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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宾客盈门,喧嚣繁复,众女眷济济一堂,眼见定国公府布置厚稳端庄,摆设简单大气,细看之下却俱是极贵重的好东西,一派安详舒适中不露声色的富贵。桌上茶盏碗碟杯器都是米分白的官窑芙蓉玉瓷,素净清爽,秋日里用着十分应景应情。
    端着菜肴的丫鬟们都穿着一色的白底青花裙袄,束着不同颜色的锦绦腰带,进出端菜招待之际,脚步轻巧安稳,低头回话得体妥帖,连眼睛都不敢多瞄客人一眼。
    一圈看下来,众女眷纷纷暗赞,对赵文宛也收了小觑之心,心想到底是定国公府出来的,治家的规矩倒是挺严,偌大一个宅子,她年纪轻轻,独自一人,却也把里里外外料理得干净。
    随后,宫里也颁了赏赐,两颗南海进贡的夜明珠,饱满硕大,滚圆明净,一套象牙玉雕的十二生肖,形态栩栩如生,通体润泽,两样俱是珍稀宝物,也足以说明太后对赵老夫人及子孙的重视。
    领了赏赐,赵文宛安排宫里来的公公留下用饭,礼数周到,让一众宾客尽欢。
    原先就对赵文宛有些中意的方夫人更是觉得满意,瞧着怎么都不像传闻里那般不堪,对坊间流言起了几分质疑。西平侯夫人就坐在她旁边,将她的神色不错分毫地收入眼底,想到自己家里那个更不开窍的,突然有一点心塞。
    明珠蒙尘,一旦拭去,难免引来他人觊觎,她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不同于其他人吃得高兴,赵文熙作为今日主角,却成了摆设,尽管她努力融入,可大多被敷衍以对,毕竟是个半路出家的,除了刻意上来攀关系的,真正世家小姐真没把人放在眼里过。
    反而是赵文宛如鱼得水,本就是个做演员的,又能看人下菜,又因着事先准备充足,招待打点起来游刃有余。用过饭后,众人被请到兰轩看戏,请的是京城名角,演的自然也是世家小姐,京中贵妇爱看的情爱大戏,《牡丹亭》、《西厢记》。
    赵文宛被西平侯夫人抓着,坐在她身边看戏,察觉到另一侧频频投来的视线有些好奇,几次被抓后,反而噙着抹浅淡笑意,直勾勾地盯着人看了。赵文宛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问了姑姑后猜得到她一个不甘愿的回答,是方将军府的夫人,一下想到了恶毒女配的忠犬助攻方子墨,遂回了方夫人一个灿烂的微笑。
    论婆婆和善度对家庭和谐的重要性……
    右后方两排,赵文萱和杜若彤坐在一块儿剥着果壳儿,眼睛却都没在戏台上,反而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赵文宛余光瞥见,视线移向了二人停留会儿后转向了不远的赵文熙,见后者时不时地抓了抓脖子胳膊的,眼神黯了几分。
    赵文宛借口离了席,再回来的时候挨到了老夫人身边,伸手抓着胳膊,咬着唇似是强忍着难受似的,压低了声音同老夫人说道,“祖母,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赵老夫人一看她稍稍撩起的袖子,看到抓红的一片,连忙阻了她继续抓挠,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突然痒起来的,祖母,文宛觉着浑身都痒,怪难受的。”赵文宛苦着脸说道,实际全是装的,手臂上的红痕是她自个儿挠出来的,本来就是易留痕迹的体质,抓了两把就红成这样了。
    赵老夫人闻言哪还有心思看戏,怀疑是吃坏了东西,可在场的都好好的,这一扫过去看到了与赵文宛差不多情况的赵文熙,脖子那儿隐约可见一个一个的小红点儿,当下让人把赵文熙请了出来,留下杨妈妈看着,自个儿急匆匆地带着二人回了明絮苑。
    这会儿戏剧正到□□,没人顾得上这一角,除了一直留意着动静的赵文萱与杜若彤二人,后者想跟可又怕引起怀疑,杜若彤便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番,得了她点头后,亦是偷偷溜了席。
    明絮苑里,元大夫急急忙忙背着药箱子赶了过来,先给看着较严重的赵文熙把了脉,后者脸上,脖子胳膊都起了一点一点的红疹子,瞧着怪是吓人的,越挠越多。
    赵文宛的手让老夫人抓着,也怕她重蹈了赵文熙的覆辙,一边心疼道,“好端端的怎么成这样了,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绿云盯着她家小姐如花似玉的脸蛋成了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再一想昨儿个夜里三小姐说的那些个,总觉得小姐出事儿跟大小姐脱不了关系,只是眼下赵文宛也中了招,只是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洗脱嫌疑来着,遂顺着老夫人的话小声嘀咕道,“小姐这些日子养得好好的,就这一顿吃成了这样,一定是东西有毒!”
