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所以她一开口没有任何废话,直指事件中心:“这东西是谁的,痛快儿的自己站出来承认,我可以让你少受些罪早点去投胎,若抱着侥幸以为可以瞒过去,就休怪我心狠了。”
众人的视线随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她脚边不远的地面上瞅去,却见一条血糊糊的裤子团在那儿,散发着恶臭与腥气,让人禁不住反胃作呕。
院子里一片静默,这种事当然不会有人痛快承认,李管事也不急于逼问,只叫身后一个婆子打了井水来浇在那亵裤上,水声哗哗地响彻整个后院,时值盛夏,每个人却都感到一种可怕又压抑的寒意逼上身来,就仿佛那桶水浇着的不是裤子,而是浇在了自己身上,忍不住微微颤起来,上下牙关咯咯地撞击在一起。
冲了一会儿,上头的血迹淡了不少,勉强能看出个大致情形来。李管事淡然地吩咐另一个婆子道,“你去看看,什么质地的,什么花色,然后挑起来给这些人也看看,若有人能认出这裤子是谁的,当即赏银五两。”
那婆子应声出列,结果旁边人递过来的手提灯笼走到近前,拿帕子捂着鼻子,看了半晌,起身回话道,“回管事,这裤子的样式花式是我府专门为下人们订制的,按规矩,下人们每年共得三套衣物,按等级不同,款式和质地也各不相同。这是次等粗绫所制,按等级来看,只有府中三等丫头才有此物。”
此话一出,身为府中三等丫头的丫鬟们都是慌了神色,纷纷喊起冤枉来,甚至连带看向身边人的目光都有些异样,生怕被牵连似的,恨不得立马揪出那罪魁祸首来。站在其中的金蝶惨白着脸,袖下的手指重重掐着腿侧,才不至于让自己昏了过去。
那东西她今儿一早埋得好好的,怎么就……就……金蝶心中惶恐万分,更怕李管事看出来,微垂着脑袋极力遮掩。
“说罢,你们几个谁做的好事?说了死一个,不说是打算陪着那人一块儿了?”李管事从容地坐到了婆子搬出来的椅子上,端坐在廊下,好整以暇地准备把这事儿掰开了揉碎了弄个一清二楚。
那声音慢慢地淡淡地飘过来,却仿若来自阴间的鬼吟,直教面对她的四等丫鬟们齐齐打了个寒噤。
然也只是一瞬,随后互相猜忌的视线在几人之间转来转去,金蝶本就心虚,对上李管事寒意逼人的目光,索性一咬牙豁了出去,“回管事,奴婢知道是谁!”
“哦,说说看。”
金蝶大脑嗡嗡作响,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一口咬定道,“是寒烟,是寒烟打掉了小孩儿,奴婢亲眼瞧见她灌药,月事也一直迟迟不来,这事儿咱们屋的都知道!”
唤作寒烟的丫鬟看上去是个怯弱的,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金蝶,你了半天,竟也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是啊是啊,咱们都能作证。”余下的人中有几人迫不及待地附和,这会儿哪管那么多,总之死得不是自己就行了。
寒烟似乎是难以忍受这一面倒的指责,对上李管事投过来的视线,苍白着一张脸只会说我没有三个字。又因着病才好,整个人虚弱得摇摇欲坠,这副模样落在李管事眼里,也不由得起了疑。
李管事弹了弹袖口,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原是不想动不动就刑罚,然而此事非同小可,传出去污了定国公府女眷的名声,所以……若是识相,就赶紧招了,等到上了杖刑,打得骨碎筋断咽不了气儿那可是受罪。”
话语间,已经有两名婆子搬来了刑具,随后向寒烟走去,后者本就苍白的脸一下血色尽褪,几欲站不稳。“晚了月事的不止我一人……”
“寒烟,你就招了吧,招了能免了那皮肉苦。”金蝶急忙打断。
只是也逃不过一死。看着婆子靠近,寒烟像是如梦初醒,神色似悲似喜地一一扫过那些说她有罪的那些人,蓦然换上一抹倔强决绝神色,发了狠地往那柱子上狠狠撞去。
“不是我做的,我是被你们逼死的,死后我会化作厉鬼来找你们讨债!”话音落下的瞬间,鲜血崩裂,那道柔弱身影犹如破棉絮般轻飘落地,迅速浸染成一片殷红。
所有人都叫这一变故惊呆了,离得最近的金蝶身形不稳地退后了一步,寒烟死前那怨毒的眼神叫她久久回不了神。
“我想起来了,还有金蝶,金蝶也……也晚了几日。”人群中有一道细弱声音在众人未回神时,呐呐说道。
“你胡说——”金蝶如被触到逆鳞般,睚眦欲裂,狠狠瞪向开口说话那人,孰料那人只呆呆盯着寒烟的尸体,不为所动地继续道,“寒烟是替主子试药,只是身子弱有些受不住,才晚来了月事,停了几日今儿还跟我抱怨说有来的征兆,不可能是她的,不可能……”
只是说再多也无用了,因着她一时胆小,当下未发声,一条性命便这么去了,李管事皱了皱眉,一瞬的同情过后,也只是吩咐婆子妥当善后罢,再看向金蝶的目光里则多了些不一样的。
