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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心心简直不敢置信,抢过汾乔手中的信纸又翻了一遍,结果没有错,翻到底也只见几张初中数学题的稿纸。应该是放进去的时候混错了,信正文被她出门就当废稿纸扔在了垃圾桶里。
    所以当年的她是有多想不通不回家,在这写数学作业?
    罗心心深深觉得这实在太囧了,赶紧找出个话题转移汾乔的注意力:“其实我这个胶囊还没到期呢,但现在信都被拆开了,不然汾乔你也写一封存几年再来看?我的胶囊借你好了。”
    “写什么?”汾乔一脸茫然。
    “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写那个就好了,到时候来看看有没有实现。”罗心心指导汾乔动笔,见汾乔回头看她,赶紧避嫌地转头:“我不看哦!”
    最大的愿望?
    汾乔最大的愿望只有一个,可她不知道该不该写。
    汾乔提着笔犹豫纠结了半晌,直到罗心心吃完茶冻,催促:“好了吗?”
    汾乔做贼般飞快在信纸上写了一行字,字连笔,不仔细甚至看不清内容。
    希望顾衍永远不要和其他女人结婚。
    ……
    走出巷子许久,汾乔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心底不安。
    这个愿望对顾衍来说是不是太恶毒了?她怎么能这么想?
    可写完那行字之后,心里的恶魔拿着三叉戟挑下了汾乔的伪装,□□裸地揭露了她。
    是,她就是这么想的,她就是这么自私的人。
    她不想陌生人插入到自己的生活里。
    ☆、第三十五章
    汾乔进崇文的时候其实分数并不达线,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上起课来只能比别人多下功夫。
    在滇大附中的时候,她虽然不算顶尖的那一个,但也一直排在年级前列。能够进崇文的人在学习上都有几把刷子,汾乔不想进了大学还在成绩上成了吊车尾。所以每节课都规规矩矩去上,不迟到也不早退。
    上完星期五最后一节课,走出学校,黑色的小车已经在崇文南门静静等待。
    是周末,可以回公寓了。汾乔心中雀跃,几步跑到车前。
    来接汾乔的人,不是梁助理,是常跟在顾衍身边的黑衣保镖王朝。这一行人总是穿着统一的西服,气势内敛,长相也不起眼。汾乔能记住他还是因为他常常在顾衍身边出现的缘故。
    王朝弯腰给她开了车门,汾乔上车。
    拿出手机,按亮,才发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梁助理打来的,汾乔在上课,所以没听见。
    汾乔拨回去,等很久却依旧没人接听。
    什么事呢?
    车里的留声机正好在播24小时在线新闻,主持的女声在报道:“顾氏集团前任董事长,全国政协常委,全国工商联主席顾舒培于今日上午因病不幸逝世,终年82岁。十一时顾氏集团正式发布讣告……“
    听错了吗?
    手机那端,梁助理依旧没有接电话,漫长的等待后传来急促的嘟音。
    “请把新闻声音调大点儿。”汾乔放下手机,不敢相信。
    梁助理是因为这件事才忙得没有时间接电话的吗?
    她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和老爷子在顾宅见面的场景。那时的老人虽然坐在轮椅上,称不上精神矍铄,言语思维却还是十分有条理而清晰的。
    甚至就在几天前她还跟着顾衍去医院看过他,即使当时老人还昏迷在床,可汾乔万万没想到,仅仅几天那个老人就离开了人世。
    汾乔的心紧紧提起来,第一时间想到了顾衍。
    顾衍呢?顾衍这时候伤心吗?
    汾乔回到公寓,不出所料的,顾衍忙不及回来。
    汾乔把手机放在游泳池边上,在公寓顶楼练习游泳。
    一圈、两圈、三圈……
    汾乔不知道爷爷对于顾衍来说是怎样的存在,外人眼中的顾衍,是个天生冷情的人,汾乔也从未见过顾衍失态。可是即使如此,顾衍就真的没有感情吗?
    可汾乔知道不是,她见过顾衍每天医院和公司两头跑多忙碌,见过顾衍因为老人的一句肯定而紧张,亲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一定不是无足轻重的。
    汾乔曾经听到过女佣们说话,说顾衍的生母死后,父亲娶了继妻,被顾老爷子直接剥夺了继承权。
    顾衍相当于是老爷子亲手带大的。尽管他们看起来没有普通人家的爷孙那么亲近,可那血浓于水水的牵绊却做不了假。
    汾乔把头埋在池水里,延长呼吸的时间间隔,整个楼顶只剩下划水的声音,
    “哗啦……哗啦……”直到肺部的空气被透支到极限,汾乔才猛地从水中抬起头来。
    大口大口喘气。
    是,她和老爷子只说过几句话,没有多深的感情,她无法与此刻的顾衍感同身受,可汾乔知道亲人离开对活着的人来说多么痛苦。就像当初爸爸离开她一样的。
    可是顾衍需要她的陪伴吗?
