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妃有心情看方惠妃的笑话,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她儿子已成枷锁犯,南姗动了动嘴唇,半晌才道:“皇上也知道?”
这么大的事情,后宫竟然没有一丝风吹草动,若非萧清淮自个儿说起,南姗也是俩眼一般黑。
萧清淮手指平稳地又翻过一页纸:“这种意图谋反的大事,我自然和父皇商量过……削除王爵,贬为庶人,一生幽禁,宁贵人若识相,她还是宁贵人,她若不识相,冷宫十分欢迎她去入住。”
萧明崇穿着毛袜子的小脚丫,一歪一扭地踩在萧清淮的后背,南姗看着萧清淮乌黑的后脑勺,低声道:“这都快过年了,怎么突然这个时候发作起事了……”
“不是突然发作,父皇早已警告过萧清伦,是他心有不甘,不肯悔改,现在不根除这个隐患,以后便免不了一场风波。”萧清淮静静合上南姗的话本子,又轻声道:“姗姗,新春过后,父皇将会禅位予我。”
南姗呆了一呆,她不过是与萧清淮随意聊聊昨晚禧和宫的事情,怎么萧清淮接二连三地往外扔地雷,还全部都是超级大雷,南姗正自愣愣发呆,被她扶着走路的萧明崇,想是走困了,忽然一屁股坐下,小胳膊睁开南姗的束缚,又开始拍他老爹的臀部玩。
正懒懒趴在炕上的萧清淮,偏过半幅脸颊,对着南姗一脸无语道:“不是说给我按摩放松筋骨么,怎么又拿我当大鼓面敲着玩了!!!”
南姗抽了抽嘴角,将在萧清淮臀部上肆虐的萧明崇,一把捞回自己怀里,面对面地抱着他,拿额头蹭蹭他的小脑袋,低声笑骂道:“崇崇,只让你给爹爹踩踩背,你怎么又调皮了!”
萧明崇素与母亲亲近热乎,见母亲拿额头蹭自己,萧明崇也鼓着小嘴巴,兴奋地往母亲脸上涂口水,一瞧母子俩忘乎所以的亲热劲儿,被忽略成空气的萧清淮,一跃翻身而起,满脸醋意地揍了一下南姗,低喝道:“你当我死了不成?又当着我的面,和儿子卿卿我我。”
南姗忍住吐血的冲动,先反手抽一记萧清淮,才瞪眼低声回击道:“儿子是我生的,我想怎样就怎么样,你难道就没有和儿子卿卿我我过?”
萧清淮瞧着无语至极的南姗,也觉自己反应有点过度,便灭了无名之火,只黑着脸嘀咕道:“也不知怎的,一看你和儿子如此亲热,我心里就总不是个滋味儿,既不舒服,又憋闷着气,感觉……就像看到你红杏出墙了……”
“呸!你说什么浑话呢你!”听到红杏出墙四个字,南姗心头顿时大怒,使劲啐一口萧清淮,然后将坐在腿上的萧明崇,往萧清淮身上一丢,起身便走:“好,你既这么说,那这给你戴绿帽的小东西,我不管了,你自己瞧着管吧。”
萧清淮有功夫在身,自然眼疾手快,南姗还没离开暖炕边沿,已被萧清淮一手揪回,拉拽到怀里后单臂搂紧,南姗使劲掰萧清淮的爪子,却怎么也掰不开,十分毛火的南姗,秀目圆睁的瞪着萧清淮:“你给我松开!”萧清淮看着双颊泛红的老婆,默默开口吐出俩字:“不松。”
南姗怒从心头起,遂恶向胆边生,恨恨的咬牙道:“你不松是吧。”啊呜一口便咬到了萧清淮的手背。
“嘶”,萧清淮吃痛地吸了口气,南姗抬起头,怒火未消:“你再不松开,我就咬烂你的手!”