又让婆子一个个盘问了遍,得到的回答仍是没有,李管事终于一声冷笑,看向了嫌疑最大的金蝶,开了口,“我已经耗尽了耐心,既然不肯说,那还是照老法子——来,给按住了打,打到说为止。”
几个执棍的婆子闻言齐齐应了声是,气势汹汹地涌上前来,将金蝶按在了早已准备妥当的长条凳上,几下子捆紧了手脚,当下抡起那腕子粗的棍子毫不留情地照着她身上打了下去。
第一下下去,金蝶就受不住地大声叫起来,随着婆子的动作不一会儿就哭哑了嗓子,眼泪鼻涕横流,哀嚎声响彻院子。
“你不过是个三等贱奴的身份,定国公府绝不能因你们这等不端的行为败坏了名声,所以你若承认了还好,若不肯承认,也只有被活活打死的份儿,此事干系重大,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
金蝶听着那话里摆明了赶尽杀绝的意味当即凉了心,身上所受的皮肉之苦也到了极限,泪眼模糊中看到李管事身旁站着的赵妈妈,当下喊了起来,“赵妈妈,救我,救救我。”
奉命前来查看情况的赵妈妈闻言就觉得要坏事,想到自家那侄子,更是头疼得不行,脸上却未表露分毫,听到她的话反而先发制人道,“金蝶你做了这事儿便是你家小姐都兜不住你,赵妈妈只是大夫人身边当差的,更别说救你了。”
金蝶脑子混沌了一会儿,像是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似的,堪堪睁大了眼,咬牙切齿道,“赵妈妈你不能见死不救。”
施以杖刑的婆子却不管对话,只是当中一个累了,一旁的金玲机灵的替上,挨近金蝶的瞬间以她二人才听到的音量道,“大夫说,那包药你要是再多用一点点,性命都没了。”话中直击要点,似是在暗示什么。
随着棍棒落下,金蝶恍惚了片刻,凄厉地笑起来,面目扭曲地看了眼赵妈妈,对李管事招道,“别打了,我都招了,那男的就是赵妈妈的侄子,赵生,是他勾引我,打胎药也是他给我的,李管事饶命啊!”
众人一听目光都约而同的扫向赵妈妈,赵妈妈身子一怔,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慌乱,一张面孔在昏暗的烛光下陡然变的阴冷起来。
☆、第13章 落幕
“呸,你个贱蹄子,害死寒烟还不够,还要拉个垫背的,我家赵生清白白一人,平日在府中也无甚交集,反倒是你,丫鬟间闲言闲语不断,身后勾搭的男人可不少!”
金蝶一听脸色更是苍白,扯着力气怒骂道:“你们姑侄俩简直禽兽不如,做了什么不都不敢承认,还含血喷人,今个我就是死也要撕开你们的真面目。”
她从长凳上滑下来,身上狼狈不堪,衣服上染着血,摇晃了几下才稳住身子,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一个个瞪着眼睛瞧她就跟是个不干净的,为什么她要一个人承受污名?!而那人还想害死自己,幸而她拿到打胎药后耽搁了数日,药物还不小心撒了一些,要不然她就因着这死了,越想越是不甘遂指着赵妈妈凄厉一笑,也不管不顾了。
“我如何与赵生有了交集你再清楚不过,当初难道不是赵妈妈私下找到我让我给那人办事,若是你今个不救我,我就将你们的恶行抖到老太太和大老爷那里。”
“胡说……胡说什么……你个三等贱婢,我能找你办什么事。”
“怎么,你以为我不敢说呀,都到了这个份上,我还有什么好瞒的。”
“你再等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哈哈,你这是心虚了罢,我偏要说,国公夫人让我监视大小姐一举一动,甚至几次设计陷害……”
赵妈妈脸上再也压不住发慌的神色,扭着老腰气势汹汹的冲过去就要打上去巴掌。
金蝶见状也迎着着冲过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扑在赵妈妈身上,赵妈妈挣开身子发狠的掐住金蝶的脖子。金蝶喘不上气,脸色青白交替,她胡乱挥舞着手臂挠着赵妈妈脸,赵妈妈没有防备,脸上被抓出几道深深的血道子,痛叫了一声,眼神愈发狠戾,手上力道不停,金蝶呜呜咽咽的好似说着什么。
“小蹄子,再敢胡说一句,我掐死你。”
李管事没想到这事竟扯出了其他内情,似乎还和国公夫人有了一丝牵连,脸上的为难神色一闪而过,做了一番利弊思量。若真和国公夫人有关联,在没有确实证据的情况下,仅凭着金蝶这个贱婢的话语,闹腾到最后被收拾的只会是自己这些下人们,她在府里见的太多了,连忙使了颜色让几个婆子将金蝶与赵妈妈拉开。
