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亢当场喉头一甜,呕出一口鲜血来。他处心积虑熬了这么久,本以为他赵家终于也能将高家取而代之,没想到高家的那群混蛋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难道就不忌惮他举兵谋反吗?!不,不是不忌惮,那些人如今是逼着他反!原本只要能够扶植小皇子,他赵家的血脉登上皇位,他就能够坐享半壁江山。可如今,他的女儿和外孙都没有了,他便是打着清君侧诛佞臣的名号起兵,便是真的剿灭了高家,这江山又该留给谁去?留给其他的李氏皇子,他不甘心;可若是取而代之,一来他年事已高,膝下并无出众的子孙,二来他就真的成了谋逆之臣,能成事倒也罢了,若不成事,留下千古骂名,后世也再难翻身!更何况,假若他真的造反,那么他的敌人就不再是高家,而是整个天下!既然李氏江山能被取而代之,各诸侯岂有不争分一杯羹的道理?原先的盟友也成了敌人!
可若是不反……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看高家人继续逍遥?!是他赵家把高家逼急了也好,是高家把他逼急了也好,总之到了如今,他就只剩下鱼死网破这一条路了!
赵亢大病一场,病中也不忘派出手下整兵待发,并派人与周遭各地节度使联络,共谋举兵清君侧一事。然而高家这一招釜底抽薪使得实在是妙,果不其然,赵玉莺与小皇子一死,原本口口声声要与他们歃血为盟的诸侯也开始推三阻四,不肯与他共同出兵;就连他手下的将领亦有劝诫他的,如今赵亢手中的兵力还不足以称霸天下,何况高嫱既然走了这步棋,必然有所准备,京城戒严以待,他们硬碰硬,没有必胜的把握,即便胜了,弄得元气大伤,最后也很可能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就连原本与他私交甚笃的平卢镇节度使刘强,按说有过世子刘世嘉被高嫱扣押一事,也该与高家势同水火,可如今他的态度也变得十分暧昧,一面十分赞同赵亢出兵,可提到要他派兵援助,他却又万般推脱,只说若赵亢有难他会竭力相助,可究竟如何相助,却始终不肯松口。
然而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赵亢便是只为一口气也不得不拼了。他不顾大夫的劝阻,带病挂帅,以清君侧除奸佞之名昭告天下,领兵浩浩荡荡向京城出发了。
等到赵亢真的出征了,其他各地的诸侯又开始蠢蠢欲动。有的亦跟着打出襄助赵亢清君侧的名义跟在赵亢军队的屁股后面,却并无战意,无非是看好赵亢能胜但不想让他独占便宜因此来抢分一杯羹;亦有勤王的军队出动,其实也是想趁乱捞点好处;更多的,则是在驻地整兵,先不轻举妄动,只等双方两败俱伤,再赶紧出动捡便宜。
其实高嫱和高元照之所以如此布局,也是被逼无奈。赵亢为难,他们又岂会不为难呢?杀了赵玉莺和小皇子,等于断了赵亢的后路,赵亢是一定会出兵的,京城并不是固若金汤,未必能够阻挡赵亢铁骑。若是召集其他将领入京勤王,便是引狼入室,这世上没几个人是省油的灯,挡下了赵亢后事也难以收场。
可是与其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赵家坐大,他们也只能兵行险招,出此下策了。
京城里的局势渐渐紧张起来,朝廷每天接到赵亢又进军了多少里的消息,要忙着与赶来勤王的军队联络,还要下旨征兵收粮加强京城守备,就连高展明也忙得连轴转。
就在这时候,小太子的病情又加重了。然而高嫱等人忙着应付讨伐军,竟也没空料理他的事。
高展明被高嫱召进宫议事,待完事后专程去了趟小皇帝的寝宫。小皇帝因为得了病,连宫室都不能出,父亲已然去世,祖母自然是忙得没空去看他,也不大关心他,甚至早早就做好了放弃他的准备。就连他的母亲许皇后近来也病了不能陪伴他,虽说是个皇帝,也着实可怜。这让高展明不由想起了这身体的原主。
原主被人称作独孤贫,他的贫也不过同宗室子弟比起来不那么富庶罢了,因此这一项当剔除不谈。然而独与孤,却是实实在在的。父亲早逝,母亲又是个不懂事的,他没有亲兄弟,堂表兄弟之间还要备受欺凌。高展明如今既成了高展明,他追思往事,有些事情不晓得究竟是这身子带的记忆,又或是他想的多了便深入其境,总之他如今想到小皇帝,便有种感同身受的悲哀,因此忍不住想看看那个孩子,宽慰他两句。
然而高展明经太监通报入了内宫,竟在小皇帝的床帏前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高华崇!