萧 清淮定定地看了南姗一会儿,忽然低头吻下去,过了片刻,萧清淮低笑着赔罪道:“好了,是我说错话了,是我先无理取闹,你别气了。”南姗别过粉霞似的脸,依 旧气鼓鼓的,萧清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真是一失言成千古恨啊,好姗姗,你就别气了罢,我也不知道,为何看到你和儿子十分亲近后,心里就总有点不 高兴……嗯,恨不得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只能围着我转。”
南姗白了萧清淮一眼,没好气道:“那你别和我生这么多小冤家出来呀。”
萧清淮亲亲南姗的额角,低笑道:“傻话,没有这些小冤家,以后谁给我们养老送终,萧家的万里江山又交给谁继承,好啦,别气了,常常生气可是会变老的,你都二十四、五的人了,当心气出一脸比菊花还密的皱纹来,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南姗怒拧萧清淮的耳朵:“知道会把我气老,你还气我!我红杏出墙!我就是红杏出墙怎么了!我还给你戴了四顶大绿帽!有本事你休了我!”
被揪耳朵的萧清淮哎哎叫了两声:“崇崇还在旁边呢,你别叫他再自学会揪我耳朵了,我到底是给他当爹的,还是给他当玩具的……”
南姗嘴角一歪,顺口溜出来一句:“专门给你戴绿帽子的!”瞧萧清淮脸色一黑,南姗还没解气地再补几句:“明儿个还给你戴,就当着你的面戴!你待怎样?”
萧清淮:“……”
今 日正是腊月初五,萧朝的法定休沐日,萧清淮不用早起上朝,晌午前的一大截时间,他特意空出来陪心爱的妻儿,临近用午膳的时辰,萧明昭、萧明轩并萧明恺三个 小伙子,一道从外头回宫用饭,虽是冬季严寒,宽敞的用饭厅里却暖意融融,正中间摆着一张雕富贵花开的大圆桌,其上已摆满丰盛的一大桌子菜肴。
眼瞧着儿子们一个个都大了,萧清淮便将饭桌上食不言的规矩,一板一眼地立了起来,当然,若只是他和南姗单独用膳,那自然还是随心所欲的我行我素,想怎么侃就怎么侃。
用 罢十分规矩安静的午膳后,萧清淮与三个大儿子略说了会话,便叫他们各自回去,玩累的萧明崇也被乳娘抱了去,闲杂人等也一并退出去后,萧清淮将南姗揽进怀 里,摩挲着她肌肤嫩滑的下巴,娓娓而笑:“昨夜被扰断了事,回来后也没了兴致,我一肚子火气还没散呢,乖,帮我消消火吧……”
果然是饱暖思银欲,南姗拍开萧清淮的爪子,兴致阑珊道:“我还生着气呢。”
萧清淮凑近南姗的面颊,扑出一道道温热漉漉的气息:“这夫妻嘛,不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咱们只不过拌了几句嘴,你就不理我啦,我疼你这么多年,难道都白疼了?”
