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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青鸾平复了心情,才问,“是不是我奶还不知道?”以老太太的性子,知道了不闹翻了天才怪,怎么会这么悄没声息的,还瞒着这么些人。
    “是!”老福头声音又低下来,“大太太怕是知道的。”老福头声音几不可闻,“芸娘应该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她怕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才主动示好的。”
    这是嘛意思?她吃惊的睁大眼睛。
    老爷子今年五十四了吧!
    这是说自家老爹要添一个小兄弟或小妹妹的意思吗?那是自己的小叔叔小姑姑,这没错吧!
    大郎两口子年纪轻轻,成婚五年都没个子嗣!老太爷都能做曾祖父的年纪了,又添儿子!这不是闹笑话吗?
    这在庄户人家决不是喜事!
    大伯母小赵氏是知道的!呵呵还真有可能!她恐怕正暗地了幸灾乐祸呢吧!
    郑青鸾捂着小心肝,摆摆手先打发走老福头,“你先忙,我一会再找你。”
    她一口气跑回内院,钱氏和梅氏刚从后院出来,应该是去厨房吩咐早饭去了。一看见钱氏,郑青鸾就冲过去。
    “毛毛躁躁的!什么时候才能稳重?”钱氏跟梅氏抱怨。
    “姑娘家,也就这几年自在!就随她吧,”梅氏不以为意,这样有活力,多好!
    “娘,二伯母。”郑青鸾福了福,这是最近方嬷嬷才教的礼仪。也不用长辈吩咐,自己就站起身,凑过去,低声嘀咕,“芸娘有喜了!”
    梅氏还有些不解。这芸娘是谁呀?
    钱氏先是愣了下,才想起芸娘是谁。她像受到惊吓似的口吃起来,“你你你爷的?”
    见郑青鸾点点头。
    她羞得脸通红。遇上这么个老不修的公公,真是没脸见人了。
    梅氏这才想起在老宅奉茶的媳妇子,“竟然是公公的妾?”
    钱氏拉了梅氏去堂屋,大略的解释了几句,“只是为了赌气买的!原是为伺候老两口子的,谁能想到”钱氏有些说不出口,“这事怕是婆婆还不知道!”又恨声道,“偷偷摸摸的,上不得台面!一大把年纪,要是大郎媳妇争气,重孙子都到能进学的年纪了。怎出了这样的丑事!以后还怎么出门,不定多少人背后怎么笑话咱们呢!几个孙子孙女都到议亲的年纪了,不知情的人家还不得说,这上梁不正,下梁能正到哪里去?”
    郑老二和郑老三一晚没睡,一大早又被这样一个消息打击的半天回不过神来!这是造了什么孽?才碰上这样的父母!
    “让二郎现在就去村口,把老四叫来。”郑老二面色阴冷,对梅氏吩咐。
    郑青鸾很有眼色的制止梅氏,“您坐!我去叫二郎哥!”说完就窜出来。
    二郎正在园子里打拳,三郎五郎在早读。郑青桔和郑青蔓在园子里的水渠里捞从池塘跑出来的虾。
    郑青鸾过去把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把新消息与大家分享完,才道,“二伯让去叫四叔。谁去?”
    二郎胀红着一张俊脸,“你们读书,我去一趟!”这是对三郎和五郎说的。
    三郎五郎也没争抢,默默地点点头。
    郑青桔和郑青蔓到底是姑娘家,早就羞的不知如何是好!
    郑青桔拉了郑青鸾到亭子里,姐妹三个坐下,才问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打听这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郑青鸾想想,这也没什么好瞒的。简略的把昨晚听到的事说了说。也不去管她们如何反应,还是起身去找老福头。
    尽早脱离关系吧!再耽搁下去,还不定要怎样闹呢?
    “让芸娘想法暗示郑陆凤,老太太口不能言,是因为郑家祖上伤了阴德,人家来要债了!”郑青鸾声音平静,低低的带着些晨起的沙哑。
    老福头眼神一变,连忙应是。
    “你的小孙子以后也跟着小八念书吧!”郑青鸾微微一笑,“到时候放出去,也是能为官做宰的!”
    这是天大的恩典!
    老福头心里明白,这是敬酒!若是不好好办差,罚酒可不是那么好喝的!
