不在意的,记着,如果听了别人说我和我娘的坏话,就走到旁边去,千万别去和她们争执,不然我太过意不去了。”那些说坏话的,总有几个不是东西,如果吴彩蝶去争执,还不知道也被说成什么样。到时候可就让孙惠不好意思了,反正她只要当成耳旁风,说什么就装听不见,身上也不会少块肉!
    吴彩蝶瞪着眼睛,满脸的不高兴,嗔道:“你呀,就是太随和了,会被人欺负的。要我说,就该和那些泼妇好好的说一顿,别在后面说些风凉话。”拍着胸口保证道:“你就看着吧,我得让那些说你和伯母坏话的人好看,让她们不敢这样。”孙惠的担心吴彩蝶一点也不怕,她本来就因为脾气爽朗,不像其他姑娘温柔小意,被编排了很多碎嘴。现在她是为了朋友仗义执言,如果被继续编排,她根本就不惧!
    孙惠一把拉着她,有些急了,不禁求道:“千万别,我的姑奶奶!何必争这口气?你才多大,那些婆子就算被你指责一顿,也是不痛不痒,再难听的话她们也不是没听过!可你就不一样了,十二三的姑娘,最重的就是名声,虽然你已经定了亲,婆家知道你的为人,但是流言多了,不仅你爹娘担心,就连未来的公公婆婆听了也是不舒服的。一定得听我的,我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随她们说去,你千万别傻出头!”
    “知道了,我会记着的。”吴彩蝶被孙惠这么一说,整个人耷拉下来,活像松了气的气球,半点精神也无。她是不在意的,但是她未来公公婆婆却不能不考虑,闹到不可收拾地步,两家都很没面子。所以她想着,既然明面上不能帮着说话,呛声几句那些碎嘴的婆子,但背地里还是可以传播些孙母和孙惠的好,让大家明白,孙母不是那么坏的继母。
    回了屋子,就见到坐在床上,但精神却神游天外的大弟,孙惠满是心疼,本来还有几个玩伴的大弟,就因为最近的流言蜚语,那些玩伴的家人,都禁止继续和大弟玩,很多时候见了面也直接就错开,即使大弟主动打招呼,也装没听到。更有甚者,直接会骂出‘你这坏婆娘生出的野小子,活该死了爹!’这样的话来。
    孙尹当然不会好脾气,擂起拳头就冲了上去,两人厮打,本来经常干活的孙尹还占了上风,但是旁边那些人可不是光干看着的,有的就拿了泥土往孙尹身上扔,还有的直接拉起了偏架。反正到最后,孙尹鼻青脸肿的回来,身上也红红肿肿的,疼的龇牙咧嘴。孙母当时就怒了,逼着问和谁打架的,要找上门去。不过,不管怎么问,孙尹就是不说话,嘴跟河蚌似的,紧的撬不开,最后孙母没法,狠骂了几句,抹着眼泪给他擦了药酒。
    夜里,孙惠没问孙尹是和谁打架的,只安抚的跟他道:“擦了药酒很疼吧,明天就别去打柴了,换我去吧。你在家里歇息歇息。”没听见大弟的声音,但是可以知道,并没有睡着,孙惠语气沉重道:“一些气就先憋在心里,不用当场撒出来,要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人的脊梁,该弯的时候就得弯,别硬顶着。”审时度势四个字,是必须掌握的,只有这样,才能安稳的活下去。但也不是说没有尊严的,而是心里得有杆秤,知道该怎么去做才是合理的,别被人挑唆几句,就热血冲头,
    孙尹依旧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就当孙惠以为大弟已经睡着的时候,被子里传来抽泣声。那极度压抑的,只在喉间的哭泣,死咬着牙关不透出声来,一下子,孙惠也流了泪。她活了两辈子,可以不在意,但大弟自尊心太强,他如何忍受的了这样的指责?被好友的背叛,村子里人指指点点,他又如何装作若无其事?