南 姗拉着的臭脸,立时不那么臭了,是啊,成婚九年以来,他多疼她呀,简直将她疼到了骨子里,不论她刁蛮任性,还是蛮横霸道,他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只笑盈盈 地陪她闹,便是偶尔板着脸训她,也从来都是故意装模作样,更别提只爱只宠她一个,每天不论多繁忙,都会陪她说话用膳。
“还是到晚上罢,大白天的不方便,万一有人来寻我……”南姗缓和了神色后,退一步海阔天空道。
萧清淮看出南姗的松动之意,却追一步得寸进尺道:“知道我在东宫待着,谁敢不长眼地来寻你。”
“得了吧。”南姗皱眉吐槽萧清淮:“若是前朝有大事急奏,你不得赶紧去处理,后宫若出了要事,我不也得赶紧去瞧瞧,便像昨晚那样,五公主悬梁自戕,咱俩不都得过去看看。”
提 起昨晚,萧清淮的脸就能黑成墨汁色,酝酿良久的夜生活,才要进入佳境,却在美妙时刻被坏了兴致,是个男人都得气急败坏,萧清淮扯了扯嘴角:“哼,脖子上连 道明显的印儿都没有,有本事,她就再自杀一次,别再提她了,等到明年夏天,我会再给她指门婚,她要还敢继续闹,就准备在她的寝宫里待一辈子罢……小东西, 你又给我绕话题,看我不罚你……”
妇以夫为天,南姗到底被霸道起来极其霸道的老天爷给拐到被窝里了,簪环丢在了床头的高翘几上,衣裳扔在了床尾的角落里,一番水到渠成后,萧清淮抱着依旧温香软玉的身子,含笑低语道:“还生我的气么。”
南姗咬了咬嘴唇,不敢再犟嘴挑衅:“……不生气了。”
萧 清淮伸食指勾了勾南姗的下巴,眉目舒展道:“不生气就好。”又伸臂将媳妇团团圈牢,下巴压搁在她柔软的发丝上,眼神温柔道:“睡会儿吧。”南姗伏在萧清淮 温暖的胸怀里,懒声道:“那你呢。”轻轻柔柔的嘴唇落在眉心,南姗只听萧清淮低声道:“陪你眯会儿,才和你床头打架床尾和,我怎么舍得走。”
入了腊月,离新年自然已不再遥远,南姗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又从长子萧明昭口中得知,她和萧清淮一块被告状了,告状者正是被萧清淮贬为贵人的顾氏,告发的罪名也极大,说萧清淮和南姗私做龙袍凤服,图谋不轨,意欲篡位。
南姗瞧着唇红齿白的长子,十分纳闷道:“昭儿,皇上现在召见谁,都不让你回避的么?”你都给母妃打了多少小报告了,之前别的事还算了,图谋篡位的朝政大事,竟也不避讳着你。
萧 明昭撕着黄橙橙的香蕉皮,摇头晃脑道:“皇祖父说,父王性子拗,只肯要母妃一人,别的女人连瞅都不带瞅的,我自然也见识不到女人们的心计手段……”咬一口 黄嫩嫩的香蕉,萧明昭鼓着嘴巴道:“皇祖父叫我了解些女人的心思,省得以后被女人的花言巧语糊弄欺骗,做出弊国弊民之事。”
南姗眼神古怪地瞅着吃香蕉的萧明昭,你一个才过八岁的小豆丁,每天刻苦的修文习武,她这个当娘可以理解,为毛你现在就研究起女人们的门道来了……清咳一声后,南姗问长子:“那你都学到了什么?”
萧明昭却歪了歪脑袋,好奇地打量母亲:“母妃,父王为啥就只喜欢你啊。”
南姗一巴掌呼到萧明昭的后脑勺,眯眼睨他,语气不善:“怎么,你难道还想要几个庶母疼你不成?”
萧明昭嘟嘟嘴巴,眼神哀怨道:“母妃,您也学学父王嘛,父王对我从来都是光动口不动手,我的脑袋这么硬,您亲自动起手来,不硌的您手疼么,震得您手疼了,父王还要训我脑袋生得太硬,把您给伤着了,父王也不担心您把我给打笨了……”
南姗:“……”
萧明昭将香蕉皮丢回空碟子内,继续一脸哀怨道:“母妃,父王这么心疼您,我就很奇怪嘛,也问过父王,他为啥那么喜欢母妃,父王只丢给我一句‘关你什么事’,我父王喜欢我母妃,怎么就不关我的事啦。”
南姗继续:“……”
萧 明昭将跑出十万八千里的话题,再自己郑重其事地扯回来:“顾氏被父王下旨贬为贵人后,第二天就来皇祖父的勤政殿哭过,说便是她有错,也该由皇祖父申斥惩 治,不应由父王僭越处置,皇祖父只说,朕早已说过,太子可代朕行任何旨意,既然太子有此旨意,你便受着,顾氏委委屈屈地走了,谁知,没过几日,她又来求见 皇祖父,说有机密要事禀告,便是告密父王母妃私做龙袍凤服,图谋不轨,暗藏篡位之心。”
“母妃,您猜皇祖父怎么说?”萧明昭说至半途,突然给南姗卖起了关子。
已临近年关,南姗正忙得天昏地暗,这会儿是她的休息时间,才没空闲与萧明昭侃八卦,只自顾自地剥了一个香蕉,一脸无所谓道:“母妃正忙着呢,没空和你聊闲话,你爱说不说。”
萧明昭忽然了悟过来,冲正咬香蕉果肉的母亲眨眨眼睛:“母妃,父王是不是早就给您露过口风了?啧啧……”
南姗斜瞄一眼萧明昭:“你啧啧什么?”
