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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主动问起,杜钟维真是又惊又喜,不等杜薇答话,便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最后满面忠心诚挚地补充道:“殿下,臣为民之心日月可表,这份罪名可真是万万担当不得啊。”
    宫留玉已经在上首坐下了,由着杜薇给他续了杯茶,不急不慢地道:“巴蜀那边的事儿皇上极是关心,也一直盯着呢,你是知道的,皇上最恨玩忽职守和鱼肉百姓的官员,这事儿...怕是有些难办啊。”
    是难办不是不能办,听话听音,杜钟维见他没一口回绝,心里生出些希望来,忙躬身道:“满京上下谁不知道您在皇上跟前是头一份儿的体面荣宠,对您来说,这世上哪有难办的事儿?还请您看在臣一片忠心的份儿上拉拔臣一把,臣定然铭感五内。”
    宫留玉一哂,一个七品官的‘铭感五内’他还瞧不上眼,不过他昨晚和杜薇商量好了要唱双簧,这戏还得往下做的,便只是往他身后的众人看了一眼,也不言语。
    杜钟维会意,转头对着身后的夫人子女道:“我和殿下有正事儿商量,你们先退下吧。”
    杜二夫人带着一双儿女退了下去,杜薇见状也要作出副样子来,福身退了出去,她出了花厅带上门,一转身正要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就听后面传来一声唤:“妹妹,等等。”
    ☆、第111章
    杜薇脚步一顿,转头问道:“五姑娘有何见教?”杜盈在杜家行五,头上有两个姐姐都夭折了,是家里最小的嫡出女儿,也因此颇为受宠。
    杜盈抿嘴一笑,上前几步挽住她的手臂:“我能有什么见教?还不是咱们姐妹多年没见,有几句贴心话儿想跟你说。”
    杜薇退后几步,避过她的纠缠:“姑娘有什么话这就说吧,我有些乏了,正想回去歇着呢。”
    杜盈道:“在这里说话儿多不方便,你带我去你的住处吧。”她眨眼俏皮笑道:“正巧,我也想看看你如今住的地方呢。”
    杜薇现在倒有点好奇杜盈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了,她转头看了看立在远处的杜二夫人一眼,就见她扬声道:“既然盈姐儿都这么说了,你就带她去你房里看看吧。”
    杜薇一挑眉,倒也没对她命令一般地口吻说什么,只是对着杜盈道:“既然姑娘不嫌弃我住的地方简陋,那就请吧。”
    杜盈面色一喜,立时就跟了上来,两人一路进到正院儿,杜薇推开门,就见有两个小丫鬟正在打扫房间,她客气地请两个丫鬟下去,然后转头对着杜盈道:“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姑娘随便坐吧。”
    杜盈正抬眼看着周遭的陈设,她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暗忖爹爹果然说的不错,殿下府上的阿猫阿狗,只怕都比小官小户家的正头主子强些,没想到这死丫头竟然这般出息了,她看着那一件胜过一件儿的精致摆设心里直泛酸。
    听了杜薇的话,只是勉强笑笑,沿着屋子走了一圈,抬手走到一樽青莲纹赏瓶钱,抬手抚过花瓶里插的新鲜玉兰,奇问道:“这花好似是玉兰,只是模样比寻常玉兰还要精致些。是什么花种呢?”
    杜薇瞧了一眼:“是玉堂春,宫里新栽培出的品种,供人赏玩的。”自打宫留玉表明心思之后便每日早起,给她采一束当季的花儿放在房里,日日都是新鲜的还沾着晨露的花儿,就是现在两人相好之后这个习惯也未曾改,她想着想着,脸上不由得浮出些笑来。
    这些事儿她没说出来,但看着那精致名贵的玉堂春也够让杜盈心里堵得慌了,她勉强笑道:“怪道这般精致呢,原来是宫里种出来的。”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酸了一句:“花无百日红,今儿开的好,没准明儿就败了。”
    杜薇看她一手抚着花瓣,忍不住微微蹙了眉头,上前几步把她和那花儿隔开,转脸问道:“姑娘不是说有话对我说吗?到底是什么话?”
