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一顿夸赞，黄大壮不觉有些飘飘然起来了，他心里满满是得意的情绪。
“你们后生可畏，一定能前浪推后浪，成为一个像我一样——”
只是，他话未说完，就被一个混杂着怒火的高嗓门的声音打断。
“黄大壮！你又在跟新弟子们胡说些什么？你今天的活干完了吗？”
“不好，管事来了！快跑！”
那一群少年交换了一个如临大敌的眼神，立刻化作了鸟散。
黄大壮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落霞峰的管事举着一把扫帚怒气冲冲向着他狂奔而来，对着他就是一扫帚下来。
黄大壮惊慌失措地跳开：“嗷嗷嗷啊，管事爷爷你做什么？”
管事扯着大嗓门，举着扫帚追着他满山奔跑，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训道：“跟你同期的杂役弟子都晋升了，就连最糟糕的杂五灵根弟子也筑了基，成为普通的内门弟子，就你至今，还不快去干活？”
黄大壮上窜下跳：“啊啊啊管事爷爷你别生气，我马上去挑粪！”
从某种意义上说，落霞峰的首席杂役大弟子，也可以被称为“首席杂役·干活最多·大弟子”。
*
玄天峰，议事堂。
云悠抱着两只白猫刚踏进殿中，就听见一个嚣张得欠揍的声音传入耳中：“玄天剑宗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我们远道而来，却以还有人未到将我们晾在这里。哼，说等什么重要的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重要，让我们——”
云悠的脚步顿了一下，小白猫趁机从她怀里挣脱了出来，跳落到地上，留下小黑猫无措地望向它，叫唤了一声。
“喵？”
说话之人，一身红衣，金色丝线绣成的朱雀在他的衣摆上飞舞。红衣男子长相妖孽，媚眼如丝，眉心上一滴火红的朱砂，更衬得他长相妖艳。
听到脚步声，他的嘴角微微挑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只是当他转过身时，所有的声音在这一瞬间都卡在了喉咙里，狭长的丹凤眼中满是惊讶。
云悠走入殿中，朝他略点了点头：“第五道友。”
第五夜微张着嘴巴打量了云悠半晌，似是认出她来了，脱口而出：“你……你是云悠？！”
多年不见，她的长相愈发出尘艳艳，一双水灵的眼睛如今已是盛满风情，她眉若弯月，鼻比羊脂，唇色是自然的红润，举止投足间都是两年前没有的成熟。
眼前的女子，让第五夜很难将她与当初那个被白溯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不等云悠开口，第五夜已经挤了过来，一脸稀奇地打量着她，疑惑地开口道：“哎哎，你居然不喊我大红了？你以前跟白溯……”
这个名字一出口，却让周围的空气徒然冷了几分。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第五夜也意识到失言，赶紧收住了话题，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道：“抱歉，刚刚是我失礼了。”
云悠略微垂下眼，神色平静地说道：“让贵派几位道友久候了，是我招呼不周，望几位见谅。”
这样生疏的语气让第五夜有些无法适应，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还是喊我大红吧？”
“第五道友说笑了。”
第五夜：“……”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气氛更压抑了。
这个时候，一个小姑娘从云悠背后探出脑袋，眨着一双水灵灵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第五夜。
第五夜赶紧转移话题，指着小姑娘问道：“她该不会是你的女儿吧？”
小姑娘眨巴了一下眼睛，露出两只小虎牙，冲他甜甜地笑了：“爷爷。”
第五夜：“……”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瓶酱油
爷……爷爷？！
听到这个称呼，第五夜第一个反应就是摸向自己的脸，随即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有这么老吗？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原本躲在云悠身后的小姑娘已经朝他扑了过来，亲昵地在他的手心上撑了撑，又试图攀爬上他的背部。
在小姑娘触碰到自己的手心时，第五夜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着小姑娘在他身上折腾。
小姑娘趴在他的肩上，第五夜后知后觉地侧过头，正好看到她脑袋上那两只尖尖的耳朵，还有垂在他身后的那条毛绒绒的尾巴，怎么看怎么熟悉。
只是人怎么可能有尖耳朵和尾巴？这分明是一只人型灵兽！
等等——
猫耳朵，猫尾巴，白色……
“她……是那只猫？！”将这些特征联系在一起，一个令第五夜难以置信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划过，他忽地反应过来，将惊讶的目光投向了云悠，然后红了脸，“你……你快下来！”
小姑娘环着他的脖子，侧着脑袋不解地问：“为什么啊，爷爷？你以前都让我趴在你的头顶上的。”
第五夜也顾不得将背上的小姑娘拉下来，又羞又窘地纠正道：“都说我不是你爷爷，快换个称呼！”
真是日了狗了！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但他正值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啊，哪里长得像“爷爷”年龄的糟老头了？（╯‵□′）╯︵┻━┻“不行。”小姑娘立刻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她一本正经地说道，“爹爹说过，要尊老爱幼的。”
“噗——”
身后一众憋了许久的朱雀剑派弟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
第五夜立刻一个凶狠的瞪眼过去。
那几名朱雀剑派的弟子赶紧捂住嘴巴别过脸去，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憋笑憋得难受。
看着这一幕，云悠嘴角微弯。
最终，这种尴尬的气氛在姗姗来迟的沈问天的到来下结束了。
沈问天的神色颓靡沧桑，下巴布满了胡渣，似是好些天没有打理了。