萧明昭漏齿一笑:“没啧啧什么,儿子是在称赞,母妃的口风真紧。”才不是。
南姗瞪一眼萧明昭:“没事别傻笑,一笑一嘴的的黑窟窿,难看死了。”
萧明昭立即紧紧抿了嘴,继续被哀怨双神附上了身:“我要去告诉父王,母妃嫌我难看。”明明大家都说他生得钟灵毓秀,颇有他亲爹之风,是未来的第一美男子,便是少了两颗牙没长出来,他怎么就沦落到难看的程度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萧明昭表示很生气。
南姗十分无所谓道:“行啊,你去告呀。”你爹的答案要不是‘你母妃说的不错,你明明就笑得难看的很’,她就把她的南姓倒过来写。
萧明昭一想到老爹极度疼老婆的嗜好,暗骂自己又昏头了,便立即傲娇地改口道:“那我去告诉皇祖父!”
南姗眼神犀利,寒月射江般冷锐:“你敢!”
虽说老爹通常都是光动口不动手,但是只要老爹犀利的眼神,往自己脸上一瞄,萧明昭就莫名腿软心下惴惴,如今怎么连他温柔爱笑的母亲,也学会这一手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萧明昭颇识时务地抱住母亲,撒娇地摇了几摇:“母妃——”
南姗将一本账册丢给萧明昭:“母妃看你就是闲的皮痒痒了,过来,给母妃算算预帐,看看今岁过年,得花多少银子……”
萧明昭翻着那本薄薄的账本,随口道:“那母妃您干什么呀。”
南姗一脸惬意道:“母妃负责监督你。”
萧明昭抑郁的恨不得大哭一场:“……母妃,您和父王都欺负我,父王让我给他念奏折,母妃又让我当算账先生,你们把我生出来,就是用来欺负的么!”
南姗捏捏萧明昭气鼓鼓的脸蛋,展眉而笑:“好儿子,谁让你没投到好胎呢。”
年 节休沐,百官封印,忙碌一整年的萧清淮,也得以好好休憩一番,南姗却依旧忙得昏头胀脑,大小宫宴,各种赏赐,娘家节礼,全需南姗过问做主,老婆忙得跟只陀 螺似,无所事事的萧清淮,便领了照看幼子的任务,虽是冬季萧萧,却有暖阳沐沐,这日阳光极好,萧清淮将萧明崇裹成粽子状后,又将他抱裹在自己的披风里,揣 着他悠悠达达出了东宫。
一路走过亭台楼阁,假山溪水,梅红松绿,最后萧清淮抱着萧明崇去了勤政殿,彼时,萧元德正在苏有亮的陪同 下晒太阳,正午的阳光暖如轻纱,馨馨地浮照在身上,亦是温暖的感觉,在离萧元德一丈远之处,萧清淮将怀里的萧明崇放到地上,弯腰捉着他的小巴掌,笑着哄 道:“崇崇,你自己走到祖父那里。”
将虎头虎脑冲到腿边的小孙子,搬坐到大腿之上,萧元德给萧明崇紧了紧头上的软帽,问长身而立的萧清淮:“好容易闲了,也不在宫里歇歇,怎么带崇崇出来了?”