    这无尽可恶的古代,多少人活在畸形的思想里,谁也无法挣脱。为了一点点口粮,为了能够活下去,牺牲了一切,但那又有谁会在意?谁也都在挣扎,如果你一旦松开手,这悲催的制度,会吞噬你的一切,就连苟且都是奢侈。
    “大弟啊,人活着就是憋屈,谁也不能顺顺当当的,一些面上风光无限的,背地里还不知道多少苦头往下咽呢。我们还小,只要正正当当的,靠着我们一双手去吃饭,去活着。别人的闲话,最终都会散去。”孙惠不忍心弟弟压抑,怕他心里不舒服,思想左性,便拿了些大道理出来讲。
    “姐,我们搬出去吧,别住在这儿了,我什么都不要他们家的。我呜我能活下去的,真的!呜姐姐!咱们走吧!”终于,孙尹开口了,抽泣着,满是委屈的哀求。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他能活下去,哪怕吃糠喝稀。
    叹了口气,孙惠无奈的道:“还得等几年,我们还得住几年,现在咱们走,你让娘怎么办?放心,我们会走的,风风光光的离开。”掷地有声的道。孙惠这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势必要实现的。
    ☆、第二十二章
    孙惠尽量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并没想过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不过这件事既然发生了,一切都在改变,她的计划得抓紧了。得快点的成长,让自己和大弟能够有个安生之所,也能养活自己,不让娘担心了。
    孙母这么做,或许在别人眼里,极其过分,捞了周家的给孙家,但是,当年之所以嫁进来,本身就不是单纯的,只是搭伙过日子罢了。现在孙惠不担心别的,她就担心小弟,周树还那么小,在这样关系复杂的家里,本身心思就细腻,现在又夹杂在两种立场中间,不知道是怎么的彷徨。
    但现在的孙惠,根本就接触不了周树,他被周奶奶带在身边,一点也没让孙惠或是孙尹说话的意思。彻底的隔离,背地里孙惠知道,肯定是说了很多她们的坏话,孙惠很愤怒,她一点不想小弟牵扯进来,见识这赤裸裸的碰撞。
    但是,即使怒火燃烧着,孙惠还是努力的压抑着,她知道这时候不管说什么,争吵什么,情况都不会变,反而会令周家更加的在小弟面前说更加不堪的话,最后,小弟会变的更加的痛苦。
    那生活在扭曲的环境,本来就不利于性格培育,周家不懂,所以他们这么做,并不是不在乎周树这个小孙子,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是教导,如何避免“近墨者黑”。
    不过周家不懂,孙惠明白,对于那样好的小弟,本身留着同一个母亲的血,她是不会让他受到更多的伤害,所以她拦住了准备一番干仗的孙母,安抚着她。现在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进一步的冲突,不然作为外地人的她们,会很难生存下去。
    古代的排外,大姓家族在各个阶层都是权利,而周家本身就是大族,不仅在青河村,这一带都是人数众多。
    既然不能够説的去和周家硬碰硬,那么也就别自讨没趣的晃悠,孙惠想的非常清楚,怎么做是最好的,最不容易受伤的。而她现在,就是有些担心大弟了,他自从那一架打过之后,再也没去和人打交道,伤好了后,就往山里去,不停的砍柴,周家的牛车也不用,一捆捆的拉着自己做的推车往镇子里去。每天都是很辛苦,赚些钱也攒着,说是将来搭建房子买砖用。
    大弟这样,孙惠更加的想买头牛了,而且还是只成年的,实在不行,就算买只驴也成。大弟每天拉车,虽然自己也帮着,但是就算轮换着,还是太累,尤其是到了夏天,人更是受不了。家里的地增加了,周家很显然不会帮着种,都需要孙母和孙尹他们来,到了夏天,也需要牛来耕地,不想外去租借,花上二三十文,那么还是得买只能耕地的畜生。为了这,孙惠去找了吴彩蝶,让她询问一下吴叔父,看看牛市里有没有合适的。
