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差人送了十坛子冰镇梅子酒往前院,都办妥当后,叶氏才堪堪松了口气,回了韶年苑。一进门的跟散了架子似地往软榻上一靠,招了两名丫鬟捶捏,赵妈妈端着一碗参茶和百合莲子羹走了进来。
“夫人累了一天,用点参茶,缓缓精神。”
叶氏睁了眼,面上疲累,端起参茶抿了几口,对着捏腿的丫鬟道,“去请二少爷过来。”
“是。”
今日完全被赵元礼抢了风头的赵元晋这会儿正憋闷在屋子里拿东西撒气儿,听到叶氏传唤,心里一个咯噔,怏怏地跟着丫鬟去了韶年苑。
甫一进门,兜头就一瓷碗砸了过来,叶氏也不是真的想砸自个的儿子,只是太气了,手上却还是有些准头的,也所幸赵元晋灵活避了过去,瓷器落地的清脆响儿在屋子里回荡,惊得赵元晋差点腿软,随即对上叶氏满是怒意的双目,嗫喏着唤了声娘。
“娘平日里怎么教你的,给你请最好的师傅,对你教导甚严,盼着你有朝一日能比那病秧子强。可你看看今日,风头全叫那废人兄妹出尽了,那人病后,你爹对你有多看重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儿个之后,你说你爹会更看重哪个!”叶氏是真气急了,夏姨娘找了她一天的麻烦她都能忍了,就是忍不了自己孩子被那人的子女比下去,更担心日后……
“娘,这事儿也不能全怨我……”赵元晋下意识地推诿,就被叶氏狠狠扇了个耳光。
“不怨你?你若平常肯多用功些,少花些心思在没用的东西上,至于今日这般出丑!”叶氏颤着手,一双眼猩红,“我把你院子里的丫鬟调了,你就在外头找,跟你一块儿的都是些狐朋狗友,看把你带的,连买试题的事儿都敢做了,你真是……真是要气死娘啊!”
赵妈妈连忙扶住叶氏,帮着求情道,“晋少爷只是一时贪玩,得了教训,下回就不敢这么做了,夫人可别自个儿气坏了身子。”
“是啊,娘,我知道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被打懵的赵元晋回过神来,一瞧母亲这样也是慌了,连连保证道。
叶氏灌了口参茶,稍稍平复,目光落在赵元晋身上,露出一抹无力。若赵元礼在全盛时期,晋儿是绝没有机会的,可如今赵元礼几乎是个废人,只要晋儿不出差错,努力一把,那老爷的爵位,期望,疼爱不都落在他身上了么,这孩子怎么就不懂她的苦心呢!
还有赵元礼今日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用说,一定是那贱丫头的手笔……想起宴会上众人对那二人的交口称赞,叶氏面上应承,私下却把手里的帕子搅烂了,那一声声的听在耳里更像是嘲讽她教的儿女不如人似的。
她是赵家主母,可日后呢……叶氏心底生了寒意,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赵妈妈扶起赵元晋,叹了声道,“你母亲今儿个是为你急的,赵元礼诡计阴险,赵文宛骄横跋扈,若让他二人得了势,你母亲和你妹妹的日子不定好过,少爷也该为她们收收心罢。”
“唔,元晋明白。”赵元晋喏喏应下,一抬眸就正巧对上母亲盈盈泪光的眸子,心中陡增压力。
☆、第19章 争执
是夜,渐入深沉,月牙儿隐入云层一片漆黑。清风居里不时传出咳嗽声,似是忍耐,却一声比一声剧烈嘶哑。得了消息的赵文宛当即赶了去,走之前去打听琴师下落的宝蝉回禀说并未被人撞见,在人来之前机灵逃了,才算安心,可这会儿的心里又提了一口气,瞧着赵元礼虚弱的模样心中愧疚不已,连带着把看病的大夫也折腾个不轻。
关于大哥病□□无巨细,里里外外地询问了个清楚,可这大夫也就是个普通大夫,治个头疼脑热还行,深了去的便吃不消了,当年老夫人请了御医来瞧,赵元礼那时候还沉浸在悲痛中,不肯让瞧,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老夫人身子不好,便全权让给叶氏打理,大哥的病就此不说好也还行,说好就是好不利索,大夫换了一拨又一拨的,越来越差,这个也是新换的,叶氏看起来用心,却找的都是庸医罢,偏得大哥还不愿去说道,让老夫人和父亲都以为他就是身子不行了。
赵文宛一早就看出来了,赵元礼的病就是给拖的,一拖十来年的,只在心里存了念头,想着有机会一定要问问这朝代有没有什么妙手神医的,说不定大哥能一下恢复。
“大公子气血亏虚,体寒,肝胃火旺……约是那场病损的根基,怎么调养都补不齐,老夫开的这方子治标不治本,照着规律,吃不了多少时候又没了作用。”元大夫提笔在纸上唰唰写下了药方,递给雪雁,忍不住感叹道。
赵文宛闻言,黯了黯眸子,药吃久了身体就会有免疫力,这般温吞的疗法也只是拖。要不是自己请求,大哥也不会强撑着身子……赵文宛越想越自责,一声不吭地杵在床榻边,慢慢红了眼眶。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赵文宛抬眸,对上赵元礼温厚的目光,忍不住鼻尖泛酸,一声大哥都带了哭腔。
