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酸溜溜的扶苏看着被嬴政抱在怀里的胡亥,头一回怨恨自己现在块头太大了,不能像以前那样臭不要脸的往嬴政怀里……慢着?脸是什么?可以吃吗?
脸者,面子、体面、表面的虚荣,乃是蓝星人才有的东西,我一堂堂晋江星人,走得是踏踏实实、堂堂正正、认真务实的路线,要这些虚的东西做什么?一不能吃;二吃了也不涨能量。
想通此节,扶苏顿觉天地豁然开朗起来。
就这样,胡亥见到了十分十分让他震惊,他的大哥,他上辈子那个深受儒家教导,一言一行都颇有长君风范,知礼守节的好大哥扶苏,竟然像个三岁小孩一样往嬴政怀里一扑,还学着自己的模样要“抱抱”。
大哥!你的脸呢?你长得那么好,难道是白长的吗?
被扶苏的行为吓倒,而硬生生空出好大一块地盘——嬴政胸口的胡亥,一脸震惊的看着头搭在嬴政胸口上,双臂环抱住嬴政双肩的扶苏,好半晌都说不出话。
这叫什么来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大哥都使出这招争宠了,自己这个当弟弟的还能怎么样?
和扶苏的反应相比,更让胡亥震惊的是嬴政的反应,他竟然真得伸出一只手,安慰性的将扶苏抱在怀里,接着用哄小孩的声音说道:“抱抱抱抱!”
啊啊啊啊啊!这个还是我父王吗?
和自从自己重生以来,人设就一直在崩溃,从来没有正常过的扶苏比起来,嬴政到是一直跟胡亥记忆里差不多——对朝臣威严的明君,对自己疼爱的慈父。
可是胡亥完全不记得,嬴政对扶苏有过那么温柔的一面啊?
记忆里,嬴政对扶苏都是“又出来玩?书背了吗”、“好好练剑,不准偷懒”、“太过于心慈手软,你太让父王失望了,去边关”这种这种,像这种宠爱溺爱什么的,不都是自己专属的吗?
这两父子竟然也有这么粘乎的时候?记忆里好像没有有过啊,难道是因为当年自己太小,记不清楚了?
小猪委屈、小猪难过、小猪不开心了,小猪不准父王对其他人好。
胡亥虽然不太聪明,但先知外挂还在,从结果推及原因,很快就分析出,嬴政现在对扶苏好,无非是两个原因。
第一,这个哥哥比自己上辈子那个哥哥要强,上辈子那个哥哥虽然文武皆出色,但比起这个哥哥来那是一团渣,父王自然不会没事去督促这个哥哥练剑;第二,现在还没到秦始皇二十三年呢,等二十三年那件事发生,父王自然会和上辈子那样放弃这个哥哥。
这叫什么来着?就算自己像神,也挡不住猪一样的伙伴。
总之,在从函谷关回到咸阳的路上,和嬴政“左拥抱右”一帅哥的傻白甜比起来,扶苏和胡亥为了争宠,那是撕得相当开心,虽然明面上并没有逗起来,背地里拿着对方的生辰八字,各种打小人那是有的。
庆幸的是,函谷关离咸阳城并不远,这两熊孩子还只是发展到“你给父王送一份夜宵”、“我就给父王再送一份亲手做的夜宵”这种地步,除了因为“不想伤儿子们的心”而不得不将这些爱心大餐全部吃下,以致于腰围涨了几寸,身形从“嬴政”向“嬴正攵”发展之外,也没有什么具体受害人和更恶劣的事情发生,嬴政等一行人就回到了咸阳宫。
扶苏回到咸阳宫第一件事,就是去芈姬寝宫见芈姬。
对于芈姬这个娘亲,扶苏还是很喜欢的,因为他知道芈姬也很喜欢他。
比如在扶苏入伍之初,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伍长,每天的伙食只有豆饭和见不到肉的肉汤,成天营养不良饿得眼睛都快绿了。
是芈姬托人带了钱给他,让他能三天两头去跟在秦军后面的随军小贩那买肉吃。
每个月秦军给士兵们发放家书、钱物的时候,除了嬴政寄过来的那些中看不中吃的小食之外,还有芈妍亲手做的肉香浓浓的肉干,搭上美味的酱料一起食用,能让扶苏吃上好多天。
除此之外还有衣物,从小就穿着芈姬亲手缝制的贴身衣物长大的扶苏,一眼就能看出每个月的四季衣裳和棉被等物,款式用料虽然都很普通,但却都是芈姬一针一线细心缝好的。
因此,在听荷华说芈姬生病之时,扶苏那是真着急了。
第053章 被逼婚的长公子
扶苏匆匆赶至芈姬寝宫,发现芈姬虽然脸色苍白、卧床不起,但花了大量能量给芈姬做了个检查之后,发现身体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是怎么一回事?
