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怀远斜他一眼,打击道:“你就算在太监中是爷爷辈儿的人,在主子我跟前也是小安子。臭小子,怪毛病还挺多,快去别墨迹。”
小安子耷拉着脑袋走了出去。
跟着一个无良的主子,真是苦难众多。想在下面人跟前立下威信,主子也不给抬举,就这么小安子小安子的叫着,他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安爷爷’啊?要知道哪日能当上‘安爷爷’,可是小安子这个小太监,这会儿已经不是小太监了,是大太监的终极梦想。
小安子前脚踏出门,骆怀远后脚嗤道:“个没出息!”将小安子喷了个趔趄。
骆怀远又一次扼腕跟在自己身边两辈子的原始跟班,居然是个没甚出息的。其实小安子也没骆怀远想得那么差,就是胆子小点儿,眼泪多点儿,胳膊腿儿细了那么一点。
只是对比才出高下,与面瘫老五身边那个大太监相比,小安子确实是差了许多。
当然骆怀远也是习惯性感叹,真让他拿小安子去换,他也不会干。别看他日里把小安子往死里欺负,其实这货还是挺护短的。
画像很快便递了上来,骆怀远拿来看了。
与‘传闻’倒是对的上,因着他也没见过真人,还真分不出到底像不像。不过他和下面交代过,不求画意,只求逼真,逼真到拿着画像就能对上人那种。
在大熙混了两辈子,骆怀远还是知道这里所谓的画像都是坑爹的,男的个个天庭饱满,一脸的威武相,女的个个婀娜多姿,粉面朱唇的。单看还不错,只拿着画像去对人,那能找出来才有鬼!
他将画像打包了一下,又专门挑了些礼物当做‘孝敬’,便命人一同递往京城了。
自然是递给蕙娘的,怎么来说蕙娘也是骆怀远名义上的师傅,他亲亲王妃的正牌师傅。骆怀远与严嫣分封就藩,将蕙娘留在了京城沈奕瑶的身边。一来两人觉得蕙娘辛苦了半辈子,也该休息休息了,二来在沈奕瑶身边也是个照应。后来沈奕瑶再嫁,蕙娘并没有跟去,仍然还留在镇国公府中。
东西很快便到了蕙娘的手上,因随之附有密信,蕙娘也明白骆怀远的意思。
说来也巧,蕙娘恰恰认识此人,便将自己知道那人的一些来历与消息递回了云州。其中切切的叮嘱了一句,此人性怪,不要轻易惹上。
待信回到骆怀远手上,他看了之后,顿时就与上辈子击杀晋帝那人对上了号。
严蛮子,就是他了!
真没想到老五手里居然藏了这样一个人!
说起这个,还要提到之前。
其实在骆怀远上辈子里的记忆中,晋王虽是最后的成功者,却是不得好死的。
无他,皆因横空杀出了一人,在一次蒙山秋狩之时,当众击杀了晋帝。
此人武艺超群,来去如风,虽不至于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但那么多禁军侍卫俱没有拦下他,就足以证明此人的能力了。
此人在击杀了晋帝,曾口吐匪夷所思之言——
你他娘的太不是东西了,害得老子没地处蹭吃蹭住!
之后,飘然而去。
……
此人此举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除过一国之君被当众刺杀身亡,也引得朝堂之上许多勋贵大臣俱对所谓的‘武林人士’心生恐惧。此后朝廷对武林人士展开了一系列的打压与捕杀,就暂且不提了,那是后话,上辈子骆怀远也没活到那个时候。
上辈子到最后的时候,骆怀远差不多已是被囚在云王府里,外面的一切消息都进不来,同样里面的消息也没办法传出。
不过骆怀远生为皇子,又当了多年的云王,许多年前便布置下了几条暗线,倒也能将外面的一些消息传递一二进来。晋帝身死是一。不过他终究没躲过晋帝的魔爪,前面收到消息还未笑出声,后面晋帝的走狗便到了。
两杯鸠酒,魂归九幽,他与王妃相许了下辈子。
重生回来骆怀远见过两个武艺高强的人,一个就是自己便宜师傅蕙娘,还有一个就是自己亲亲老婆了。他虽没有到那种境界,但也能感觉出与那人相比,自己师傅和媳妇还是差了些。
对于那个不具名人士,他一直心有留意,当然也生过将那人找出来让他再杀晋王一千遍的想法。不过因着他对当时的情形不知,也不知晓其中是不是还别有机锋,再加上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所以这种想法只限于想。
上辈子骆怀远曾猜过对方的身份,百思不得其解。这辈子倒是有了些别的分析,俱因他与严嫣之间的关系改变,由上辈子的形同陌路,到这辈子的亲密无间,也认识了蕙娘其人,因此知道了一群游离在世俗以外,所谓的江湖人士。
这里的江湖自然没有金爷爷笔下的江湖那么多姿多彩,什么国仇家恨、英雄儿女、风花雪月、浪迹天涯、英雄无悔等等,俱是没有的。也没有所谓的‘且揽清风望明月,且饮一杯笑江湖’的豪气。有的只是身份低下,艰难生存,刀口舔血,只为了混得一处栖身之所的局促。