    “主子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老福头肃着脸表忠心。他也观察了这些日子,这郑家未必就不能成为新贵!
    堂屋里,郑老二郑老三正给钱氏梅氏极郑老四一家说着昨晚的事。
    “这真是缺了大德了!”宋氏心直口快,“这是要累及儿孙的!”
    神佛故事里,祖上不积德,祸及子孙的事例比比皆是!这样劝人向善的故事,深入人心。钱氏和梅氏的脸色更难看了!
    “过继吧!”郑老二颓然的靠在椅背上,“只当为长辈赎罪了!”
    “害死了人家父子三个,理应还人家三房儿孙!”郑老四连忙表态,他当然更愿意跟着两个哥哥过日子,“你们别撇下我啊!”他不安的看着郑老三。
    “这是自然!”郑老三安抚道,“这不一大早,就把你叫过来了。”
    “至于以后的奉养,咱们商量个章程出来。”郑老二看看听傻了的四郎,“去把其他人叫过来,都听听。”
    等人聚齐了,郑老二才道,“鸾儿,你想怎么办?”
    郑青鸾有犹豫了一下,“这事咱们不能先提出来!”她看了郑老三,“不管理由多充分,都难免让人觉得凉薄!日子过好了,就急急忙忙抛弃爹娘兄弟。咱不能背这个骂名!而祖辈的事,藏都来不及,又怎敢往明面上说。大家不清楚情由,难免偏颇。所以,得让爷奶心甘情愿,甚至求着把咱们三房过继出去!”
    “竟异想天开!”钱氏无奈的道,“你奶是啥人?你们不清楚,我和你四婶却是再清楚不过的!明知道这三房儿子身上能炸出油来,她会放手才怪!”
    “就是这个话!”宋氏认同的点点头,“别小看老太太,精明着呢。”
    梅氏看郑青鸾欲言又止,心里马上明白,这丫头是想将计就计,“老太太口不能言!你是想装神弄鬼!”
    “呵呵”郑青鸾尴尬一笑,“是无中生有!”
    郑老三看向郑青鸾的目光多了几分严厉,“老太太不是装病?”
    郑青鸾连忙站起来,跪在郑老三脚边,“爹!我错了!”对这个给与她太多关爱和支持的爹,她无心狡辩,“是我封住了老太太的哑穴!”见郑老三的脸色果然更难堪了两份,忙道,“不会影响身体!三天后自解!”
    “孽障!”郑老三的手有些抖,“我教你读书!学的是坦坦荡荡的君子之道!谁教你这些鬼蜮伎俩!”
    “兵者,诡道也。”郑青鸾有几分不服,“又有‘兵不厌诈’的话!”她仰起头,脊背挺得笔直,“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能达到目的的手段就是好手段!”
    ‘咣当’一声,茶盏摔的米分碎
    ☆、第58章 禁足
    第五十七章禁足
    郑青鸾看着身前摔碎的茶盏,愣了愣,在她的记忆里,从没见过这个爹发这么大的脾气。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做事有底线,有原则的人,在她看来,郑老三的这场火发的莫名其妙!
    “爹!您消消气!”郑青鸾不敢再辩解,“我错了还不成吗?”她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不管怎么说,先认错总是没错吧。
    钱氏自嫁给郑老三,就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气。如今见他这般教训孩子,就立马不乐意!合着你娘你妹妹合起伙来糟践我的五郎就可以,我的孩子自保都不行!她站起身来,护犊子一般挡在小女儿身前,“好你个郑老三!能耐了是吧?看我们娘儿们碍眼了是吧?没糟践成我的五郎小八你不甘心是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张嘴圣人言闭嘴圣人言,圣人还问你呢,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她双手叉腰,嗓子清亮,一句一问,“你倒说说,我的鸾儿哪儿错了?”
    郑老三正被钱氏的气势所慑,有些发愣。宋氏和梅氏连忙拉住钱氏,“好好说话。怎的这样叫嚷起来了?”
    郑老二也埋怨道,“有什么话,好好说,这哪里是教训孩子的样子!”
    “三哥!”郑老四狐疑道,“这是哪来的邪火,冲孩子发什么?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郑青鸾听到这句话,脑袋嗡一下炸开了!