    此话一出,屋子里倏地静了下来。暂时被老夫人召回来指派给赵文熙的冯妈妈猛地咳嗽了两声,出言训斥道,“做了一等丫鬟还这般咋呼,成何体统!”
    冯妈妈算是府中的老人,这些年一直随着夫家管事在江南一地的庄子替定国公府收租钱,二小姐回了府,冯妈妈便让赵老夫人喊了回来。
    绿云原是个毛手毛脚的三等小丫头,因缘巧合让贺靖远派去伺候了赵文熙,之后赵文熙不愿换人伺候,绿云就被破格提做一等丫鬟,唯赵文熙马首是瞻,但就是魄力不足,撑不起来罢。今日说话,可见一斑。
    赵文宛扫了一眼绿云,后者似是后怕地往后缩了缩,倒像她是个会吃人的般,赵文宛莞尔,开口道,“今儿的饭菜是没问题的,厨房里有两名管事监管,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说有人想做手脚。”
    “那路上……”绿云弱弱反驳。
    “你的意思就是一定是我要害文熙妹妹了?”赵文宛陡然硬了语气,一双杏眸冷冷扫向绿云,显是怒了。
    赵老夫人眸底一冷,看向那小丫鬟的目光亦是不善,文熙刚到府中不久,身边之人竟敢这般挑拨离间,日子久了必定姐妹离心,这般无脑的丫鬟怎么能留!
    “元大夫,你说说这是什么个情况?”赵老夫人揉了揉眉心,问道。
    “回老夫人的话,确是有中毒的迹象。”元大夫话音刚落,外头就响起一细微的咔擦声,惹得屋子里的人骤是一停。
    冯妈妈立时蹿了出去,将在外面偷听的人逮了进屋,赵文宛拿眼一瞄,有些愣住,这人不是在赵文萱身边看戏的杜若彤么,这会儿穿着丫鬟衣裳,瑟瑟缩缩地恨不得把自己团起来的模样。
    “你是哪房的,鬼鬼祟祟在外头做什么?”赵文宛先发了问。
    后者听完又是一哆嗦,声音细若蚊蝇地含糊道,“我……奴……奴婢是……夫人房的,老夫人……突然离席,特意命……奴婢过来瞧瞧。”
    赵文宛也不急着戳破她的身份,眯着眼划过一抹精光,语调没甚起伏道,“哪个主子教你鬼祟偷听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冯妈妈这人儿你带去柴房让李管事再好好教教,教好了长了记性再放回去。”
    冯妈妈见老夫人没甚异议,便应承了声是。
    “你……”杜若彤猛地抬头怒视向赵文宛,正对上她一双盈满得意的眼,当下就明白她是故意等着自己的,可眼下这情形又不能言明身份,生生咬碎了一口银牙。
    被这么一打岔,还是赵文宛找回了话头,接着问元大夫道,“怎么中毒的?怎就我和熙妹妹二人?”
    元大夫似乎是被赵文宛提醒,连忙询问道,“按着发作的时辰,应当是在昨儿个,大小姐可有印象昨天与二小姐一块儿接触过什么,好有个线索。”
    赵文宛闻言一阵沉思,像是喃喃自语般,“昨儿我都没见过熙妹妹,倒是文萱……送了个脱骨香给我,熙妹妹那儿也送了。”
    “可否借老夫看看?”
