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若他被裴亲王视为叛徒会怎么样,她不知道他被裴亲王抛弃后安澜会怎么样对付他君家父子一直是安澜的心腹大患,欲除之而不得。
她只知道,不论如何,她都不可能背叛安澜。她轻嗮:君二公子,真是对不起了。
她提起裙角,上车前突然转身,认真的看着他:“君彦鎏,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君彦鎏乍怔。
她看着他愣愣的样子,微微一笑,上车,垂帘,挡住他投来不解的目光。那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她捂着心的位置,很平静。
迷离朦胧的姿态,直白奔放的话语,淡然优雅的微笑,处变不惊的举止,以及不经意间想他投去的带着淡淡诱惑的眼神...她禁不知道,她大家闺秀当了十几年,竟也会这些魅惑手段。
“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君二公子?唔,对我一见钟情?”
“是。我是喜欢上你了。我对你一见钟情...可是,你会信吗?”
“我不信。”
“我也不信。”
那日,她带着调侃的语气,他好笑的配合着,然后他们双目相对相识一笑,然后同时撇开不再回头,然后各自按着各自计划的路继续前进。
可这次,却注定要纠缠不清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 ...
那日君彦鎏将她送回家后,俩人疏离而客气的道别,便再也不曾见过面。临池天天跟着洛景行到处玩,听洛景行讲那些权贵阀门的趣事,日子过得分外快活。
听洛景行讲了大漠公主完颜湮与玉将军之子、关蜀侯玉千刃看对眼的过程,她方知道,原来,完颜湮最开始认识的不是玉千刃,而是傅安裴,完颜湮最开始喜欢的也不是玉千刃,还是傅安裴,啧啧...至于后来是完颜湮移情别恋玉千刃呢还是玉千刃横刀夺爱呢或是傅安裴为收买安抚玉千刃而将完颜湮拱手相让的呢,众说纷纭各不相同。
一年一度的花灯会,十方来潮,九转玲珑,八顶宝塔,七光潋滟,六色如辉,五湖尽绽,四面不通,三句猜词,两眼相顾,一见情生。
洛景行带着临池偷偷溜出,却欢在临池房中假扮临池歇息,临池看着笑得奸诈的洛景行,颇为不解:“我们直接告诉爹爹我们要出来玩不就行了嘛!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爬树翻墙呀?”
“洛大人同意当然是会同意,不过我们后面就会跟着一长串的尾巴了。”洛景行摸摸下巴说道。
临池点头,“也是。”想起刚才洛景行叫洛争洛大人,临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哥,你真是越来越有礼貌了。”
洛景行轻敲她的头,“坏丫头。”他想了想,解释,“我现在也在朝上混,虽不在他手底下干,但他权大势大,得罪了他他给我下绊子怎么办?我现在羽翼未丰,还斗不过他。”
临池憋笑点头。
当初馥月天意担忧自家老父即前馥月首辅,便将洛景行经常抱去馥月府玩,后来到了该请夫子的年龄,前馥月首辅又亲自操刀当洛景行的夫子,洛景行的童年时期充满了馥月府的回忆,与前馥月首辅感情甚深,而前馥月首辅又是被洛争挤下台的,是故洛景行从小便发誓有朝一日定将洛争的首辅之位夺来。
从小到大洛景行从未叫过洛争一声爹爹,小的时候叫地是“洛老头”,后来大了一些的时候直呼其名“洛争”,少年时期是看似恭敬实则充满讽刺意味的悠悠一声“洛大首辅”,现在也入朝为官了,不咸不淡的称“洛大人”。而对这些,洛争也笑着应下了,从不生气。
爹爹口里虽然总是说的他从来没有一个叫洛景行的儿子,其实他还是很关心哥哥的吧!临池看着别扭的洛景行,敛眉轻叹,而哥哥,心里未必没有爹爹的位置。
“自古以来花灯会都是爱情盛产地,小丫头你可别到晚上回来的时候给我牵着一根红线回来!”洛景行嬉笑道,捏着临池的两颊扯得她不得不回神。
临池“啪”得打掉他的手,“痛呐!”抛一个鄙视的眼神给他,“这句话该我对你说才对!”
洛景行拉着临池的手往人潮走去,“好啦好啦!我们去河畔看放花灯。”
一路走来,屋宇错落,古柳参差,临河的茶肆之中,摆着桌凳,两畔是正值芳华的少女,河中各种形状的花灯浮在水上悠悠的荡着。一座精致的拱桥,宛若飞虹,沟通两岸。行人众多,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洛景行和临池坐在靠窗的位置,本来这个时候酒楼的人都满了,更别提这种看外面风景的靠窗上好位置了,可洛景行是何许人也?纨绔子弟嚣张少爷是他的人生目标,仗势欺人是他的看家本事,威胁恐吓是他的拿手好戏,这样的人,什么办不到的?
临池单手支着颔首,望着窗外,酒楼茶肆宅邸店铺鳞次栉比,货物五光十色种类繁多,市招高挂,买卖兴隆。街市上,士农工商,男女老幼,骑马的,乘轿的,买玩意儿的,叫卖的,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哥,这儿怎么没有卖花灯的呀?”临池看着全是些稀奇可爱的小玩意儿,或者是女子饰物胭脂水粉之类的,有些纳闷。
“花灯猜谜在东街。”洛景行喝着上等的云雾茶,享受的眯了眯眼,“本来我想带你到这里玩一圈再去那里的。”看着临池有些怨念的神情,他好笑,“如果你现在看的话我们这就走吧!”
临池欢呼雀跃,本来嘛,花灯会花灯会,就是来看花灯的。
东街的热闹较之刚才的南街更胜,且来得全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和美丽大方的女儿家。一排排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花灯,琳琅满目看得临池眼花缭乱。临池拉着洛景行到一个花灯小摊前猜谜。
“一弯月照枝头亮,两颗星悬天下明。猜一字。”老板笑吟吟的说道。
临池立马说道:“秋”
老板赞许的点了点头,将花灯交给临池,“姑娘给。”
在临池身侧站着护着临池不被游人给挤冲到的洛景行接过花灯,“给我就好了。”
老板在临池和洛景行脸色看了看,暧昧的笑了笑,“好咧,公子真会心疼人呐,姑娘你有福。”
“他是我哥哥,”临池好笑的解释道,不过老板的样子明显还是不信,这年头,情哥哥情妹妹多的去了。
“善飞者必飞珠峰打唐诗一句。”
“会当凌绝顶。”
“中秋归来,打一词牌名。”
“八归。”
“时逢中秋产于沪,打一五言唐诗句。”
“海上生明月。”
临池一连猜中了好几个,越猜兴头越重,老板也笑得越开心,摸摸鼓鼓的腰包,牙一咬心一横,拿出预备当重彩头用的花灯。那是桃花盛开样式的花灯,仅比手掌大点,里面不是蜡烛,而是一颗发亮的拳头大的琉璃圆珠,像一盏由桃瓣组成的小灯,粉红似娇嫩少女的羞怯,上面勾描着纷纷洒落的桃瓣,临池看着那落英缤纷,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桃花瓣幕后的俊逸男子。
“老板,这个我要。”临池坚定的说道。
“姑娘听好了。”老板笑开了花,念着诗迷:“笔上难写心上情,到此搁笔到此停。有情日后成双对,无情以后难相逢。石榴开花慢慢红,冷水冲糖慢慢溶。只有两人心不变,总有一天得相逢。打一句诗。”
临池蹙眉,“这个...”临池细细琢磨着,翻来覆去,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奈的摇头。
洛景行看着临池不高兴的样子,“老板,我出银子将它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