    去的这天,吴彩蝶正好不在家,又去了她外公家,是吴之见了她。当知道孙惠想买只能拉车和耕地的牲畜,不拘是牛还是驴的,就一口答应了。
    “好,我记着了,等我爹回来后,我会和他说的。让他一定帮着你注意,有了合适的就给你说。你放心,我爹做事一向不错,价格不会高,而且我爹相看非常不错,只要是我爹看中的,基本都是好的,在这一带我爹都是有些名气的。”吴之笑着对孙惠道。
    在牛市做掮客,不仅要会谈价格,最重要的还是相看,不然你给看了个差的,买回去养不了多久就死了,或是养着不中用,身体虚不能好好的耕地,那么名声就不好,下次就没什么人来找你了。所以,相看的好不好,是非常重要的,不然你也就不适合吃这口饭。吴之的爹,就是有双这么毒的眼睛,所以才会有名望,别人也愿意找。
    “吴叔父肯帮着相看,我哪里有不放心的,你等吴叔父回来,和他说说,买就买个成年的,犊子我不要,现在急等着用呢。价钱上也放心,我还是能够拿出些来,只要不是骡子那样的贵牲畜都行。”价格上,自己差点的话,和孙母说一声,买的是耕地的牲畜,娘是会答应的。
    “好,你放心吧,我记着呢。”吴之点头答应了,不仅是因为她教了自家如何养殖地龙,为家里省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孙惠这个人,吴之看的清楚,不是那些三姑六婆碎嘴的如何人精,她是历练过的,幼时受了那么多的苦,到现在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需要付出什么,用爹的话讲,就是摆的清自己的位置。不高看自己,也绝不低就,堂堂正正的为人处世。
    看着孙惠,吴之心里清楚,不需要为她担心,但是还是开口道:“你别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她们的话,都是无聊的目光短浅的碎嘴婆娘。看的清楚的人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至于说孙伯母,我们······也是能够理解的。等时间久了,大家也就都能看的明白了,你不要太难过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尽可以来,我们家会帮的。”
    “谢谢吴二哥。”礼貌的点了点头,之后孙惠佯装不好意思的道:“不闲聊了,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记得帮我问问啊。”
    孙惠不想深聊,在古代人眼里,孙母要地是极其过分的行为,尤其在这乡下,土地更是重中之重,可想而知,孙母会被说成什么样的恶女人。孙惠理解母亲,也能体会母亲的无奈,但别人不能,他们只会看着的是,孙母要了土地,这样恶劣的事,别的一概不论。非常粗暴,也非常的不公平,但不公平正是这古代特有的一种产品,从上至下的贯彻。
    吴之一下子惊醒,暗骂自己一声,确实不应该开这个话题,提到孙母,孙惠大概十分的不好受,该打!见孙惠推辞有事需要回去,吴之也没挽留,挥手道:“去忙吧,我会和爹说的,你就放心好了。”看着孙惠远去的背影,吴之叹了口气,摇摇头进了屋子。等吴爹回来的时候,吴之就和他说了孙惠的事,把一些提的要求也说了下。
    吴爹想也没想道:“我会留意的,明天你去和那孩子说一下吧。”夜里,吴爹躺在床上对旁边的妻子道:“哎,真是可怜的孩子,怎么就闹成了这样?这下子孙惠和她弟弟也不知道要受多大的苦了。”吴母道:“可不是,也幸亏他们都大了,等过几年将屋子收拾收拾搬出去,也就好过了。”吴爹拍了拍妻子:“好了,不说了,睡吧。”“恩,睡吧。”
