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音也怂恿她试一试。杨小姣心中特别喜欢,索性就去试了。
她换好衣服一出来,就听周玉音连声惊叹,老板娘一脸得意地笑:“看我说得没错吧。”
杨小姣在铜镜前转了几圈,这件衣服确实合身,恰到好处地显出她的腰身,衬得她的肌肤更白,头发更黑更亮。
不过,等到问价格时,她就有些窘迫了。
五十两银子,太贵了。
老板娘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件衣服布料极好,样式我保你几年内不会过时,这价钱听上去贵,可是一分摊到几年内也不贵啊。买东西宁可买一件贵的好的,也不要卖一堆便宜的。”
老板娘说得头头是道,杨小姣还是觉得肉疼。两人客气地道过谢,便携手离开了。
两人闲逛了一圈,周玉音买了一件成衣,扯了几尺布和一些零碎东西。杨小姣什么也没买,试过那件衣裳之后,旁的她都看不上了。
不想,当两人返回时经过那衣成衣店时,那位美貌老板娘正倚门等着她们。
“小妹儿,你今儿个真是走了好运。这件衣裳我八两银子卖你要不要?”
两人不禁一脸惊诧,从五十两到八两,这降得也太多了吧。
最后,老板娘也承认了那件衣裳有些瑕疵。刚刚有人试衣服发现的。杨小姣看了看衣裳是有些瑕疵,但修一修并不影响外观。
“我一看你就喜欢得紧,咱们也算结个善缘。以后再买衣裳记得来找我哈。”
“一定一定。”杨小姣笑道。
用合适的价钱买了喜欢的衣裳,本是一件高兴事。随即杨小姣又有了新的烦恼,因为鞋子头饰跟衣裳根本不搭。于是,周玉音又陪着她逛了一圈,买到了一根仿玉簪子,一双绣花鞋。
两人满载而归,杨小姣突然觉得不对劲,对周玉音道:“我怎么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啊。”
“没有吧。”周玉音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察觉出异样。
杨小姣看了看四周,摇摇头,也许是她的错觉吧。
两人逛了半日也累了,周玉音先回家去了。杨小姣本来也要回去,然后猛然想起还有一些必需品没买,便又折了回去。
她刚进入街市不久,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深蓝色的衣裳,头戴着斗笠,帽檐遮得低低的。即便如此,杨小姣也能认出他是谁。当然是云凤章那厮。
他身边没有带小厮和侍卫,看上去十分悠闲惬意,东看看西看看。
只见他先是买了一盒牡丹酥,又买了洛绣,还买了一根簪子,多半是些女人用的东西。
他提着这些东西,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拐进了一条巷子。杨小姣心中一紧,他这是要去会谁?
她的脚先替她的脑子做出了决定,脑子还没想清楚,脚步已经迈开跟上。
☆、第三十五章 跟踪
杨小姣一路躲躲闪闪,像影子似地跟踪着云凤章。她一面唾弃自己的行径,一面又抵挡不住好奇心。
好在,云凤章走路目不斜视,也没回头看,所以一直没发现她。
这也让杨小姣的胆子大了许多。
云凤章先是拐入一个小巷,最后停在一户人家门前,杨小姣躲在墙角,探出半拉脑袋仔细观察着他。只见他站在院外,用温柔的声音呼唤道:“小仙,小仙。我来了。”
小仙,一听就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再想到他的温柔的声音,杨小姣心头一股邪火涌起,气得咬牙切齿,直想冲上去狠狠地质问这个花心大萝卜,为什么一边跟自己表白,一边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杨小姣紧攥着拳头,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等了一会儿,就听见院墙上一阵响动,这是谁家出墙的红杏,连正门都不走专门翻墙?
接着,她就听见一声“喵呜。”一只半大的虎斑猫从墙上窜下来跳到云凤章的怀里。
云凤章声音轻柔地说道:“小仙,有没有想我啊。”
杨小姣:“……”小仙竟是一只猫。
这时,门吱嘎一声开了,出来一个灰衣老者,他见了云凤章略一拱手,云凤章说道:“我给你带来一盒牡丹酥。”
老者看看四周,恭敬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云凤章抱着猫儿,进了院子。那老者关门时,突然警觉地朝墙角看了一眼,杨小姣心头一阵紧张,还好,他只是看了一眼便被人叫进去了。
云凤章并没有在里面呆多久便出来了。他出来后东西仍在手里提着,连牡丹酥也在,看得杨小姣一脸纳闷。
她继续跟踪,也不知是她技术太好,还是云凤章太笨,这么一路跟来,竟然没有发现她。
出了巷子后,刚好经过□□招,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青楼。杨小姣的怒火又重燃起来,他这是要去做什么?长成他那样,还用得着去嫖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想得太多出神了还是怎么的,反正一眨眼的功夫,云凤章就不见了。这是跟丢了?
杨小姣正在原地打转,就感觉有一只手在自己肩膀轻拍了一下。她吓了一大跳,侧头看去,就见云凤章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真巧啊,你也在这里?”
杨小姣没好气地道:“是巧,我刚好也来逛青楼。”
云凤章的双眼亮晶晶的,满眼满脸都是笑意,像是被金饼砸中了似的。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杨小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遂别过脸去看墙角的野草。
云凤章不说话,突然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他见杨小姣还愣在原地,只得提醒她:“怎么,你不跟了?我准备去见一个姑娘,你要一起来吗?”