高展明已经很久没有同高华崇打过交道了,细想起来,自打他出了学堂后与高华崇就断了昔日往来,紧接着他又很快离京了。那时候高华崇倒是给他写过两封信,写信的人或许有所压抑,信倒也写得平平淡淡,无非就叙旧情,他看罢觉得无甚意思,也不想再同高华崇有什么牵扯,因此从来不曾回过信。后来回了京,同为高家子弟,同在朝中办事,难免要有些往来,不过他分寸一向掌握得很好,绝不与高华崇有公事之外的牵扯。
到底也是过了两年,当初高华崇在宗学时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态度,打从上了朝堂之后,虽有家族撑腰他依旧是贵不可当,但到底少年心性还是成熟了几分,如今的性子不再如从前那样惹人讨厌,对高展明也不过分纠缠了。偶尔主动放下架子邀高展明一同喝酒,却也被高展明能推则推了。
一笑泯恩仇的事,高展明并不打算做,至少不打算同高华崇做——那不是他的事,他没有资格替那人去做。
因此在这里遇上高华崇,高展明难免是有几分尴尬的,但来了来了,总不能见了这人就退出去,那未免太刻意了。
高华崇看见高展明也是吃了一惊,旋即有些欣喜:“君亮?”
小皇帝隔着帘子咳嗽了两声,虚弱地叫道:“明表叔……”
高展明忙上前行礼:“臣见过皇上。”
小皇帝稚嫩的声音从帘子后传过来,闷闷的:“不必多礼。”
小皇帝很是可怜,今年才五六岁的年纪,因染了会过人的毛病,也面也不能同人见,只能隔着帘子。高展明今日来本是想隔着帘子同他说说话也好,可高华崇在此,他突然就不知该说些什么。
高华崇大抵也同样尴尬,同样沉默着。
大殿里的太监和宫女都退下了,偌大的殿上只有他们两个男人和一个隔着帘子的孩子,谁也不开口,气氛就这样冷了。
第一百零二章 识破
今日高华崇来这里,也是因为如今的小皇帝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这两年的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一眨眼便过了。他做了官,慢慢接掌大权,他纳了妾,妾室为了生了孩子,按说这段时日应当再充实不过,可回首一看,这两年却又是茫然的。他是怎么突然之间就与高展明从亲密无间变成了形同陌路,这之间的变化他一直没能理清,因此明明已经许久不曾说过一句话,他有时看着高展明,一晃神还以为他们又回到了过去,或者随时随地能够回去。
到底是孩童时就交好的人,人在年少时总是认死理,芝麻大点的事亦要看得无边无际,恨也好,爱也是,如今沧海桑田了,依旧觉得旧日时光还在眨眼之前。
因此他百忙之中来看小皇帝。看到小皇帝如此可怜的模样,他又想起那人小的时候。他那时年纪也小,难免有几分天真,天真的人往往也残忍,他对那人也好,也坏,是非恩怨如今倒是说不清了。
三人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高展明先开口:“皇上,你这两日觉得如何?”
小皇帝的声音总是闷闷的:“不大好。”
高展明本想同小皇帝说说外面的事,与他讲讲故事解闷也好,可高华崇在这里,他总觉得别扭。
高华崇也别扭了一会儿,但旋即又泰然自若起来,同小皇帝讲起今日朝堂上哪位大臣当众出了丑的趣事,总算把小皇帝逗笑了。
不一会儿太监上来送吃食,送了两碟糕点和两杯花茶到高华崇与高展明面前:“两人大人口渴了,喝点茶吧。今早刚采的鲜蒲菊泡的茶,润喉的。”
那花茶果然香气扑鼻,高展明从前十分喜欢鲜蒲菊的香气,仔细想来倒有好多年没喝过了,正好也口渴了,只觉得喉咙痒痒的。他余光瞥见高华崇皱了下眉头,似乎不大喜欢这茶点,他也不在意,端起茶杯就喝。
高华崇突然猛地向高展明伸出手,像是要阻止他的样子,可到底慢了一步,高展明已将茶喝了。待他放下杯子,只见高华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高展明被他看得奇怪,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以为他将什么东西弄到了脸上。
高华崇死死盯着他,眼神仿佛要吃人:“这茶里放的是蒲菊。”
高展明下意识接了句:“怎么?”
他旋即意识到了,兴许是原主从前不爱喝蒲菊,因此高华崇才觉得奇怪。这算是他的疏漏了。甚少有人将蒲菊添入饮食之中,所以这些年里他并没有碰过蒲菊,就是宫中的御厨们为了增添新意,因此在茶里加了此花。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便是从前不爱吃,如今便不能爱吃了么?人总是会变的。
高展明便转了话题,问道:“皇上近来可听了什么书?”皇家子弟三岁起便要认字读书,只是小皇帝身体一直不好,又染上了会过人的毛病,因此只好让少傅为他念书。
小皇帝可怜巴巴地哀求道:“朕不想听书,两位表叔能不能带朕出去走走?”