    答应了孙惠的事,吴爹都记在了心里,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他在牛市都在寻摸着。他一定要挑一个很好的,价格也合适的牲畜,这样的牲畜很少、很难得,凭借的就是运气,所以花费的时间就多了。不过吴爹不怕,他不要时间快,要的是质量。
    所以一旬、一旬的过去,吴爹经手了不少的牛,但却没介绍一头给孙惠,他还没有合适的。
    直到一天,最早的桃花才打了朵儿,吴爹看中了一头,不,也可能是两头。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绝对是好的耕地能手,买下它们,绝对划算。让儿子赶紧的跑回去,叫了孙惠过来。这牛,一定得买下来,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样的店了。再想找到,根本就痴心妄想了。
    ☆、第23章
    听了信,孙惠立刻就拿了自己攒了这么些天的钱,并另和孙母开口拿了一贯,她就怕钱数不够。对于女儿买大型牲畜,孙母想了想也就答应了,尹儿现在每日拉车卖柴太辛苦,年纪小身子没长开,很是吃力,有了牲畜就能轻松很多,而且还能耕地,也能租借出去。便拿了钱给女儿,叮嘱她听吴彩蝶爹的话。
    一路上,吴之把他爹瞧中的牲畜情况说了出来,让孙惠心里有个谱:“我爹瞧中的是一只驴,养的肥大,耐力不错,不管是耕地还是拉车,都是好的。不过卖的那位,不肯单卖,一定要夹杂着一头乳牛。”眉头紧皱,吴之摇头道:“那乳牛不太好,刚刚满月,大概是生下来的时候就有些病,拉稀的厉害,不太有精神,瞧着就是不怎么养的大。不过好在二者的价格都便宜,我爹说买下来并不亏,如果那只乳牛能养好,那就是稳赚了。”
    听和卖的那人一个村的人说,卖的那人家里的母牛怀了二胎,头胎健康而第二胎生下来的时候就差点去了,精细照顾了一个多月,费了老多的豆子与干货,本想养养健康了再卖的,谁知道现在是越发的不行了,那人怕死在了手上,正好要卖了家里的驴添置东西,就加一起发卖了,这样多少还能来点钱。
    孙惠听了默不作声,心里想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那价格呢,是多少?”价格贵的话,也就只能罢了,她又不懂兽医,买了那乳牛回来也不定能养大,到时候死了也就吃些肉,在这个时代,牛肉价格又不贵,死去的更是卖不上价格,贵了就太不划算,还不如再寻摸寻摸,哪怕就单买一头驴,也是好的。
    “唔,大概在五贯到七贯之间吧。其中那头驴就值四贯多了,卖高些的话也能叫到五贯,毕竟那驴确实很好,而那只乳牛,价格很不好说,别看病怏怏的,但牛的价格在那儿,就算便宜卖,二贯、三贯也不太好说。不过你放心就是,我爹定会帮你讲好价格的,如果不合适,下次还有机会呢。”吴之笑着道,买牲畜,本来就是大笔的买卖,来来回回看几次也是有的,没有哪个会一下子就瞧中合适的,那样太少见了。
    怕孙惠急着用,吴之也知道孙尹每天都是推着小车往县城卖柴,便提议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急着要买牲畜的,大概是要套了车,让你弟弟轻松些。这样吧,如果今天没买到合适的,我和爹说一声,让你弟弟挑了柴到我家来,乘着我家的牛车往镇子来,反正我和我爹每日都会前往镇子上的牛市,顺路带一把,没多大的问题。”
    孙惠听了这话,感激的道:“谢谢了,不过还是别了吧,柴很多的,也脏兮兮的,放你家那马车里,就弄脏了。我们用小车推,也不怎么累的。再说了,可能遇到合适的,我也就能买下了。”吴之家里的马车,那是有顶的,不像别家的就是个平板的加两个轮子,用布匹和油纸加了顶,内里也做了凳子。那哪是能放柴的?
