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称呼您林董事长吧。”我并没有着急拉近我和她的距离,在初次见面的情况下,越是恭敬就越容易让对方放心戒心,尤其是女人。
林芳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是冲着我点了点头。
“那让我猜一下林董事长今天因何而来吧。”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她。
她的反应依旧平淡,还是微微点了下头。
“您今天过来是为了一个人!”
我说了句万能的开场白,简言之这就是一句废话,因为无论她如何回答,我都可以把话题绕回到她身上,并且强调说她所做的一切都为了她自己,我说的“一个人”,其实也正是她。
她依旧维持着脸上的伪装,但有些情绪还是诚实地反应在她的眉心上。许多女人在想到身边某个重要的男人时,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类似的表情,那代表着猜测、怀疑。
“是个男人。他对你来说意义很特别,也重要,但他有秘密,一些你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的秘密,但知道了这个秘密也许会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我继续顺势说着,这些话可以有许多种理解方式,但听这话的人一定会将一切代入到自己身上。
林芳那看似淡定从容的笑意开始从脸上消失了,她开始卸去自己的伪装,这证明我说对了。
接下来我就不需要再玩什么把戏了,我直接进入正题说:“可以跟我聊一下这个男人吗?既然您来找我,那就证明这件事并不是一般的私家侦探可以解决的。”
“你说的对,这确实不是一般的侦探可以解决的,因为我总是觉得……”林芳话语中明显带着迟疑,似乎她对自己接下来将要说的话并没有信心。
“放心,您是怎么想的,就忠于本心地说出来,或许您将要说的话,在大多数人听来都会觉得只是无稽之谈,但请您务必相信我,我绝对会是您身边的那个少数。”我悄悄地拉近着与她的距离,并消除着她的戒心。
林芳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说道:“我觉得他好像不是活人。”说完,她便紧张地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怕我会笑,或是做出其他一些令她失望的反应。
我保持着绝对的严肃,并向前倾了倾身子,以示我对她说的内容非常感兴趣。
“能说具体点吗?”我向她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林芳立刻又露出了笑容,不过这次的笑并不是那种商业性质的伪装,或许她并不是有意要这么做,不过她心里确实是在对我表示感激,同时也在用这种类似苦笑的方式让自己镇定下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接下来她要说的事情必定古怪异常,毕竟不是谁都会觉得自己身边的男人不是活人。
“他叫童壮,是我请的私人助理……”林芳开始向我详细介绍了她,以及她身边这个神秘男人的情况。
私人助理,这职务的名字听起来就会让人产生许多联想,而事实上它也确实不是什么可以见到光的工作。
和许多女强人一样,林芳的婚姻生活并不美满,她先后三次结婚,三次却都以离婚收场,最近的一次离婚就发生在三个月前。或许是对婚姻彻底失望了,林芳不打算再找结婚的对象了,而是选择用金钱来寻找性方面的满足。
林芳不喜欢那种文弱的奶油小生,她喜欢更野性,更有雄性魅力的男人。当私人助理的招聘信息登出之后,来面试的十几个自认为帅气的小男人,没一个入她的法眼,而一个晚上8点来面试的男人,却一下子吸引住了林芳的眼球,他便是童壮。
当时是9月份,天气虽然有些凉了,但大家并不会穿得太厚实,童壮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一条破洞牛仔裤,头发散乱着,穿着打扮很一般,脸看起来也并不算帅。可是隔着t恤便能看到的一身健硕肌肉,这让林芳的心跳开始不断加速了。
她让童壮脱掉衣服。
童壮十分豪气地脱掉上衣,然后直接把牛仔裤也顺势脱掉了。那好像罗马雕塑一般的完美身材让林芳彻底晕了头,她要定了童壮。当晚,林芳带童壮去了她自己的别墅,并享受到了久违的热情。
对于林芳来说,童壮就是一个惊喜,只要她有要求,童壮便会立刻满足她,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一样。只是快到天亮的时候,无论如何童壮都要离开,而且不需要车送,在隔天晚上,他也会准时出现在林芳面前。
因为在聘用童壮的时候,两个人签署了一份协议,协议上有规定,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只在晚上,见面地点只在林芳的家里,或者是指定的一家旅馆。白天的时间童壮要自由支配,林芳不允许用老板的身份强迫童壮见面,更不允许对他的私人情况进行任何形式的调查。
林芳并不觉得这份协议有什么不妥,她需要的只是童壮的身体,她并不需要感情,更不在乎童壮是做什么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开始出现了改变,林芳对童壮越来越好奇,这份好奇不只来源于童壮那似乎永不枯竭的精力,更来源于他一些古怪的习惯,以及他的神秘感。