扶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纯纯萌萌的小孩了,他认真想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结论,大约,这就是蓝星人所说的“心病”。
心病?难道是想本公子想出来的?不对,不应该是“难道”,而应该是“肯定”,肯定是想本公子想出来的。
扶苏一边想着,一边在芈姬榻前跪下,声音温柔的说道:“娘亲,您醒醒,您的苏儿回来了。”
荷华跪在扶苏身侧,也跟着轻声叫唤道:“娘亲,大哥回来了。”
原来闭着眼睛在睡觉的芈姬,听见儿女们熟悉的声音,缓缓的睁开美目。
在确认眼前之人真是扶苏后,原来黯淡无光星眸立刻多了几许神色,用又惊又喜的声音说道:“苏儿,你回来了?快!你们,扶我起来!”
芈姬在宫人的搀扶下,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双手紧紧抓住扶苏的手,目不转晴的看着扶苏的脸,眼中隐隐有泪花闪动,好半天才开口说道:“苏儿长大了。”
“苏儿再长大,也是娘亲的孩子。”扶苏笑着说道。
芈姬微微一笑,伸出手为扶苏将鬓角几丝乱发挽到耳后,“苏儿长大,可以娶媳妇了。”
“啊?”扶苏惊讶的张开小嘴,不明白芈姬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做为一个合格的观察员,扶苏自然是接受过男女正当交往教育的,知道当观察员总会遇上这么一遭,可是他还小啊……他才十四岁啊,他还是个孩子啊。
“娘娘娘娘娘……你你你你……冷静点……我才十四岁啊……我我我……我没打算那么早娶媳妇。”扶苏结结巴巴的说道。
十四岁就逼婚,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芈姬一笑,轻咳两声,随后说道:“十四岁不小……咳……当年娘亲就是这么大嫁给你……咳父王的……咳咳……娘快不行了……娘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能早日娶妻生子,荷华能嫁个好人家……咳咳……荷华还小,她的事急不得……娘想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咳咳……能亲眼看到小孙子……咳咳咳……不然娘亲怕是……”
不得不说,芈姬说两句话就咳几下的行为,吓坏了一旁的小荷华,她拉住扶苏的手,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家兄长说道:“哥,你就先答应娘亲吧。”
扶苏一脸惊讶的看着荷华,臭丫头,你也来,何着被逼婚的不是你吧?
十四岁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太小,放在贵族里尤其不算小,像扶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房中都备着暖床丫头,以供小主人随时泄火用。
若是普通贵族,或者平民,那还要考虑一下,先弄出庶子,会不会让人觉得这家伙没礼教,变相提高娶妻时的难度;对于公子来说,人生头等大事就是传宗接代,让王室子孙更繁盛,意见……是绝对没人敢有的。
所以如果芈姬这次是真病了,扶苏说不定也就答应芈姬的要求了;但她现在明明是没病装病,扶苏就不乐意不开心了。
“娘亲,苏儿的婚事父王自有主张,苏儿不敢自作主张。”扶苏一脸“我是孝顺儿子”的表情答着,心里却琢磨着,等会一定要去求见父王,就算打滚卖萌撒娇,让他一定一定不要答应芈姬的请求。
只是芈姬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开始逼婚了呢?他真得才十四岁啊!花朵一样的年龄啊!他还没有玩够啊!未成年保护法何在?为什么只保护女童,不保护男童啊?
看着明显是敷衍自己更多的扶苏,芈姬想起昌平君给自己寄过来的书信,嘴里泛出一丝苦涩。
一边是十月怀孕、天真可爱的儿子女儿,一边是生她养她的故国和亲人父母,孰轻孰重,芈姬真是无法决择。
没有想那么多,纯粹以为芈姬这是在发动“母亲的习惯性逼婚”技能的扶苏,在拜别芈姬之后,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去嬴政寝宫找嬴政,劝说他一定一定不要答应芈姬的要求。
刚一进门,就听见某只小臭不要脸的声音。
“父王喂!”
“这么大了还要喂?”
“喂嘛……父王喂嘛……你不喂……小猪不吃……”
臭小子!明知道你大哥我来了,故意在这里秀父子情深,你是想气死我吗?蓝星幼崽,谁给你勇气挑衅歪星仁的?