萧清淮坐到两个小太监搬来的宽椅中,温声笑道:“太子妃嫌儿臣碍事,又嫌崇崇捣乱,便把我们爷儿俩一道撵出来了。”
萧元德‘扑哧’一笑,仰头望着悠远的长空一色:“南氏以后会是个好皇后,她比大臣还能替你分忧。”
萧清淮唇角扬起一抹温柔满足的笑:“这么会败自己嫁妆的媳妇儿,的确是少见。”
温 流庆过世前,将他一辈子累积下来的巨额财富,分散给了所有的温氏子弟,不论血缘亲远,人人皆有份,又特意多留出一份交给了南姗,南姗对几辈子也花不完的私 房钱,感到深深的压力,索性便将她的慈善事业,扩大了业务范围,若是哪府哪州有自然灾害,只要她知道,哪里便会有她使的人去赈灾放粮,温流庆将一家全国连 锁的米粮店给了南姗,一点也不缺银子花的南姗,便物尽其用,既为萧清淮分忧解愁,也算是行善积德。
璀璨耀眼的阳光洒在脸上,萧元德抬手遮了遮眼,道:“小五,你要宠南氏一辈子,父皇不管你,但你要记得,这天下江山,是萧家的天下江山。”
萧清淮一字一字道:“父皇放心,儿臣知道。”
☆、第269章
元启三十三年,新春刚过,五十七岁的元启帝萧元德宣布退位,二十五岁的皇太子萧清淮登基为帝,君临天下,改年号为清历,尊元启帝为太上皇,同时册封太子妃南氏为皇后,封号‘贤俪’,母仪天下。
萧清淮的登基大典,南姗无缘亲临观看,待到封后大典时,规格场面甚是盛大隆重,在礼节繁冗的一系列仪式下,身临其境的南姗,已快被头顶沉重的凤冠压弯脖子,却还得强撑端庄姿态,听礼部官员宣读立后诏书,再从萧清淮手中接过金册、诏书以及凤印,叩谢皇恩行大礼之后,方算礼成,礼毕之后,南姗和萧清淮继续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待一回东宫,南姗便赶紧叫人摘了重到发指的凤冠,轻轻揉着她可怜的脖子。
一早上未见母亲的萧明崇,宛若一只笨拙的小鸭子,一晃一晃地摇走到母亲腿边,伸着胳膊吐着奶音要抱抱,正搓着脖子的南姗无语望天,叹气道:“这谁家的小孩儿,怎么这么黏人呢!”
已脱掉龙袍换上家常便服的萧清淮,从寝殿里神采奕奕地走出来,冲萧明崇拍拍手掌,温声和气:“崇崇过来,爹爹抱抱。”
才过周岁的萧明崇咧咧小嘴,欢快地改为奔向老爹的怀抱。
萧清淮抱了萧明崇在胳膊上坐好,又逗他玩笑嬉闹几句,挨在南姗身旁坐下,瞧她眉目如画的脸上微有倦意,便道:“累着了?”
南姗将脑袋往萧清淮肩头一栽,抱住他的腰,熟练的撒娇卖乖:“你说呢?回头,你把我那凤冠在脑袋上顶一晌午,看你累不累。”说着,又腾出一只伸手,捉了萧明崇柔软的小手,放在自己脸上摩挲几下,南姗笑语柔脆:“崇崇,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哭啊你。”
萧明崇吐字不清地咿呀了几声,便又探着身子往南姗身上爬,萧清淮好笑地拍了一下幼子的屁股,才将怀里的黏娘包塞了出去,然后将老婆孩子一起搂着,嘴里闲聊道:“既累了,那就先略躺会儿,待用了午膳,再好好歇个整觉,你从年前一直忙到年后,也该清闲清闲了。”
“清闲清闲?”南姗抱着在怀里拱着玩儿的小儿子,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低声嘟囔道:“有这臭小子天天黏着,宫里又有这么多事,我怎么偷懒清闲呀,远的不提,明天京中女眷来宫朝拜,我能躲着不去么,七王爷不日便要大婚,我能不管不问么,还有,皇上的那些后妃……”
“我没有后妃。”萧清淮面无表情地插嘴强调道。
南姗扑哧一笑,软语道:“好好好,是我说错了,是父皇的妃子们,要搬到太妃住的宫殿群,我总不能当甩手掌柜吧……”舒服地靠在萧清淮怀里,南姗又微蹙了眉头,低声道:“你这几年,整日起早贪黑,忙得连轴转,才是真的辛苦,你什么时候能清闲清闲,那才好呢。”
萧清淮捏捏萧明崇的肉脸蛋,含笑瞅着南姗,悠悠道:“知道我辛苦,你近来还老让我吃素?”