杨小姣气呼呼地道:“你去就去呗。”说罢,她迈步朝老杨家走去,哪知,她是新来的,又这么七绕八绕的,竟然迷路了。
云凤章微笑地看着她原地打转,声音十分轻快:“不是往那边,来,继续跟踪我。”
杨小姣只好跟着他往前走,走了几步,他忽又回过头来,伸手接过她手中的东西,那动作十分自然,像接自家的东西一样,杨小姣怔了一下,也就顺从地将东西交到了他手上。
云凤章走得很慢,一边走还一边跟杨小姣说这条巷子的典故传说。
说完这些,他又提起自家的事:“东郊的园子,还差一点就完工了。等收拾干净,你去看一看满不满意,哪里还需要改。”
杨小姣觉得他这话说得奇怪,他家的园子怎么轮到她来改?她即便要去,也只是做为客人去参观。
他们一路走一路说话,绕了几个弯后,终于到了杨小姣住的地方。
杨老头和白氏正坐在门口跟一帮邻居拉家常。杨小姣不大想让云凤章进去,就站住说道:“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
云凤章仍跟昨晚的表情一样,没做好要分离的准备,巴巴地看着她。
杨小姣小声说道:“被那么多人看到,不太好的。”
云凤章一脸无奈,“那好吧。”说完,他将手中的东西一古脑地塞给她手里,包括他自己的那份。
杨小姣道:“你还我的那份就行了。”
云凤章不容她拒绝:“这是洛城的规矩,来了亲戚,东道主要送些本地的特产点心。你看我又没送你什么贵重的东西。”
杨小姣一看也确实是。她迟疑着收下了,又在想要不要回送他点什么。
云凤章像是猜出她的心事一样,说道:“按规矩你也可以回送点什么,比如绣品帕子之类的。”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小姣不太绣东西,于是急忙改口:“其他的也行,烧饼、馄饨、饺子、袜子——”
杨小姣不由得又想起袜子的事,一脸无语,“那行,我送你一堆袜子,满足你的癖好。”说完,她夺过东西,抱着上楼去了。
走到门口,那帮老太太们眼神犀利地扫视过来,杨小姣笑着跟她们打了招呼。其中有个老太太说道:“小姣是吧,方才巷口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啊?大春天的,还戴着斗笠,别不是什么坏人,你一个姑娘家一定得当心啊。”
杨小姣忙说:“哦,那人不是坏人,他是我表哥——的书童,帮我扛东西的,因为脸上有疤,所以戴帽子遮挡一下。”
“哦哦,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杨小姣笑了笑,抱着东西上楼去了。
当天下午,杨小姣哪儿也没去,帮着白氏干了点活,然后又将那件新衣裳洗干净,晾干后,又缝补了一下。她像白氏借针线时,衣服也被她看到了,白氏摸了摸手直呼这价钱太值了。她还好心地帮她在破口处绣了朵花,一点也看不出补过的痕迹。
忙完手中的事后,杨小姣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做。那就是何大娘托她带的信和东西还没送过去。
她便拿出地址问白氏,白氏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地方在城北,不过,那里有些乱,是外地小商贩们聚集的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去时小心些,要不让你大爷陪你一起去?”
杨小姣忙说不用,她只是白天去应该没事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杨小姣换上那件新衣裳,拿着东西和何大娘的信,便向城北方向出发了。
杨小姣走过了三条街道,拐了四条巷子,问了好几个路人才算到了信上所说的地方。
这里叫牛羊巷,果然如白氏所说,又脏又乱,地上污水横流,在巷子里玩耍的孩子脏兮兮的,闲汉也多,看到她经过,还有人不怀好意地吹口哨。杨小姣也不理会,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她停留在扇残破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她加大了力度,还是没人应。
难道是搬走了?杨小姣正在疑惑间,忽然听见隔壁的门咣当一下开了,一个头发全白,没牙的老婆婆说道:“你找谁?”
杨小姣报了何大娘表家的名字,王玉花。那人似乎没听明白。杨小姣赶紧报上王娘丈夫的名字,老婆婆这才明白,“你说是大金啊,他们白天都不在家的,你去北市找他们,最北面第三家,李氏烧饼,一问就知道。”
杨小姣向老婆婆道了谢,便朝北市走去。
地方不太好找,这是个露天菜场,商贩众多,熙熙攘攘,十分拥挤。
杨小姣转了一大圈才找到李氏烧饼,这位置着实有些偏僻。
杨小姣没急着上前,而是站在不远处观察着他们。
守摊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样子,头花半白,面容愁苦。男的腿有些不便,女的右手似乎不得力,旁边还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不过洗得很干净。男孩脸色青白消瘦,睁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望着人群。
可能是杨小姣站得太久了,引起了两人的注意。那妇人抬起头,脸上挂着笑问道:“姑娘,你要买烧饼吗?”
杨小姣走过去,确认道:“请问您是王姨吗?我是玉西桃花镇的,我叫……”
她刚说出前半句,那个妇人就激动地用满是白面的手抓着杨小姣:“你是桃花镇的,你认识阿春是吗?”阿春是何大娘的闺名。
杨小姣点点头,王氏的丈夫李金也冲杨小姣笑了笑,然后一把拽过小男孩,让他把凳子让出来,请杨小姣坐。
杨小姣冲小男孩笑笑,并没有坐,只赶紧把信和东西拿出来。
王氏高兴地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拆开,这才想起两人都不识字,她局促地冲杨小姣笑笑。
杨小姣接过信,对着他们读了起来。信中无非是说了何大娘家里的情况,儿女的情况,然后再问候几句之类。
夫妻两人听得十分仔细,听完信还不过瘾,又拉着杨小姣问了问何家的近况。
这一说就是半个时辰。
杨小姣说得口干舌燥,就在这时,小男孩子颤巍巍地走过来,手里举着一小碗水,怯生生地说道:“喝、喝水。”
杨小姣的心被软化了,弯腰捏捏小男孩的脸蛋。
王玉花一脸自责:“瞧我,光顾着和你说话,连水都没倒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