赵妈妈不敢喘一口大气,面上挂着丝丝的疼,见婆子压制住了金蝶,上前发狠的扇了她几个耳刮子,打得金蝶两眼昏花,牙齿都歪斜了,口中吐着黏糊糊的猩红,再也说不清楚话了,赵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甩了甩因着打耳光震的发酸的手腕,捂着老脸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李管事上前一步发话道:“金蝶与人偷腥,坏了府中规矩,待我禀了国公夫人就将这不干净的贱婢遣送到庄子做苦活。你们这些丫鬟都睁大了眼睛好好瞧瞧金蝶现在的样子,若是不守规矩,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一众丫鬟齐齐应声,瞧着浑身是血的金蝶心里忍不住发憷。
李管事只留了俩婆子收拾金蝶,带着其余人先行离开了,赵妈妈临走前恶狠狠朝金蝶碎了一口,继续捂着被挠花了的老脸哀嚎着出了后院。
事情一过,众人散去,金玲赶紧跑回去□□苑说道情况。
赵文宛听完面上无多大表情,金蝶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天一亮,金蝶就被人遣送到了庄子,下午就有人来报说人在去庄子的路上没扛过去,死了。
李管事一声叹息,让人将她的尸首裹了席子扔在了乱葬岗。但金蝶临死前说的那番话早已传遍了宅子,在众人心中留了根刺,尤其叶氏生吞了赵生的心思都有了。
这事闹腾了几日,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
临着荷花池而建的凉亭,黄花梨的圆桌,搁着一只青花海水纹香炉徐徐冒着清雅芬芳的青桂香。女子坐在圆桌旁的香枝木椅上,微微蹙眉看向针线簸箩,眼神里透出一丝壮烈赴死的决然来。
“女儿家的不求才学八斗,针线活不好可是大忌,嫁了人后要吃亏,以前你总耐不下性子学,祖母就一直担心着,近日看你有了变化,这话儿我就再老生常谈一次,你也别嫌我啰嗦,祖母都是为了你好。”年迈妇人谆谆教导,眼里染上一抹担忧。
“我养大的宝贝,怎么舍得让她在别人家吃苦。”
就为了那句话,即使赵文宛再怎么讨厌绣活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学起来。然在看过宝蝉雪雁的绣品后,赵文宛只能在领悟了技巧后找个没人的安静地儿偷摸练着——为了身为大小姐的自尊心!
绣花是个细活,也是个技术活,极其考验人的耐心,照以往坐不住一时三刻就都给扔了,换了芯儿的赵文宛却比原主多了一股不服输的倔劲儿,和女红杠上了。
等到沉浸其中,连时间流逝都察觉不到了。被针戳到的指尖都缠上厚厚的纱布,继续手里头的,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突兀的细小哭声响起,赵文宛又让针给狠狠戳了下,沁出殷红的血滴子,拿帕子捂着,目光扫向害自己分心的声音来源,挑了眉头。
好软嫩的包子?自以为躲得隐蔽的小孩儿一身锦衣,这会儿正毫无形象的撅着屁股,看起来胖乎乎的小手时不时地抹眼泪,别提有多伤心了。
虽说在对方如此伤心的时候笑出声很不厚道,可赵文宛在听到小孩子碎碎念控诉孔子孟子夫子对他造成的心理伤害时,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孩儿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退后了两步,跌了一跤,却先是机灵地往四下里看了看,见没有别的人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赵文宛眼尖,看到了他白嫩的手上被划开的口子正往外冒出鲜血,登时皱了眉头,起身走到小孩儿身边将人带回了凉亭里。
“你你你你……要对我做做做什么……我我我要喊人了!”赵元瑞对赵文宛还是有一份本能的畏惧的,原因是听过太多关于她的传闻,不知道她吃不吃小孩儿。
小孩儿正奋力挣扎着,赵文宛也不多话,直接掰过他掌心给他上了药,最后包上纱布,看到小孩脸上的防备神色,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故作恶意道,“抱着还挺沉,小家伙肉挺多啊。”
“我不好吃的!”赵元瑞立马回道。
赵文宛绷不住面色笑了起来,后者愣住,看着眼前笑得意外好看的人,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就卸下了防备,任由她捏着他肉肉的脸颊,平常老被捏疼的地方,这会儿像被云柔儿拂过似的。
小孩儿的脸六月的天,方才还哭得伤心的赵元瑞这会儿早被转移了注意力,拿过赵文宛绣了一半的花绷子看了半天,说道,“这鸭子绣的真丑。”
“……那是鸳鸯。”
赵文宛反驳,得到后者一个你少骗我的眼神,不吭声了。赵元瑞又指着下面的,“鸭子不吃韭菜吧,这么多?”