在这里权利才是最无上崇高的,在这里所谓的江湖人士俱是各有其主,而他们不过是人手里的一把刀。也许那种所谓的江湖本就是臆想的,而这里才是真实写照。
按下这些不提,再加上那人当场留下的那一句话,骆怀远便心生了许多猜测。
首先这个人应该是个江湖人士,再来他应该是有主子的,只是其主并没有用到他,或者因为其他原因让这把尖刀泯灭于众。因其主死了,或者一些其他原因,这人没有了栖身之所,才会怒极击杀了晋帝。
这种想法是有些荒谬的,但因着此事本就极为荒谬,骆怀远倒渐渐觉得自己接近了真相。
当然猜想只是猜想,没有证实,它只不过是个猜想,直到骆怀远手里的情报网将景王府里一个奇怪的人报了上来。
那人是景王府里的一名家将,因与景王之间关系奇怪,被顺带挂了号。此人性格怪异,做人不着调,且甚是低俗,但景王对其极为容忍。据说此人武艺极高,算的上是景王府的第一高手,到底高到哪种程度,暂时无人得知。
此人胡子拉碴,高大健壮,从外表来看像未开化的野人。并且为人孔武有力,据说手撕过活熊。
上辈子‘传闻’中,那人也是非常健壮,并且也有一脸非常惹人瞩目的络腮胡子的。
……
本来就对景王那个闷货有些另眼相看的骆怀远,因着这位‘绝世高手’更是对景王高看两分。
内心有一种蠢蠢欲动,致使他次日便将手里精良的探子俱是往景州撒去。
随着消息一点点收集上来,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呈现在他眼前,骆怀远这才发现他那个勤劳的像只小蜜蜂似的弟弟,原来不知在何时竟然做了这么多准备。
因着上辈子的经历,骆怀远有一瞬间怀疑这老五是不是也重生了。若不然上辈子被人欺负到死的景王,这辈子竟然一反常态。还有那哑疾,他记得老五上辈子可是一直哑的,怎么这辈子却请到一名民间的神医给医治好了?
难不成这辈子其实他也不是男主角,而是那面瘫老五才是?
有一种莫名的悲哀袭上了心头,可转念又一想,他好像似乎从来都没有做过男主角应该做的事。
重生以来,他除了在赚银子方面和娶媳妇方面积极了点儿,剩下全部是在给自己跑路做准备。
请问有哪位男主角面对困难,不是不屈不挠,不是迎难而上,而是时时刻刻想着撂摊子走人的?
果然要想成为一名男主角,就要有一颗男主角应该具备的心!
骆怀远沉默了一刻钟,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做了一番检讨,而后下了一个决定,也许他可以和老五合作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ps:有一只小蜜蜂,飞到西又飞到东,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不怕雨也不怕风……自立自强有信心,刻苦耐劳勤做工,万里寻亲不怕难……
o(╯□╰)o,也不造歌词记错木有!
访谈——
面面:蛮蛮,上一本有小天使反应面面将你写得太猥琐了,不符合你的身份。为此,我决定侧面展现一下你的高逼格。
严蛮子:(搓着下巴)我的身份,什么身份?你难道不知道老子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逛花楼——当然,自从我娶了媳妇儿,就戒了!【转过头去,巴结脸:娇娇,你看我是不是学好了?(狗腿样)】
面面:去去去,别扯别的,就是按理说你应该有一副高大上的面孔,才符合你侠士的身份。你看你最后干的那件事儿多仗义,咔嚓一下把大boos干倒了,上辈子死的那几个,都会感谢你八辈儿祖宗的。来来来,说说你的心路历程……
严蛮子:(吐槽脸)我能说我其实是因为没地方混吃混喝才那样的嘛(⊙_⊙),你看我还有媳妇儿孩子,你知道养媳妇养娃儿多费银子???啊啊啊,你知道吗?景王他死了,谁帮我养媳妇孩子,难不成老子又要重出江湖……女人都是败家的,娇娇又爱美,你看今天就知道了,多么些剁手党啊,且大部分都是女的……(絮絮叨叨一大篇)
面面:(忍耐脸)直到忍不下去了——卡卡卡,剪了剪了,这期不录了,太有损形象了。
【高手之路无疾而终end】
☆、第163章
骆怀远最近的小动作实在太多,难免落入严嫣的眼中。
现在许多事骆怀远都是不瞒严嫣的,她虽没有细致去问,但也对男人想做什么有个大体的思路。
严嫣实在不能理解骆怀远为何会想到在景王那边使劲儿,因为从任何层面上来看,景王都是没什么优势的。
可对于朝堂之事,严嫣实在是不懂,她仅仅也就从镇国公府近几年越来越低调的处事之上,能看出些端倪。还有一件事,就是严陌。
严陌早两年便考中的举人,却是并未一鼓作气下场再考,而是沉寂了下来,成日里无所事事呆在家中,偶尔与三两谈得来的友人一起论论诗词。最近这些日子又突然下了决定要出去走走,刚给严嫣来过信,信上说去福州走走,就当做游学。
游学?