南姗张嘴便反驳:“谁老让你吃素了?哪一顿膳食,我没给你好好搭配荤素……”却在萧清淮饱含深意的目光中,眼睛抽搐地改了口:“哎,你这人!我那几日刚好身子不宜,你又不是不知道,今日又要早起准备参加大典,昨儿才没有依你。”你要不要这么馋啊。
萧清淮摩挲着掌间的腰肢,在南姗耳边轻轻吹着热气:“那今天呢。”
都十来年的老夫老妻了,居然还一闲着就挑逗她。“依你。”南姗才说让萧清淮开荤,便瞧见萧清淮眼睛跟饿狼似绿了绿,为防明天早上爬不起来,将脸丢到满京城,南姗赶忙加上附带条件:“不许闹太久没节制,你明儿是不用早起上朝,可我还得早些起身呢。”
萧清淮咬住南姗的耳垂,低低发笑:“我唯一可振夫纲的时候,你还这般诸多要求,真是可怜见的……”
南姗斜眼看萧清淮:“是挺可怜见的,那我要不要把三宫六院给你张罗满美人呀。”
“你又拿这些醋话酸我。”萧清淮伸手捋捋南姗柔软的鬓发,嘴角梨涡隐现:“我的三宫六院不住美人,只住儿子。”说着,又捏捏萧明崇的小手掌,叹气道:“若崇崇是个闺女便好了……没个女儿,到底遗憾些。”
南姗哼哼两声:“遗憾什么?我娘三十五岁时才生我,你若想要闺女,咱们接着生就是了,轮也该轮到丫头了。”
萧清淮抱着南姗略摇了摇,轻轻笑道:“不生了,以后不生了,没有闺女,以后逗孙女玩也一样。”
南姗伸指头戳戳萧清淮的下巴颌儿,眸光流转:“除非咱们每天晚上都规矩歇着,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怀上……哎,不说这个了,你别光想你还没影的闺女了,你也想想你那五妹子罢,总将她一直禁着足,也不是个事儿,外头都大赦天下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她出来,再给她指一门婚事呐,再过几天,她就满整十五岁了。”
“你既提了,那就明天撤去禁足令,成国公年前已奏本上书,先前的赐婚已然作罢,唔,待过了今夏,再给她寻一户门第,年前送她出阁便是。”萧清淮随口回道,又轻弹一下南姗的额头,嗔道:“方才不是说累么,先在榻上歪会儿吧,脖子还困不困?我来给你捏捏。”
南姗俏皮的龇牙,眉目喜乐道:“小五哥,你真好哎……”正在鹦鹉学舌的萧明崇,嘴角流着哈喇子道:“好,好,好——”萧清淮拎起一块软帕子,熟练地给萧明崇擦口水,好笑道:“小东西,你知道什么呀,一个劲的好好好!”
不过,到了夜晚就寝时分,气息暧昧荼蘼的锦帐里,萧清淮十分无奈地听老婆一口一句‘你讨厌’,‘坏死了你’,‘你又说话不算话’,‘还有完没完’,十年了,被他疼爱过无数回的人,模样依旧娇美妩媚,滋味仍然销魂蚀骨,欲罢不能地吞掉所有言语,夜还那么长,当然没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