“……那是河面。”答话得到赵元瑞略嫌弃的眼神后,赵文宛觉得膝盖隐隐作疼。
三岁多的孩子不计较,不计较,这般安抚了自己一番的赵文宛开口就直戳戳道,“你一个人躲这儿来掉金豆豆你娘知道么?”
赵元瑞从打击赵文宛中得到的乐趣一下就消散了,瘪着嘴不吱声了。
“……”赵文宛略厚的脸皮一红,干咳了一声,知道小孩儿处境难得正经了神色安慰道,“虽说你娘望子成龙,所做一切都是为你好,可你现在年纪尚小,用力过猛难免会拔苗助长,反而有害,到了你真觉得承受不住的地步不应该是躲起来掉男儿泪,而是该明明白白告诉他们你的意愿,你所承受的。”
“大哥早慧,却也折损,殊不知人活一世,顺心而活才是痛快。”赵文宛似有感悟,顺心而活恐怕在这个世界也只能是心愿了。
赵元瑞听得懵懂,却有些了解她说这番话的意图,睁着晶亮的眸子盯了走神中的女子良久,不远处丫鬟由远及近的唤声传了过来,赵元瑞听出是母亲苑子里的,又看了眼一下赵文宛,跳下了板凳。
“你和她们说的不一样,是个好人。”小孩儿扔下这么一句话,红着脸匆匆跑远了。
留下赵文宛依旧怔怔,小孩儿口中的她们是谁不言而喻,如何想于她有何干系。夏姨娘和她女儿都不是个省油的,独独这孩子倒是有几分意思。
☆、第14章 打架
接连两日大雨,冲刷了炎热夏日带来的闷热,添了几分凉爽之意,被雨打落的花叶一早让下人清扫干净,徒留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还有些湿漉漉的。
赵文萱的绣品完成后,闲着就来湘竹苑晃晃,说是姐妹亲近走动,实际是想打探赵文宛的贺礼准备。赵文宛也不介意她三天两头的跑过来,又一趟趟的无劳而返,相反,她是憋着主意不打算让赵文萱在赵父寿宴上好过。
原因无它,只因她听到这人在背后嚼大哥舌根时用的瘫子二字。
闺房里,赵文宛捧着本书看,却是套了《中庸》封皮的聊斋话本,看得颇为津津有味,余光里瞥到宝蝉迈进来的身影,搁下了手里的书册,“回来这么快,看着大哥把药膳吃了么?”
“不是,小姐,是大少爷出事了。”宝蝉连忙道,“听院儿里的小厮说是跟二少爷打起来,惊动了老爷,现都在正德厅等老爷发落呢!”
赵文宛闻言当即起身,提了碍事的裙摆一角,近乎一路小跑到的正德厅,屋内挤了不少人,叶氏和一干人都围在里面,老太太也特意让杨妈妈赶过来瞧瞧,元礼不比赵文宛能娇宠一些,这事,老太太明面偏护不得。
“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何要动手打你二弟?”主座上的赵宏盛容色冷峻,眉心微蹙,自有一种威严,此刻视线如聚了实质般打在以往最得意的儿子身上,半晌划过一抹痛惜。
“父亲,这事孩儿也有错。”一旁拿鸡蛋揉着淤青处的赵元晋抓了时机,站出来道。“自大哥病后心情一直不甚愉快,孩儿却还拿秋闱的事情烦他,原想讨教一二,谁想惹恼了大哥……”
赵元晋模样周正,应该说大房的孩子得益于赵大老爷的基因,一水儿的都长得不错,如今作出这番神态更是让众人觉得少年端正好学,而曾经名动京城的天之骄子没有容人的肚量,性情阴晴不定,成了怪胎。
赵元礼对于落在身上各种探视的目光似是无动于衷,周身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从进门后的那一句他活该之后,再未开过口。
“老爷,元礼也只是一时冲动,要不就算了罢。”叶氏适时地走到赵宏盛身旁,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向赵元礼,当然落在外人眼里也只是主母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