童壮的身体总是冰凉冰凉的,无论是做了多剧烈的运动,他都不会流下一滴汗;童壮似乎永远都不睡觉的,有好几次林芳午夜醒来时,她都发现童壮突然闭上眼在装睡,为了证实这不是她的幻觉,有次她醒来后故意眯着眼看童壮,她竟发现童壮睁着双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身体完全没有任何呼吸的起伏。
渐渐的,林芳开始有些害怕了,有几次她故意去摸童壮的胸口,想要感受他的心跳,可是他触到的只是冰凉的肌肉,完全没有“咚咚”的触感。
她问过童壮,童壮的解释是他的肌肉太发达了,影响了心跳的传递。不过林芳觉得这个回答太过牵强,但碍于之前的协定,她也只好作罢,不再多问其他。
可几个月过去后,林芳越发的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童壮了,尽管这份依赖只是来源于肉体,但她依旧希望更加了解童壮。于是她毁了约,她在白天时偷偷请了一名私家侦探,并让他跟踪童壮,摸清童壮的来历。
可是一周过后,当林芳再去联络那私家侦探时,那侦探竟已无法联络,这个人就这样人间蒸发不知去向了。
就在侦探失联的当晚,童壮第一次拒绝了林芳的要求,他睡到了客厅里,并在午夜时开门离开了。
林芳知道,这是童壮对她的警告。
在童壮走后的前半夜,林芳一直在想那个侦探到底去了哪里?童壮到底对那侦探做了什么?是不是童壮杀了人?越是想着这些,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感也笼罩住了林芳的全身。
但到了后半夜,她身体的渴望战胜了所有恐惧,她迫切地希望童壮赶快回到她身边,她好像已经对这个男人上了瘾。
隔天夜里,童壮回来了,这次他没有拒绝林芳,并且比以往更加热情、更加激烈。林芳忘掉了她应该恐惧的东西,但这份恐惧却在早晨,在童壮离开之后再次袭来。
林芳觉得她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她需要了解这个男人的一切,但一般的私人侦探她信不过,因为她怀疑童壮并不是活人,而是某种超出她认知范围的东西,某种令她上瘾、而且无法拒绝的怪东西。
她找过许多人帮忙出主意,但大多无功而返。在两天前,林芳遇到了雷三龙,并听雷三龙讲述了自己的诡异遭遇,于是她看到了一线希望,并上门找到了我。
第72章 十年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打断林芳的话,她也断断续续地、总算是把事情的前后经过都讲清楚了。
按照惯例,我并不会立刻就把这活接下。她是个有钱人,几万和几十万对她来说区别并不算大,从她的话里我能听得出,她已经认为这项调查工作有危险了,而我只需要进一步认定这工作确实不好干,之后我再抬价,成功率就会高很多。
于是我把身体靠回到了椅子上,紧紧皱着眉头保持着沉默。
林芳等了我一会,见我还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忍不住问了句:“这件事对你来说有难度?”
“难度嘛……”我故意拖着长音,“这我还不是很确定,不过你说之前的私人侦探失踪了,我不得不把危险性的问题考虑进去。”
“你没有把握?”林芳的态度突然变了,她似乎开始对我的能力有所质疑。
这情况可不妙,我赶紧把话锋转回来道:“世事无绝对,我必须做最万全的打算,我们这一行要打交道的,说白一点就是非鬼即怪,我倒不是担心我自己,最主要的是我必须确保我的调查不会引起童壮的警觉,我怕他会对你有所不利。”
“他……他应该不会……”林芳的话有些犹豫。
“你说的或许是对的,他可能并不会对你如何,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他会彻底离开你呢?我想比起对你做些什么,倒是什么都不做,彻底从你身边消失对你的打击更大一些。”
我的这句话总算是起了作用,林芳顿时一愣,脸上露出的紧张神态无疑是她现在最真实的情感,她在我面前已经不再进行任何伪装了。我想,现在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您确定今天来我这边,童壮是不知道的吗?”我问。
“他应该是不知道的,除非他跟踪我,不过这应该不会的,我觉得他……他……他害怕阳光。”林芳说。
“嗯,这就好,您今天回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然后我今天晚上会去您家里拜访一趟,您就当不认识我,一切就当是半夜有一个陌生人到了您家里,您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其他的都交给我来处理。”
林芳显然不清楚我这样做的用意,不过她也没问其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主动询问我费用方面的事。
我告诉她我一般出师一次的费用是五万,不过考虑到这次行动的风险性,我必须要增加一些费用,具体增加多少,还要看今晚我去见过童壮后再决定。
林芳很痛快地点头答应了,并给我留了一张5万的支票做预付定金。
最后我又问了下她之前雇佣的那个私人侦探叫什么,侦探社的地址在哪里,这些都记录好了之后我便送她出了乐易堂。随后,我立刻把支票换成现金,免得夜长梦多,接下来我便去准备捉鬼除妖的工具。
单从林芳所讲的那些,我暂时还没办法判断,童壮到底是什么来头。林芳身上我看不到任何被鬼缠身的痕迹,而且她气色也不错,感觉还挺滋润的,似乎童壮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我更在意的倒是那个失踪的私人侦探。