    杜盈勉强整了整脸色,堆出笑容来:“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看你在殿下府上当差,所以想关心几句,你伺候殿下觉得怎么样?差事可还清闲吗?”
    宫留玉这人事儿颇多,但摸清了路子之后两人也就契合了,杜薇闻言道:“殿下人很好,也不难伺候。”
    杜盈心里一动,试探道:“我看着你穿的用的住的比一个侯府小姐也差不了多少了,殿下又是人才俊美,想必日子过的应该很是称意吧?”
    杜薇侧眼看她,说着场面话的:“我们当下人的,自然是主子好就千好万好了,自己有什么称意不称意的呢?不过都是主子抬举,给的脸面罢了。”
    杜盈不轻不重碰了个钉子,面色有些讪讪的,换了话头继续问道:“我在巴蜀就听说过九殿下的名头,那真是神仙一般的风流人物,我们这些人只有敬仰的份儿,如今你行了大运,也算是殿下近前的人,你觉得...殿下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三句话不离宫留玉,杜薇上下打量她几眼,慢慢地道:“殿下是主子,他的事儿我怎么敢议论呢?”
    杜盈见她又抬出大道理来压人,面上带了些不悦之色,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我瞧着你在殿下身边颇得宠,他的好恶和脾性你总是知道些的吧?”她又掩饰般的笑了笑:“我常听别人说起他,如今见了真人,总忍不住打听几句。”
    杜薇瞧她一眼,不急不慢地道:“殿下是天家子,行事儿作为自有一套规矩,咱们旁的人也得按照这个规矩来,不然便是逾越,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了,起了旁的心思怎么办?有些事儿关主子,我也不能透露,倒是姑娘这般紧着打听,到底是为了甚?”
    她见杜盈面色一变,便赶在她之前继续道:“这不能怪我多疑,前朝有位皇帝,便是因着身边人嘴巴不牢靠,把他的喜好脾性透了出去,有奸人按着这个给他下毒,最后把那位皇上给谋害死了,有先例在前头,我也不得不防着啊。”
    杜盈终于按捺不住,铁青着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存心谋害殿下不成吗?”
    杜薇抚着方才被她弄皱的花瓣,慢声慢气地道:“姑娘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存着小心,这才多说了几句。”
    杜盈冷笑道:“别当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跟着殿下当了个妾室便自以为攀了高枝,便想着法子用话来挤兑我,我奉劝你还是小心些的好,如今殿下没有正室夫人,自然待你还算过得去,等有了正室,那时候看你还能风光得意的起来?”
    “她怎么就不能风光得意了?”
    杜盈听了这话,面上一惊,转过身就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迈了进来,她慌忙行礼道:“殿下。”
    宫留玉掠过她,拉起杜薇的手问道:“她怎么跑到你房子来了?”
    杜薇正要张口,杜盈就抬起头抛来一个眼波,轻柔地开口道:“我和妹妹许久没见了,有些体己的话儿想跟她说,便在外面说又不大方便,便斗胆来了正院。”说着就磕了个头,楚楚可怜:“殿下要罚便责罚我吧,不要责怪妹妹。”
    宫留玉目光头回正经落到她身上,她兴奋地心里直颤,正要开口再说几句,就见宫留玉点了点头:“本来你算不得我家下人,我也不打算罚你,既然你主动开口讨罚,那我也不好拂却了你的好意。”他一扬声道:“来人啊,把杜家小姐拖下去赏十个皮笊篱。”
    皮笊篱即是皮手套,沾了水往人脸上打,想想就疼。宫留玉挨着桌边坐下,慢悠悠地道:“别说你们杜家算不得正经客人,就算是正经客人,也没得不经过主人家同意就在别人院子里四处乱跑的道理,今日权当我替杜钟维管教女儿了。”
    杜盈好像被吓傻了,跪在原处一动不动,被冲进来的几个管事娘子拖了下去。
    杜薇听着门外传来的皮肉相击的啪啪声,轻轻摇头道:“杜家到底不是咱们下人呢,您这样也不怕传出不好听的名声?”