    赵文宛让宝蝉去取了过来,元大夫捧着那香研究了半日,又扒拉出一张泛黄的药方,左右看来看去,半天后摸着胡须沉吟道,“这香便是罪魁祸首了,二小姐体质弱,老夫开的药方子里一味药同此香中的一味相冲,导致二小姐身上的状况较为严重,大小姐则轻了些。”
    末了,仍是不解地叨叨了句,“奇怪,二小姐是弄香之人,不可能不清楚这两味相冲会致人过敏的啊。”
    门口,因为杜若彤离开久久未回的赵文萱寻了过来,正巧听到这句话,对上屋子里扫过来的几双眼睛,僵住了身影。
    ****
    “文萱,你过来!”赵老夫人严厉唤了一声,向来慈爱的目光竟也不由生了几分凛意。
    赵文萱架不住众人这般瞧着,低垂了脑袋,一双眼睛转得飞快,慢慢拖着步子挨近,虽慌了神,可毕竟是夏姨娘一手带大的,想到娘平日的教导,也迅速冷了心思。他们没有直接的证据,还是模棱两可的猜想,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挺直了腰板喊冤,只要咬死了不承认,便不会惹了多大的麻烦,于是便嚎着喊了声,“祖母,我是冤枉的呀。”
    站在老夫人身旁的赵文宛冷眼瞧着,眸光微带讽刺,倒是学了姨娘的精髓,瞧那嚎哭喊冤的样子,与夏姨娘真真是一模一样的,只是今日在场的都是明心之人,但瞧赵文萱还能挣扎多久?敢去作死,就要为自己的作死去承担后果。
    这第一嗓子嚎下去,赵文萱感觉力度不够,便又张了小嘴,还没来得及嚎出第二嗓子,话语就哽在了喉咙,被压了下去。
    从外面传来一道尖锐的女高声,身上的佩饰跟着叮叮当当的作响,众人不见人影就是听这声音也知道是谁了,除了三房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还能有谁。“母亲,怎的你和熙儿都离席了?可是出什么岔子了?”
    赵文萱神经一蹦,顿时有些头疼,这个三婶娘最喜欢参和热闹了,而赵文宛瞧着三房却是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来得正是时候。
    徐氏拽着裙角急匆匆的走进来,一瞧屋里的情景,就锁了眉头直奔了赵文熙躺着的软榻上,这厢赵文熙难受的正在四处挠着脸蛋,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上除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还挂着几丝血道子,显然是自个儿挠出来的,模样很是“惨烈”,绿云和其他丫鬟忙活不停,拽着赵文熙的胳膊阻止她继续挠。
    “熙儿……”徐氏瞧见那脸蛋儿,心疼地搂住身边的人,整个脸都皱到一块,她这会儿是真心疼,这么一张倾城的脸蛋,要是真的就此毁了容,可就没什么好用的了,遂也是气愤,“熙儿这是怎么了?你这大夫是怎么当的,还要不要留在国公府了?”
    她一通胡乱撒气,元大夫插不上嘴无奈偏过去脑袋,赵文宛适时的站出来给元大夫解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于徐氏讲了一番,话语平和,不偏不倚,元大夫投过去感激的目光,一声叹息,又去探看赵文熙的病情。
    徐氏听完立马冷了脸色朝赵文萱怒瞪过去,捋了捋袖子,一副跳出来要掐死人的架势,“死丫头,你竟然敢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来欺负我们熙儿。”对同样的过敏的赵文宛却是不闻不问。
    “冤枉啊,祖母,我没有。”赵文萱忙向老夫人喊冤道。
    赵老夫人觉得实在吵闹,便喝止住徐氏,显得极有耐心,话语依旧是冷的,“你说你冤枉,今个就跟祖母说说你冤枉在哪里?”
    赵文萱紧抿着唇角,眼中极快的挤出几滴泪儿来,“祖母,文萱是好意的,那香制作起来极其不易,颇费了一月的功夫,紧赶慢赶的终于出来,就是想将最好的熏香给姐姐们用,可不曾想过大姐和二姐用了身子会过敏,祖母这事您不能因着偏爱两位嫡出姐姐就都怨在文萱的头上。”
    赵老夫人一声哼气,“都是我的宝贝孙女,手心手背全是肉,你刚那话是在埋怨祖母苛责你么?”