太监忙道:“皇上,可使不得!皇上若是觉得闷了,待两位大人走了,奴婢带皇上下床走走,不可劳烦两位大人。”这高展明与高华崇都是高家嫡系子弟,身份十分高贵,若是他们被小皇帝的病给过了,他们这些当差的绝逃不了干系。
小皇帝便不说话了。
话题分明被转开了,可高华崇依旧死死盯着高展明看,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高展明被他盯得不快,也不想再在此地待着了,正待走人,却觉胃里一阵翻滚,一股恶心劲顶上来,头皮发麻。
高展明伊始以为是这宫里太闷,可旋即又觉得不对,这绝不是闷的感觉,倒像是——中毒了!茶里有毒?有人要害他?怎么会呢,这可是宫里,谁能有这本事害他?
“明表叔?”小皇帝叫道。
高展明张嘴想说话,一张口却哇地吐了出来。他忙碌了一天,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只喝了些茶水,这一吐也只吐出些酸水来。他想站起来,身子却软软无力,差点栽下去。
太监吓了一跳,忙冲上前扶住他:“大人你怎么了?”
高展明乏力地摆摆手,却又是一阵吐,只把胃里的水都吐干净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太监慌慌张张将他扶到躺椅上,大叫道:“御医,快叫御医!”
太监匆忙地去打热水想替高展明擦洗,高展明吐得迷迷糊糊的,忽觉手腕十分疼痛,勉力睁眼一看,只见高华崇死死抓着他的手。
高华崇用一种近乎诡异的目光打量着他:“你最爱吃栗子糕了,还记得吗?”
高展明皱眉。他知道自己这回恐怕是犯了大错了,原主并不是不爱吃蒲菊,而是对蒲菊过敏,他却不知道这一层,贸然吃了,高华崇自然对他起疑了。这话是在试他,他并不知自己究竟是不是最爱吃栗子糕,若不是,他答了是,便露陷了;若是,他答了不是,一样糟糕。便他答对了,高华崇总还有别的话来试他。因此他只闭目不答。
高华崇抓他抓得更紧了,语气森森:“你,究竟是谁?”
小皇帝有疾在身,御医原本就在偏殿候着,因此很快便赶来了,替高展明扎了几针,又喂了他一些热汤,高展明这才舒服多了。随侍的下人听说主子出了事,连忙进来接人,将虚弱的高展明扶上轿子回去了,总算摆脱了高华崇。
高展明歇了一晚,喝了些汤药,倒也没落下什么大碍,此事便平平静静地过去了。
第一百零三章 他和苏瑅,都把赌注压在了李景若身上。
拉弓没有回头箭,战事很快就开始了,高家早早布下防线,叛军与王军在河北道开战,然而赵亢亲自领兵,叛军气势熊熊,短短一月便连破两城,河北迅速失守。
赵亢这一胜,原本河北周边举棋不定的一些守军也加入了叛军的队伍,浩浩荡荡向王城进发。
被派去抵挡赵亢的勤王军并不善战,亦无战意,只想保存实力,短兵相接即刻后撤,更助长了赵亢的气焰。
京城的局势愈发紧张,从朝堂到民间,人心惶惶。
高展明参加完早朝,便匆匆离宫。他与苏瑅相约,早朝后两人有要是商议。然而还没来得及出宫城,高展明便被高华崇拦下了。
自打那日之后,高展明一直回避高华崇,不想与他过多纠缠,何况政务让他忙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亦没有心思应付高华崇,奈何高华崇却不肯这样放过他。
高华崇板着脸道:“你跟我过来!”
高展明眼见他与苏瑅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心下烦躁不已,敷衍道:“我有政务在身,我们改日再谈。”
高华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将他往御花园拖去,高展明的手下本欲阻拦,然高展明心念一转,心想日日与他这般纠缠下去亦不是法子,倒不如这回与他一次说清,也免去日后再麻烦。因此他便不再抵抗,向手下递了个眼神,示意手下先去给苏瑅报信,便随着高华崇去了。
高华崇将他拖到御花园无人之处方才停下,死死盯着他的双眼,不肯放过他情绪的一丝波动:“你可还记得,你十岁那年生辰,我送了你一件什么礼?”
高展明坦然道:“我不记得了。”
高华崇眼睛瞪得更大,语气森然:“那你送我的……”
话音还没落,高展明就打断了他:“我不记得了。”
高华崇死死盯了他半晌,咬牙切齿道:“你,不是我的君亮!”
高展明听了这话,反倒笑了:“你的君亮?”
“你!我早就觉得,你不是,你……”高华崇突然激动起来,语无伦次,“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可是……怎么会!”
高展明道:“噢?你从何时起觉得我不对?”