防身的家伙都带齐全了,我立刻动身去了铭凯侦探社。
侦探社的规模可不小,办公室比我的大,里面的人员也很多。我刚一进门,立刻有个穿短裙的前台美女把我接到了待客厅,在给我递了咖啡之后,她这才问我为什么而来,万全不在乎那一杯咖啡是不是白送了,这一点倒跟我挺像的。
我跟她说我是慕名而来,就是想指定一个叫“史海”的侦探帮我调查。
那前台一听我说史海这个名字,立刻抱歉地摇头说:“史侦探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
“哦?他去哪了?你们这留他的联络方式没?我只想找他。”我说。
前台再次道歉说没有,并提出介绍其他优秀的侦探帮我进行调查,而我坚持指名史海。最后没办法了,这美女只能去找侦探社的管理者,很快,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过来了,并将我请去了他的办公室。
他身高跟我相仿,身材并没有像一般40岁男人那样发福走样,似乎经常锻炼。论起相貌的话,应该就是所谓的成熟帅大叔,估计会有很多女人迷恋他这种类型的男人,也难怪他的侦探社可以开这么大。
分别落座之后,中年男十分好奇地问我为什么坚持要见史海。
我回答说史海在业内比较有名气,我只信任他,别人我是不会请的。我以为我这么说绝对万无一失,因为我相信林芳那种女人选的侦探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不料那中年男却哼笑着摇了摇头。
“史海做侦探到现在也才半年时间而已,哪来的名气?这位客人,您到底有什么目的?”
“半年?”我不由得皱起了眉。
那中年男的眼神非常犀利,不用多说,他和我一样都深谙察言观色之道,我在他面前撒谎恐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不过我并没有什么需要在他面前隐瞒的,索性就直言道:“其实我跟史海接了同样的活,我听说他失踪了,所以想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免得我也同样遭了不测。”
“大荣华的林芳雇了你?”中年男问。
“对。”我点头道。
“哦?你收了她多少钱?”
“5万。”
“太少了。”中年男再次摇了下头,“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为了这么点钱毁了自己十年,这就太不值得了。”中年男说。
“十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继续问。
中年男摇头轻笑了下,然后道:“你不是想问史海的情况吗?其实他没失踪,只是没办法再工作了。半个月前林芳来过我这,我告诉他史海失踪了,其实就是不想再跟这女人有任何瓜葛。我看得出你后面说的话都是真的,所以我也不跟你玩虚的,你如果想了解事情,给你这个。”
说着,中年男递给我一张名片。我接过来看了下,上面的名字是铭凯,在公司地址下面还有一串手写的地址,以及一个座机电话号。
“这是我的名片,你按照这个地址过去就能找到史海了,电话里你就说是铭凯让你去见他的,我也会跟他打个招呼。如果你听完他的话还想赚林芳的钱,那我也就只能祝你好运了。”中年男友善地说道。
我向他道了谢,然后出了门,并按照他给的地址找到了史海。
史海住在一栋小别墅里,非常的憔悴,两颊凹陷着,好像得了一场重病,而且他周身上下都裹着一层瘴气。
因为已经在电话里有过交流了,所以他也没多问什么,直接把我让进了屋里。一进屋,我也差点被屋里的浑浊空气呛到咳嗽。
“你应该开窗户通通风了。”我堵着鼻子说。
史海苦笑了一下,然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晃晃悠悠地走到沙发那里坐下,又将身上的衣服用力裹紧了一些。
其实这屋子里的空气并没有什么异味,只是太久没通风的关系,屋子里的空气比较干热。不过我总是会比平常人多感觉到一些东西,例如这屋里的瘴气。
阴气和瘴气的区别很明显。
阴气就是鬼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好像黑烟一样的东西,有时候很浓,有时候会稍微淡一些,颜色也会发灰,它们弥漫在屋子里会影响我的视线,太重的话也会让空气降温,但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气味。
瘴气就不同了,它的颜色很浑浊,好像混杂的颜料弥漫在空气里,而且有一股说不上是臭、还是恶心的怪味,一看到这个就很容易让我联想到疾病或是死亡。在医院里,尤其是重病房里我就经常能看到这些东西。
史海所待的这别墅里并没有阴气,不过瘴气却极重,而这东西也是我最无法忍受的。
我也没去征求史海的同意,直接把客厅这边的两扇窗子前都打开,让空气稍微流通一下。接着我又在他身边扔了几张符,将他周身笼罩着的瘴气冲散。折腾了十分钟,屋子里的空气总算可以让我感觉舒服一些了,史海的脸色也比刚才要好看了一些。
“你不是侦探吧?”他自己貌似也感觉到了不同,于是主动向我提问道。
“我之前不就告诉你了嘛,我是阴阳师。”我回答。
“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史海半笑着说。
“现在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