    “文萱,你对祖母说的什么混账话,嫡庶之分乃是春秋之礼,那些小门小户的庶子庶女们常被苛待是有发生,可你生在国公府,虽名为庶出,但国公府上下姐妹同等,哪有嫡庶,再说府里可曾少你吃穿用度,克扣你文香苑的月奉?按照礼仪祖制,有些东西你是应与我和二妹不同的,但祖母却一视同仁,特意吩咐母亲将你苑的发放规格与我们提作一样,你这般说辞,不仅祖母听了心寒,连我这做长姐的也是心凉。”
    赵文萱一听,方知自个儿说错了话,心中慌乱不已,连忙跪在地上,“祖母,我说错话了,文萱只是一时觉得受了冤枉,心中不忿,才会口不择言,望祖母别记在心上。”
    “你且继续说说刚才的事!”老夫人不愿多做理会。
    “我真的未曾看过二姐的药方,又怎么会知道脱骨香与哪味药相冲?”
    “妹妹调香多年,怎么会这般不严谨的。若是没看药方,也要将香料与用香之人交代清楚,询问是否冲突?”
    赵文萱急忙辩解,也不管不顾了,“我当时询问过二姐,她说并无冲撞的,所以……”
    她暗暗瞥了一眼不远处软榻躺着的赵文熙,半死不活的,此刻哪里听得清她说什么,暗暗松下一口气。
    赵文宛轻笑,“照妹妹这么说倒是没什么错了,之前我落水生病,妹妹送来一盒百合香,原本是有安神助眠的,我用着就甚为头疼,是不是妹妹学艺不精,调香不到火候?”
    赵文萱一下子就急了,之前赵文宛还因为这香好用来讨要过,那时候就纳闷了,她先前送的百合香是加了料的,她却说用的不错,可现下赵文宛话语前后不一,颠三倒四,她便生出一种赵文宛故意羞辱自个的感觉,一下忘记了这事到底是她自个做的。对啊,这回她可没在香里动手脚,与药相冲才会身子不适,赵文萱嘴角暗暗轻笑,像是抓住一根稻草,铿锵反驳。
    “如姐姐所说,我调香多年,怎么会出了差错,我倒是有一点想问问姐姐,元大夫说二姐之所以出疹子是与她喝的药相冲,可大姐您又没喝,怎么胳膊上也会出了疹子,这是不是就说明你与二姐不知沾了什么东西才发疹的?。”
    赵文萱越说越不知道收敛,“又或者大姐您瞧着二姐这样,觉得自个没发病显得怪异……才……谁不知道元师父与你往来颇多,若是动点手脚也是有可能的,一定是你做的,还要诬陷给我。”赵文萱一气之下将所有脏水都泼向赵文宛。
    “三妹,你无凭无据可别乱说了去?”
    “那你说说,你为何也出了疹子,二姐这般严重,大姐却还生龙活虎的与我站在这里。”赵文萱自觉赵文宛露出的这个破绽,被她揪住,便死死咬住不放。
    赵文宛也不出声解释,立刻捏着委屈的神色瞧向祖母。
    赵文萱嘴角愈发翘起,觉得赵文宛是无言以对,正是得意之时,老夫人却是一拍桌子,怒视而对,赵文萱瞧着身子顿时僵住。
    赵老夫人似是真的怒了,“你长姐常去净莲苑照顾文熙,替她尝药试温度,自然身子也沾了那位药,你受不受冤枉祖母还不知,可你冤枉文宛这丫头,祖母心里清清楚楚,你小小年纪,怎么学的这种坏心思!”
    “我……我……只是说说。”赵文萱的话语立刻没了底气,蔫着声。
    赵文宛露出一丝不快,“只是说说?若是妹妹这样,我是不是也能随便怀疑说你就是瞧见过药方?不是你,也可能是你派去让别人去问的。”
    赵文萱急于掩饰真相,声音不由提高了很多,“你别血口喷人。”
    此话一出,徐氏确是一愣,似乎陷入回忆想到了什么,赶紧就对老夫人说道:“母亲,有件事,我差点忘了,文熙这孩子再外面受了不少苦,我便多上了些心,往元师父那跑,我曾看到,有一个丫鬟去元大夫小徒弟那瞧文熙的药方子,瞧着像是文香苑的,若是能喊过来文香苑所有的丫鬟,我一眼便能认出来。”
    老夫人点点头,喊了一个婆子去文香苑将所有的丫鬟叫过来,随即又喊了另外一个,吩咐道:“去将那位小师傅请来!”