    她就觉得,这场景很违和,一直不知道问题在哪。现在才知道,这样的处事手段,根本不像是自家老爹!更像是故作姿态!
    对!就是故作姿态!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噪杂的堂屋,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个不停。郑老三还是面沉如水!
    郑青鸾心思电转,她偷偷撩起眼帘,看到郑老三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劲,两手的指节都泛白。
    “闭门思过去吧!”郑老三也不去看闹腾不休的钱氏,淡淡的说了一声。
    郑青鸾起身,一脸沉思的向外走去。闭门思过,那剩下的事该怎么处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起她来了?
    对啊!怎么偏偏选了这么一个时机?她迈出门槛的脚步一顿,这是不让自己沾手的意思吗?
    郑青鸾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想,她懂了!这不是教训她!是保护她!
    她擦了眼泪,转过身来,“爹!我懂了!”她跪下,虔诚的磕了三个头,起身往外走,“我这几天就在房里,事情一天没结果,我就一天不出来!”
    郑老三的脊背瞬间放松了下来,眼窝潮湿,这孩子能体谅这一片苦心就好!
    坐在书房里,郑青鸾思绪起伏不定!
    过继这事,是个毁誉参半的事!不论做的有多漂亮,都无法改变不奉养亲生父母的事实!人言可畏啊!
    但这恐怕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可能自己做事确实有不妥当的地方。现在,不如抽身出来,在一旁好好看看。
    方嬷嬷端了早饭进来,两样麻油拌的野菜,一碗荷叶粥,一笼蒸饺。“姑娘,进些吧。”
    郑青鸾调整好自己,看见饭食也确实饿了,“正房摆饭了没?”方嬷嬷点点头,应道,“是”。
    她这才用热帕子擦了手,先喝了一口粥,荷叶粥的清凉软糯让人精神一振,“可是咱们家池塘里的荷叶?”
    “正是呢!”方嬷嬷觑着小主子的脸色,小心的道,“掐了刚出水面的叶子,正鲜嫩呢!如今吃着却正好。”
    感觉到对方的打量,郑青鸾也不在意,兀自夹了蒸饺,“什么馅的?”翻来覆去的看,像是不知道馅料就不下口的样子。
    “虾仁的!”方嬷嬷拿了醋碟过来,“水渠里的,顺手捞了,剁成泥,包了一些。刚够尝尝味的。鲜得很!”
    郑青鸾尝了一个,马上爱上了,“可惜太少!不能尽兴。”她三口两口吃了饭,“刚才的事,嬷嬷怎么看?”
    她坐在书房的矮榻上,斜倚着靠枕,随意的拿着本书,似乎静等着对方的回话。
    “姑娘!”方嬷嬷看不懂这小主子脸上的神情,斟酌道,“二老爷和四老爷也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的亲儿子,姑娘能做了三房的主,难道还能做了其他两房的主?”
    郑青鸾挑挑眉,这话也有些道理。即便二房四房和自家一个意思,但自己不该越俎代庖,这是态度的问题!再说,人心易变,现在没有异议,不等于以后也没有!毕竟时移世易!二郎四郎六郎也会有妻子孩子,人多心杂,到那是,一切还会一成不变吗?
    她点点头,算是认可这样的说法。
    “姑娘!老奴说句僭越的话!”方嬷嬷俯身跪下,声音有些颤抖,压低了声音,“在有些事情上,除了姑娘自己,其他的人对您来说,都是外人!”
    这句话,如同炸雷一般响在耳边。她沉默半响,“受教了!”
    她干脆踢掉鞋子,躺在榻上,“你下去忙吧!别让人进来。我需要好好静一静!”
    “是。”方嬷嬷擦点头上的冷汗。不由佩服这位郑三老爷,亲自给自家姑娘上了一课!
    郑青鸾仰躺在榻上,很多想不通的枝节现在完全想通了!爹是在做戏!做给二伯四叔看!做给其他兄弟姐妹看!
    在他们的心里,爹恐怕真是为耿直的君子了吧!只要这个形象深入人心,很多不好的事情,即便做了,也不会有人信,即便信了,也会找出无数的理由来为你开脱。
    他是想告诉她,即便万不得已做了,也不要说!即便是面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也不能去承认。
    可以虚伪!可以伪善!但绝不能留下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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