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喜闻声走了进来,她礼貌地朝谢逸跟沈玉楼笑着打了招呼,就将小妹妹抱了起来说:“暖姐儿你瞧,这样是不是高了很多?”
暖姐儿见自己终于不需要再仰着脑袋看人了,一下子开心起来,拍着手说:“长姐抱我的。”她紧紧搂住大姐姐的脖子,指着灶膛边的烤白薯,手指头就塞进了嘴巴里,“长姐,要吃烤白薯。”
朱福觉得厨房里人实在太多了,就让沈玉楼跟谢逸先去堂屋等着,总之这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朱喜道:“今天家里来了贵客,该是喝点酒,我去酒肆打点酒回来吧。”
沈玉楼忙说:“喜妹妹还是在家呆着吧,我走得快,我去买。”说完就望向灰头土脸的谢逸,见他此番俊逸的面容上沾了不少黑灰,笑着说,“你还是去打水先将脸洗了把。”又说,“也是奇了,你堂堂璟国公府的三少,竟然也能放得下身段来当烧火工。”
谢逸笑回:“一只鸡,馋死一条英雄好汉啊。”说完兀自打水洗脸。
朱喜说:“那就劳烦沈大哥了,我哥哥在前头铺子打铁,沈大哥回来的时候,顺便叫我哥哥一声吧。”
沈玉楼笑应一声,然后便出门去了。
见他走后,朱喜这才沉沉突出一口浊气来,然后皱眉想了想,其实还真没有那般难过哩。
二更:
朱福长期闻着烟火味儿,闻着那菜味儿就闻饱了,根本没有食欲。匆匆划拉几口饭,她招呼着大家慢慢吃,自己则又要往厨房跑去。
沈玉楼忙道:“福妹妹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怎么能只吃这么点呢?还是坐下来再吃点菜吧。”
朱福摇手:“现在不想吃,过会儿我想吃的时候,就会吃了。沈大哥,谢公子,你们慢慢吃啊,我去给你们做点饭后的甜点。”说完一溜烟就跑走了。
谢逸完全不顾形象地猛吃,听说饭后竟然还有甜点吃,激动地朝着朱福的背影挥了挥手,然后夸赞道:“朱夫人,这饭菜实在是太香了,我活了也快二十年了,就没吃过这么香的菜。”边说边毫不客气地又刷一筷子夹了肉来吃,烫得抽着嘴巴说,“果然还是我没见识啊,平日里吃的那些东西也就看起来不错,可吃起来,还真不如朱二姑娘做的菜好吃。”
暖姐儿平日里是家里最能吃的,今天忽然来了一个比她还能吃的,她一边猛吃一边偷眼瞄着这个跟她抢吃的人,小肉手使劲划拉着菜,光顾着低头吃饭,一句话不说。
卫三娘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谢公子客气了,阿福做的都是一些家常菜,你吃着新鲜才觉得好吃的。就阿福这手艺,哪里能跟京城里那些名厨相比,这说出去怕是会叫人笑话。”
谢逸狠狠摇头:“我说的一点不夸张,哎呦,这个真好吃,又烫又麻又香,吃得整个身子都要冒火星子了。”他吧唧了下嘴,“如果能再弄点羊肉牛肉涮涮,那可就更好啦。主要还是这个汤熬得好,京城里也有这样的吃法,不过,一比较起来,感觉就是没有朱二姑娘做得好吃。”
此时的朱福正躲在厨房里做点心,她打了五个鸡蛋,将蛋清跟蛋黄分开装。
之后先依次在绞碎的蛋黄里加糖、油、牛奶、面粉等,搅拌均匀后,再依次在已经分出来的蛋白里加配料,完全搅拌匀称之后,再将蛋白跟蛋黄和在一起,使劲和匀了。
又拿了几颗蜜饯,捏碎后又用刀剁碎成枣泥状,再倒入已经拌匀了的蛋白跟蛋黄里,一并搅成糊状。再在早已经洗干净的大锅底部稍稍加了一层油,油要沿着锅底抹匀,之后再将一起搅拌好的糊倒进锅里,盖上锅盖之后,用小火慢慢烤。
朱福心里估算了下,估摸着半个小时候左右,揭了锅盖来。
第一次用这样的大锅做蛋糕,不太理想,颜色偏黑,瞧起来像是烧糊了的一般。不过,色虽然不行,味道却是香的,一股子浓浓的牛奶鸡蛋味儿。将新做好的鸡蛋糕取出来放在一个大的碗碟上,再用刀将一大块蛋糕对等切成八块,然后将切好的糕点端到堂屋里去。
而此时,堂屋里一桌子的菜已经全部吃光,那叫一个干净,真是连一根菜叶子都没有剩下。
谢逸一边打嗝一边说:“其实我还没吃饱。”他伸手在肚子上拍了拍道,“也就将将七分饱吧,我还能再吃点。”
暖姐儿皱着肉脸说:“二姐姐说,饭吃七分饱就够了,吃得太饱了会变笨。谢公子还要考状元呢,可不能变笨。”
谢逸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有玉楼兄在,我是注定考不上状元的了,才不在乎哩。”一转头,见小胖丫头瞪圆了眼睛瞅着自己,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竞争对手一样,谢逸觉得十分有趣儿,伸手就捏暖姐儿脸上的肉说,“别看你人小,饭量还是蛮大的,差点就输给你了,真是丢人啊。”
暖姐儿小脑袋瓜子一扭,气愤愤道:“不许说我胖!”然后歪着身子就缩到朱喜怀里,委屈巴巴地说,“长姐,我也不想长胖,可是我想吃,看到吃的我就嘴馋......”