    汾乔爬上岸,拿着手机坐在泳池边发呆,犹豫着到底该不该把电话打出去。
    夏日的的夜晚,星空也是极亮的,从楼顶看出去,一眼便能看见整个朝阳区亮马河北岸通明的万家灯火,晚风从汾乔耳畔抚过。
    她一眼看见了那灯火中最为耀眼的双子大厦。汾乔突然在那一刻下定了决心,拿起手机,还没按亮,手机就自己亮了。
    来电显示上是顾衍的号码,汾乔一秒钟也没有犹豫接通了电话。
    “顾衍……”汾乔想问顾衍现在在哪?在做什么?可叫出口的最终却只唤了顾衍一声,声音中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吃过晚饭了吗?”顾衍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有些失真,比平日要更低沉些,却仍然是那么好听。
    “恩。”只答了一个单音节词,汾乔就沉默下来。
    她听不出来顾衍现在的情绪怎样,甚至不知道他在哪,状态好不好……
    听到汾乔沉默,顾衍自然多少猜到她在想什么,他轻轻叹了一声,“别担心,我很好,汾乔。”
    “顾衍,”汾乔吸了吸鼻子,一字一句地开口,“别伤心,我会陪着你,就像你陪着我一样的。”
    那声音带着稚气,却又认真极了。隔着话筒传来,带着些模糊的风声,仿佛一阵风拂过顾衍的耳边,不真实、却又真切极了。
    他似乎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话。
    没有隔阂,没有距离感地对他说:别难过。
    顾宅上下为了准备第二天的追悼会而灯火通明,佣人们忙碌地在他眼前来来往往通过。
    从接到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开始,他就平静地发号施令,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冷静理智的,甚至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从医院回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沉默地在老爷子生前居住的阁楼前站了几个小时。湖边风大,夜风几乎把他浑身吹得冰冷而僵硬,可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有了回暖的感觉。
    “恩。”顾衍点头,答应她。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小姑娘在他面前,看着他,专注而认真的说出这一番话的样子。
    “不要失眠,做个好梦,汾乔。”顾衍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那么柔和地说出话来,“明早我让梁特助来接你,追悼会会很累。”
    这个星期五算是非常曲折的一天,但这天晚上汾乔却没有失眠。
    她几乎是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
    第二天清晨,汾乔一大早就起床,换上了整套黑色的礼服。
    汾乔吃完早点,梁助理还没有到。
    汾乔干脆自己下楼,出公寓时候,还遇上了遛狗回来的老夫妻。果冻远远一开见她,摇着尾巴就跑过来,老夫人的牵引绳拉也拉不住。
    上次吃了汾乔的药进医院的事,它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长记性。
    老人见她一身黑衣,便知道汾乔要参加的是顾舒培的追悼会。这样一个大人物的离开,从昨天下午到今晨,新闻已经重复播报过数次了。
    “请代我向顾先生问候,节哀。”
    汾乔行了一礼,点头答应。
    走出公寓,就正遇上刚刚到的梁特助。他的眼下发青,看起来没有休息好,身上也不似平日里整齐,忙了一宿的样子。
    他给汾乔开门,一边致歉:“对不起,汾乔小姐,是我来晚了。”
    汾乔不在意这些,摆摆手,直接发问:“顾衍还好吗?”
    “顾总今天凌晨四点才休息了一会儿,刚刚已经开始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了。”
    “我是不是什么忙也帮不上?”汾乔有些失落。
    梁特助从后视镜里看见着小祖宗不开心,赶紧安慰道:“不是的,汾乔小姐不让顾总担心就……”
    汾乔的眼神已经投射过来,紧紧盯着他。
    梁特助意识到说错话,赶紧改口:“我是说,汾乔小姐可以安慰顾总,让他别那么担心。”
    汾乔这才收回目光。
    ……
    追悼会在顾宅举行。
    一夜之间,整个顾家老宅挂上了缟素。
    灵柩周围布置了鲜花,顾衍穿着黑色正装,对每个前来问候的人点头致谢。现场的气氛肃穆而庄严。
    他的神情坚毅,神情冷峻,周身仿佛携带着冰雪,高大而挺拔地立在原地,背挺得笔直。
    爸爸葬礼的那一天,她和高菱也是站在顾衍现在站的位置。
    那时的汾乔哭得站不稳,而顾衍却还必须控制情绪,站在原地,向前来吊唁的人致谢。
    汾乔看得难受,快步走到顾衍身边,默默站在了他的身后。
    “我要陪着你。”汾乔在心里低声重复一遍。
    ……
    汾乔没料到,追悼会上居然又碰见了贺崤的妈妈,顾茵。
    不过再想,顾茵不来才是奇怪的,她是顾衍的同胞姐姐,老人也是她的爷爷。
    顾茵依旧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优雅而大方,她穿了黑色礼服,宽帽檐下戴着镂空的黑色帽纱,妆容素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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