    吴之没再劝,反正只要没买到合适的,到时候驾了车到她家门,不相信她还能拒绝了去。“走吧,咱们赶紧去吧,别被人先瞧了去。”俩人接下来就忙着赶路,也没怎么说话。青河村离镇子并不算特别的远,俩人大概是半个时辰,也就到了镇子外的牛市。远远的就是一阵的牲畜叫声,离得近了,扑鼻的就是骚臭味,以及屎尿味。
    下意识的就捏住了鼻子,孙惠还真的不太习惯这味道,家里罗罗圈子每天打扫,再加上罗罗本身就喜净,根本就没这么冲鼻子。吴之转头看着孙惠小丫头皱着眉头,一只手紧紧捏住鼻子,从嘴里呼吸,笑了,道:“牛市里都这样,牲畜多了,味道就不好闻,不过我倒是来的多了,习惯了。”
    松开捏鼻子的手,一股恶臭就吸了进来,孙惠一阵犯呕,强行忍住了,极为不舒适的问道:“吴叔父在哪,我们赶紧去找他吧。”孙惠想着得赶紧看看,如果合适就牵走,价格接受不了就离开,这地方她是不愿意待了,实在是味道太难闻了!
    知道孙惠受不了这个味,想早点看了回去,吴之点头指着东边的一处:“我爹在那儿,来,跟我走。”说着就带了孙惠往他爹在的地方去。去村子找孙惠的时候,他爹有说了还在那地方等他,让带了孙惠来就立刻领过去。
    吴爹站直了腰杆,笑着和人搭话,见了孙惠过来,冲着正说话的那人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转身往孙惠这儿走,大步流星的,到了孙惠跟前停下脚步:“来了?跟叔父去看看那两只牲畜怎么样?看了合适再谈价格吧。”孙惠打了招呼,笑着道:“都听吴叔父的。”“好,那咱们就过去瞧瞧。”
    卖牲畜的那人姓罗,单字柱,矮矮胖胖的,皮肤黝黑,挺实在的汉子。见了吴爹很是热情,吴爹在牛市里不仅买的人喜欢,卖的人也喜欢,盖因为就是一个信字,从来都是实实在在的,从来不死命的压价,也不哄抬。
    看着吴爹身后的小姑娘,罗柱很是疑惑,不过还是道:“吴老儿给谁相看的,瞧中了我家这两头牲畜了没?如果是您老的话,算您便宜些,下次也照顾我的生意。”对于吴爹,还是有些巴结的,就指望他能够带了更多的人来,他每年都会来牛市,不是卖牛犊子就是卖驴,家里几头牲畜,有了吴爹的信誉,更加的好卖,所以如果是吴爹来,很能够便宜些。
    吴爹拉了孙惠一把,到自己身前,拍着她的肩膀笑着道:“这是我侄女儿,她家里要买头耕地的牲畜,好一阵子前就托了我。今天你带了这驴来,说实在的,我一眼就瞧中了。便让我家那小子回去告诉了她家,不过她娘这会儿有事牵扯,就把钱交了我,让我看看。”
    罗柱听吴爹的话,是相中了自己家的驴,不无骄傲的道:“我也不说大话,用过我家这头驴耕地的人都知道,要不是手头紧,家里二小子定亲要聘礼,我还舍不得卖呢!”二小子今年说了门亲事,下半年就要大婚,但聘礼还差些,家里也没多少余钱,老两口想着就卖了家里的驴,反正还有牛耕地。
    吴爹摇头,盯着那头乳牛,病怏怏的样子,道:“驴不错,但这夹带的乳牛,实在是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养的大,别到时候死了,那太不值了。”看着罗柱道:“你这样就有些不地道了。这样夹带的卖,也让人很不舒服。”
    “你老哥说什么话!我也知道这乳牛有些不好,所以价格上可以商量的。”他又不是从此不再来牛市卖了,当然不会砸了自己的口碑。他只是想多少赚一点,并没想狮子大开口。
    “你老哥看着给个价吧,合适我就卖给你,到时候我二小子婚礼叫你来喝杯酒,怎么样?”
