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好,就叫晋安,林晋安。”乔墨懂了他的意思,就如他给安安起的小名儿,不仅是希望孩子平平安安,也是希望林正平安回来。现在林正给安安起的名儿,则寓意为晋城平安,国之边疆平安,他自己的平安,若他能得平安,那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没什么比这更好的盼望了。
尽管林正很想抱抱安安,但孩子睡的正香,大半夜里四下安静,若不小心惊醒了孩子哭闹起来,必会引来下人。林正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身上摸出一件东西,让乔墨找根红绳儿串了,小心的挂在安安的脖子里。
乔墨仔细一看,是个只有一寸来高白玉牌。
林正解释道:“这是皇上赏赐的,说是给安安戴着,保平安。”
乔墨心下一动,脸上有了笑。
俗话说金口御言,皇上的话从来不是白说的,对林正说的这句话更是含着深意。赐平安牌,还指明给安安,是保平安的没错,但不是靠一张小小的玉牌,而是表明林正为朝廷办事无需顾虑家人安危,皇上会替他看护。这怎么能不让乔墨安心呢。
这也是林正决定再赴北地的根本原因,若无皇帝承诺,他虽然还是会去,但心境肯定不会这般干脆坚持。
直至三更时分,林正才劝着乔墨歇了,悄悄离去。
乔墨直接合衣躺着,勉强睡了一会儿,不到五更就醒了。顾不得再睡,唤来新竹打水洗脸,然后又打听齐韫是否上朝走了,得知此时那边刚传洗漱,便忙忙的赶过去。若是齐韫出了门便不知什么时间回来,等到晚间就太迟了,还是这会儿早早问去清楚,也好早做准备。
到了齐韫院外,让人去传了一声,少顷就见齐韫出来。
屏退下人,齐韫问道:“澄哥儿这么早?”
“舅舅,我有话要问,昨天太晚也没来得及。”说着便将遇到司徒煊的事儿说了,又问是不是该推辞康郡王府之行,若推了,会不会有影响。
“我看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齐韫眸色微冷,沉吟片刻道:“无妨,不必推辞,那天我与你同去。”
第95章 朝堂变之阶下囚
转眼便到了约定的这天。
早上齐韫派人来请,乔墨带上新竹一起乘车前往康郡王府。
原本初次来到一座郡王府,多少应该怀有一份新奇和谨言慎行,然而乔墨心里装了事,大多心神都用来留意司徒煊的言语表情,反倒没了那份拘谨。司徒煊贵为郡王至尊,却门口亲自相迎,这完全是齐韫的面子。
郡王府还是很讲究的,身为小哥儿不便踏入前堂奉茶,乔墨至于司徒煊打了招呼,便被下人带到偏厅去落座。偏厅里的两面窗户都大开着,外面鲜花着锦,绿树成荫,还有仙鹤在其间踱步,再品着茶盏里的上等贡茶,果然是十分享受。
大约是早有交代,负责引路的那名侍者对乔墨很是恭谨。
乔墨喝了会儿茶,忽然想起一件事:“初次登门有些忐忑,却忘了该先拜见长辈,再者也该给郡王夫见面问声好才是。”
侍者却是笑道:“乔公子不必如此,府上的老王夫爱清静,不爱见客,郡王夫近日来睡眠不好,如今住在寺里诵经斋戒。”
“哦,那就罢了。”乔墨在反应过来侍者没提醒他拜见时就有所猜测,这会儿听了这通话也没太意外,只是不知其中几分真几分假,事事哪有那般凑巧的?
不过这类小事又不碍着什么,没必要深究。
又略坐了坐,他便起身让侍者带路去厨房,毕竟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做蛋糕。
当他在厨房忙碌时,堂中端坐的两人已是移步去了园中,彼此说几句近况,聊起花草诗词等雅事。也不知有意无意,提到了齐楠的诗,提到了齐楠这个人,气氛便有些变了。
齐韫尽管对司徒煊一副无辜深情的样子痛恨不已,但面上只能露出伤心,又顺着对方的话,不着痕迹的试探。原也没涉及到什么敏感话题,司徒煊并无防备,然而这些平常言语之下,有了准备的齐韫却听出了许多从前不曾察觉的东西。
齐韫知道司徒煊喜欢过齐楠,提亲不成也一度与齐家断了来往,可却没料到司徒煊心中迟迟不曾放下,最后使出那般残忍的报复手段。看似平常的话音之下,细细品来,竟无一不彰显着对方极其可怕的占有欲,至今对齐楠某些细节念念不忘,如今又接近乔墨,岂能是善意?
