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姐儿,老太太也太偏心了些。
府里三个姑娘出去,偏偏老太太只担心大姑娘一个,她的昭姐儿难道不是她的孙女儿?
“回老太太的话,四姑娘和五姑娘玩闹,受了伤。”
那婆子的话音刚落,大太太王氏松了一口气,周氏则是轰的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幸好大丫鬟瑞珠眼疾手快,将她给扶住了。
“人呢?可过来了?”周氏心急,顾不得那么多的规矩,厉声道。
不等那婆子回话,外头就听到一阵慌乱声。
帘子被打开,大姑娘徐徽扶着徐昭,另外一个婆子背着徐茵走了进来。
周氏见着自家闺女受伤,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几步上去拉着徐昭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见着她只是脚受伤了,衣裳有些脏乱,眼圈便红了起来。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不等徐昭开口,徐徽当着老太太、王氏和周氏的面跪了下来。
“祖母,都是孙女儿不好,求祖母责罚孙女儿。”
这句话突兀的很,怎么一进来就请罪。
老太太和王氏听了,心里不免诧异,四姑娘和五姑娘玩闹,伤着了那是她们自己不懂事,和她这个当姐姐的有什么关系?
周氏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便见老太太面色凝重,使了个眼色叫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虽然固执些,却也不是个愚笨的,这会儿也回味过来。
四姑娘和五姑娘向来不大亲近,怎么会在寺庙那种地方玩闹,还受了伤。
听着老太太问话,徐徽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今个儿在寺庙里,四妹妹和五妹妹遇到了歹人......”
徐徽的话还未说完,众人的脸色就变了,老太太手里的粉彩花鸟茶盏也掉落在了地上。
周氏的面色惨白,满是担忧的在自家闺女身上看了几眼。
她方才细细检查了,昭姐儿就是脚受了伤,可是衣裳却是脏乱......
周氏身子晃了晃,面色立时变得惨白。
她的昭姐儿,怎么会......
“娘,我没事,是五妹妹不见了,我和大姐姐去找,又遇上了劫五妹妹的人,女儿出去的时候荷包里装了辣椒粉,当时扔出去就朝后山跑去,最后被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给救了。”
见着自家娘亲快要晕倒,徐昭连忙解释道。
她这样说,周氏一脸庆幸,却又听糊涂了:“怎么一会儿五妹妹,一会儿大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昭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徐徽,开口解释道:
“女儿和大姐姐、五妹妹给祖母祈福后,就去了后院屋里歇着。五妹妹突然说她见了永平侯府家的二姑娘,想求大姐姐叫她和二姑娘见个面,五妹妹固执,大姐姐拗不过,只派了个婆子和她出去,说是一会儿就回来。可女儿和大姐姐等了好久都不见五妹妹,只得分头去找。”
“到了寺庙后门,女儿见着了掉在地上的荷包,是五妹妹随身戴着的,然后,然后女儿就见着......”
徐昭身子颤了颤,带着几分哽咽道:“见着万婆子在女儿面前被两个歹徒杀死了。”
想起刚才的惊心动魄,徐昭心里也一阵后怕。
周氏更是一把就将徐昭搂在了怀中,将自己那庶女恨到了极点,她的昭儿,可是差点儿就......
“娘,这事不怪大姐姐,大姐姐一片孝心,哪里能料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不等周氏开口,老太太就道:“昭姐儿说的没错,都是五丫头这个孽障惹的祸!”
老太太这样说,王氏自然是附和的:“可不是,徽姐儿孝顺,却哪里能料到那些个事儿。”
周氏不是个不明事理的,她虽然不满大姑娘带着闺女出去才让闺女遭了这份罪,可心里却知道这事儿怨不得大姑娘。
周氏想着,便上前亲手将徐徽扶了起来。
“也苦了你这当姐姐的,跟着担惊受怕。”
周氏一句话,便说到了徐徽的心里去,眼泪簌簌落下来。
“好孩子,你也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怎么明日再说。”
闹腾了一番,老太太也跟着受了惊吓,身子便不大爽快,王氏和周氏便趁机告辞了。
等到给徐昭上了药,细细安慰了她一番,周氏才从徐昭屋里出来。
刚打开帘子,就见着跪在那里的梅姨娘。
梅姨娘知道女儿闯了大祸,也不敢求饶恕,只安安静静跪在那里,一声也不吭。
周氏冷冷看了她一眼,就朝正房走去。
梅姨娘则是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一个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
☆、家法
梅姨娘在院子里跪了一个晚上,虽然是夏日,可夜里天凉,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能受得住,若不是心里想着茵姐儿,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周氏便梳洗妥当,走出了屋子,见着跪在那里面色惨白的梅姨娘,周氏心里微微有些不忍,可只一想她生的那个孽障差点儿就害得她的昭姐儿遭了毒手,她心里就只剩下了怒意。
见着周氏出来,梅姨娘重重磕了个头,强撑着身子爬到周氏跟前,求道:“五姑娘不懂规矩,妾身实在没有那个颜面求太太,可妾身总归是生了她,求太太心慈,饶过她这一回。”
梅姨娘一番话,真真是用尽了当娘的心思。
可偏偏,她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氏。
她的话音刚落,薛妈妈就沉声道:“这话可不是姨娘该说的。”
看着薛妈妈满眼不屑的目光,梅姨娘心里一慌,声音愈发的哽咽了。
“太太......”