    宫留玉坐着揽她的腰,一边低笑道:“你放心,杜家人有求于我呢,他们不敢传出去的。”他说着脸色忽然又是一沉,冷笑道:“杜钟维真是长了颗泼天的胆子,话里话外隐约拿着你的身世来说事儿,倒好似胁迫我一般。”
    杜薇一惊:“他们知道我的身世?”
    宫留玉缓缓摇头道:“未必知道详细,但也隐约猜出了些你和李家和蓝炔的关系。”他搂着她的腰笑了笑:“本来想速战速决把杜家给收拾掉,不过如此看来倒是不能操之过急,免得他们狗急跳墙,也罢...杜钟维既然有胆子说出来,那我也得好好地回敬一番,也算是给你出气了。”
    杜薇皱眉推他道:“您跟一个七品官置什么气?还是早些解决了好,以免夜长梦多。”
    宫留玉撇嘴,有些孩子气地咕哝:“我就是瞧不惯,他们一个个瞧见你跟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一口把你活吞了,还有当初做了那么多混账事儿,让他们一次出事儿太便宜他们了,钝刀子割肉才疼到心里呢。”
    他抱着杜薇轻轻晃了晃:“说起来我也有事儿要问你,杜家人很缺钱吗?为何看着你就跟犯了眼红病似的,恨不得一□□吃了?”他说着又冷哼道:“当时我出来的时候,还听那个什么二夫人指桑骂槐地了一句‘把个偏房当正头太太奉承’,若不是杜钟维抢先把人罚了,她今日便只能横着出我府了。”
    杜薇笑了声:“他们缺不缺钱我不知道,不过见到能搂的银子都不撒手倒是真的,当初我娘一是为了答谢杜老太爷对我的照拂,二是怕我在杜府过的不好,陆续往杜府送了有五六千两银子,杜老太爷发了话,这些银子一分不动,全部留给我,可后来我一文钱也没见着,您猜猜都去哪了?”
    宫留玉冷着脸道:“他们是看李家山高皇帝远,看你独身一个人好欺负,这才想法子从你身上捞起银子,如今看你有人疼了,便又想着从你身上讨些便宜。”
    杜薇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那家人就是如此品性,您气也没用,咱们过得好不就行了。”
    宫留玉被她那句咱们给说的高兴起来,慢悠悠地笑道:“你说他们当初从你那里刮走了六千两银子?”他低头想了想,抬头道:“那咱们也不多要,就翻一倍再添一半,从杜家榨个一万五千两,全给你当及笄礼了。”他悠然道:“只是杜家这次怕是要伤筋动骨了。”
    杜薇听这么多银子,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杜家能凑出那么多钱?”又摇头笑道:“这对杜家岂止是伤筋动骨,简直是剥皮吸髓。”
    宫留玉低声笑道:“杜家那对儿夫妇不是自称你养父养母吗?既然是父母,为了嫁女儿倾家荡产也是应该的。”
    ☆、第112章
    杜家大伯给杜府拨的西院里,杜盈正抱住母亲嘤嘤嘤地哭,且哭且诉:“...我今儿可是没脸见人了,那么些下人看着我在别人府上挨了罚,还顶着两边那么大的巴掌印子走了出去。”
    今日杜二夫人也因为在殿下府上出言不逊被杜钟维给罚了,母女俩同时受罚,她一边给女儿抹药一边恨道:“瞧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下的去这般狠手。”又捧着女儿的脸垂泪道:“我可怜的闺女啊,你在家何曾被人碰过一个手指头,没想到却在别人府上挨了罚,这便是殿下府的待客之道吗?”
    杜盈见她出言骂上了宫留玉,红着脸低声辩解道:“殿下人还是和气的,这也不能全怪他。”又咬着牙恨道:“都是那小蹄子在旁边使坏,蹿腾着殿下罚了我。”
    要是杜薇这这儿的话,定然要为她这番想象力叹为观止了。杜二夫人闻言推了她一把,怒道:“没出息的丫头,你糊涂了不成?他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竟还帮着他说话?!”
    杜盈张嘴欲辩,就见杜钟维从门外迈了进来,一把把杜二夫人扯开,冷声道:“我看糊涂的是你才对,殿下府上那是什么地方,也由得你来撒野?”