“不怪你,是我自己不争气。”赵元礼浅笑着安抚道,“咳咳……虽然病着,可是我是真的高兴,好久……咳咳都没有这么高兴了。”
“大哥……”
“文宛别怕,我不会有事的,只是今儿个累了,休息休息便会好的。”赵元礼说着,便似撑不住似的缓缓闭上眼睛,只是握着她的手,仍源源不绝地传递安心的力量。
赵文宛抽了抽鼻子,将他的手放回了被子里,仔细拉好,原先通风的窗子也都给关上,只留下足够的空隙。怕他发烧降不下温,又让雪雁取了一盆儿冰块,浸着两块帕子,不假他人之手地交替着给赵元礼额头降温。
翌日清晨,伴着门吱呀一声的响动,趴在床沿的赵文宛条件反射般地直起了身子,睡眼迷糊地看向门口。
雪雁端了洗漱用的,轻手轻脚地放下,怕吵醒床上那位,低着声音道,“大少爷已经不烧了,小姐要不洗把脸回去休息罢?”
赵文宛伸手探了探赵元礼的额头,果然褪了热度,约莫是屋子里点了凝神香的缘故,赵元礼睡得颇为安稳,脸上那吓死人的惨白也恢复了些许。
“大哥这院儿里冷清,这几日你就留在这儿帮忙一块儿照看着,晚些我去给祖母说说,调派些人手。”赵文宛掩唇打了个呵欠,吩咐道。
“是小姐。”雪雁利落应下。
外头天色大亮,随之响起的嘈杂声让屋子里头的赵文宛皱起了眉头,听着赵忠在门口阻拦的声音,脸色一沉,出了屋子。
“这大清早的吵吵闹闹,是存心不想让大哥好好休息?”赵文宛一出来就带上了门,隔绝站在外面的人探究的视线,好整以暇地对上,声音肃冷道。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大哥病了,我们自然是好意来探望的!”赵文萱站在最前头,与赵文宛正面对着,被后者一瞪,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尖细的嗓音也不自觉收了声。
赵文宛看着她后头跟着的赵文雪和赵元瑞,连两位姑母家的孩子也在其中,稀稀拉拉的一帮子人,里头究竟有几个是来真探望的赵文宛不清楚,她倒最清楚赵文萱来打探的目的。
“好意我代大哥心领了,只是大哥眼下身子不适,不宜见客,各位请回罢。”赵文宛没心思搭理他们,直言道。
“我们也是担心大哥,来都来了,姐姐就让我们看一眼,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反倒这般阻拦的,是为何?”赵文萱站在人堆里,挑拨道。
“我们是来看大表哥的,你别挡着。”林清越当下就不满地发了声,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儿扯了扯他的袖子,被他拽住,看向赵文宛不善道,“谁不知道你和大表哥不合,你这不是在照顾他,是在害他!”
赵文宛闻言怒极反笑,视线沉沉落在林清越身上,到底是谁告诉这孩子她跟大哥不合的?“我要是偏不让呢?”
“我就要进去看看。”林清越不管不顾的往前面冲过去,赵文萱等人也跟着一起往前走了几步。
赵文宛一侧身子挡着,怒道,“阿越,这府里还由不得你胡来。”说话间目光却是扫过一众人,别有深意。
“我……我去告诉外祖母!”林清越毕竟还是个孩子,被赵文宛那蔑视的态度一激,当下炸了。
赵文宛凉凉一笑,不甚在意道,“请罢。”
“姐姐这般未免也太不通情理。”赵文萱看准时机,在旁边添了一把火道,引着众人对赵文宛差了印象。
赵文宛气跑了小的,转头对上眼中明显幸灾乐祸的赵文萱,并未放在眼里,反而对上一旁贺靖远等人,再次开口道,“我还是那句,有劳各位挂心,但大哥身子有恙,不宜见客。”
赵文萱似乎是想闯,赵文宛身子又是极快的一挡,把着手里的寸劲儿将人推开。赵文萱眼神微变带着诡异,脚下故意一软,踉踉跄跄摔在地上,立刻梨花带雨般的嘤咛起来,贺靖远连忙将其扶起,赵文宛瞧着心中冷笑一声。
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令她更是心烦,生怕吵醒了里面的人,最终冷了面儿,毫不客气地对着身旁的赵忠吩咐道,“今儿我还就做这个主了,谁也别放进去。”
此话一出,再看身材宽厚的赵忠往门口一堵,谁也没上前讨嫌的心思,纷纷摇头散了,只是赵文宛跋扈的印象深深留在了众人心中。
贺靖远是最后一个,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右枉薄绸衫子,淡褐色的面庞此刻瞧着布着冷霜,显然对赵文宛此等做法颇为不满。“赵家大小姐胡搅蛮缠,骄横跋扈的做派,靖远今儿算是见识了。”
赵文宛眯了眯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会儿,后又不甚耐烦地移开了,对于此人真心没什么好感,也不想多说。
后者自以为刺了一句,却犹如打在轻飘飘的棉花上,十分不得力,最后也虎着脸离开了。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赵文宛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看着雪雁从里头出来,说大少爷醒了,复又进了屋子。
“大哥,他们吵到你了?”