沈家喜欢出去游学游历的人实在太多了,对严陌明明可以下场却没有下场,骆怀远也给出了解释,时机不合适。
那么到底什么时候才时机合适呢?无人知晓。
严嫣自是愤慨过,骆怀远安慰她道没几年了。
知晓弟弟过完年便要出京,严嫣很是关心了一番,光信就写了厚厚一摞,更不用说各种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加上给镇国公府及沈奕瑶备的年礼,往京中运了几大车。
骆怀远哭笑不得,说不用严嫣如此担心。沈祁沈玄沈訸都在福州那处,严陌去了横着走都没事,你让他带这么多东西出门,不是惹人笑话吗?当然也有些醋意,想当年他出门时,媳妇儿都没有如此担忧他。
严嫣懒得和他争辩,那能一样吗?骆怀远是十二岁就跑到海寇泛滥的福州,不但全身而退,还挖了人生最大一桶金的牛人。阿陌却是不能和他比的,阿陌在严嫣心目中依然还是那个弱小的、需要人呵护照料的小弟。
听了此言,骆怀远没少翻白眼。
真是关心则乱!严陌是弱小的、需要人照料的吗?好吧,从外面来看确实是,但这些年对小舅子没少上心的骆怀远却是知道,小舅子其实是个惯会装相的腹黑。所以说有时候人的长相也是一种优势,有一张貌似无辜柔弱的脸,也是一种优势啊。
远在京城的严陌,自然没有感受到骆怀远的怨念。
这一会儿他正在头疼着,自从他说了想去外面走走,哪怕选择了让他娘最为放心的福州,也没有打消沈奕瑶对他的担忧。
沈奕瑶再嫁后,严陌是齐府与镇国公府换着住的,大多是在镇国公府。此事发生以后,沈奕瑶强制将严陌给接到齐府去,日日用自己的母爱环绕着严陌,嘘寒问暖各种担忧到严陌快疯了。
严陌搞不定自己娘,只能求助后爹齐然。幸好两人曾经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前面有严陌解说,后面有齐然宽慰,倒也渐渐打消了沈奕瑶心中的忧虑。
转眼间又到了过年的时刻。
每次临近年关之时,都是晋王最得意风光之时。因着熙帝近半年来龙体欠安,晋王仗着自己封地离京城近,隔三差五就有孝敬上来。各种奇珍异宝、山珍海味、珍稀药材轮番往京中送,一车一车一队一队,闪瞎人眼球。
投桃报李,有个这么孝顺的儿子,熙帝自然要给对方脸,更是屡屡召晋王回京,次数频繁到让人吃惊,让太子一系不安。
幸好骆怀远远在云州,京城发生的事是距离他极为远的。他也只用看着,剩下该干嘛干嘛。他有心爱的媳妇儿和闺女儿子,自己一家子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事,何必去羡慕别人逗狗呢。
只是熙帝最近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很费解,骆怀远左思右想都想不通。因为照眼前的情形来看,似乎渐渐有了失控之态,难不成他那便宜爹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还是就心头所好?
其实刨除晋王性格的阴暗一面,从表面上来看,晋王确实比太子要适合继承大统。上辈子因能力所限,骆怀远对晋王如何得登大宝,具体内里并不怎么明白。但从当时的局势来看,熙帝突然驾崩,太子继位就在当前,藩王本是受召回京奔丧,云王这里却被人刻意推迟了消息,包括景王那边也是。
待两人收到熙帝驾崩的消息,准备回京奔丧之时,京中那边已经分出了胜负。太子被扣了一个谋逆弑父的罪名,恰巧就在京中的晋王清了君侧,并拿到传位诏书,自此成为了大熙的下一任皇帝。
当然,这是摆出来给世人看的真相。真正的真相为何,没人知晓,大抵也就只有太子一系与晋王一系才能知道。
*
骆怀远查到不少景州那边的隐秘,却宛如和景王做游戏似的捉起了迷藏来。
作为骆怀远心腹的侍卫指挥使李威,对景王深表同情。
这究竟是招谁惹谁了,竟然惹了这么个没下限的!
李威跟骆怀远的时间很久,自然明白这主子的秉性,明明是件非常正经的事,让他来做却总是充满了不正经的味道。并且你指责不出他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就好比这次,骆怀远非常义正言辞的说,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心性。
好吧,景王素来是个小透明,当年在宫里时透明,去了封地还是个透明。他与云王一样,极为不得熙帝待见,就藩以来京中从未下过任何赏赐,更不用说被召回京了。并且为人低调寡言,从表面上的资料来看,他就是一个不善言辞且沉闷至极的人,唯独能让人侧目的就是,其非常努力。
真的非常努力,李威觉得自家主子要是有这么努力,估计这会儿就不是想着与人去合作了,而是直接自己上去干翻太子和晋王那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