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管,咧着嘴哈哈大笑,秦牧隐唇角的笑意加深,捏了捏唯一的脚踝,意有所指道,“唯一不明白,婉儿心中可是了解了?”
黎婉语噎,撅着嘴,不高兴地埋着头,又夹了一块冬瓜条,这次,无论秦牧隐如何示意,她铁着心装糊涂,存着心叫他看得着吃不着,没吃一口便得意地扫他一眼,眼神是他惯用的云淡风轻,却见他揭开食盒上边一层,下边还有一个盛汤的碗,旁边摆着一双筷子。
黎婉一怔,随即,脸色发烫,耳根子都红了,亏她以为秦牧隐没有筷子拿她没辙,没想着他留了一手,顿时,心里边不高兴了,秦牧隐分明是要看她笑话,她就像跳梁小丑,竟还在他跟前洋洋自得……
秦牧隐拿出碗,里边是厨房给黎婉炖的参汤,他抿了一小口,温度适宜了递给她,“李妈妈说天冷了你身子凉,喝这个对身子有好处,里边加了从张大夫那里寻来的草药……”
黎婉接过,将里边的勺子拿出来,尝了一口,味道极好,比昨晚的羊肉汤味道还要浓上两分,余光瞥见腿上多了只小手,白白的,骨节像是莲藕似的,胖嘟嘟的憨态可掬,黎婉偏过头,问唯一,“唯一要喝吗?”
唯一啊啊了两声,口水顺着下巴滴到黎婉的衣衫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黎婉手里的碗,秦牧隐一把将她抱起来,嗔道,“娘亲喝的汤是大人喝的,你太小了,大了张大夫会给你留着。”唯一身子骨强壮,脸颊粉嫩粉嫩,特别招人喜欢。
唯一又说了几句,之后仰起头,伸手抓向秦牧隐的下巴,秦牧隐反应快一把按住,眼神却是看着黎婉,“她可是生气了?”
一口气将汤喝完,黎婉后背出了一身汗,从张大夫那边拿来的草药非同寻常,黎婉擦了擦额角,慢悠悠解释,“她这般小哪有什么脾气,估计是跟你闹着玩呢。”
秦牧隐笑了笑,唯一哪会没有脾气,黎婉喂奶的时候他在旁边看着,唯一便会停下来瞪他,他如果移开眼了唯一就接着吃,如果没有,唯一就将黎婉的衣衫微微下拉,挡住她的头和黎婉胸前的风光,还以为他多觊觎呢,秦牧隐拍了拍唯一的后背,感慨道,“她心眼多着呢,你怕是她糊弄了。”
黎婉吃得差不多了,软软地靠着,不满道,“唯一性子单纯,你别在她面前乱说。”
秦牧隐晓得她又开始护短了,顺着她的话道,“确实,唯一性子好,有心眼的是我。”然后,翻身下床,将唯一放在黎婉身上,穿好鞋,端着桌子退到帘子边……
帘子掀开一瞬间无数风灌了进来,黎婉忙将唯一挡着,埋怨地瞄了眼只留下背影的秦牧隐。
屋子里暖烘烘的,黎婉将唯一放在里侧,手搭在唯一胸前,闭着眼,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睁开眼,屋子里掌了灯,唯一在她怀里抓着她胸前的柔软,黎婉翻身,秦牧隐不在,她一只手枕在唯一后脑勺,一只手掀起衣衫,唯一立即凑了过来。
她力气大了,咬得黎婉生疼。
“醒了?”
黎婉被背后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正要扭身,她和唯一被挤进了里边,身后贴上来一人,他的头靠在她身上,黎婉不自在,唯一停了动作,仰头看秦牧隐,接着,继续埋头吃。
“黎府来消息了,说三弟回来了……”秦牧隐故意将声音拉大,唯一听着动静,吸吮的动作加快,然后,拉起黎婉的衣衫,挡在她脸上。
秦牧隐啼笑皆非,“还说唯一没心眼,瞧她遮得多严实?”
黎婉没好气地斜她一眼,扭了扭身子,不高兴道,“本就你不对,谁让她打扰她了?”
秦牧隐哭笑不得,听她话锋一转问起了黎威的事,秦牧隐炭着身子,唯一的确挡得严实,什么都看不到……
黎威回来了,原因是不满其中一位副将的安排,两人起了冲突,大打出手,一怒之下黎威被气得回了京。
黎婉心里一咯噔,黎威嫉恶如仇,走的时候她耳提面命,结果还是没派上用场,黎婉问秦牧隐,“送信的人可说了因着什么事?”
说完就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黎威性子简单,去安远县是想为朝廷做事,与那些挣名声的人不同,起冲突的原因怕就是因为上边的人不让他出去打仗他才愤怒了,黎婉不由得头疼。
“三弟性子憨厚,当初走的时候便该与他说个明白。”
朝廷上等着时候捞名声和功劳的人多的是,黎威性子单纯估计不喜欢沽名钓誉,觉得去安远县被人算计了,黎威这样的性子有好有坏,至少,将来真遇着事了能抵半边天,秦牧隐伸手摸了摸唯一的脑袋,安慰唉声叹气的黎婉,“你不用担心,过些日子,我走动走动,给二弟谋一份差职,你看是文职还是武职合适?”
黎威的心思从小便不在那些文绉绉的诗句中,和黎城性子截然相反,黎婉仰头,试探道,“可以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吗?”
