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墨对此并不意外,但还是说:“虽然你在这边买地做生意对村子有好处,但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你把作坊建在这里并不划算。我们这边虽有竹林,可不如蜀地繁茂便宜,且离的最近的一座竹山已经被我买了,你若要用竹子,从哪儿运?”
“我找当地人问过,再往远处去还有竹林,不过是路途稍远些,也没什么大碍。到时候找人修条路,专门在山里搭建屋子使人砍竹子运送,也就多费两个钱的事儿。”这完全是就是一副财大气粗的口吻。
这哪里是认真做生意,不过是因着自己在上林村的缘故罢了。
乔墨很快便领悟到这一点,未免尴尬,佯作不知。
孰料司徒煊又说了一句:“这上林村倒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我有心在这边建处宅院,闲暇时来住住,又有阿墨说说话,岂不是很好?”
……乔墨一点不觉得好,随之交往增多,对于司徒煊的防备不知不觉也在增加。
雪下了一夜,早起地上积了厚厚一层,何云何宇加上刘石都在清扫院子。这么大的雪,司徒煊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公子,今天是林家阿爹的寿辰,寿礼都已经准备好了。”张夏在早饭后提醒。
“嗯,不用去的太早。”乔墨并没有提前去帮忙的想法,他就等着快开席时过去,送上寿礼,坐了席就回来。
司徒煊得知他要出门坐席,提出备份礼送去,乔墨忙推辞了。估计司徒煊也知道他与那边关系不好,方才只是客气,见他推辞也就作罢。在他尚未出门前,司徒煊就带着两个护卫再次去了里正家,今天里正还要领他去看地,确定了细节,敲定契约。
时候差不多了,乔墨便裹紧了斗篷出门。这件枫红缎面的斗篷还是张夏做主置办的,他不喜欢这么艳丽的颜色,但都做好了拿回来了,看在那么暖和的份儿上,今天还是第一回上身。
套上兜帽,蹬着皮靴,缓缓踩在积雪上进了李阿嬷家的院子。
李家和那边关系不好,主要是针对林老嬷,在林正亲阿么还在世时,两家走动还是挺亲近的。如今林阿爹要做寿,李阿嬷虽不喜欢林老嬷,但也要去随份礼,却不打算吃席。
乔墨与李阿嬷到的时候,林家已来了不少人,大多数随礼后便走了,留下吃席的都是关系近的同族。若非看在林阿爹面上,只怕连这些同族人也不肯留下呢。乔墨将寿礼送到林老嬷手中,寿礼准备的各色齐全较为丰厚,林老嬷很满意,所以脸上笑容很盛。只是……
乔墨环视一圈,分明是林阿爹的寿辰,可却不见寿星公身影,包括林贵林福都不见出来,只有林老嬷忙里忙外,又请了两三个老嬷嬷帮厨上菜。
“林贵林福呢?”族里长辈对此很不满,脸色更是明明白白的摆了出来。
“他们不舒服,我就没让他们出来。”林老嬷赶紧陪笑,热情的招呼众人入席,又折身回屋,好一阵子才将林阿爹扶出来,坐了首座。
族里看到林阿爹出来,到底是将不满都暂且压下了。
正在这时林福突然打开房门出来了,但见其脚步蹒跚、摇摇晃晃、满身酒气的扑到林老嬷面前,嘴里一直嚷嚷着要喝酒。林老嬷毫无防备被扑个正着,身子一晃,林福顺势又朝前扑,这次一下子扑在林阿爹身上,将林阿爹整个儿扑翻在地。
“快、快拉开!拉开!”众人吓了一跳,连忙去搀扶。
等着将醉醺醺意识不清的林福拉开,有人猛地惊呼,众人这才发现倒地的林阿爹竟是双眼紧闭、脸色泛白,晕过去了。
第84章 心思狠手段尽出
原本喜气的寿宴变的闹哄哄的。林福还醉着,腿又不灵便,哪怕这会儿了还咧着嘴傻笑,林老嬷则被眼前这一出给吓住了,回过神来只是扑在林阿爹身边哭。有人喊着将林阿爹抬回屋,有人又喊着将林福拉走,又有林福撒酒疯似的往人身上歪挤……
本是站在角落里旁观的乔墨扫视众人,不得不站出来请人去请刘大夫。他这么做不为别的,林正不在家,林阿爹的事儿力所能及总得管。