朱喜笑着安慰妹妹说:“姐姐小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可能吃了,小孩子能吃是福。等你有姐姐这么大的时候,就会变瘦了。”又说,“谢公子是在夸你呢,所有人都喜欢胖乎乎的小姑娘,他是在夸你长得好看。”
谢逸瞅了瞅眼前这个小丫头,见她的确长得粉雕玉琢的,而且她母亲跟两个姐姐长得都好,这丫头将来肯定也是美人儿一个,也就勉为其难冲她点了点头。
朱福端着糕点走了进来,将切好的八块锥形蛋糕都分给每一个人:“你们尝尝看好不好吃,吃完告诉我你们的感觉,如果哪里不好,我下次可以注意一下。”
堂屋里连朱福在内共有九人,可只有八块,沈玉楼想了想,就将自己的那份推给朱福道:“我刚刚吃得已经很饱了,这块还是你吃吧。”
朱福摇头道:“我闻都闻饱了,吃起来肯定也吃不出什么味道,你吃吧。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做点心,可不是给你白吃的,吃完告诉我感受。”
卫三娘也说:“玉楼你自己吃吧,福姐儿吃我的这份。”
朱福跑着过去,在卫三娘的那块上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嚼着,觉得虽然不够松软,不过很甜很香,水分也很足,连自己也忍不住点头:“好像还不错哦。”
暖姐儿抓着使劲啃,小嘴边上沾着许多碎屑,她使劲点头说:“好吃,可好吃了,比娘给我买的云片糕还好吃。”分到的蛋糕不小,可她还是三两口就吃完了,然后吧唧着小嘴,似乎在回味,“香香的软软的,还甜甜的,有些像过年时候吃的枣泥糕,可是比枣泥糕香,还甜。”
对于糕点,谢逸也是吃了不少的,可这般的糕点,他还是头一回吃呢。
“加了鸡蛋?”谢逸只觉得好吃,三两嘴就吃完了,他咂了砸嘴,回味道,“松软香甜,入口即化,有鸡蛋跟牛乳的味道,却是不觉得腻。”他笑了笑道,“朱二姑娘,可有考虑去京城?”
能得到谢逸的肯定,朱福很是激动,不过,面上倒是平静。
她伸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根去,笑着说:“一步步来吧,我如今倒是有个主意,打算先推着车子去集市上卖。如果反响好的话,再赁个门面,先在这松阳县开个糕点铺子。”
谢逸立即拍手赞同道:“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到时候去京城也开一家铺子,生意肯定好。”
朱福扒拉着手指头算了算,想着方才做一大块蛋糕的成本,若是真有这样打算的话,也得点将价格定下来。
如果按照松阳县的物价来算的话,一个鸡蛋两文钱,五个鸡蛋就是十文,再算上蒸一块鸡蛋糕所需要的油、糖、面粉的钱,这样算下来大概是二十文。再加上牛奶的话......牛奶,不知道那大罐子牛乳多少钱。
沈玉楼似乎知道朱福想问什么,看着她道:“梨花村有一户人家养了几头会出奶的牛,刚刚那一罐一钱银子。”
那一大罐可以出十锅蛋糕,也就是说,一锅需要牛奶的钱是十文,这样算来,一块蛋糕定在四十文较为合适。然后,卖出一块,去除人工费不算的话,也可以净赚十文钱。
出一锅可以切成八大块,其中一块五文钱,价钱倒也合理,至少这里的百姓是能够吃得起的。
说干就干,朱福先做了两锅,用纱布盖好后,又拿了块木板来,请沈玉楼在木板上写一个名字。
沈玉楼想了想道:“这松阳县已经有一家叫‘朱记’的猪肉铺子,取重名了怕是不好。这鸡蛋做的糕点既然是福妹妹想出来的,不若就叫‘福记’,如何?”