    杜二夫人一下子扑了上去,边捶打边哭道:“好你个杜钟维,您今儿个是疯魔了吗,不向着你娘子闺女说话,反而偏着一个外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她撒泼一般地闹:“你是白日里没罚过瘾,所以晚上继续来耍威风了!既然看我这般不顺眼,那你就给我一条白绫子了断算了!”
    杜钟维一把把她搡倒在地,指着她鼻子骂道:“我若是真想要你的命,那白日里就由着你在殿下府上浑说,让殿下来发落你了。”
    杜二夫人眨着泪眼,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杜钟维仍是气不过,继续骂道:“你真的当我闲着无事想罚你?今日若不是我抢先打罚了你,只怕殿下就要唤人来了!”他手指一转,又指着杜盈骂道:“还有你,你也是个眼皮子浅没规矩的,别人府上乱跑什么?被殿下府上的仆役拉出来在院子里扇巴掌,我都替你臊死了,回头要是传出去,我的脸面还要不要?!”
    杜盈从未被他如此骂过,捂着脸嘤嘤地哭倒在扶手上。
    杜钟维想着今日的事儿仍是一阵后怕,犹自不解恨地指着两人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早知道就不该带你们去,差点坏我大事儿。”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面色仍有愤愤的杜二夫人一眼:“你也莫要心有怨言,咱们有事儿求着殿下,人家肯赏脸看咱们一眼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如今你还敢在别人府上撒泼?简直不知所谓!”
    杜二夫人嘴上不服输,一张嘴就顶回去道:“你如今倒怨上我来了?当初地动一起你就执意要逃了出来,一出来就后了悔,求爷爷告奶奶的不消停,自己犯下的错儿能怨谁?”
    杜钟维气得身子直颤,一个耳光就劈手打了过去,高声骂道:“你给我注意点,如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若是倒了,你又能捞着什么好儿?”
    杜盈见亲娘挨打,忙扑过去抱住杜钟维的手臂,哀哀哭道:“爹爹别气了,都是女儿的不是。”
    杜钟维冷哼一声停了手,又被杜盈抽泣的心烦,皱眉骂道:“你爹你娘还没死呢,你哭个什么?”
    杜盈滞了一下,又流泪道:“我是为家里担心,这才哭的,如今这幅样子,大伯帮不上忙,殿下那里又没有准信儿,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等着吏部和刑部来拿人吧?”
    杜钟维想起今日宫留玉琢磨不定的态度,面上也是忍不住露出愁苦之色来,就听杜盈继续道:“今日杜薇那丫头的态度您也见了,心里必然是还恨着咱们呢,她如何肯一心一意为着咱们说话?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咱们在殿下身边连个说得上话的人也没有,拿什么让他捞咱们一把?”
    杜钟维给她这番话说的心浮气躁,皱眉问道:“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那你说怎么办?”
    杜盈闻言忙擦了泪,跪着直起身低声道:“爹爹,您不是要寻个自己人送给殿下吗?可论亲疏远近,还有比女儿跟您更亲近的人吗?”
    杜钟维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盈仰起脸道:“爹爹,我也是咱家人,也愿意为咱们家出一份力,您去外面买那些不知根底的奴才,或者选旁支的闺女,保不齐那些人什么时候的变心了,再说了,那些人也不牢靠,没准发迹了就将您撇在后头。女儿是您亲生的,以后不帮着您能帮着谁?”
    杜钟维面色似有动容,嘴唇动了动:“可是,盈儿...咱家这样的品阶可决计做不了殿下的正妻啊,你...”
    杜二夫人听得也是一惊,忙抱住杜盈道:“闺女,你可不能胡来啊,妾室那就是个物件儿,随意就能打罚了,哪是人当的,不行不行。”她自家有妾室,当然知道妾室是个什么身份,哪里舍得让自己闺女做妾。
    杜盈心里倒是有别的计较,她今日见了宫留玉对杜薇温存体贴,住的用的又处处都捡金贵的来,他本人又是那般风流多情的人物,把个丫鬟宠的跟公侯小姐一般,她早就沉不住气了,再说了,宫留玉如今风头正好,以后怕是有更大的前程,她没准还能跟着进宫做个贵妃娘娘什么的,如今当个妾室偏房怕什么?