    赵文萱一惊,感觉已经被逼到悬崖,可还是不肯松口认错,不一会儿文香苑所有的丫鬟就都鱼贯进了屋子,排成一排,三房咬牙一一筛过,掠过一个面色发白的小丫鬟时立刻就认了出来,“母亲就是她。”
    那丫鬟吓的赶忙跪在地上,等小师傅一来,一眼也认出了当日奉命瞧赵文熙方子的丫鬟,于是更吓得瑟瑟缩缩,“是小姐命奴婢瞧一瞧,还说要我把药方记得清清楚楚,回来背出一份,不知道要做什么。”
    徐氏咬牙切齿的冲过去,“死丫头,你还有什么话说,不是说不知道药方的么?”最后还真的伸出胳膊,捋上袖子,在赵文萱身上重重推了一下,还是身边的嬷嬷眼疾手快的赶紧将三房奶奶拉开。
    赵文萱跌坐在木板上,恨不得晕死过去,已经是百口莫辩。
    赵老夫人又是一声拍案,响动惊的赵文萱抖如筛糠,“等过了今日的认亲宴,叫来老爷和你母亲再定夺怎么重重罚你,让你跪罚佛堂还是管不住。”
    赵文萱无力的跌坐在石板上,眼泪簌簌的落下,哀嚎着求饶,“祖母,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只是再无人理会了。
    赵文宛劝慰了祖母几句,道还要出去招呼送客,老夫人心疼原是不愿的,只是赵文宛坚持,事情要有始有终。
    来了前面,戏已经唱了大半,已有宾客陆续拜辞,西平侯夫人示意赵文宛去送送起身方夫人,赵文宛也不推辞,客气有礼的送至内宅口,路上交谈多了一分亲昵。
    出了内宅,便由小厮引路,方夫人越瞧赵文宛越是满意,兴致门口,见有另外小厮往自家马车里搬东西,管家的在一旁忙碌指挥,还有其她家的马车也的了同样的东西,不由问了一问,“这事何意?”
    那管家哈腰客气道:“夫人,这是大小姐给诸位客人的回礼,不算什么贵重的,还望夫人不嫌弃。”
    礼轻情意重,作为宾客之一的方夫人心中对赵文宛的好感又提升了不少,真是个周全的孩子,子墨那边……她回去就给敲打敲打,上上心。
    ☆、第43章
    赵大老爷实在没想到好好一桩喜事儿,前后脚的无风无浪,到这最后来了这么一出,两房的嫡女病倒,罪魁祸首却是他心中觉得最懂事乖巧的三女儿,堪堪是往他脸上打了个巴掌,同时又生出几分庆幸这事没捅到前头,保全了定国公府的颜面。
    做为一家之主,又是天子近臣,公事繁忙自不消说,对家里的事也就无法太多兼顾,好在叶氏贤惠,又有母亲坐镇维持内宅太平,也就一个骄纵跋扈的赵文宛让他头疼,女儿们偶然的争执他不会放在心上,却没想这次会捅这么大的篓子,都敢用调香害人了!
    原本最愁的那个,偏偏礼数周到,顾全大局,而他一向看好的赵文萱却……在明絮苑听了余怒未消的母亲将两个女儿如何争执的事细细说完,言辞之间,对他似有隐责——夏姨娘貌美柔弱,性情温婉,赵老爷又是意气奋发的大男子,骨子里有几分爱惜弱小的情怀,夏姨娘的娴婉柔弱恰恰就能触发他骨子里的强者气概,加上她又不是恃宠而娇之人,偶尔折腾出惹了老太太的事也都是事出有因,他只觉得就算是对母女俩偏宠一些,也不致于让内宅生乱。
    可母亲说的话……
    似乎暗责他对夏姨娘太过偏宠,反倒让叶氏这个嫡母有了顾忌,许多事都不好责管,以致于夏姨娘年岁渐长却越发骄纵,看把女儿教成了个什么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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