谢逸摇头:“太小家子气了,往后要是去了京城,这个名字可不够响亮啊。”他贼兮兮地望了沈玉楼一眼,眯眼说,“依我看的话,不若就叫‘福满楼’吧,你瞧,这个名字真是又大气又亮眼,肯定生意红火。”
朱福无意识瞥了沈玉楼一眼,见他也正垂眸看着自己,她笑着打哈哈道:“不过是摆个摊子,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买呢......福满楼怕是过于大气奢华了些,我倒是觉得沈大哥说的福记不错。”
谢逸耸肩哼:“不听美男言,吃亏在眼前。”又道,“要不这样,摆摊子的话,就先叫福记,如果以后寻了铺面了,还是得大气一些。朱二姑娘你想想,你将来可是要将生意做到京城去的人啊。”
朱福道:“谁说我要去京城了?我家在这里呢,最多只在湖州混混得了。”
谢逸惊呼:“你不去京城,那我怎么吃你做的菜?”又伸手勾着沈玉楼脖子一拉,开始口无遮拦道,“再说了,沈兄这等奇才,将来必是要高中的。他高中后定然要留在京城做官,你不去的话,又怎么......”
“子瞻!”沈玉楼打断他的话,心里有些怪他说话没个遮掩,可眉眼间却依旧是温和的笑意,他笑说,“且不说我是否考得上,若真是有幸高中,那也是回家乡造福百姓。留在京城固然机会多,不过,那等繁荣之地,我怕是适应不了啊。”
谢逸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仰天狂叫:“可怜了我这张嘴啊......”
暖姐儿也学着他的样子,仰头喊道:“可怜了你那只胃啊......”
院子里头众人都笑了起来,完了,沈玉楼还是写了“福记”俩字。
☆、第38章
朱福推着独轮小车出门,就将摊子摆在了离家不远的地方,好在自己家离整个县城的闹市中心不远,想摆个摊子卖个东西啥的,还是很方便的。
卫三娘虽然同意女儿出来摆摊子,不过到底不放心,也跟了出来。
冬天白天很短,很快太阳就滚下山去了,紧接着天渐渐暗了下来,于是这个时候,街上摆摊子卖东西的都出来了。
靠在朱福左边的是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大妈,大妈见旁边来了个陌生的,就好奇地够着脑袋去瞧。
“你们是新来的吧?”那大妈噘了噘嘴,见朱福卖的东西上盖着一层纱布,又见这母女俩都是好模样,心想怕是会影响自己的生意,于是就开始有些挑衅起来,“这个地方不是谁都可以摆摊子的,我们在这里摆摊子,每天都得给衙门交两文钱的,你们交钱了吗?”
朱福自然听出这位大妈语气不好,不过,她是来做生意的,不想与人争执,就回了笑脸道:“交钱也是应该的,我自然不能特殊啊,呆会儿有人来收钱了,我们自然会交钱。大妈放心吧,我不会比你少交钱的。”
栗子大妈心情不爽,抄起锅铲就使劲铲着锅里的栗子,然后破锣嗓子就开始叫唤起来:“糖炒栗子喽,新鲜的糖炒栗子嘞,热乎的糖炒栗子。快来看看,快来买,迟了可就没有喽。”见有人从摊位跟前过,她痴肥的手掌一把拽住那人的袖子,“客观,买糖炒栗子啊?还热乎乎的哩。”
“那来半斤吧。”那人觉得这栗子味儿实在香,经不住诱惑,就要了半斤栗子。
栗子大妈转头得意地瞅了朱福母女一眼,然后嘚瑟得一边哼着歌儿一边给顾客装栗子,完了还笑脸道:“觉得好吃下次再来哦。”
那人颠了颠手上的栗子,觉得似乎分量有些不对劲,脸色有些不大好起来,付了铜板就走了。
朱福将那人脸色瞧在眼里,待得那人路过朱福摊位的时候,她赶紧道:“卖鸡蛋糕喽,福记鸡蛋糕,吃了让人心情变好的鸡蛋糕,吃了会叫人变年轻的鸡蛋糕。大哥,来一块鸡蛋糕不?一块才五个铜板哦,你要是觉得不好吃我不收钱。”
一听不收钱,那人立即表示先来一块。
朱福揭开纱布,用纸包包了一块出来,递给那人道:“请品尝。”
“这个......这个什么糕,真的能吃?以前咋没见过哩。”那人凑着鼻子往上面嗅了嗅,顿时觉得一阵牛乳和着鸡蛋的香味儿扑鼻而来,光是闻着就觉得这东西肯定甜,忍不住狠狠咬了一口,只觉得满口香滑,吃完一口又想吃第二口,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吃完了。
朱福笑眯眯望着他问:“觉得怎么样?”
