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机里一直下着一个单机游戏,便是无聊的时候用来消磨时间的,曲莘烟玩了几盘顿感无趣,关了手机陷入发呆。
怎知这也没持续多久,便开始犯起困来,眼皮沉重的随时都要闭上,脑子里莫名其妙产生的晕眩让她更想睡觉,不等自己想太多就阖上了眼睛。
真的是一秒入睡,手还搭在膝盖上,就这么侧身靠着冰凉的墙壁睡着。
应息迟今天在场外授课,在结束了课时之后,他回到屋内来喝水,一眼便瞥见了靠在角落里的她。
身子侧着,一动不动,从他这里望去并看不见她身前的动作,应息迟蹙了眉,无声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这才发现她睡着了。
“也不怕着凉……”嘀咕了一声,他探出手去碰碰她,当指尖感知到她手背冰冷的温度时,应息迟更深地拧紧了眉,正想抱她去休息室里,就见她睁了眼来。
“醒了?”屋里太过安静,只有他压低声音说话,曲莘烟迷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俱乐部睡着了,靠着的那一侧太过凉,她下意识抱住他手臂蹭过去。
“怎么穿的这么少?”她一抱过来他就感觉到她穿的不多,当下连语气都沉了几分,带着不悦在和她说话。曲莘烟却不以为然,刚才在舞蹈教室练的太热了,加上一看外头暖阳正好,出来的时候就没打算穿太多。
“不是说了冷空气要来了,”他兀自生了气,拿过自己的外套强制给她穿上,见她到现在都一声不吭,以为她被自己唬的不敢作响,默了几秒后就软了口气,“就算练习结束后热,也不要脱衣服,这样很容易感冒,嗯?”
曲莘烟舔舔唇,闷在他胸口小声道:“你也每次都脱……”
因这声音消融在毛衣里,她的话他并未听清楚,陪她坐了一会儿后就牵着她进了休息室。
“还困不困?不困的话坐这里玩电脑?”
宽敞的休息室还暗着灯,被他一下打开,那窗帘还紧紧拉着,隔去了外头的凉气,她缩了缩脖子,松开他自觉到床上坐好。
“想睡觉?”他跟过去坐下,手已经自发给她掖好被子,又摸摸她额头确定温度正常,这才放心下来,“怎么突然变成小懒猪了?”
曲莘烟已经躺好,侧着身哼了声。
应息迟闻言无奈,捏捏她脸颊:“让你先回家还要跑过来,那在这里好好睡,等会儿来叫你起床?”
她点点头,眼睛都已经闭上。
大概是真的困了,没一会儿应息迟就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在空气里响起,他独自看了会儿,又给她拉了拉被子,才起身出去。
在门关上后,曲莘烟翻了个身,原本舒展的眉头皱了起来,连梦中的觉得不太舒服,她无声咬了下唇,继续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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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的很好。
但曲莘烟却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当她被外头声音吵醒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来刚才都梦见了些什么。
拥着被子坐起身,躺了这么久总算没有那么难受,她听着外头越来越大的响声,终于穿好外套出了去。
已经是晚上,夜色的降临并未给这里带走大多声音,反而是更为热闹,然而这些声音全都在岳宜出现之后消弭。
“来,我给大家买了夜宵,”岳宜拎着好几个袋子在桌子上放下,一如既往的笑容却让原本的吵闹瞬间安静,“大家都饿了吧?快来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岳宜今天买的是披萨,特意买了很多盒就怕不够分,但在她拿着刀切披萨的时候,队友却面面相觑,半晌无人靠近。
岳宜一开始还未发现,等她抬了头后发现大家还是在原位一动不动,连脸上的表情都那么……奇怪,她终于沉下嘴角,不再笑的那么灿烂。
“怎么了都站那里不动,难道还要我一个个递到你们手上吗?”到底是相处过多年的,岳宜很快又笑开,像是没有看见一般,朝着大家招了招手,“快来吃啊……”
然而这接下来的一分钟依然在静谧之中度过,这下岳宜也尴尬了,她拿着刀的手指寸寸攥紧,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应息迟从外头走了进来。
队友看见正主来了,皆默契地移过头去不看,继续着岳宜来之前的吵闹,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隐藏在深处的是越甚的尴尬。
岳宜受不了这样的冷漠对待,想自己挑起话题,偏巧了正主一个个出来,她一听开门声就下意识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过去,那里面她从未进去过,现下却出来了曲莘烟。
曲莘烟刚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懵,因为传入耳边的队友笑声太过刻意,让她愣了好久,她一抬了眼,就看见笔直站在她前方不远的应息迟,当下被吵醒的那些小脾气就发作了起来,黏过去额头抵着他肩口,软软地依偎着他。
“什么时候回家?”
应息迟这边已经结束,抱了她就轻声说:“现在。”
空气里还弥漫着披萨浓郁的香气,因为时间久了,又加上气温冷,那几盒披萨已经凉的没法吃。刀还握在掌心,岳宜似觉那刀口在凌迟着自己一般,完全能剜出血来,她突地起身追出去,外头却已经空无一人。
她没戴围巾,冷风就这样直直地灌入她的领口,吹得她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然而这样的冷,却完全抵不上心底的彻骨寒意。
原来之前的那几年真的全都是空的,她成了多余的,无人问津的那个。
在被风吹成雕塑前,她的手机铃声大作,连来电显示都不看就接了起来,当听见那头传来的声音时,她心猛然沉下,眉目间都染上了一层霜。
“岳宜,赶紧来机场接机,我们在这里等你。”
是她的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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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机场接到了家人,她的脸色却一直很差,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家里,在整理床铺时,母亲突然开口:
“听说应息迟已经结婚了?”
犹如被豁然打醒,岳宜神情一怔,还没答话就又听见。
“那孩子很不错,如今找到了合适的人结了婚,也挺好的。”
岳宜霍地一下抬眼,说出的话犹如淬了冰一样冷。
“妈又没有见过曲莘烟,何以断定她就是好的?”
母亲怔了一秒,暗自记下这个名字,才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