    驴确实不错,吴爹心里思量,慢慢盘算,这个价格得合适,既不能高,也不能太低,不然就不好谈了,一准的生意就崩了。
    “这样吧,我出六贯三百文,你觉得怎么样?可以卖吗?”驴的价格在四贯八百文,而那病乳牛,给一贯五百文,价格上应该差不多了。
    ☆、第24章
    价格十分的中肯,不高,但也绝不会是低了,让别人来买,也很难高出这个价格了。罗柱心里嘀咕,眼珠子转动,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其实六贯三百文已经算比他预估的底价要高出些许,不过他迟疑的原因是,还想多赚些,谁也不会嫌弃钱多不是吗。
    吴爹在这一行这么多年,对于卖家、买家的心思扫一眼就能知道个大概,所以对于罗柱的迟疑,他笑了笑,蹲下身子拍了拍趴在地上毫无精神的乳牛,问道:“柱子,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你告诉我,这样的乳牛你准备卖多少,又有谁愿意花多少来买这头牛?我知道驴是好的,但夹带了这病怏怏的牛,可就不算好卖了。”价格这么多,对谁也不算亏,如果罗柱想涨,那么也就没必要买了。
    看着乳牛,罗柱一时的噎住,那病怏怏的样子,确实卖不上价,他也清楚,如果不是驴是个耕地的能手,又有吴爹这个眼力好的人相看到了,还真的是没法子卖了。他这几天都在这儿,也有人来询问,但一听两只牲畜夹带的卖,不是转头走了,就是出价太低。现在吴爹开口,价格上并没太失望,而且现在已经很是明确的提出这病牛不值价,如果不愿意的话,很可能对方不会出钱买了。
    二儿子的定亲礼可拖不得,已经通了媒婆,日子定下了,可就等着这卖牲畜的钱了。罗柱手搓了搓,重重点头道:“好吧,就看在你吴大哥的面上,六贯三百文就六贯三百文吧!还要多亏您往后的照顾。”得,这个价就这个价吧,可不能再等了,不仅二儿子需要钱,这乳牛在手上,见天的在瘦,越发的下去,还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接手呢!
    吴爹见价格商量好了,低头对着孙惠道:“惠子,钱带够了吗?不够的话说出来,我这儿还有些钱,添置了给他。”怕孙惠家里也没多少钱,这六贯多可不是小钱,去年又买了罗罗、鸡的,一时短缺了也是有的。所以吴爹又道:“一时还不上也没关系,等你娘手头宽裕了再送了给我。”哎,挺不容易的,能帮一点是一点。
    谢谢了吴爹的好意,能借钱给人,那绝对的是够关心的了,有些亲戚家,还推三阻四的,孙惠感激的道:“谢谢您了,不过钱我还是带够了。”说着,从怀里掏出褡裢,一个小鼓包,千文一串的有七串之多。一旁的吴之看见了,目瞪口呆,这么些钱放身上,也不嫌沉的慌,亏他之前扫了一眼,还十足的发愣,因着男女有别,不好发问,现在可真的是惊叹了!
    孙惠将其中的六串给了罗柱,自己解开一串,一枚枚数了三百出来用绳子打了结递给了罗柱,抬头看着他道:“伯父,你数数。如果有差错的话,咱们当面也好解决,如果离了这儿,你再找我,我可是不认的。”这些钱,很早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反复的数过几次,应当是不会出错的,但付给别人,还是让数一下吧。别人不数一下,哪里会放心?
    看着一摞子钱,抓手里沉甸甸的,罗柱一时的没反应,这六千三百个钱,让他一个个的数,哪里是个头!他也卖过几次牲畜,哪一次都是以银角子结账的,这还是第一次见拿铜钱来买的。苦笑的道:“你怎么没换成银角子?这下子让我数,可是要半天的时间了。”心里嘟囔,还不一定数的准。几十上百还能数数,这上千的钱,哪里能够熟练的数!