那人原本想脱口而出“好吃”两个字,但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
他默默瞅着眼前那一大块一大块的鸡蛋糕,口水险些流出来,可他只想吃霸王餐啊,于是厚着脸皮道:“我刚刚吃得太快了,没有吃出味道来,你......你再让我吃一块,我这次细细品尝。”
说着伸手就要再拿一块,朱福自然不干,一把将纱布盖上。
那人却怒了:“不是说给品尝的吗?我这才吃了一块而已,只吃一块怎么能够吃出味道来呢?你应该再给我吃一块!”
那栗子大妈乐得看热闹,也一旁搭腔道:“是啊是啊,这做生意的人得讲信誉,说好了给别人品尝的咋能说话不算话呢?你这小姑娘,可别仗着年纪小就耍无赖啊,我可告诉你,我们多少双眼睛,可都瞧着呢。”
朱福心态好,笑眯眯看着栗子大妈说:“这位大妈,我刚刚说的是不好吃不收钱,这位大哥吃完了还想要,分明就是觉得我的蛋糕很好吃啊。既然觉得好吃就得付钱,不付钱却还想蹭吃霸王餐,这是谁家的理?”又回头对那想吃霸王糕的人道,“大哥,你若是真心觉得我卖的鸡蛋糕好吃的话,你可以说出来啊。我今天是头一回摆摊子卖鸡蛋糕,大哥又是吃我蛋糕的第一个客人,说起来还真是有缘啊,既然这样,再送你一块也无妨啊。”
说完朱福就掀开纱布,又取了一块蛋糕出来,又轻声笑着说:“我的分量绝对很足的,我做生意向来本分,绝对不会缺斤少两。”
那原本想看热闹的栗子大妈一听,缩着脖子就回自己那儿去了,然后扯着破锣嗓子继续唱起来:“卖栗子喽,比啥糕好吃百倍的栗子哦,快来买啊。”
那大哥这两家一对比,自然觉得还是卖糕的本分一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抓了抓头说:“小姑娘,你这糕点真是好吃,怎么说呢,跟那些糕点铺子里面的糕点不太一样,吃着新鲜哩。”他伸手接过,掏出了二十个铜板来,“再给我来两块,我带回家去给我儿子闺女吃。”
“好嘞。”朱福想着,做生意起初做的是心意跟信誉,得稳住客户群才行,就多给了一块,“大哥是我第一个顾客,所以试吃的那块不收钱,你给我二十文,我得给你四块哩。”
那大哥占了便宜心情好,扯着大嗓门又夸道:“大家快来买,这新来的卖的糕点真不错,五文钱能买一大块,都来尝尝鲜儿。”说完还将自己手上拿着的鸡蛋糕给左右的人看了看,“香着呢,跟往日里那些糕点不一样,买回家给老婆孩子吃。”
“我也来一块吧,给我挑个大点的,这是五文钱......”
“我要两块,小妹,我钱放这里了......”
......
“咋到我就没有了哩?我可是特意跑了两条街赶来的,咋这么快就卖完了?”一个穿着短打衫子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的站在摊子跟前,瞅着别人都买着了,就自己没有,心里有些不爽。
朱福将十六块蛋糕都卖完了,心情好得很,一边收摊子一边致歉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想到这糕点这么受欢迎。这样吧,我明儿还来,还在这里摆摊子,还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您要是想吃,可以明儿再来买。”
那人有些不高兴的虎着一张脸,使劲吸着鼻子闻着甜腻的香味儿,心情失落得很。
旁边那栗子大妈瞅准机会赶紧叫唤道:“那什么糕虽然没有了,可我的糖炒栗子还有很多啊,来买我的糖炒栗子吧,我的栗子可比那什么糕好吃。”
“谁要吃你的破栗子!”那人叫,“每次都缺斤少两的,以为别人都傻啊?我上你一次当还能上两次?”那人恨恨甩了甩袖子,狠狠跺了跺脚,又使劲瞪了那栗子大妈一眼,这才对朱福说,“明儿给我留两块吧,我到时候过来取。”
朱福朗声应着,满面笑容。
推着独轮车路过栗子大妈跟前的时候,朱福停了下来,回头问卫三娘道:“娘,我们买些栗子回家吧,给弟弟妹妹吃。”
卫三娘心里想着,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好,她很赞同闺女这么做。
“来半斤吧......”
那栗子大妈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朱福母女,原本赌气就不想卖的,可一抬头就见对面那个人在跟自己抢生意,她赶忙赔着笑脸就麻利地称了半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