她才刚开口,就被周氏打断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可做不得主,便是处置,也该是老太太处置。你若想求情,就到老太太跟前儿求情去吧。”
周氏才刚说完这话,就吩咐贴身的丫鬟瑞珠道:“去茗烟阁,把五姑娘带到荣欣堂,交给老太太处置。”
“太太!”梅姨娘大惊,周氏却只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就从她跟前走过。
“太太......”梅姨娘身子晃了晃,绝望的泪水不停落下,她好后悔平日里对茵姐儿太纵容了,纵的她闯下这样的大祸。
这边,徐昭才刚睁开眼睛,就听到外头梅姨娘的哭诉声,如今见着自家娘亲进来,才坐起身来。
连翘端着热水和帕子进来,想要伺候自家姑娘洗漱,就听周氏说:“放着吧,我来给昭儿洗。”
连翘愣了愣,忙将脸盆和帕子放好,又拿了四姑娘的衣裳递给了周氏。
虽说这有些不合规矩,可太太心疼四姑娘,她们这些当丫鬟只有欢喜的份儿,哪里能拦着。
徐昭见着自家娘亲的动作,脸一红道:“女儿自己穿吧。”
周氏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在娘面前还害羞什么,你小时候娘给你穿的还少吗?”
说着,就不容拒绝的替徐昭穿起衣裳来。之后,又亲手替她洗了脸。
见着自家闺女眼下的青色,周氏有些担忧道:“昨晚可是没睡好?”
周氏才问,不等徐昭说话,大丫鬟连翘就回道:“回太太的话,姑娘昨个儿受了惊吓,夜里惊醒好几次。”
周氏满是心疼,眼圈立时就红了起来。
“太太,老太太那里该起来了。”见着自家太太失态,薛妈妈忙提醒道。
太太虽然心疼四姑娘,可再心疼也不好失了当家太太的体面。
“娘,女儿好好的,咱们去给老太太请安吧。”
徐昭知道,昨个儿出了那样的事情,今早必定是要去老太太那里的,就是不知,老太太会如何处置徐茵。
知道她受了惊吓,早上天又凉,周氏就叫了个婆子背着她。
徐昭虽然觉着有些小题大做,可不管是自家娘亲还是薛妈妈,都坚持怕她受了风寒。
所以,徐昭就由婆子背着,到了荣欣堂外头脚才着了地。
刚踏进院子,就见着跪在院子里的梅姨娘和徐茵。
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素梅见着二人进来,忙迎了上来。
“奴婢给二太太请安。”
“五姑娘安好。”
徐昭避了避,只受了她半礼。
“老太太可起来了。”周氏问。
“老太太昨晚一夜没睡,今个儿早早就起来了。”素梅才回话,就见着大太太和大姑娘徐徽从外头进来。
众人各自见礼后,就进了屋里。
老太太坐在软榻上,脸色不怎么好,愈发的显出老态来。
大太太王氏一进来,见着老太太这样的神色,面色一变,就对着老太太跟前的人问道:“老太太气色这样差,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王氏的话音刚落,老太太就道:“罢了,就是要请,也等处置了外头那个孽障再说。”
老太太开口便是孽障,面色阴沉,显然是铁了心思要责罚徐茵了。
王氏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然后才恭敬地道:“五姑娘犯了大错,自然该好好处置的。”
昨个儿她也恨了一个晚上,因着这二房的庶女,差点儿就害了自家徽姐儿的名声。
徽姐儿眼看着明年就要出嫁了,若是惹上她连累姊妹的罪名,外头那些人嚼舌根子,可不会替她的徽姐儿想。
“去,把那个孽障和梅氏带进来。”
老太太一句话,就有两个婆子出去,很快就带着徐茵和梅姨娘走了进来。
梅姨娘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