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们经营以上商品的同时,还推出了一种代金券兑换业务,可以将手中笨重的货物或者钱币兑换成这种纸币。
凭着纸币,可以在他们店内购买货物或兑换同等的铜钱,但随着流通范围的逐渐扩大,目前使用这种货币的人和领域越来越多。
来来,两位爱卿先看看这种纸币如何。”
玄宗说着,把手中一些物事交给了高力士,大太监赶忙接过,小跑着递给了李林甫两人。
二人接过后发现,这是几张纸质相同、大小和图案各异的纸片,纸片柔中带刚,刚中带着韧性,结实性方面应该没有问题,上面印有一百圆、拾圆、一角等字样,这应该就是圣上口中所说的代金券了。
其中百元纸币的正面绘制着一个类似炼铁的高炉,背面是茫茫的沙漠和皑皑的雪山。其他的纸币上绘制着骏马、人物头像等造型,线条简洁流畅,颇具功力。
这时玄宗继续说道:“太府卿陈述说,他们本来以为这种代金券有点像钱庄的飞钱,当初并未在意,可随着贸易额的扩大和使用人员的增多,流通领域也逐渐扩大,现在各大商贾富豪之间的大宗贸易,经常使用这种纸币来结算,而且很多钱庄也推出了这种纸币兑换的业务。
应该说这种纸币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一是携带起来的确轻便,二是这些商贾所图的大多是阿布旅店的稀缺紧俏商品,利用纸币结算可以享受很多的优惠。你们说说看,这算不算是一种私自铸币的行为?”
李适之思索了一下,说道:“陛下,高祖在位时,曾下令‘废五铢钱,行开元通宝钱,径八分,重二铢四絫,积十文重一两,一千文重六斤四两’,确立了国家铸币的地位。
但后来随着西域通往各国的贸易扩大,造成了铜钱的大量外流,另外铸造各种佛龛香炉、铜制用具,使得我朝铜钱紧缺,不得不利用绢帛来作为货币的补充。
刚才臣观此纸币,质地柔韧、撕扯难断,同时又便于携带,上面的面额也可以不同比于铜钱进行印制,若能将此法推行开来,将可以节省出大批的铜货来。”
李林甫想到前些天那位钱庄王家送来的令他都感觉眼热心跳的古玩异宝,心说这人家的礼自己已经收下了,现在也到了自己该出点儿力的时候了,于是便接口道:“臣以为不妥,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盐铁生意、铸币制造只能掌握在圣上手中,如果放任阿布旅店长此以往、泛滥开来,到时候全国上下,全是这种纸币,那可就难以管控了。
况且自高祖以来,我朝上下,对私铸、滥铸货币者打击甚严,此口万万不能轻开。要不就以私铸钱币的名义,对他们严加盘查一番?”
“两位爱卿都言之有理,若放任这种纸币发行下去,的确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可如果现在直接对他们进行缉拿审讯,却也没有正当的理由,毕竟他们可以用类似飞钱的理由来搪塞。另外他们也是诚信经营、信誉可嘉,对我朝还是大有贡献的。”
听到这里,李林甫忽然想起来,阿布旅店的确经常向圣上和后宫觐献一些奇巧的物件,圣上最为宠爱的杨美人,好像对这个阿布甚是青睐。
本来他打着落井下石的念头,想把阿布旅店查个底朝天,可想到这一点后,心里忽然又改变了注意,心说还是让李适之先表态吧,另外还是小心一点儿的好,万一由此得罪了这位美人,那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可就不太稳固了。
李适之此时奏道:“陛下,臣观摩这纸质甚是奇怪,不知道是何种材质制成,怎会恁有韧性?如果能将此种技术学到手,再令匠师以官家的名义发放,那可就是万无一失了。”
玄宗说道:“李卿观察甚细,此前太府寺卿已经命能人巧匠进行研究,竟然不知道此种纸张如何制成,他们将纸币放进水中浸泡许久,拿出来晾晒后,竟然可以继续使用。后来他们经过反复琢磨,推测这薄薄的纸张有可能是多层更薄的纸张挤压而成。”
就连精于谋算的李林甫都来了兴致,拿着纸币翻来覆去的瞧,啧啧称赞道:“真看不出来,这薄薄的一张纸片,竟然还会另有玄机,看这中间好像有两道丝线。”
李适之接着道:“这图案勾勒简练,凸凹有致,却又长久不褪色,他们可能是把颜色层放在了中间,两边又各自蒙上了一层。这里面的图案和丝线可能是作为防伪标识来使用,就算别人想仿制印刷,可能也会束手无策啊。”
玄宗在龙椅上哈哈笑了起来:“看来这个阿布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不过也不能就如此放任当前这种情况继续持续下去,你们先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李适之斟酌了一下,说道:“臣以为当前随着对外各国贸易的扩大,我朝的货币已经严重不足,而且这种现象正在呈恶化趋势,而阿布旅店推出的这种纸币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它可以通过标注不同的面额,来兑换不等价的货物或钱币,这中间靠的是他们自身的信用和这种货币的难以伪造性。
因此说,如果有我们官府掌握住这种纸币的制造技术,再由官方生产类似的纸币,就可以减轻或消除我朝货币不足的问题。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阿布旅店在这个节骨眼上推出这种纸币,是不是他们中间有人看出了我朝当前潜在的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人就十分的高明了,不在朝堂、不掌经略贸易就能对我朝经济现状了如指掌,这样的人才必须得挖出来。
退一步说,即使他们也是瞎猫撞个死耗子,这种纸币的制造技术我们也争取拿过来,不过估计他们也不会轻易松手,因此臣自荐亲自走一趟,同阿布这个靠山侯接触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李林甫也接话道:“圣上刚在阿布旅店举行的六一活动上露过面,如果现在就对他们动手,倒显得时机不太妥当,因此,臣以为暂时还不宜对他们过多紧逼,不过狠狠的宰他们一刀,应该还是可以的。”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
玄宗笑道:“李相之言,甚合朕意啊。像阿布这样的奸商,就应该让他们多出点血,上次给朕送些香水来,也显得那么不爽利。不过去和阿布接洽之事,李卿不用亲自前去吧。”
李适之道:“陛下,我以前也研究过我朝的经商贸易,对此了解较深,另外如果他们店内如果真的掩藏着一位世外高人,如果派其他人去,倒显得我们诚意不够,别怠慢了人家。”
其实他这一番说辞,真实推究起来,这理由是站不住脚的,什么人需要当朝宰相亲自前去接洽,而且这个人存在不存在和模棱两可,其实他不过是不愿意和李林甫同朝为臣,能躲一天是一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