此番齐韫登门,自然不能是单陪着乔墨,否则也太刻意。
准确来说,齐韫是带着公务登门。身为户部尚书,工部所有工程拨款都从这儿出,而司徒煊虽不领官职,但作为皇室郡王,偶尔有些事务皇上会交给他去负责。前些时候南边要修筑堤坝防洪,又要栽树,都不是小工程,户部拨了一笔款项,此事儿便是司徒煊监管。工程虽已竣工,但有些后续之事还要商谈。
两家毕竟是世交,司徒煊自然盛情邀请齐韫留下用饭,齐韫笑言公事繁忙而推辞,乔墨也顺势告辞。
司徒煊只好送二人离去。
待返回花厅,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口味的蛋糕,都是刚刚新鲜出炉,散发着诱人的香甜味道。司徒煊在桌边坐下,一一看过,又动手将各种口味都尝了一遍,微微叹了口气,眼睛里先是满满的遗憾,又换做满满的欣喜。
“我还没吃过阿楠做的东西呢。”
无疑,司徒煊自从见到乔墨的第一眼起,就将其当做齐楠的替身,一个完美的替身。曾经求而不得的遗憾,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实现,这早已成了他的执念,经过十几年的发酵,已是深入骨髓无法剔除。
“你说齐韫为什么来?”司徒煊轻笑,似在问身后伫立的贴身侍卫,又似在喃喃自语。
侍卫眼观鼻鼻观心,不动不语。
“大约是担心我对阿墨动手吧,呵,我岂会那般鲁莽。那姓林的还没死呢。”略一停顿,语气变的凌冽:“查到了没有?”
侍卫立刻回道:“已有消息,林正的确跟随赵常的商队到了晋城,他们去年九月就进入了北地,十二月中旬返回。回到京中的只有赵朗,赵常还在晋城做生意,至于林正却一直未见。”
司徒煊对于皇上派人探查北地的事儿早有猜测,眼下也能断定派去的是什么人了,只是这些还不够,都不是他最想要的消息。
“再仔细查找,哪怕他还在北地之内也要找到,我要这世上再无此人!另外,再给右贤王送封信,拿了回信立刻赶回来,不可出丝毫差池。”
乔墨此时正为林正收拾行囊,也没别的,主要是继续在空间搜刮药品。上回若不是要他带上那些药,杨飞能否活命很难说,毕竟伤口感染引起高热很容易要人的命。另外就是准备了一包容易携带的糕点,路上不方便停顿的时候,也能垫垫肚子。
当天夜里,林正独身一人离开了京城。
这回为瞒人耳目,没有再让明面示人的赵朗几个跟随前往,而是让林正抵达晋城后,由赵常挑几个人给林正使用。上回负责接应的几个人一直守在晋城没有撤离,这回倒是正好派上用场,不说别的,哪怕是兵分几路做个障眼法也能为林正的成功提供几分保障。
乔墨不愿想太多林正眼下的处境,而是想着林正回来之后的事情。
两次奔赴北地应该算是攒了不少功劳,皇上肯定会有所赏赐,一个官职肯定是少不了的。若是没有根基之人,官职定然很低,且大半会分到兵部或军营,但有齐家的关系在,皇上肯定会酌情多照顾两分。
虽说林正决心来挣个前程,可若真入朝做官,拘束不说,他定然很不习惯,万事都要从头学起,实在没那个必要。乔墨想着找齐韫说说,到时候给个闲职,拿个俸禄,面上好看就行。
闲职在京城算不了什么,可若在丰城就不同了,再不管事身上也有个官帽儿呢。
就是不知道这等好事能不能落在林正身上,倒不是说林正够不上,而是怕皇帝用顺了手,转头又把人给塞到别处去了。就在从康郡王府回来时,他与齐韫闲聊,齐韫说起西边几个小国有些乱糟糟的,皇帝担心北边会联合西边一起闹事儿。乔墨由此就担心林正忙完了北地,皇帝又把人塞到西边去,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