高华崇不由一怔。从何时起?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他开始觉得高展明脱离了他的控制?不,其实高展明从来也没有被他掌控过,只是他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了解他,即使他跑了,终有一天也是要回来的,即使他们撕破脸皮,即使他们恶语相向,即使他们拳打脚踢,这段孽缘也会一生一世地纠缠下去,然而突然有一天,高展明离开了,而且再也不回来了。
他很早就觉得高展明变了,那不是潜移默化的变化,而是突兀的骤变,早到……他们还在宗学的时候。只是那时他以为高展明受刺激太过才会如此,从没想过这世上会有灵异之事。直到前几日,高展明毫无戒备地喝下那杯蒲菊茶,他才醍醐灌顶。
一个人可以性情大变,可以背弃亲友,但怎么可能忘记自己不能接触的饮食?除非——这人已不是原先的那个人了。
这些时日高华崇夜不能寐,一直在想这宗离奇的怪事。他也仔细思索过一切变化的时间节点,他心里有好几个答案,或许是从高展明高中状元却执意离京开始,或许是从高展明与他一起撞破安国公和唐雪的破事开始,但有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他却不敢深想——那就是从他放任韩白月杖责高展明开始。
他心里是知道的,以高展明虚弱的身子无法承受那样严苛的刑罚,那一顿打几乎要了高展明的命——或许是真要了。他之所以不敢细想,只因如果是其他的时间点,或许还可以用性情大变来解释,可若真是那一次,那或许就是——借尸还魂。
这个高展明,或许真的已经不是他的君亮了。
高展明本不欲与他多说,糊弄过去也就是了,以免给自己增加麻烦。然而此时此刻他看着高华崇的脸,突然胸口有一股情绪在激荡——是他的,又或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因此他看着高华崇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我从来不曾选择过什么,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只想活下去,和所有人一样,我想让自己活得更好,能做我想做的事,和我在乎的人相知相守,仅此而已。若说有什么掌控他人生死的选择,那是你做的,而不是我!”
他从未想过侵占他人的人生,掠夺他人的生命,只是有朝一日他醒过来就已成了高展明。老天爷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难道他应当自杀以辜负才对吗?他只想连同原主的份一起活下去,好好活着,这是他们二人生命的延续。至于那些曾辜负过他们的人,他也会连同那人的份一起,以德报德,以怨抱怨。
高华崇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冷气。掌控他人生死的选择是他做的?这话当真诛心!假若真正的高展明已经死了,并非是高展明选择了死亡,亦不是他想要高展明死,只是他本可以保下那人,却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戕害致死!
高展明看着不断发抖的高华崇,已无话可说,便转身大步走了。
高展明到苏瑅府上时,苏瑅已备好茶等着他了,两人立刻开始共商大事。
高家如今虽已不复当年,年轻子弟中少有出众之辈,可高嫱与高元照还是老谋深算的狐狸。他们在与赵家争权的过程中使出如此计谋,可说是害苦了赵家,令赵家无法再复制高家当年的辉煌,可对于天下大局,他们却无力掌控。
战事一起,国家大乱,事情早已脱离了高家,甚至是脱离了任何人的掌控。因为朝廷腐败,民不聊生,赵亢起了造反的头之后,多地百姓开始起义,战火迅速蔓延了大半国土。
高展明熟读史书,道:“如今天下的局势,难以揣摩。往远了看,必有多年战祸。往下只有两条路——或是有一位本就手握重兵大势的中兴之臣立下军功,重振朝纲,便如那大唐一般;又或是打到这天下礼乐崩坏,势力重新分布,地方豪杰以武服人,重新收复天下,便如那三国一般。”
苏瑅对他投去赞赏的目光:“你年纪轻轻,却颇有远见,李景若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家族的那些长者,究竟是缺了长远的目光。假若他们肯早早改制,天下安定了,家族再富贵百年也未必不可,然而他们心中只有高家,没有天下,如何能得善终?!”
这话高展明也认可。高家确实已是强弩之末,再无回转的可能了。——他们的敌人早已不是赵家,而是整个天下。狼烟一起,这天下就步入了以军功服人的时代,如今还只是个开头,至于何时能够令天下重获安宁,端看那中兴将才何时能够锋芒毕露。而他和苏瑅,都把赌注压在了李景若身上。
李景若颇有深谋远虑,高家与赵家势同水火之时,他便已料到了今日,因此他早就开始招兵买马,这些年他看似游历天下,实则广交好友,收买人心。如今天下战火蔓延,唯有河南道依旧泰然,只因整个河南道早已在他永王一脉的掌控之下,兵马富足,固若金汤。
高展明也已对高家心灰意冷,全心全意地支持李景若。他与苏瑅等人与李景若里应外合,不断传递消息给李景若。
高展明与苏瑅谈完大事,突然端着茶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