秦牧隐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朝廷上的事情有皇上做主,黎威的差职要适合他的本事,哪能如她说的那般容易?笑道,“三弟什么性子你也清楚,官职高了不是好事,待阅历够了,皇上心中自有主张。”
黎婉心底骂了句狡猾,脸上一副为黎威高兴模样,“侯爷,不若明日我们回趟府,三弟的性子不似二弟沉闷,黎府只怕会闹上几日。”
秦牧隐和黎忠卿正好有事要谈,应了下来。
黎婉说得不错,黎威在家里跟刘氏闹起来了,黎婉和秦牧隐一进门,刘氏便迎上来,满嘴抱怨,“你可回来了,你去看看你三弟,他自来听你的话,你好生骂骂他,你和侯爷为了他的前程到处奔走,他却在后边拆你们的台,回来还冲着我和你爹发火,越大越没个样子了。”
秦牧隐怀里抱着唯一,黎婉扯了扯她的袖子,暗示刘氏小声点,刘氏望过去,才发现唯一晃着小脑袋,昏昏欲睡的模样,猛然捂住了嘴,小声嘀咕道,“一个两个都不是省心的,辛辛苦苦将你们三姐弟养大,女儿贴心然嫁出去了,剩下两个都是来讨债的,我看啊,养儿防老都是瞎说的,你二弟三弟怕是巴不得我死了不在他们身前唠叨呢。”
黎婉笑笑,不吭声,先回了她之前住的院子,将唯一放在床上,“全雪,你留下来守着,小姐醒来抱去三少爷院子找我。”黎婉给唯一盖好被子,和秦牧隐说了两句话,这些日子,黎忠卿忙得老毛病又犯了,这几日不去衙门,都在家里忙公务。
“你去三弟院子,我找岳父说说话。”秦牧隐转身,刘氏笑着解释,“老爷在书房呢,你直接过去便是了,我先去厨房,盯着她们弄饭菜。”刘氏嘴里乐呵呵的,走的时候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黎威院子,小厮站在门口,屋子里的黎威骂着什么,小厮点头哈腰地说着话,黎婉上前,“三少爷在屋子里?”
黎婉故意抬高了嗓音就是让屋里的黎威听见,果真,大门立马被人从里边打开,黎威穿了一件衣衫,探出个脑袋,风吹得他身子止不住哆嗦,黎婉皱着眉,沉声冷喝,“你身子强壮的话出来吹吹风,若是还不觉得不爽就去湖里游泳……”
黎威见她真生气了,急忙转过身去屋子里穿了件冬衫,一脸悻悻然道,“屋子里烧着地龙,哪里会冷,姐,你怎么来了?”说着,朝黎婉身后看了两眼,没见着唯一,心底有些失望,“怎么不将唯一抱过来,我都好些日子没见过她了。”
黎威离京城的时间不长,黎婉心底气着呢,刚走到安远县就和副将起了冲突,再忍个几日,安远县的事情就尘埃落定了,那时候,秦牧隐给他谋差职的话也轻松些。故而,语气不甚好,“来干什么,看这个小舅舅能耐大,一去就和副将起了冲突,之后甩手回了京城?”
黎威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哪有你说的无理?分明是他们蛮不讲理,姐,你说,我去安远县可是为了拼前程的,他们自己冲在前边叫我们跟在后边,功劳却算我们的,我堂堂七尺男儿身,哪能躲在人背后挣人家的生死名声……”
话没说完,收到黎婉的冷眼,黎威耷拉着耳朵,驮着背,泄气道“姐,他们也不容易,在前边奋力杀敌,说不定都没命了,我哪能做那种缺德事?”
黎婉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形已经这样了,她能说什么,问他,“娘说你乱发脾气又是怎么回事?”
黎威听着这句就清楚黎婉不准备追究他和副将打架的事了,轻松道,“还能因为什么事,回来的时候窝着一肚子火,娘不问原因就说是我不对,还说生下我真是个错误,又念叨养大我们不容易,说二哥没有良心,都说亲了性子还冷冷淡淡的不理她,骂我不知好歹,有个好姐姐姐夫帮衬着不知感恩,尽知道扯人后腿……”
黎威跟着黎婉长大,也清楚黎婉的性子,将刘氏骂他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给黎婉说了,最后,一脸委屈道,“姐,你说谁听着这番话受得了,况且,也不止我,爹回来也说了面娘一通,娘怕是心里不痛快。”
刘氏便是这样的性子,要她说两句好话还真有点难,黎婉无奈,“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不搭理她便是,你若是和她对骂,传出去了你的名声就毁了,你也到说亲的年纪了,明年,二弟成亲后娘就要给你说亲了,没了名声,你还要不要说亲了?”
黎威嘀咕了两句,不满的别开脸,黎婉也不知他听进去多少,上前一步,黎威以为她要动手打他,反射性后退一步,结果,黎婉的手只是落在他肩膀上,力道不大,黎威赧然。
黎婉不甚在意,“这件事就算了,这些日子安生在府里待着,过年后,侯爷寻思着帮你找一份差职,到时你可不能再像现在这个养足了。”
黎威展颜一笑,痛快地保证,“我绝不会再乱来了,一切都听姐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扯着,然后去院子看唯一,刘氏过来叫她们吃饭,听着屋子里还传来唯一的笑声,刘氏不舒坦了,不是叫黎婉骂黎威几句怎么两人还笑起来了?小声嘀咕了两句,心里不痛快,她生了三个孩子,三个孩子感情好,她倒像是外人,走进屋,黎威抱着唯一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拨浪鼓晃着,黎婉坐在旁边收拾她之前穿过的衣衫,刘氏扯了扯嗓子,对黎威没好气,“吃饭了,唯一,来,外祖母抱。”
黎威扭开身子,“我抱着便好。”答应了黎婉会向刘氏道歉,然黎威却说不出口,谁知,下一句刘氏就怒道,“还不快去吃饭,侯爷和你爹已经去正屋了,你要你爹过来请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