    这时候吴爹反应过来,笑着道:“这怪我,我也没事先的说一声,这孩子还以为是往常打酱油买盐,拿了铜钱过来交易。这样吧,这些铜钱你给我,我这儿有几枚银角子,你称了去。”来牛市购买的,都会事先的将铜钱换算成银角子,不然这么庞大的数目,一来太重,不好携带,二来也不容易数清,太耽误事了。
    “那感情好,这些钱就给你吧。”罗柱一听,赶忙的就把铜钱交给了吴爹,他乐的轻松,而且这么些钱拿着,哪里有银角子好。吴爹把铜钱收拢,让儿子去车上把盒子拿下来,放进去背着,又拍着儿子的肩道:“去找你牛叔过来,让把称带来。”银角子这样的碎银子,都是要称一下,而吴爹口中的牛叔,就是这牛市里专门帮着称银子的,熟悉的人都放心他。而且他也确实非常的让人放心,那称是绝对的准,不会有差,所以十多年了,依旧在这儿混的很好,没一个是砸过他场子的。
    吴之小跑的就拉了个四十多岁的小老头儿,干巴巴的,眼睛很清亮,拿出一杆小称,将吴爹从怀里掏出的银角子放在托盘上,慢慢拨弄秤砣。三枚银角子,大大小小的,最后停在了五两八钱。“二位都瞧瞧,可有错。”小心的控制着力道,让吴爹和罗柱一齐看看。
    吴爹扫了眼,就点了点头,而罗柱,仔细盯着好一会儿,见称杆没下落,确实很平,笑着道:“不错。老牛头还真的是手稳,让我来,可就没这么准了。”这碗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不十分的平,定然有一方不依的。
    见两人都看过了,并且没意见,牛有根收了称,当着面将银角子给了吴爹,然后由吴爹给了罗柱,牛有根看着收银角子的罗柱道:“我在这儿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这手活儿吃饭,真那么容易,我早就喝西北风去了。”罗柱又收了吴爹给的五百个铜钱,一个个数了,确认数目不错,才笑呵呵的道:“那可不是,瞧我们这些卖的买的,哪个不认你的这杆秤?放了别的,我心里可就打鼓了。”“个老小子,嘴太贫!好了,既然你们这儿完事了,我就告辞了。”吴爹道:“不打扰你了,你有事就去忙吧。”
    说着数了五枚铜钱,递给了牛有根。给你称银子,显然不是免费的,而牛有根的规矩,不管称多称少,每次都收五枚铜钱,说贵也不贵,但绝不便宜。有人眼红,每次都能赚很多钱,但奈何手不稳,也没牛有根那么的让人信服,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牛有根赚钱了。
    “钱给了你,那么这驴和乳牛,我就让孩子拉走了?”钱既然交了,那么也就能把牲畜拉走,但吴爹出于礼貌,还是开口问了下。牛有根当然没反对,钱他已经收了,挥手道:“这两只我已经卖给你们了,你们高兴什么时候牵都没问题。”又说了两句客套话,转身就回去了,他得赶紧的把银子带回去,让媳妇跟媒婆去置办些东西。
    “惠子,我让吴之陪你一块儿回去,到家后,得给俩牲畜好好的喂喂,头几天,就喂的好些,尤其是这牛,照料仔细些,说不定能长壮些。有一个多月,别看瘦兮兮的,还不太精神,但是不太可能会死的。相信叔,叔不会让你折本的。”吴爹郑重的说了一通。尤其是对于那头牛,他瞧的清楚,不太可能会死,还有希望长的不错。但那花的工夫就老多了。
    现在没外人的时候,孙惠不好意思的道:“叔,刚刚给你添麻烦了,也不知道铜钱换银角子是多少兑换的,您给说说,我给您补上。”虽然官面上是一贯铜钱换一两银,但是实际兑换的时候,总要多些铜钱,才能换银角子,因此,她给的六贯三百文,实际上是让吴叔父倒贴了些。
    吴爹摇头,瞪着她道:“这么小的钱,我哪里能问你要?快回去吧。”
    “就算您不要那兑换的钱,那总该给您相看的钱吧?”
    “不用,快回去,想给叔父钱,等你日子平顺些时候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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