扶苏冷笑一声,身形一晃一闪,就已经坐到了胡亥身边,手里还拿着胡亥的小勺子,勺子上是满满一勺嫩黄色的蛋。
“亲爱的小猪弟弟,还是让大哥来喂你吧?”扶苏冲着胡亥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八颗雪亮的大白牙露在外面闪闪发光,看着胡亥一阵阵头发晕。
大哥这画风越来越奇怪了!二十二年后,大哥真得还会乖乖自尽吗?
还有,他的速度怎么那么快?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就把自己挤出去了。
胡亥默默的从扶苏手里拿过汤勺,干笑两声说道:“不劳大哥麻烦,小弟自己来。”
扶苏满意的点点头,回过头看着正往外挪动身体的嬴政,“父王,您跑什么?您膳还用完呢,让苏儿来服侍您吃饭。”
听见扶苏这么说,胡亥立刻放下手里的汤勺,不甘示弱的看着嬴政说道:“小猪也要!”
死猪,你刚才不是都要父王喂饭吗?怎么一下子就要服侍父王吃饭了?你抽风了吗?
刚才我那不是还小嘛,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刚才的小屁孩,是个大孩子了。
死猪猪,小心哥哥揍你喔。
为了父王,小猪不畏惧任何恶势力!
恶势力扶苏看着嬴政,长大了的胡亥也看着嬴政,嬴政则目光游离的在两个熊孩子脸上晃来晃去。
“父王,吃个鱼鱼,吃鱼聪明……父王这么聪明,肯定是吃鱼吃出来的。”
“父王,吃什么鱼啊!腥啦吧叽的!吃块您最喜欢的羊肉。”
“羊肉有什么好吃的?骚了吧叽的。”
“鱼肉还腥呢!吃羊!”
“羊肉骚!吃鱼!”
看着彼此怒视对方,骂一句还往自己挟一块肉的两个熊孩子,好爸爸嬴政暂时没有时间去调解两个孩子的关系,而是一脸苦恼的看着自己碗里那一堆高高的肉。
按照惯例,为了不伤孩子们的“孝心”,嬴政得将他们俩人挟得菜全部吃掉。
那么那么多啊,嬴政虽然吃得下,可是……他只想说个高瘦的美男子,暂时不想改名叫“嬴正攵”,更不想被人叫成“气吞山河嬴胖子。”
“父王,您评评理……”大熊孩子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嘤嘤,父王嘤嘤……”小熊孩子眼睛里永远自带泪花。
“呵呵……都好吃都好吃……父王都喜欢吃。”嬴政拿出自己三十多年的巅峰演技,笑着将碗里那一堆肉全都塞进肚子里。
最难消“瘦”儿子恩,保持好身材从明天做起,下顿饭要是还这样,寡人就把宝珠叫来一块吃,然后寡人找个理由再将菜全赏给宝珠。
寡人心疼自己。
就在嬴政父子三人其“乐”融融合家欢之时,远在郢都的昌平君却是饱受煎熬。
昌平君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生得极为肤白貌美,宛若女子的青年,开口问道:“阁下是何人?”
“韩人……张良。”青年开口,声线温和有礼,但隐隐却带着几分清冷之气。
“张良?”昌平君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些信息,他面上一惊,看着张良冷笑道:“你就是那个年前鼓动韩国世族叛乱的张良?你到是逃得快啊,叛乱的韩国世族都死了,但黑冰台就是没有抓住你。你现在竟然还敢到我这里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就不怕我命人将你抓起来,送到咸阳?”
“张良既然敢来,自然就不会害怕。”张良微微一笑,一副从容的模样说道:“反正韩国已亡,以己身殉国,良又何惧之有?到是可怜了昌平君,可怜了楚国……”
“哼!与我何干?”昌平君一脸满不在乎的说道。
“昌平君何须做出如此模样?”张良冷笑一声说道:“你若是不在意,就不会让良这个项燕的说客进门;你若是不在意,就不会让在良报明身份之后,依旧让良安安稳稳的坐在此处。”
“你真得不怕死?”昌平君将手按到剑柄上,目光锐利的看着张良。
“良今日既然敢来,就没有打算活着出门。”张良不甘示弱的回望着昌平君,严肃的说道:“若是昌平君愿见到楚国如我韩国一般,山河破灭、社稷被毁、宗庙被秦人的铁蹄夷为平地,就仅管动手好了。”
昌平君手握住剑柄上,微微颤抖着,手背上青筋跳动,好半天都没有动作,只是杀气腾腾的看着张良,似乎在辩认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面对昌平君迫人的目光,张良不闪不躲,原本如女人一般阴柔的脸上尽是男儿的刚强,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满是无畏。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谁也不肯先服软。