族里长辈见了颇为安慰,可乔墨毕竟是个夫郎,这家里得有个主事的汉子才行啊。
“林贵呢?把林贵叫出来!太不像话!今儿是他爹做寿,他当儿子的竟不露面,这会儿都出事了,他还躲着干啥!”随着长辈一声怒斥,所有人跟着讨伐,更有人去拉开林贵屋子的门,将躲在屋内的林贵拽了出来。
乔墨见林贵好歹是出来了,这儿的事自有林贵他们料理,反正席面是吃不成了,便和同来坐席的白哥儿说了一声,先回去了。
下午白哥儿来西院,说了林阿爹的情况。
林阿爹之所以摔的那般严重,并不仅仅是林福撞了一下,而是林阿爹早已得了病,似乎还病的不轻。刘大夫还将林老嬷并林贵训斥了一顿,说林阿爹的身体已经那么差,病了那么久,他们竟没理会,拖下去可会要命的。
乔墨想起当时林阿爹那脸色,以及上回摔断腿后骤然转变的心境,这次病了,难说不是心病引起的,能不能熬过年去也未知。
“公子,这会儿雪停了,发货么?”张夏问。
“装车吧。别装的太多,路上走的慢些,一定要注意安全。”
铺子里货不多了,昨天雪小,本该昨天就送的,只是想着有两样糕点要现做,送一趟又一趟的太麻烦,干脆等着第二天做好了一起送。谁料想早起雪太厚,到这会儿村子里的路已经被扫了出来,而外面的路想必也已有了车辙印,要好走些了。
东西装车后,便由刘石赶车,刘伯跟随押车。
乔墨估算着时间,他们未时出发,哪怕路上雪厚路滑走的慢,申末或酉时也该到达城里。如今天黑的早,城门关的也早,若是酉时才进城,怕是赶不及在城门落锁前出来,只能在铺子里将就一晚,顺便次日采买些菜蔬果肉等物回来。
哪知申时刘石就回来了,还是一身狼狈,胳膊上带伤。
“你这是怎么回事?翻车了?”乔墨满眼惊讶的追问,还猜测着他们是不是急着赶路走的太快。
刘石抹了把脸上脏污的雪水,忍着痛说道:“公子,不是翻车,是有人劫车。”
“劫车?!”闻言乔墨更是惊讶,他们车上只是一些竹编包装和糕点糖果,哪怕卖出去的话是值个四五十两银子,可、真有人去劫货?
司徒煊正好回来,听到了刘石的话也有些讶异。
刘石道:“是。车走到三岔路口的时候,突然从右面的林子里冲出两个人来,手里拿着刀,二话不说就砍。我和阿爹吓得从车上跳下来,他们并不追,反而驾了车离开,我这才明白他们是劫车来的。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车夺走?就拿着马鞭追了上去,虽说拿不下他们,可对方也走不脱。他们似乎是急了,其中一人竟然摸出火折子点了火,把车给燃了,我和阿爹顾不得追人,赶紧扑火,可惜……那些竹编的包装盒和罐儿都烧毁了,糕点糖果也损失了大半。”
“这是盯上我了。”乔墨没有多费心思就猜出主使者以及对方的目的,得不到就毁掉,想不到陈明皓的动作这么快。
他早先吩咐何宇盯着陈明皓,何云并未发现异动,估计是早先就安排下的。
“何云,你骑马去一趟铺子,交代沈风他们留心铺子里的一切动静,把这边遇到的事告诉他们。另外,跟他们说补货明天早上到。”乔墨吩咐完,喊上张夏刘老嬷就钻进厨房。
眼下没空想别的,得赶紧把货赶出来,特别是茶楼和酒楼的订单。
司徒煊跟到厨房门口,问道:“要不要帮忙?我可以和县令打声招呼。”
乔墨想了想,摇头:“暂时先不用。他们树大根深盘踞多年,不可能和县令毫无瓜葛,若是一个不慎打草惊蛇,往后想还击就更难了。”
乔墨的顾虑是,用司徒煊的关系朝县令施压,县令自然得认真办差,可肯定不会拿马家下狱。司徒煊低调来丰城,也不会为这么件小事自爆身份,那只能利用县令上封或京中某官朝县令施压,县令虽畏惧,但马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县令还要在此地任职多年,因此多半是拿两个替罪羊顶罪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