“不碍事,到了醒点儿了,我觉着好多了,倒是你,照顾了我一宿回去休息罢。”赵元礼的声音仍有些虚弱,这会儿打量着赵文宛脸上的倦意,嗓子发干道。
“我没事,既然大哥醒了,雪雁,让百灵做点清爽润肺的我和大哥一块儿用。”赵文宛连忙吩咐道,听着赵元礼强忍的咳嗽声,眉心一蹙,跟着雪雁一道走了出去。
清风居的小厨房就设在后院不远,小小一间,因着最近赵文宛跑得勤快,连带着食材库的人送食材的时候往这边也捎上一份,如今不再空落落的,梨子银耳的更是准备充足。
赵文宛回忆着银耳梨膏的做法,正要踏进小厨房,一股药味儿扑鼻而来,熏得人十分提神,赵文宛的步子顿了顿,往里头一瞧,正巧看到一人影往煮药的锅子里撒了些什么。
“……丁香?”
站在灶台边上的瘦弱身子蓦地一颤,一阵手忙脚乱,似是被吓得不轻,忙塞了什么到炉子下方烧着的火膛里,回身给赵文宛行礼。“大小姐。”
赵文宛拧眉,不动声色,“怎的这般惊慌?”
“回小姐,奴婢一时走神,小姐突然出声就……”丁香磕磕绊绊地说道。
赵文宛看着她苍白着脸色,一脸心虚的模样自是不信,却也知道问不出什么,索性略过了人,到了灶台旁,着手做起银耳梨膏来。
“小姐我来罢。”丁香见赵文宛没再继续询问,自觉逃过一劫,热情上前道。
赵文宛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开了口,“大哥吃的精细,我自己来放心点。”
丁香听得懵懂,点了点头,继续照看药炉子。浸软洗净的银耳和梨片一起放入锅中,加适量水同煮,待银耳软烂、汤稠时加入几块冰糖,溶化后盛起。
赵文宛做好的时候,连带着汤药一块儿端了,对想要搭把手的丁香道,“我一块儿端过去就是,你去湘竹苑催一催百灵,手脚太慢了。”
“……是,大小姐。”丁香不情愿地应了,临走前还多看了托盘上的药碗几眼。
待丁香的身影走远,赵文宛将银耳梨膏递给赵忠,自己则寻了个器皿装了那黑乎乎药汁往元大夫那儿去了。
定国公府北厢房独立小院儿里,支起的架子框子里晒着不少赵文宛认不出来的药材,元大夫的小徒儿正趁着天儿晴好,拿了医书一类的一块儿晒,瞧见赵文宛连忙往里头给师傅通报了声。
元大夫先前被赵文宛折腾怕了,这会儿瞧着人找上门,心底莫名有些慌,后者也不废话,拿了盛着药汁的器皿往桌上一放,示意他瞧。
“这是老夫给大少爷开的药方?”元大夫闻着那熟悉的药味儿一下认了出来,可随后就变了脸色,“不对……里头多了一味药,祁红与冰鉴相冲,这……这要是再多量些会要了大少爷的命的!老夫绝不会出这种差错!”