他步伐仓促地走入殿中，谨慎地将殿中的隔音阵法和防御阵法都开启了，说了几句客套的开场话后，便开门见山道出了今天的主题。
“……这些年来，各地也出现了魔族、魔修作乱的现象，想必朱雀剑派的各位道友得知这件事情。而近来，各大门派陆续有弟子失踪，其中以玄天剑宗和朱雀剑派为甚。据本门一位从魔修手中侥幸逃出的弟子回报，他曾被带进合欢谷中，成为那些魔修修炼的鼎炉。”
第五夜微微挑眉，提出自己的疑问：“沈掌门，你的意思是……合欢谷跟魔修互相勾结？”
趴在他身上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也专注地看着沈问天，有些不明觉厉。
沈问天点头，神色凝重道：“我们怀疑，合欢谷已经成为了魔修乃至魔族的根据地了。据目前得到的情报看来，各大门派失踪的弟子，也许就被困于合欢谷中。”
“掌门，合欢谷在修仙界之中是一个尴尬的存在，魔修一直想要拉拢合欢谷，但因合欢谷与魔修宗门有着血海深仇，因此立下了永不许与魔修结盟的门规。那为何会突然会跟魔修勾结？”
提出疑问之人，正是刚刚提沈问天传令的林楚涯。
“自从神魔之渊的封印松动后，魔族的势力就开始不断渗入到修仙界中，也许正是这样，助长了一直隐匿在修仙界中的魔修们的气焰。”
停顿了一下，沈问天深蹙的眉心笼罩上深深的忧愁：“而且……合欢谷在两年前，似乎发生过一场动荡，但据闻被镇压了下去，但是本座隐约觉得，那一场动荡跟此次事件有关。最近一年以来，本座曾好几次去拜访合欢谷的谷主，但都被以各种理由挡回来了。”
林楚涯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难道……掌门您怀疑，合欢谷已经易主了？”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沈问天神色凝重地点头道。
第五夜从深思中回过神，将询问的眼神投向沈问天：“没想到合欢谷竟然跟魔修勾结，沈掌门，那对于此事，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本座已经向修仙联盟汇报此事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深入调查这次事件，搜集证据。”沈问天道，“此次的受害者众多，但大部分是玄天剑宗和朱雀剑派的弟子，所以本座想让本门与贵派的代表联合起来，组成一个调查的队伍。这就是此次我将朱雀剑派的各位请来的目的。”
第五夜跟身后一众朱雀剑派的弟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说道：“听从沈掌门的安排。”
沈问天点了点头，视线转向到云悠身上：“那么云悠，玄天剑宗的队伍就由你来带领，此事绝对不容有失，明白吗？”
一直一言不发的云悠收回自己的思绪，思索了一下，微微低头，应下了沈问天的命令。
“是，弟子遵命。”
*
月色低垂，为碧落峰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色光辉。
“小萌，我听顾楚痕说你回……”
祁莲踏入云悠的屋中时，脸上的惊喜之色却一下子消影无踪。她有些诧异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云悠，疑惑道：“你又离开了吗？你不是才回来不久……”
白溯掉入神魔之渊不知所踪，尽管他的本命魂灯已经碎成灰烬，云悠却一直不相信他已经陨落，于是带着两只小猫四处游历。除了被凌殊真君传召或一些要事，她鲜少返回到玄天剑宗中。
“师姐。”放下手中的东西，云悠朝她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次外出并不是我又想出门游历了，而是为了调查最近魔修作乱的事情。”
祁莲怔了一下，随即皱眉道：“合欢谷一事，我也听说了……这么说来，掌门找上了你？”
云悠微点了一下头：“他认为我对魔族有所了解，所以就派我领队跟随朱雀剑派的代表一同前往调查。”
祁莲脸露不满：“他怎能这样，明明知道你……”
云悠摇摇头，打断她道：“放心吧，师姐，我没有关系的。我一定会赶回来参加你和师兄的双修大典的。”
她这次回到玄天剑宗，便是为了参加祁莲和顾楚痕的双修大典，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刚回到玄天剑宗，便为沈问天派遣外出调查了。
祁莲一愣，脸上泛上一抹红晕：“小萌，你、你说什么呢……我……哎，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搅你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看着红着脸十分难为情地跑出了门的祁莲，云悠露了一抹微笑。
*
翌日清晨，云悠和第五夜带领着各自门派的代表一同离开了玄天剑宗，前往合欢谷深入调查。
玄天剑宗的队伍，除了云悠和林楚涯外，还有沈欣茹，以及一两个云悠所陌生的年轻面孔。
让云悠不解的是，为什么那名叫南冰依的女弟子一直用宛如毒蛇的眼神盯着自己，尽管她掩饰得很好，但那若有似无的目光，她还是察觉到了。
但云悠并没有理会对方的小心思，只是假装不知。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一行人并未直接进入到合欢谷内部，而是在周边的集市和城镇调查。
两天的调查结果都令人失望，但并非一无所获，云悠和其他几位弟子在合欢谷领地的周边发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这些地方的戒备异常森严，无论是集市上，还是城镇中，无不匿藏着魔修的身影。
魔修大量聚众在合欢谷的周边区域，的确是一个令人生疑的地方。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明日再继续调查。”第五夜看着众人疲倦的脸容，开口说道。
经过两天两夜的调查，众人也疲倦了，听完集合的时间后，便散去各自安顿去了。
“蓝若儿，你刚刚为什么要拉着我！为什么要阻止我教训她？”看着蓝若儿紧张地将房间的门关上，南冰依十分气恼地将她的衣袖甩开，愤愤地说道，“难道你没看到她回来后，林师兄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吗？绝对是那个妖女施了什么妖法，将林师兄迷得荤七八素！她的修为涨得这么快，一定是她害死了白溯师叔有关！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林师兄也被她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