    她心里这般想,面上还是分毫不显,对着杜钟道:“爹爹养育了女儿那么多年,女儿也得为爹爹做些什么,殿下若真是能帮得上咱们家,女儿别说是做妾室了,就是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也心甘情愿。”
    杜钟维面上带了感动,连忙把她扶起来道:“我的闺女,苦了你了。”他说着又迟疑道:“可在杜薇之前...也没听说殿下他有其他房里人,自从收了那丫头之后,他也专宠着那丫头一个,如今就怕你...”
    杜二夫人也在一旁附和道:“正是这个理儿,就是咱们这边出了力,殿下也未必乐意,还是算了吧。”
    杜盈面色涨红,一下子站起来,挺了挺胸咬牙道:“爹娘说的这叫什么话?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吗?既然杜薇能做到,凭甚我就不行?我比她差到哪里去了?”
    杜二夫人不悦道:“你与她争什么长短,她说破了天也是个妾室,正头奶奶一进门还是要让道的。”
    杜盈垂着头没说话,倒是杜钟维站在原处沉默了会儿,缓缓点头道:“明日咱们先搬到前几天赁下的院子住下,我给殿下下帖子,在新宅子宴客,邀请他过府一叙。”他又转头看着杜盈道:“到时候...你好好准备着吧。”
    杜盈心里一喜,又迟疑道:“这法子好是好,只是殿下会来吗?”
    杜钟维心里对杜薇的身世已有一番猜测,有了这个,宫留玉虽不能说就这么被拿捏住了,但该给的面子总归是会给的。他对着杜盈道:“为父自有法子,你只管准备着就是了。”
    ......
    杜家人办这事儿倒是利落,没过两日宫留玉就收了张宴客的帖子,他手里捏着帖子对杜薇笑道:“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杜家人这就顺杆子爬了。”
    杜薇盯着那张请柬道:“那您是个什么意思?去还是再晾他们几日?”
    宫留玉一哂:“我瞧着火候差不多了,再晾只怕反而没了效果。”他说着就翻开请帖,就见里面一张鹅黄色的小小花笺飘了出来,用的还是澄心堂纸,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一首《淇奥》,落款还是一个极飘逸的盈字。
    杜薇也跟着看了看,然后似笑非笑地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想来在五姑娘心里,殿下可是个如竹君子啊,殿下好人缘。”她近来在诗词上长进了不少,这首她还是能看得懂的
    宫留玉干咳了一声儿,要说原来这些东西他也收了不少,不过一概不理会罢了,如今有个人在旁边看着,这事儿不好好解决只怕今晚上连房门都进不了了。
    他皱了眉对着杜薇道:“这个什么杜家五姑娘好没规矩,这种东西也能胡乱给人吗?”
    杜薇斜眼看他:“您的意思是,便该找个没人的时候,花前月下的偷偷给了?”她又看了眼那花笺:“这诗的寓意极好,倒也配得上您。”
    当初就是他极力蹿腾杜薇学诗词的,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肃了神色道:“这跟我可没得关系,我连她的脸都没怎么瞧见,谁知道她会做出这等没有体面的事儿,真真是不堪!”
    杜薇若有似无地哼了声,慢悠悠地道:“她这么做也不算错,一来可以帮到杜家,二来也是为着自己的前程,都到性命攸关的时候了,要那么大体面做什么?”她一转头问道:“说起来也怪了,杜家进京也有好几天了,为什么还没有什么动静?”
    宫留玉见她终于不再盯着那张花笺,心里松了口气,抬手把它烧了,才道:“这次巴蜀地震牵连的官员不少,皇上既要惩治这些人,又要妥善安置灾民,杜钟维不过是个七品县令,暂且还轮不到他,等这些事儿解决了,挨个杀下来也就差不多到他了。”
    杜薇呼出一口气,一哂道:“原来是白捡了这些天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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