赵文宛闻言眯起了眼,心中落实了猜想,眸中情绪霎时转为深沉。
☆、第20章 四叔
八月时节,鲫鱼最是肥美,昨儿寿宴还余下满满一篓子,野生的鲫鱼用淡水养在缸里,十分鲜活。一早的,唐师傅就拿鱼开了刀,鲫鱼用滚油略微炸成金黄色立刻投入砂锅中,配以笋片、新鲜菌菇和嫩豆腐,放足香姜料在小红泥炉足足煨上两个时辰,待到豆腐都煨穿孔了才算成,汤色乳白,鲜美润口,给各房都送了去。
明絮苑里,老夫人喝了一小碗后忍不住让杨妈妈再盛了一碗,配着花卷,吃得颇有滋味。赵大老爷进来请安,让老夫人招到身旁坐下一块儿陪着用起了朝饭,叶氏早早的就来了伺候,站在一旁不作声。
“唐师傅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昨儿个寿宴也办得极好,客人尝了之后赞不绝口,还不少人打听厨子是哪个,老爷得好好犒赏一番才是。”赵老夫人搁了碗,抽了空说道。
“母亲说得是,今儿一早就让管事给这次有功的发了赏。母亲喜欢吃唐师傅做的,明儿起就让他到明絮苑可好?”赵大老爷是个孝顺的,见母亲胃口大开也是高兴,当下提议道。
老夫人连连摆手,“这不是瞎折腾么,哪用为了我一个老婆子这么费心,日后得遭人嫌弃。”
“母亲折煞我了。”赵大老爷面露沉色,连忙说道,“儿子能有今天,全依仗了母亲教养,得今日成就,自然是竭力报答栽培养育之恩。”
赵老夫人颇是慈爱地看了他一眼,瞧着眼前自己和老国公爷最满意的孩子,心中浮起思绪万千。“老爷这些年处事愈发老道,心里有分寸,有些事自个儿拿主意便是。不过要切记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礼数要周全,那些老大人一辈子都在官场上打滚,炼得个个都是火眼金睛,这些年来他们对你多有照拂,固然是因为你父亲在世时的情分,也是你自己争气,他们方肯出力。”
“我知道元礼病了这些年,你把期望都寄托在元晋身上,指着这孩子成材,日后也能助你一臂之力,官场父子同心,光宗耀祖。可我听了昨儿晚上的事,要不是元礼及时出现,指不定要闹多大笑话。老爷望子成龙,却也得审时势而为,若真是可造之材,定是要费心培养的,可要是不争气的,也还得请老爷尽力约束管教才是。”
“儿子明白。”赵大老爷叫老夫人说得惭愧,的确,在赵元礼久不见起色且脾气古怪之后,他就渐渐忽视了这个儿子,转而对元晋寄予厚望,也不知元礼是否会因这落差而怨上自己,这般想着,眉宇间不由染上一抹愁绪。
“现在明白也还不晚,说起来,也是宛丫头有本事,说到底也是兄妹连心,这俩孩子小时候就没了娘,跟着叶氏也是隔了层人心,也不能指望你一个大老爷们细心,如今瞧着这俩孩子能相互依靠我这做祖母的甚是欣慰。”赵老夫人笑着说道。
“是啊,文宛那丫头近些日子确有变化,昨儿个弹琴贺寿,六王爷还问来着,我自个儿都惊着了,还真有几分沈氏在世时的温婉模样。”赵宏盛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笑意里勾着一丝缅怀,随即一顿,又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我也知道那丫头多半是装的,但肯这般费心为我,也是圆满了。”
赵老夫人眯着眼笑得得意,对于赵文宛她一向偏得光明正大,“谁还没个少不更事的时候,这府里啊,就宛丫头的性子最对我脾气,别看大咧咧的,可心里准着呢。”
赵宏盛笑着点头附和,心里头却腹诽着老夫人偏得太厉害,却也不会同老夫人争,若赵文宛真是大器晚成,他高兴还来不及,瞧昨儿个六王爷的反应,以往觉得自个儿女儿胡搅蛮缠的,这会儿莫名觉得有了那么一丝的可能性。
往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母子二人正聊着天儿,杨妈妈亲自端着一雕花浮纹盘儿走了进来,盘儿上的玻璃器皿里盛着透明的液体,还冒着丝丝凉气儿。把盘儿搁到桌上,杨妈妈又拿了两个琉璃大口的杯盏,给两位主子一人倒了一杯。
杯盏底下似乎还有透明的果粒儿,飘着一股清新的果香。
“四爷托人带回来的贺礼里头专门给老夫人备了一份,还记得有一回宫里进贡了一批柠果,没人爱吃,偏就老夫人最喜欢,太后娘娘就把那一批柠果都送到了国公府。您逗着年纪尚小的四爷尝,那小脸儿被酸得都皱巴成一团了……四爷一直记着您爱吃呢。”杨妈妈似是回忆起那时候的场景,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
赵老夫人闻言回想起当时,也禁不住弯了嘴角,随即想到那孩子如今远在千里之外,心里挂念,黯了神色。
“要还像小时候那样乖就好了,脾气一个比一个倔的,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外头有没有吃苦。”
“老夫人别担心,四爷是个有本事的,瞧这些年往家里送的东西一趟比一趟好,定是生意做大了的。”杨妈妈宽慰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